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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木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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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木棉,木棉
作者:闲临水

晋江1。22日完结

文案
——“坐在你的摇椅里,靠在你的窗户边,你将梦想着你永远不会感受到的幸福。”曲邵华低声念出这段话的时候,我还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
他很少能有时间坐在摇椅里或靠在窗户边,也因此换到了大把的票子和高档的车子。可这是别人梦想的幸福,不是他的。
曲邵华的心里没有幸福,只有愤怒……
三月,木棉花开依旧,在那如血的残影中,有一些幸福已渐渐淡出我的视线,再次掀开,只剩惆怅。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 报仇雪恨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曲邵华 ┃ 配角:莫非言、沈郁桐、沈岚 ┃ 其它:莫凭颜、冷寰宇

☆、第 1 章

  (1)
  ——“坐在你的摇椅里,靠在你的窗户边,你将梦想着你永远不会感受到的幸福。”
  曲邵华低声念出这段话的时候,我还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发呆,而他则把自己陷在不远处的沙发里,将两只脚重重压在我的肚子上。这绝非是什么舒服的坐姿,可只要能让我感到难受,他同样能忍。
  5点起床是曲邵华雷打不动的习惯。无论头天晚上他几点入睡,或者第二天根本无需早起,他都会在这个点醒来,然后穿衣洗漱、准备早餐、检查邮件……我确信如果他和康德生在同一时代,那么德国柯尼斯堡的居民便能在一天之内校对两次时间:下午3点半会由康德出现在广场准确报时,凌晨5点会由曲邵华把自家屋内的灯全部打开。
  我听见他“啪”的一声把书阖上,便懒懒的斜过头去,恰好曲邵华也在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在没有下海经商前,他曾在鹭大做过一年的讲师,给那些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学生上外国文学。他是从中文系出来的硕士生,和我现在学习的方向一样,但在专业问题上曲邵华从不屑于和我交流——我想他是真心热爱这门学科,不像我,当初选它只是因为好混日子。
  “你刚在看什么?”
  我意识到他并没有把视线从我脸上移开的打算,只能没话找话的问道。我指的是那本书,但他却故意理解错了。
  “看什么?当然是在看你翘着老二的样子有多淫|荡。”
  他的声音不错,人也帅气,可一开口就变得像个流氓。对于一个还处在青春期且身体正常的男生来说,晨勃并非是什么值得大肆嘲笑的稀奇事儿。
  “我昨晚没满足你?”
  他的话里是满满的恶意,我不打算理会,而曲邵华也并没有指望我能回答,他只是把脚从我的肚子上慢慢移下去,然后不轻不重的踩着。
  就处境而言我并没有同情曲邵华的资格,可这个人真正的人生乐趣实在少得可怜——除了看书;就只剩羞辱我。
  他很少能有时间坐在摇椅里或靠在窗户边,也因此换到了大把的票子和高档的车子。可这是别人梦想的幸福,不是他的。
  曲邵华的心里没有幸福,只有愤怒。
  空气里传来皮带扣被拨弄的声响。我用胳膊撑起身体,然后沉默着跪在床沿,任由他将我的头朝下压去……
  人的生命会有终点,游戏自然也会有终点,我只需等他玩儿腻。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出炉,请多多指教。




☆、第 2 章

  (2)
  乘车赶回学校的路上,我才发现街边的木棉已经开了。彼时已是黄昏,从窗外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热烈的橙红色,大有要将天空燃烧起来的气势。
  鹭市的四季很美。我在这里生活了整整20年,却没怎么碰见过白鹭,倒是那些盛开在道路两旁的木棉花很吸引我。我不知别人初见到这满树红花时该是怎样的心境,可在我的眼里,它的生命始终都是绝望而惨烈的。人和花的邂逅总是那么不经意,某个僻静的街角,迎着偏西的阳光,就恰好遇见了那用生命去燃烧的木棉,所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愫,便都可在木棉花绝望落寞的绽放中愈久弥新。
  我没有得到曲邵华在文学上的天赋,却多多少少感染了他的矫情。
  
  回到鹭大的时候已近中午,之前吞进肚子里的东西让我没有任何胃口,只想一个人好好睡一觉。每次应付完曲邵华后我都会很累,这种困倦不仅是来自生理,也来自心理。
  宿舍里只有老三在打游戏。见是我回来,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屏幕。
  从音响里传出的背景音近乎震耳,键盘也被敲得噼啪作响。我爬上床,用被子将头蒙住。
  声音突然消失了,我向下张望,发现他已经将耳机戴上。
  “谢谢。”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轻声说道。其实无需这么客气,可对于别人的善意,我从来都感激不尽。
  这个午觉格外漫长,醒来时已近天黑。或许是睡了太久的缘故,我不仅没有感到精神抖擞,反而觉得更累了。屋内没有人,连老三都不知所踪,我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窗外的笑声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我好像梦到了鬼。
  它将我的衣服一件件除去,让我的身体不着寸缕。我在一片黑暗里惊惶的跑着,而它则在我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笑声尖利。我看到前面站着我的父亲,我奔向他,然后求他。
  可他只是冷冷的看着,那神情比死更冷。
  他说:“滚开,婊|子的种。”
  这也是那个男人在现实里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婊|子的种。
  这也是曲邵华恨我的理由,他有足够的理由恨我。
  
  将时间倒退5年,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个人的存在,我和曲邵华本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集,却偏偏成了一场家庭伦理剧里唯二的幸存者兼受害者。
  过去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但在我模糊不堪的记忆里,我的家人几乎没有能够和平共处的时候,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结婚,也不明白他们是怎样彼此折磨着度过了14年,可我清楚争吵已然成为这个家庭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14岁那年父亲带着我去做了亲子鉴定,在母亲出差回来后便将检验单摔在她的脸上。我的母亲从事保险行业,如果她还活着,放在今天也还是个难得的美人。
  他们虽然时常争吵,却从不打架,除了那一次,打到彼此都见了血,而我站在门框旁边,哭的不知所措。
  一个月后他们走上法庭,辩论环节里父亲再次质问我是谁的孩子。我那一向坚强勇敢的妈妈在庭上哽噎的连话都说不全,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可能是当年的某个客户,却说不出具体是谁。父亲向法院提出了50万的赔偿主张,其中有15万是向母亲要回对我十四年的养育费。
  案子最终还是进入了庭外调解。
  父亲得到33万的赔偿金。我的抚养权归母亲。
  我还记得那个男人最后一次出现在家里时,我曾揪着他的衣服求他不要走。我那干练强势的妈妈总是格外忙碌,在这个家里,接我上下学,陪我放风筝,和我一起看动画片,在我算出0。5人的数学答案时责骂我的永远是我的父亲。
  我爱他,胜过我妈。
  可他只是将箱子放在地上,转身拉开我的手,冷冷的盯着我:
  “滚开,婊|子的种。”
  那一刻我突然不哭了,我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爸爸,我叫了你十四年的爸爸。”
  面前的门缓缓关上,那一刻我知道从此再也见不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3)
  我也的确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只能从街坊邻里的口中断断续续的得到他的消息。他又结了婚,妻子是一个比他大6岁的离异妇人,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硕士毕业后留在鹭大教书,女儿刚上高中和我差不多大。
  母亲再也不曾在我面前提起父亲的名字,但我确信她听到的闲言碎语要比我知道得还要多。那些在背后戳她脊梁骨,说她是破鞋的不仅是单位的同事和邻居,还有15岁的我。
  在那一年里我憎恨的不仅是那个抛弃我的男人,还有导致我被抛弃的母亲。至少在那时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我曾在愤怒中说她是“破鞋”,说她“让我觉得恶心”。尽管当时的我还不明白“破鞋”是什么意思,只是机械的重复着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话。
  ——你朝你的亲人大发脾气,你朝你的亲人乱喊乱叫,你凭着对他们的了解,将刀子毫不犹豫的扎进他们的软肋,看他们因为被你刺得伤痕累累而掉眼泪。你所作的一切不应被饶恕,却最终获得了谅解的事情,都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前提:因为你知道他们不会离开你,或者说他们无法离开你。
  可如果,当年的我知道这个前提并不存在,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她是我仅剩的亲人,我唯一的妈妈。
  ——没有如果。
  
  我记得那一日母亲打扮的格外漂亮,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有人能将火红的裙子穿出她的那番模样——就像是高贵的凤凰,正在被熊熊烈火燃烧着的凤凰。
  那日的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为我取下书包。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清蒸多宝鱼、百合炒板栗、姜母鸭……这些都曾是我最爱的菜肴,但在此后的日子里我再没碰过。
  我记得她并不曾动过筷子,只是笑着看我吃的狼吞虎咽。
  我已经记不清她在餐桌上对我嘱咐了些什么,可我记得她出门前的最后一句话,她吻了吻我的额头,笑着对我说:
  
  “宝贝,妈妈永远爱你。”
  ——我也永远爱你,妈妈。可事实是那天我并没有这样告诉她。
  
  她开着自己的爱车一个人出门旅游,隔天将同样在进行自驾游的父亲和他的家人们撞下盘山公路。
  我知道她一定细细谋划了很久,我那高傲的母亲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三死一伤。
  我的父母和曲邵华的母亲都在那场事故中死亡,而曲邵华因为有事在身没能坐在那辆车上。唯一活下来的只有他那还未成年的妹妹,但却也在不久后被医生宣判脑死亡,只能靠着呼吸机一动不动的睡在病床上。
  曲邵华曾带我见过那女孩儿,他指着病床上睡着了的年轻姑娘对我说:“知道么,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你。”
  那天回去后曲邵华几乎弄死我。
  
  母亲的葬礼是在五月举行的。她的坏名声和平日狠绝的作风致使为她悼念的人寥寥无几。那日风朗气清,就像她出门的时候一样。
  彼时已是木棉花期结束的季节。那些艳丽如血的红花甚至还来不及等绿叶扶衬,就要在最高的枝干上灿烂盛开,可也在来不及枯萎的时候就已然坠落,“啪”的一声轻响,徒然在空气里留下感伤的情怀。
  我喜欢木棉,也是因为它像极了我的母亲。
  
  她在最美好的季节里走向生命的终点,决绝的不见一丝留恋,却也能在坠落后保留着盛放时的美好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4)
  屋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有谁打开了宿舍的日光灯。耀眼的白光突然冲进视线,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转身朝向墙壁。
  回来的是老大。他似乎正在解什么东西,塑料袋哗哗的响个不停。
  “辣子鸡丁?我饿了一天。”
  我支起身,想要仔细辨认下老大带回来的东西,其实我本打算就这样在床上躺到天亮,但食物的香味让我清醒了许多,对于一个一整天都没吃过饭的人来讲,这味道格外有吸引力。
  “无耻的狗鼻子。老子也饿了一天……”他嘟囔了几句,但还是把盒饭放到我的桌子上,他是个话痨,但人不坏。
  
  饭很香,我吃的狼吞虎咽。
  “你就差把餐盒吞进肚里了。”他就站在我旁边,不用抬头,我也能想得到那副嫌弃的嘴脸。
  “妈的,今儿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他看我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又开始唠叨起来,“我陪岚岚出去逛街,都到学校了她非说自己脸上的妆花了,然后就开始对着大门口一辆黑色卡宴的后视镜照个没完没了,涂完眼影涂粉饼,等她涂到唇彩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妈的那辆车的窗户摇下来了,里面座了个带墨镜的装B男,那货还很有绅士风度的跟岚岚讲,‘同学,你再换辆车好吗?我恐怕得走了。’草,你是没看到沈岚那个花痴样儿,水性杨花的……”
  沈岚的奇葩我早有领教,但此刻我实在没心情调侃他。黑色卡宴、戴墨镜的装B男。这两个词很容易让我想到曲邵华。
  “你没看看车牌号?”
  “我他妈还敢看车牌号……”他顿了顿,突然又换上了一幅阴阳怪气的腔调,“诶哟,其实你这副样子看着还挺诱惑的,赶紧上去把衣服穿上。”刚才着急吃饭,我只穿了条短裤就爬了下来。我明白他话外的意思,刚踏进门的老三也明白。可如果他能把老大的话当回事儿,就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了。
  
  阴盛阳衰是中文系的一大特色,我们这一届更是如此,全系只有7个男生,号称“葫芦娃”,可偏偏老三是个在全校内都出了名的同性恋,这让像老大这样阳刚的男子汉感到深深的耻辱。
  
  老三叫莫非言。
  
  给他取这个名字的人大概是希望他能多干实事,少在背后说些是非之言。可谁知别人却在背后论了不少他的是非。
  有男生叫他“shut up”;但多数人叫他“小龙女”,只因他的性子也是典型的不食人间烟火。有段时间我很爱看武侠小说,读到《神雕侠侣》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段形容小龙女的句子:她一生爱穿白衣,当真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兼之生性清冷,实当得起“冷浸溶溶月”的形容……我把这段话给旁边的人看,问他们这说的像不像莫非言,结果这个绰号就此传开,对此我始终心有愧疚。
  平心而论,整个鹭大都挑不出几个能像老三这样的美男子,而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文学院,那些虎视眈眈的饥渴女人总会在莫非言走过的时候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视舔”好几遍。
  
  值得庆幸的是他是个GAY,更庆幸的是他不吃窝边草。
  
  当然,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在莫非言的眼里,我们这群人根本不算草。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5)
  “在《悲剧的诞生》中,尼采对悲剧的解释主要是围绕‘狄俄尼索斯精神’展开的。在他看来:个体原则的毁灭和原始本能的回归都是悲剧产生的根源,而痛感与快感的结合也由此而来……”下午第一节是灭绝师太的美学课,她在台上百无聊赖的讲,我在台下百无聊赖的听。我读叔本华,也读尼采,但多数时候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的内心如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菌类一样见不得光,所以在她提到“痛感与快感的结合”时,我所联想到的完全是另一种下贱玩意儿。我为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感到羞愧,同时也觉得十分好笑。就像曲邵华曾对我说的:人脏了,思想也会变得肮脏起来。只可惜弄脏我的,正是这个既高贵又冷艳的人。
  
  撂在桌仓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我赶紧将它握在手心,还假惺惺的朝坐在斜前方的同学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朝我们所在的方向恶狠狠地瞪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心有不甘的作罢。在灭绝师太的课堂上,手机必须关机。
  “晚上六点,老地方。”是曲邵华发来的,有些扫帚星根本连想都不能想。
  我犹豫了一阵,还是向他回了一条无厘头的短信:“‘痛感与快感的结合’,这让你想到了什么?”
  屏幕很快暗了下去,曲邵华是个不懂幽默的人。
  
  快到六点的时候,我已经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鹭大的后门,这就是曲邵华每次接我的地方。不远处的海滩上依稀可以看到几对正在散步的情侣,此时夕阳的余辉已经快要散尽,空气中跳动的分子一点点化作斑驳的点线,又在海浪中撞出窒息的声响……
  
  这美丽的景色让我贪恋不已,如果可以,我很希望能一直生活在这片朦胧的假象里。
  
  身后传来刺耳的鸣笛声,我转过身,看面前的车窗缓缓摇下。彼时太阳都已落山了,可座在里面的曲邵华还带着那副全黑的墨镜,看上去好像是拉二胡的阿炳。
  “上车。”他很干脆地说。
  
  我绕到副驾驶,回到属于我的现实。
  
  路两旁的霓虹纠结成杂乱的光束,争先恐后的想要冲进窗户,只有街边的木棉沉默的站着,在无声无息中迅速的向后退去……曲邵华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我也不怎么关心。车子渐渐远离了市中心,停在一处不怎么显眼的会所。
  “明天早上我来取合同。”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的敲着,我了解曲邵华,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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