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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很快，他停下来，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说：“你打算跟我到什么时候？”
　　莫臻从后面走出来，他穿着一件长袖条纹T恤，底下是一条休闲裤。
　　“跟踪不是一个好习惯。”沈未对他挑挑眉。
　　“我以为你不想看见我。”莫臻觉得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刻意发出委屈的声音，但是他却制止不了感情的外溢。
　　“我更不想被你跟踪。”沈未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莫臻追上去，走在他的身边，他们的高度一样，这使他们的影子看上去异常的和谐。
　　他们之间是长久的沉默，就像之前的一次一样，莫臻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中间不善言辞的那一个，此时他正在竭尽所能的搜寻着话题，他不希望这难得的并肩行走的机会被他浪费掉。
　　“你今晚吃了什么？”中华文化是博大精深的，吃饭是中华文化里一个永远不会过时的话题。
　　但是这个经典的话题并没有让沈未产生回答的兴趣，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糟糕的难以直视。
　　也只有莫臻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生生的将这样一个五星级的气氛拉低到路边摊的档次。
　　沈未十分想对他做一个嫌弃的表情，但是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张齐，沈未快速地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沈未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对着电话里问：“张齐，你在吗？“
　　“沈老师，帮帮我。”张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沈未的心在一瞬间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你现在在哪里，我这就过去。”
　　“我在家，我妈妈昏倒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好害怕。”
　　“先打120。”沈未简短的吩咐道：“哪里都不要去，陪在你妈妈身边，我现在就过去。”
　　沈未说完挂上电话，他从手机里调出张齐家的地址，这是他之前特别存进去的。
　　“你的车在哪里，送我去一个地方”沈未对莫臻说。
　　“就在前面，我们现在就过去。”
　　他们赶到张齐家的时候，救护车也刚好到，护士正在将张齐的母亲抬进车里，张齐站在一边，在看见沈未的一瞬间扑进他的怀里。
　　他哭泣着，声音颤抖沙哑，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沈未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他的后背，不停地告诉他，已经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医护人员准备就绪，沈未让张齐坐进去，告诉他自己会跟在后面，张齐擦擦眼泪，他的眼眶完全肿了，鼻子也红红的。
　　救护车开出去，莫臻在沈未的后面叫他，沈未转过身，莫臻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几张照片。
　　“你来看这些。”
　　沈未走上去，接过他手里的照片，照片拍的并不清晰，但是可以看见两个人，并且确定其中的一个是张齐，他正在和另一个男人接吻。
　　沈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金浩他们会突然变本加厉，为什么张齐会一直逃避，为什么张齐的母亲会在家中晕倒。
　　“我们先去医院。”沈未站起来，手里紧捏着那几张照片。
　　张齐的母亲有轻微的心脏病，这次发病来得突然，得益于救护来的足够及时，所以并没有生命危险。
　　沈未为张齐暂时垫了医药费，他回到病房的时候，张齐正蹲在外面的墙角下。
　　少年蜷缩在一起，双手交叠在膝盖上，脸颊埋在手心里，那是一个脆弱的绝望的姿势。
　　沈未走上去，蹲在他的旁边。
　　他没有说什么，现在的张齐不需要安慰，沈未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尽管沈林国并不像张齐的母亲那样，但是他知道那种自责悔恨的感觉，愧疚感永远是最让人痛苦的存在。
　　沈未陪着张齐蹲了很久，直到他的脚麻了，他换了一个姿势，改为坐在地上。
　　莫臻始终站在不远的地方，他和两年前没什么区别，只是瘦了许多，眉眼间多了些忧郁，看起来也老了不少。
　　张齐没有哭，但是沈未能够看见他的手正紧抓着自己的膝盖，那里的一小块面料拧在一起，看起来像是要破了。
　　那几张照片还在沈未的口袋里，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但是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问出来。
　　但是就在这时，张齐说话了。
　　“你都知道了吧。”他仍然埋着头，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像是经过蒸笼发酵了一番。
　　“我把照片丢在那里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车上了，你们应该看见了吧。”
　　“嗯。”沈未并不想隐瞒。
　　“我是不是很恶心？”张齐自嘲的说：“你一定后悔管我了，没有人会想要和我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如果我没有呢？”沈未反问道。
　　“你不需要这样安慰我，就算你离开了，你仍然是一个好老师。”
　　“他们用那些照片威胁我。”张齐没有一点感情的陈述着：“欺负我嘲笑我，让我给他们钱，他们说，等他们失去兴趣了，就会放过我，如果我敢找人帮忙，或者反抗他们，就把照片送到我家里去。”
　　“我妈妈有心脏病，她会受不了的。”
　　“可是他们还是送过去了，我什么都没有做，他们还是把照片塞进了我家。”
　　沈未沉默着听他说着，张齐太过于平静，就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是这样并不好，他现在应该哭，或者通过别的方式发泄出来，他唯一不应该做的，就是平静地叙述这些。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沈未问他，他用手揉了揉张齐的脑袋，然后说：“把头抬起来，你这样和老师说话显得很没有礼貌。”
　　张齐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他的脸上还有泪痕，但是他的表情是与之完全不相称的冷漠。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沈未提醒他。
　　“我不知道。”
　　“那我换一种方式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这么做吗？”
　　“我不会！”这一次，张齐大声地回答他。
　　最起码他喊出来了，沈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接着问道：“也就是说，你并不喜欢照片上的那个人，或者喜欢的还不够。”
　　“我没有！”张齐依旧大声地回答他。
　　“那你解释一下。”沈未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让妈妈受伤，我不想看见她现在这副样子。”他不再大声说出来，他看起来很痛苦。
　　“这样对他不公平。”
　　“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即便是这样，你也没有权利去伤害无辜的人。”
　　沈未看着他，在他的目光下，张齐觉得自己无所循形。
　　“你现在所说的话，就像所有一边准备着结婚一边和男人谈着恋爱的人一样，借口永远很充分，充满说服力，甚至让你觉得自己无私伟大，但是你却从来没有想过对方的感受，也没有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你的妻子的感受，爱是相互的，你没有权力单方面的玩弄它，也没有权力欺骗别人。”
　　张齐咬着唇，他想说点什么来反驳沈未，但是他做不到，一切就像沈未所说的那样，从母亲倒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断地想着放弃，想着永远的摆脱现在这种生活，去找一个女人，然后结婚生子。
　　“没有人有责任为你的行为买单，你能做的只有不断努力让一切变得更好。”
　　沈未用力的捏了一把张齐的脸，张齐别扭的躲避着他的手，沈未重新带上笑容，教训已经足够了，他还需要一些安慰：“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你的母亲已经安全了，你还有很多机会。”
　　“你可以慢慢来，不要着急，你还年轻。”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张齐咬着牙，胡乱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就算和你说的一样，那些行为很过分，但是很多人都在那样做，大家都是玩玩而已，谁认真谁就会受到伤害，同性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谁和你说的？”沈未的声音冷下去，他不喜欢张齐的这些话。
　　“本来就是这样，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在一起，大家都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最后都会结束。”
　　“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也是这么说的吗？”
　　“就算他不是这么说的又怎么样，总有一天，他也会结婚，我们都会结婚。”张齐突然觉得释放了，他不再像刚才那样痛苦，像一个罪人，他终于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并且深信不疑，于是他继续说下去：“我们永远在偷偷摸摸，我们甚至不敢走到阳光下来，你觉得这样的我们会有结果吗？”
　　“同性恋是不对的，是不会被原谅的，你和我们不一样，所以你无法了解我们，你也没有权力教训我，说我做得不对。”
　　沈未的左臂垂在一边，他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因为他习惯用左手打人，所以他现在不能揍他。
　　沈未站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不知道金浩他们对你说了什么，也不知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只有一件事，我是可以确定无疑的告诉你的。”
　　他向莫臻招招手，莫臻一直站在走廊的拐角处，他看着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此时他看见沈未伸出的手，他在招呼他过去，这让莫臻感到受宠若惊。
　　他迅速地走过去，步伐轻快，站到沈未面前，沈未看了张齐一眼，说道：“把头抬起来。”然后他用可以行动的那只右手扣住莫臻的脑袋，将他拉向自己。
　　那是一个粗暴的吻，他的唇撞上莫臻的，紧接着是牙齿，然后他的舌头探进去，舔过莫臻的上颚，也终于让莫臻反应过来。
　　莫臻后知后觉的回应着那个吻，他显得有些笨拙，甚至拘束，他们太久没有接过吻，他还在生气，不愿意和自己说话，莫臻生怕一个动作就会让他离开自己，他只能小心的回应，这让他很快处于下风。
　　沈未侵略着他口腔的每一个角落，灵巧的舌头挑逗着另一条，然后他们很快缠绕在一起，彼此争夺，他们交换着呼吸和唾液，将那个吻无限的延长。
　　沈未最后在莫臻的唇上咬了一口，作为那个绵长的吻的结束。
　　莫臻迫不及待地向他靠近一点，他满脸期待，但是沈未已经不愿再理睬他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转过头，看着一脸震惊的张齐。
　　有很多人看见了他们之前的行为，他们此时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用相同的厌恶的表情看着他和莫臻。
　　沈未继续之前没有说完的话，他对张齐说：“我们可以站在阳光下，只要我们愿意。”
　　莫臻在大脑当机了很久之后终于理解了沈未行为的意义，他瞬间有些失落，因为他被当做了一个接吻的工具，但是他又有些高兴，因为最起码沈未还愿意选他作工具。
　　这说明他还有机会，这一领悟让莫臻快乐起来。
　　张齐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他的表情有些呆滞，甚至有些傻，他愣在那里，连用手抓裤子的行为都忘记了。
　　“你可以一个人冷静一下，我就在外面，有事可以打我电话。”
　　沈未转身离开，莫臻跟在他的后面，他们走过那些指指点点的人，他们经历过这些事情，他们无所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莫臻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的梦想能够实现。
　　如今他每天的生活，除了去上班，就是为沈未烧饭做菜，洗衣刷碗，然后带沈未四处游荡，逍遥自在，他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眼都可以看见沈未的睡颜，睡前的最后一眼也都能看见沈未晕过去的脸，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没有如此完美过。
　　没错，他做到了，他将沈未包养了。
　　而另一方面，沈未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但这却不妨碍他理所当然的接受，并且沉浸其中。
　　自从沈未在某一次应聘失败后，他第一次看清了这个残酷的世界，这个世界竟然不再看脸，而是更加关注他是否健全，沈未感到深深地遗憾，他白长了一张好面皮，却因为断了一只手而被拒之门外。
　　沈未自此深受打击并开始一蹶不振，莫臻机智果断地抓住了这个可乘之机，他在沈未最郁闷的时候走到他的面前，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没人要你，我也会养你一辈子。”
　　沈未对他眨巴眨巴眼睛，他在很久之后想起莫臻当时的话，他意识到那句话是不对的，不仅仅因为他是一个男人，他不应该接受另一个男人的包养，更是因为不会没人要他，因为他还有一张质量很不错的脸。
　　但是沈未当时的全幅身心都只顾着感动了，他像一个处于青春期热恋的少女，所有的智商都去了太平洋。
　　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他开始堕落，每天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睁开眼睛有人为他选好衣服，饿了有人为他准备点心，困了有人将他抱上床，那人给他提供全天候360°的贴心照顾，让他为自己找个拒绝的理由都做不到。
　　于是沈未在几次小规模挣扎无效之后，彻底走入这罪恶的深渊。
　　这是一个明媚的日子，室外温度达到40°，没错，酷夏来了。
　　B市的夏天从来不会让人们失望，它来势汹汹，一脚踹死垂老的春天，然后统治这个城市整整四个月。
　　今天同样是个操蛋的日子，因为在室外温度达到40°新高的同时，停电了。
　　这是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因为莫臻的这栋小别墅享受着全市最顶级的服务，可是此时它却发生了，这简直比沈未出去买彩票中五百万还要让他震惊。
　　在莫臻的伺候下变得更加脆弱的沈未如今哪能受得了如此折磨，他在客厅里转了三圈之后，最终忍无可忍把自己的背心扒了。
　　在这之间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因为沈未突然发现，他原本的六块半腹肌已经只剩下了六块，那半块他曾经花了一年时间辛辛苦苦练出来的腹肌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彻底抛弃他了。
　　沈未当场石化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了。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被打开，沈未在一片震惊中看见莫臻走进来，跟在莫臻后面的还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沈未的脸黑了，莫臻的脸也黑了。
　　“你们转过去，在外面等一下。”莫臻简短的命令道，然后他快步走向沈未，拿起被沈未扔在沙发上的还湿漉漉的背心就往沈未头上套。
　　沈未在两秒之后反映过来，他挣扎了一下躲开莫臻的手，恼怒道：“你干什么？”
　　“有人过来。”莫臻好言相劝：“把衣服穿上。”
　　“可是我很热。”沈未抱怨着，他一点也不想穿上那件已经被汗湿的背心。
　　“停电了。”莫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室内的温度确实已经直逼室外。
　　沈未用一副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诚恳的建议道：“我觉得你可以把这套房子卖了，就连我那个顶楼公寓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停电。”
　　莫臻认真的考虑了他的建议，他表示会尽快完成搬家事宜，但是当务之急，是沈未先穿上衣服。
　　沈未挣扎无果，最终还是被强行套上了衣服，他一脸不爽的坐在沙发上，莫臻为他找来一本杂志，然后告诉他：“你可以先扇一会儿。”
　　莫臻忙完这一切，走到门口，两男一女此时已经热的快要虚脱了，莫臻向他们表示歉意，然后把人领进来。
　　“天啦，为什么没有空调。”女人惊呼道，她满脸都是汗水，精致的妆容早已花了。
　　“停电了。”莫臻不无遗憾的告诉她，然后，他在面前的三人脸上看到一种近乎绝望的表情。
　　这三个人，男人分别叫杰克和杰森，女的叫艾米丽，他们是陈君在美国那边的好友，而陈君是莫臻的一个重要客户。
　　艾米丽在见到莫臻之后便一直嚷嚷着想来他家里玩，今天莫臻和陈君签订合同，陈君在结束时有些尴尬的问他，能不能带他的美国好友去家里玩一玩。
　　通常对于这种情况，莫臻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是这次提出要求的是陈君，而且他之前已经暗示过很多次了。
　　莫臻犹豫了，陈君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他的能力很强，却不骄傲，态度谦和，待人处事做的很好。
　　陈君很少提出要求，但是奈何艾米丽是他父亲最好的战友的女儿，又在他面前一再央求，他才不得不麻烦莫臻。
　　莫臻最后同意了陈君的要求，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沈家竟然在家里□□着上身，而且在如此高温之下，他们这个所谓的拥有着顶级服务的别墅小区竟然停电了。
　　莫臻一边担忧着沈未的上身是不是被人看见了，一边心疼着沈未穿着满是汗水的背心是不是很难受，这让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让人不忍直视的焦躁的温柔，在艾米丽看来，那个表情实在是太迷人了。
　　他一定是在担心招待不周，艾米丽很体贴的为莫臻着想，但是她并不是一个娇弱的有公主病的女人。
　　想到这里，艾米丽厌恶的看了眼坐在一边有气无力的挥舞着杂志的沈未，她早就听说过各种关于莫臻的传闻，其中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