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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物语-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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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对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裕太承诺一句,哥哥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
在横亘於长街尽头的高大町门前,他稍作调整,然後轻轻一个跃身翻了上去。啪嗒──木屐与石砖清脆的撞击声踩折了心中紧紧绷著的那根弦……
不二站在屋脊上,呆呆地望著他的家所在的方向,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城主赶回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开始蔓延了,他把我带出来之後听说还有两个藩士被困在里面,所以又冲进去救人了……”
在四处呼喊著救火兵荒马乱的庭院中,衣服上还留著焦黑痕迹的龙崎死死地抓著不二的手臂。不断地有使用各种器具向著火的房屋运送井水的藩士飞快地经过他们身边,四周充斥著杂乱的脚步声。
地上的积雪化成了灰黑色的泥泞,时不时地有人不慎滑到在肮脏的积水中。
有一个声音在不二的心中哭泣。他抬头看向面目全非的屋邸,在火焰的炙烤中传来木材断裂的悲鸣。
“不二,马上就会有人赶来救火的,不要害怕……他不会有事……”龙崎满脸惊恐地用力拉著不二手臂阻止他靠近火光。虽然一直之间不二过於安静,不要说什麽过激的举动,没有畏惧,也没有悲伤,只是愣愣地盯著前方。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火光和烟雾所笼罩,那双澄净的眼眸却像是被水洗过的星子。
龙崎知道,面前噩梦般的场景在这个孩子心中会唤起怎样的记忆。
不远处的房舍传出一声倒塌的巨响。烟灰中夹带著浓重刺鼻的灯油气味,即便大雪还在窸窣落下,火势却越灼越旺,北方陆地而来干燥而强势的风力开始把火势推往山之手地区下游别的大名藩邸。
“呐,龙崎先生,”不二像是在费力地思考什麽,皱著眉费力地说道,“不管祈祷多少次,噩梦还是会变成现实的吧?”微微泛红的眼角,像是不知所措的孩童一样积蓄著不敢掉落出来的泪光。
“不二,不会有事的……”龙崎喃喃重复著同样的话,不知是在安慰不二还是自己。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明的。
实现愿望的人只能是自己。
“不能原谅呢,明明就和我约好了……”不二弯起眼睛的瞬间,站在睫毛上的雪花融化了,顺在眼梢落下来。
龙崎已经不记得为什麽自己松开了手。是因为此刻不二脸上不属於尘世的表情麽?她什麽也不能做,只能隔著朦胧的视线沈默地看著。周围的藩士在见到这一幕时,所有的救援行动有那麽短暂一刻的停滞,每个人都用惊愕的表情目送那个清蓝色的背影没入吞噬一切的火光……
不二跨上台阶,转动目光打量著他无比熟悉的走廊。今天坐在这里既看不到月亮也没有花朵,他的家园和身後满头满脸灰土藩士们一样,曾经熟识的一切都在短短的顷刻之间变得陌生。
真的可以吗,手冢桑?
像这样把整个江户的灾难扛在自己身上。
不二抽出白樱,一刀挥断了挡住去路的半面竹帘,在火海中打开了一个小小缺口。回头去望望呆立在原地的龙崎先生,她的身影很快就被再次窜起的火苗挡住了。
被浓烟包裹著的屋子里已经难以辨别方向,木结构的房屋中,从墙壁到榻榻米,从家具到门窗,凡是可以见到的设施全部都是容易燃烧的材料。火可以来自任何方向,根本无处可躲。昔日的字画书卷在灼烧的火舌中变成带著火星飞扬在空气中的浮尘。为了阻止他们进入眼睛,不二只能半低著头依靠熟记在心中的路线行进著。
这栋曾经被称为山茶屋敷的宅院发出沈重痛苦的呻吟,还有不断响起被烧断的屋梁轰然倒地的毁灭之音。
“手冢!”
“手冢!”
他用尽身体里的力量喊叫。
新鲜空气开始变得越来越贫乏,嗓子被滚烫的气流和烟尘撕裂到凄惨无比的境地,不二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一只破旧泄了气的皮球撞击在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嘶声。
他不停地挥动著白樱斩断染满火焰的窗格和榻榻米,然而好不容易开辟出来的道路转瞬就在身後再次融入火海之中。他的额头开始冒汗,手心却麻木冰凉,几乎快要负荷不了白樱的重量。被烟熏住的眼睛泪光朦胧,再也看不清前面的路。
恍惚间,红光包围中出现了一个孩子拼命哭泣的样子。不二向他伸出手,突然从上方砸下的大片火焰阻隔在两人之间。浑身被烧得千疮百孔的一整面格子门朝孩子所站的地方笔直压下去──
剑身纤细的银色光芒在无声地划落,布满火苗的纸门就如同过去那些劈开的身体一样瘫软无力地倒下去,然而当不二收回剑势准备救人的时候,孩子向他缓缓地抬起了脸。褐色的眼瞳带著潮湿的泪痕,“哥哥,这里好烫,哥哥──”
不要怕啊,裕太。这就带你走。
不二无意间垂眼看到的白樱,银白的濯濯刀刃上沾满了比火焰更加鲜红炙热的液体。
他抬起衣袖抹抹眼睛,刀身依然白净如初,而裕太不见了。
四周除了地狱般的炎,什麽也没有。
不二跨过地上纸门的残骸继续往前走,用他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嗓子不停呼喊著心底的名字──
手冢,手冢,请你快点回答我。
你最喜欢干净,怎麽能待这种脏乱的地方。所以快点出来吧,我们一起回家。
请你原谅我。这一次,绝对,绝对不会再松开手了。
四十三回 完
之终 彼岸
这一年,本丸的燕子花开的比往年都要好。
清晨,家光在做完参拜之後去往“大广间”(1)之前,特地绕路去御池边站了一会。水边大片清蓝色的花朵在还未散尽的晨雾中亭亭绽放著,身著黑色正礼服头戴乌帽子的将军嘴边浮现了一抹怀念的笑意。
“上样。”一旁的小田原城主轻轻提醒他时间不早了。
“喂,正胜,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呢。”
“上样,这些花开了又谢,九次了。”
“是吗。”家光笑笑。
水面上映出来孤独站立的人影,已经不再是多年前初生牛犊时的青涩少年了。像一个真正的领导者般欠缺表情的脸,只有在这样卸下防备後的浅笑中才能找到曾经清秀敏感的线条──曾经在西之丸对著整整一池花朵痛声哭泣的世子样,早已不复存在。
“正胜,在仪礼之前我想先见一个人。你把佐云城城主叫来。”
“可是时间……”
“时间什麽的,不是由我这个江户城主人来决定就可以了吗?”
正胜连忙点点头,转身离去。
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的,是自己脸上隐藏不住的感伤。
今天是接见来自京都的朝廷使臣的日子,家光却感觉有些提不起精神。
在这些年之间,江户幕府的统治日趋稳固,而以天皇家二万石的寒碜收入,连中等大名都不如,家光不卖面子也是无可厚非的。他不是一直以来对朝廷恭恭敬敬的父亲,大权现家康公才是这位年轻将军心目中的范本。
虽然这是继大御所秀忠去世之後,家光首次独立接见天皇的使者。
母亲崇源院在宽永三年去世之後,父亲的身体状况也一度告急。之後虽然康复了,病情一直无法摆脱反复,终於在去年入冬前陷入了恶化的阶段。最後在正月里拉著他的手离开人世。而在葬礼上面对全国的国主挑衅道“如果在座哪位心有不满,尽管将铁炮带来与我宣战”的家光,藉由这番惊世之语解除了二元政治,终於在登位将近十年之後得以独揽大权。
父亲刚去世时,身为骏府城城主的弟弟忠长请求入城送葬,家光以他曾经在母亲葬礼上出现过不智行为而将他拒之门外。自此忠长的势力完全遭到了幕府的隔离,而正感到洋洋自得的家光没有想到的是,一年之後忠长跟随父母离去时,自己会是以怎样懊悔的心情送别又一个骨肉至亲。
迎面来的微风擦过池面,花朵和叶子沙沙地响成一片。这初夏的光景再一次驱赶走了家光心中扰人的政事。他松了松礼服的领口,沿著伸入池中的走廊走进架空在水上的木亭。
家光对著天空仰起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江户城的上空万里无云,晴朗的蓝天像被洗刷过般澄净透明,发出炫目的色泽。记忆中那潋滟流转的眼眸,一下子拂去时光蒙上的尘,宛如初遇时那样清晰地近在眼前。笑意轻摇,与此刻落在身上温煦清香的阳光一起,轻轻地浸润他不知何时涌起酸涩的眼角。
好温柔。
背後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紧不慢的从容节奏,连弯腰行礼时衣物的窸窣响动也是降低到了最节制的程度。
如果不是缺了那抹紫云香,这个脚步声总是会让家光错觉以为从前那位天塌下来能摇著扇子的人又回来了。
元和末年那场大火,除了将佐云藩邸毁灭殆尽之外,几乎没有对普通民众的宅屋造成任何损伤。就好像将数十万人的灾难集中到了一个地方,大雪中家光发疯般地下令在成为焦土的遗迹中一寸一寸地搜寻。就如同他没能找到一片完整的叶子一样,最後不二和手冢的尸体没有被找寻到。於是他告诉自己,他们还在人世的某个角落里安好地生存著。
在元和十年二月,天皇将年号改易为宽永。而家光也在同时对外宣布了佐云藩藩主的死讯。松平三河向不二周助许诺过的安定的未来,终於还是藉由自己的手完成了。
呐,不二君,可以算是这样吧?
“昨天听正胜说你有事要见我。”家光转过身,望著挺直站立的青年说道。
“是。”
“锁国令遇到什麽麻烦了?”
“关於这件事臣下稍晚会作详细的报告,不过今天是为了私事求见。”将前一代藩主的语气学到十成的青年带著同样混有京都一带意味的风雅口音。不过他的身上没有贵族的香气,九年前如同猫瞳一般幼圆的眼眸在经过时光的磨砺之後日见锋利,眉眼之间锋芒毕露的的神采也与那双深潭似的凤眼截然不同,每次想起当年两人在泉岳寺的萍水相逢,家光还是会忍俊不禁。
龙马,你长大了。这样的话家光也许永远也不会对他说出口,但是站在神龛前他们曾经有过相似的心愿,只要看到昔日的少年如今英姿焕发的样子,家光就知道那些故去的回忆已经距离自己有多麽遥远。
“有人托我把这个交还给上样。”龙马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递到家光手里,“还有一句话,它的主人希望我转告您,感谢你让他看到了萨摩的海。”
家光凝视著自己颤抖的掌心,晶莹的佛珠带著阳光的温度静静地躺在上面。
宽永九年,相隔十一年之後,这个诺言终於回到了他的手中。
是吗,终於去到南方的海了,幸福吗?真想看一看呢,你发自内心的、最快乐的笑颜。
我也终於到了必须决定忘记你的时候了吧。如果可以,在这样晴朗的天气里看著燕子花的时候,能让我偶尔想起你吗。想起我作为德川家光的初衷,还有那些逝去的时光。
──“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在下不二周助。”
──“不二君,你就叫我松平三河吧。”
注:
(1)大广间是江户城中用於接见宾客的大厅,也是後来家光下达参勤交代制度後会见全国大名的场所。
每年四月前後,鹿儿岛海湾边的阳光就变得浓豔起来。
空气中流动著潮湿的、带著海水混杂著阳光和咸味的独特香气,不断地从地面上蒸腾出去的热气让这里的风时刻保持著充足的新鲜状态。原本就由於火山灰地质而适合农作物生长的肥沃土壤加上当地人的勤恳劳作,就连如此远离闹市区的偏僻的渔村也可以做到衣食无忧。
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与外族之间的通商贸易也让远在江户的幕府鞭长莫及。各种各样从明国和南蛮输送过来的物品非常常见。虽然距离鹤丸城的范围很远但确实属於萨摩藩岛津家的领地内,每年当地人的收入中有一部分必须作为税款上交。即便除去缴税和自己的食粮,村庄里的渔民们还可以用多余下来的收成在不远处的港口集市上交换到别的国家最时兴的物品,因此这里的民风从战国时期开始就非常的开放。
正午前恰逢去早市的人们陆续赶回家里的时刻,蜿蜒在海岸线一带起伏山峦中的道路上行人络绎。
有个背著大药箱的高个子青年人在路边歇脚的茶水铺前停下脚步,并没有打算坐在油纸伞下歇脚的意思,甚至懒得摘下斗笠帽,就这样站立著用最快的速度喝完了一枚铜钱换来的凉茶。
“请问……”卖药人用袖口抹了抹嘴唇。
“啊,什麽事?”头发花白的茶屋主人用当地人过於响亮的萨摩口音回答道。
“这里距离春日町还有多远?”
老者瞪大了眼睛一脸“开什麽玩笑”的表情,“这里就是春日町啊!是哪一户的人家有病人吗?”
“不,我是在找人。青野……”
“难道说,你找的是青野老师吗?”
“诶?”卖药人愣了愣。被老者提及的名字似乎在这一带很有名气的样子,正在茶歇的人听到後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我说年轻人,你是老师的朋友吗?真是难得啊,自从他几年前搬来这里後还从来没有人打听过他呢。你顺著这条路一直走,老师就在种著一棵大杉树的神社里教孩子们念书。这里只有那一座神社,所以不用怕找错地方。”
“非常感谢。”操著一口标准关东方言的异乡人向老者欠身後大步离去。
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宁静的村落,由於建立在起伏的丘陵地带上而显得格局有些错综复杂。看得出来这里的人并非江户人所想象的那样粗枝大叶,每一家的树篱上缠绕著朝颜花,高大的杉树下是白色矮墙和青石台阶,在街上随意奔走的孩子们脸色都很红润健康。临近午饭的时刻,到处飘扬著甘甜的米饭味道,还有海产和梅子的香气。块散发著别样气息的土地在他这个异邦人眼中找不到任何与粗俗有关的地方。
在某处豁然开朗的台阶处,可以看到蔚蓝的青空和海面在远处交融的地方,雄伟的樱岛火山如同守护神一样矗立。偶尔传来海鸟悠长的鸣叫声,脱离喧闹和繁华,安静得让浑身疲累的旅人想就此沈沈睡去。
一个热心的路人指点出了去神社的捷径後,在狭窄的小路里穿行了不到半刻锺的时间,掩映在树木之间的鸟居终於出现在面前。
伸手摘下笠帽,海堂踩上了被绿荫环绕的长长石阶。
被普通人敬畏为驾驭妖术者的忍者其实从来不相信这些虚幻的说辞,没有什麽东西会从世界上凭空出现,同样也不会兀自消失。所有的遁术说穿了也就是障眼法,而穷追猛打敌人或者情报的去向,就是身为忍者最基本的工作。
所以八年前,没能在烧成一片焦炭的藩邸中搜寻到主人的他,一直没有放慢过追逐的脚步。他相信他们还活著,经历了那麽多劫难之後,一定是在某个地方好好地生存著。哪怕只是远远的不去打扰,也想要用自己的眼睛亲自确认。
可以说是职业病吧。
从小在饭道山被甲贺一族抚养长大的他,原本虔诚仰望著战国时代发挥所长前辈们才下定决定要走上孤独的忍者之道,直到跟随一个了用山茶花来作为家徽的人。凋谢方式极为悲壮的花朵,拒绝零落,在生命的尽头用丝毫不畏惧的姿态坠向地面。原来武士的刀并非是用来守护自己的,明明是残酷的信念,为什麽听起来如此温柔呢?
独来独往的忍者们从来不知何为守护。等待他们的结局只可能是任务完成後继续生存,或者失败独自面对死亡。
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向自己伸出手,甘甜的气息,真实的体温,因为信任而毫不保留地交托。所谓的家人,就是这样的感觉把。
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了,通往神社的参道上挂满了纸灯笼,木屐愉悦地踏响石阶,他的右手捧著不断散发出香甜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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