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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多情作者:鬼灯如漆(完结)txt下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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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对安平讲话。不然,真怕残存的那点尊严,会逼迫自己离开。
安平背对著他,头抵在车门上。过了很久缓缓转过身,醉意蒙蒙的眼睛竭力对上裴宿恒。眼前的景物晃的厉害,他分辨不清。身体往前凑了凑,才认出是谁。
“宿恒啊……”难得他脸上没有出现厌烦的神情,被酒精濡染的嫣红的嘴唇,反倒显出一丝浅笑,“你也在。”说完又是呵呵地笑,半晌停住,晃了晃头,“我好像……醉了,你来开吧。”
裴宿恒连忙扶住他,把他安放进车厢。吹过夜风,安平醉意更浓,身体刚碰到座椅,眼皮就惺忪地闭上,微微缩起身体,下颌一点点地瞌睡。裴宿恒从没见过安平醉酒,不知道他喝醉了居然如此安静温顺。迷蒙渴睡的模样竟会让人觉得可爱。明明是个让自己吃尽苦头的坏心眼的家夥……裴宿恒顺顺安平被风吹乱的留海,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安平盖好。目光落在他酡红的双颊,胸口软成了一汪水。这些天来的委屈,一瞬间烟消云散。
二十多分锺後,车子停在茶铺的後门。安平还在熟睡,鼻息平缓沈稳,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裴宿恒想把他叫醒,又舍不得。
一旦他清醒了,他们两人定然又会回到冷战的死局,用冷漠做成的利剑互相伤害,直到彼此都筋疲力尽,不得不放弃坚持。
多麽残酷的人,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冬夜的寒气越来越重,安平的二手小货车没有空调,坐在车里冷气也不断从脚底冒上来。总不能真的在车里坐一夜。裴宿恒拍拍安平的肩膀,“安平,醒醒。到家了。”
安平睡意正酣,被人打扰了清梦很是不满,往一旁蹭了蹭,歪著头继续睡。活动时盖在身上的外套滑到一边,露出一侧手臂,手腕上朦胧地闪动著一环玉白的光晕。
裴宿恒俯下身,看清是安平生日後就一直戴在手上的那只羊脂白玉珠链。车内的灯光很昏茫,安平腕上的珠链照样莹细柔腻,暖光流转。更难得十几颗玉珠色泽均匀,大小如一。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这珠链是举世难寻的珍品。
裴宿恒依稀记得安平提过,这串珠链是以前的上司送的生日礼物。那位上司的身价由此可见一斑,与安平在私下也定是情深意重。可是再深厚的情谊,有谁会为了一个离职多年的下属下这样的重礼?况且据安平所说,他们之间已经多年不曾联系。

裴宿恒当时病的半死不活,对这礼物没有过多留意。现在看安平时时把珠链戴在身上,细想下前因後果,著实不同寻常。
抚弄著颗颗滑腻的玉珠,裴宿恒的思绪逐渐如潮涌般沸腾起来。一些过去被忽视的线索星星点点的从幽深的海底浮游到水面,影子样飘来荡去,时而离得很近,快要被抓到时,又扑通一下跌进浪花里,不见踪影。

安平突然皱眉哼了一声,被握住的手腕猛地一挣。裴宿恒慌忙松开手,才发现自己把安平的手腕抓出了一圈极深的红印。那麽苍白的皮肤上,四个鲜红的指印,像用油彩描过一般清晰。原本就细弱的手腕更显得快被折断般可怜。裴宿恒自责不已,手忙脚乱凑上去,孩子气地对著红肿的地方吹了吹,再用指腹小心地推揉。

耳後仿佛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裴宿恒的动作戛然而止,呆呆地愣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
安平已经醒来,略显疲惫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神色清清淡淡,看不出是清醒了还是仍在醉酒。
隔了这麽多天,再次被安平这样专注地凝视,裴宿恒的心跳忍不住就乱了。
他盼著安平能够多看自己一会儿,又怕那双宁静的眼睛下一秒就褪去温度,把他当做空气狠狠刺透。
患得患失,一颗心忽冷忽热,像被架在冰火上煎熬。

默默对视了许久,安平仍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叫人无从琢磨。
裴宿恒咬咬牙,返身去开车门。
虽说个性比较柔软,但他一向不是胆小的人,认定的事就会拿出勇气来坚守。
可一遇上安平,再多勇气都是枉然,简简单单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就能把他竭力保留的一点自信打击至粉碎。
这个时候,他只能灰溜溜地逃走。
手臂突然被拉住, “宿恒?”混合著酒精的气息喷在耳後,热热的,像细弱的火苗,舔得皮肤麻酥酥的疼。
裴宿恒半边身体迅疾窜起一道电流,他一把攥住安平抓著他臂膀的手指,险些顺势把人拉进怀里抱紧。好歹拼尽了力气勉强按压下冲动,指尖都绷得发抖。
裴宿恒不觉对自己生出些厌恶,这麽没定力,难怪安平总不将他放在眼里。
“宿恒……”安平更紧地贴上来,嘴唇堪堪擦著耳廓。裴宿恒一个激灵,仓皇侧过身。
安平正仰头望著他。纯黑的一双眼,分毫不见惯常的冷淡,雾蒙蒙的含了一汪水,浸著泛红的眼角,说不出的明润生动。
“宿恒,你是真的吗?”安平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捏捏他的脸颊,面露惊喜,“是真的啊,软的,软的!”
果然还是醉著的,睡饱了现在才开始发酒疯。亏自己还以为……
裴宿恒苦笑,索性也说些醉话,陪他胡闹。
“是啊,是真的。不止是软的,还是热的呢”,裴宿恒抓著他的手,放到嘴边呵一口气。
安平又笑起来,一声接一声,高亢的近似失控。最後笑的没了力气,窝在座椅上,歪头看著他道:“真的……是你啊,怎麽……还没有走吗?”
裴宿恒握紧拳头,气息卡在喉间不上不下地哽著,眼眶一下红了。他就这麽讨人嫌,让人醉了酒还不忘赶他走。
“你就这麽巴不得我走?!”这种愤怒诘问的话,也只有在安平神志不清才说的出口。
“不,不知道,”
安平居然回答他。想必是醉的太厉害,断断续续的,话都说不利落,“天天盼著你走,又,又不想你走……”安平皱眉,敲敲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不知道……”
裴宿恒瞬间张大眼。不知道?安平说不知道!他简直不敢相信,就像押赴刑场的罪犯,陡然看到特赦的曙光,不知该震惊还是狂喜,只大脑一阵阵地发晕。
“那你自己,究竟是怎麽想的,不清楚吗?”他控制著发抖的声音,极小声地问。生怕有一点不小心,就把安平吓跑了。
“我自己……”安平迷糊地眯眯眼,想了一会,咧开嘴笑,“呵呵,我,我自己的想法有什麽关系……从来,都没有关系,没关系。”傻乎乎笑了一阵,困意又涌上来,眼皮一合,软软地往前歪倒。
裴宿恒一把抱住他搂在胸口,眼泪顷刻落下。
原来地狱与天堂真的只有一线之隔。
“安平……”他抹去滴落在安平面颊上的泪水,低下身,用颤抖的嘴唇碰碰安平的额角。




平生多情 三十七

三十七

第二天安平睡到将近中午才醒来。裴宿恒把早就做好皮蛋粥和两样小菜又热一遍,摆在餐桌上。
安平洗漱完,看到餐桌上的东西,眉心就皱起来。
裴宿恒只当没看到,厚著脸皮把筷子塞到安平手里,“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安平不好再说什麽,坐下来,慢慢地开始进食。
东西很好吃,小粥香糯,小菜清爽,火候把握的恰到好处。但是食物再美味,一直被人盯著也会食不知味。更何况那眼神比暖烘烘的土暖气还要热。
安平草草吃了几口站起来。裴宿恒把碗碟收好,看安平要开门出去,忙抢出来道:“安平,我们可不可以谈一谈。”
安平犹豫片刻,点点头,“也好,是该谈清楚了。”
美萍抱著豆豆在客厅看电视。两人一前一後进了安平的卧室。
不过一个星期没进这个房间,感觉却似隔了很漫长的时光。裴宿恒关好门,环视一周,那些熟悉的陈设和空气中飘散的,属於安平的绿茶香皂的味道,让他一直以来躁动的情绪渐渐安伏下来。就如迷路的孩子终於找到了家。

安平走到书桌前,淡淡扫他一眼,抽出一本书来翻看,“快点回去吧,马上就要过年了。”
“我一向可有可无,回不回去并不重要。另外,”裴宿恒顿一下,继续道:“我打算给学校打报告,申请新学期转到这边的大学来读。”
“你疯了吗?!”安平一听脾气就上来,用力扔下手中书,眼中怒意迸发,像看一个疯子样紧盯著他,“放著好好的名牌学校不念,跑到这里来胡闹什麽!”
“没关系的,只要用功读什麽学校并不重要。”
“强词夺理!若是没有关系,何苦每年有那麽多人拼死拼活往里挤。我给你订机票,你现在就收拾行李马上飞回去,一刻也不能耽误!”安平立马拿出手机,翻找航空公司的订票电话。
裴宿恒抖起胆子一把将手机抢下来。
“还回来!”
裴宿恒摇头,避开安平把手机藏在身後。
“你说过的话不算数了是不是?我就知道……”
“算的!我发誓,以後我什麽都听你的。只这一回……”裴宿恒声音渐小,略显心虚地低下头瞧著自己的鞋尖,“只这一回,我想守在心爱的人身旁。安平你,你也不能阻止我。”

安平抿紧唇,额角的青筋凸显。
他没料到裴宿恒又会把这桩事拎出来,还拎得这麽光明正大毫无遮拦,叫人一点回避的余地都没有。
安平几乎有些恨他了,他怎麽就偏要这麽固执,几次三番地硬要把他们两人的关系往悬崖下推,直摔得粉身碎骨再也无法补救。这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劲头,说好听点是执著坚忍,说难听了就是蠢不可及。蠢得眼光只落到胸口一寸,把心脏里面的那一点可怜巴巴的悸动当成一生的至宝,时时诚惶诚恐地捧在手心,谁若妄想碰一碰,就敢跳起来跟整个世界作对,就算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等闹到在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容身之地,闹到连昔日视若珍宝的“爱情”也反过来将自己咬一口,才肯回过头,舔著伤口安分老实过日子。
是不是每个人年轻的时候就非得这麽傻一回?

裴宿恒见他没反驳,壮著胆子说下去,“况且,安平明明也对我……”青年羞涩地轻咬下嘴唇,“总之,我想不出有什麽理由,能阻止相爱的人在一起。”
安平听得匪夷所思,简直气得要笑出来。
“相爱的人?相爱的人??过了这麽多天,你还能这麽认为?难道我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宿恒,你一向是个明晓事理豁达通透的孩子,怎麽会突然冥顽不灵到这种地步。”
这话极不留情面,裴宿恒听得脸上阵红阵白,如被人当面掴了一掌。但他却没有逃避,仍旧直直看著安平,诚恳地道:“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既然这麽‘冥顽不灵’,当然不是毫无道理毫无把握的。况且,认识了这麽久,我又岂会不知道,很多时候安平嘴里说出的话,其实只能打折信五分。”
“你什麽意思?”
安平难得在青年面前显出些许慌乱,他不觉後退一步挡在书柜之前,冲口质问道:“你偷看了我的画册?”
说完他才惊觉坏了事。果然青年严峻的神色顷刻变为惊喜,唇角微微翘起,眼中灼灼地闪动著狂喜的光芒。
“安平!”裴宿恒迫不及待冲过来抓紧他的手,“我就知道,安平你……”
“不要自以为是,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安平气急败坏甩开他,赤红著脸道:“不过就是一张肖像,有什麽了不起?能说明得了什麽?一张画要能让你高兴成这样,那我大可白花百十张送你!”他快步向前走了两步,胸口剧烈起伏,“再说了,现代社会虽说越来越开放,可同性恋毕竟还不为大多数人所接受。你到底哪里来的这荒谬的认知,认为可以随便抓过一个同性来就告白说喜欢?都不怕给人带来困扰,不怕被人当做怪物打出去吗?”
“我……”
“还有!你明明之前是有女朋友的。这还没有半年的功夫,就甩了女朋友对著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中年男人说喜欢,说要永远在一起。裴宿恒,你的喜欢也不过就是如此,没你自己认为的那麽宝贵牢靠。听我的话,快回国找个漂亮女孩,不出一年,保准你将现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安平!”青年忍无可忍喝断他,“你怎麽可以这样轻率地给别人的感情下判决?!你这是在侮辱我的爱情!”
“侮辱?爱情?哈,”安平嗤笑一声,言语越发尖刻,“男人之间也有爱情这种东西?别让人笑了。本来就不过是些见不得人的龌龊欲望,有什麽侮辱不侮辱的。而且说一年,那还是在顾全你的面子。要是现实点,至多不过几个月,再回头看今天,保准你自己都要嘲笑自己。”
“我不会!我说一生就是一生!天塌地陷都不会变。要让我变心,除非把我的皮肉、血液、骨头全都换掉!”
裴宿恒大声喊,脸上的红潮直蔓延到脖颈。他像个被家长冤枉撒谎的孩子,据理力争地辩解,激动的身体都微微发抖。
安平极少见到青年如此激动,怔怔看著他,心神不禁一阵恍惚。
眼前的青年似是换了一张脸孔。发丝凌乱衣著脏污,双手被绑在身後,狼狈地跪伏在地上。他身体虚弱地使不出一点力气,还不住扯著嘶哑的喉咙嚎叫,“我不後悔,绝不後悔!就算是被人鄙视唾骂、不得善终,我也不後悔!你们放开我!”
干哑的嘶吼刺破岁月的阻隔,扎进安平的耳膜。他猛地一个激灵,扯回神来,撇开视线逃一样往外走。
“随你怎麽想。你只要别把我跟你一起划到……划到喜欢男人的那一类,你想做什麽我都管不著。”
他走到门边,握住门把手旋转。
“你何必这麽自欺欺人?!”裴宿恒被他一通抢白,血气直冲头顶,饶是他平日再温顺,也禁不住想要将安平这通歪理狠狠地抽回去,“不愿意面对就非得如此诋毁吗?你说你不喜欢男人,好,那我问你,你手上的珠链是怎麽回事?别敷衍我说是什麽朋友送的。我没听说过哪个三年没见的朋友,会砸上百万在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身上!”
安平猛地转过头,脸色惨白,双目怒张,面孔扭曲地像一只狰狞的恶鬼。
裴宿恒倒抽一口气,脊背抵在背後的衣橱上。
那双喷涌著怒火的眼睛深处,翻腾涌动的伤心屈辱,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一心一意想要给爱人幸福,却逼迫他扭曲成丑陋的厉鬼。
他为何总是这麽没用。
“安平……”
裴宿恒伸出手,想要拥住安平。
安平却陡然脱了力,依靠在门板上慢慢滑坐到地板上。他脸色的表情一瞬间全被抹去,只留一片空白。平静地像秋日的湖面。
可这平静,远比方才的暴怒更叫人心悸。
裴宿恒轻轻挪过去,蹲在安平身旁,小心握住安平的手。瘦削的指尖冰凉刺骨,似被抽走了所有血液。
裴宿恒将那冰冷的手掌贴在脸颊上,“对不起安平,对不起。我不是想逼你,我……”他吻了吻安平的指尖,苦涩地道:“我只是放不下。你叫我怎麽放不下?在我知道你的心意之後,怎麽可能还放得下……”
裴宿恒把安平的双手包在掌心里轻柔地搓弄,掀起毛衣,把那双冰凉的手放在胸口暖著。过低的温度激起皮肤一阵战栗,他的心就在这战栗中落进安平的手中,颤巍巍地跳动。
他知道自己自私,拼了命抓住安平再不肯放手。可爱情的国度里谁不自私?这是上苍给相爱的人的权利,即使这中间会有痛苦、会有伤害,他也不想放弃。

冬日凉薄的阳光穿过窗棂落在安平脸旁。他低垂的眼角一痕晶亮的水光,在阳光的照射下水晶样闪动璀璨。
裴宿恒受了蛊惑,伸手想摸摸那一线水痕。刚靠过一点去,身体猛地被一股大力掀倒,额头磕在地板上,头脑嗡地一团星点。
“我不喜欢男人!不喜欢!”
他在剧烈的耳鸣中听到一个声音歇斯底里地喊叫。头晕的厉害,眼前全是金星,他强撑著抬起头。安平仍旧靠在墙角,身体抖得如筛糠,手指痉挛地抖动著扯断腕上的珠帘发狠扔在地上。
“我不喜欢!”
玉珠四处崩落。安平的手腕被断裂的链子勒出一道血丝,他毫无所觉,赤红著双眼,突然站起来。
裴宿恒惊恐不已,忍著疼痛晕眩急忙爬过去抱住他双腿。
“安平。啊……”
安平死命朝他胸口踢了一脚,挣开他,跌跌撞撞跑到书桌跟前。
“我不喜欢,不喜欢!”
他著了魔一样念叨著,把书架上的书全都扒下来,拖住放在书架里面的那只红木盒子,丢出去。
裴宿恒想要阻止,却疼的起不了身,想喊,声音都堆在胸腔,提不起来。
木盒应声而落,风铃和素描本都跌出来。安平一脚踢开风铃,胡乱抓起素描本翻开裴宿恒的那张肖像扯下来。
“我不喜欢!”
对那肖像有仇一般,安平抠著手中的画纸面目狰狞地一下一下撕成纸屑。
裴宿恒手指扒著地板,指甲缝里渗满了血。安平撕扯的分明是他的一颗心,一片一片碎成血块,被人丢在地上无情地践踏。他的胸口空了,又被一堆堆的冰雪死死填满,冷得连血管都结了冰凌。
“不喜欢……”
纸屑纷扬撒在地板上。安平的情绪随著零落的一片雪白沈静下来。他的眼睛恢复冰冷,无机质的机器般阴郁麻木。
“我早说过,我不喜欢。”
他像赢得了一场战争的胜利,嘴角扬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视线掠过伏在地上的裴宿恒,踩过一地凌乱的碎纸片,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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