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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物语-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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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的连夜离城,山道边恶战留下的残骸,下落不明……家光用颤抖的声音一一转述,最後终於忍不住怨愤,一拳砸上那面金绘墙。
“我给你全权调动二条城和骏府城兵马的权力,现在,马上,去找他回来!”
从头至尾正襟端坐的手冢此刻面如沈水,“上样,我不需要什麽兵马,而且明日也会随您一同回去江户。”
家光把桌案拍得哢哢震响,“手冢国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
“啊。不仅如此,请上样务必将这件事保密,多一个人知道,不二的生存的机会就少一分。因为我怀疑除了阿福夫人之外,想要他死的另有其人,而且那个人就在江户城。”
“什麽?”家光的脸一下子由红转白。
“不二我当然会去找,目前更重要的是要把这整件事调查清楚。请上样允许我暂时离开二条城,数日後自会赶上回江户的队伍。”手冢抬眼瞥了眼家光的脸色,稍微放缓了语气,“在离开骏府城前我派了影守跟在他身边,而且……不二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被杀的人。”
无言可驳的家光怔了怔,转而面带苦涩地嘲讽道,“不二失踪了,你那张平静的脸算是什麽?”
平静麽?
想必是吧。
手冢转过视线去望门外阳光充沛的走廊。如今他端端正正跪在谒见厅里等著将军到来,思路清晰,理智明确,甚至还有余力来思考天主教和锁国令的问题。看上去应是平静到不能再平静了……
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从来天天跟随在身边的人,突然有一天消失了。可是世界不会有任何改变,所有人的生活都在照旧进行下去,向前走的脚步也没有办法停下来。走出江户城,一望无际的长屋和街道喧闹如初,景物依旧。
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角门外传来一声呼喝,“将军大人──驾到。”
正了正坐姿,向上席深深弯下腰去。
他可以做的,也就是稳稳地坐在这里,牢牢地守在这里。如此而已。
急促的脚步声一路急行到面前,手冢略带讶异地直起身,一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肩头摇晃了一下:“他……不二有消息了吗?”
年轻的将军敖红了双眼单膝点地半跪在臣子面前,急急召见只为一句询问。从二条城会面以来,只要是他们单独见面的场合,家光就会露出与那位傲然冷峻的公方大人背道而驰的一面。他的焦急,他的自责,丝毫也不掩饰地展现。
手冢蹙起眉。“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
肩上的手指无力垂落,“真田那里也没有任何进展传来……如果顺利脱险,他一定会马上回到江户找你。可以现在过去了那麽多天……他……是受伤,病了,还是……”
“上样,无端的猜测没有任何帮助。”漠然相应。
家光一怒之下倏然站起身,“你悠闲地坐在这里就能把他找回来吗?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相信你的鬼话,你根本就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吧,城主大人?”
话已至此,再没有必要为彼此留何余地。手冢扬眼去望满脸怨怼的将军,眉结纠得愈紧,“不应该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的人应该是上样不是吗。”
“手冢国光,你太放肆了。”
“上样传召我既非为了幕府政事,请恕臣下告退。”
“手冢,你知道我很恨你,恨到想流放你到陆奥让他永远见不到你。可是我不想,不想看到他为你生不如死地度过余生,甚至是了断自己生命。但是,万一他已经不在人世……”家光大步回到坐席边抽出了供奉在刀架上的肋差,猛然抽出的白刃银晃晃地飞向手冢,砰然落在他跟前的榻榻米上。
“如果他死了,你就要以死谢罪!”
手冢双手执起短刀,幽深的眸里不见波澜。“真是如此,不用麻烦上样动手,臣下也不会多活一天。”
注:
(1)传位家光後,前任将军秀忠效仿家康成为大御所,与将军分握权力,实行二元政治。这样的制度一直延续到秀忠逝世。之後的将军大都为终身制,一直到十一代将军家齐又恢复了大御所之政。
家光继位不出半月,下令改易傅役青山忠俊,削减俸禄两万五千石转封至大多喜藩。并非忠长派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从小伴随在世子身边、被家康公称为“勇之藤五郎”的青山成为幕府中第一个失势的幕臣,所有人不免为之震惊。而且这正是忠长因为在众人上洛期间出现不智举动而被父亲责令闭门思过的期间发生的事情。
御台所的病体一直未愈,加上德川家倾巢而出跟随家光上京,被独自丢在江户城里的忠长酒後乱性错手杀死了一名家臣。而另秀忠大感意外的是家光并没有抓住弟弟的过错不放,却转而向青山发难。这使得一心想照顾御台所的心情努力保护忠长的秀忠没有立场去反对家光的决定。
就这样,家光记忆中十几年来每日板著脸把他拖进书房、动不动就直言上谏的“老顽固”终於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而幕府的重权倾向了同为家康公钦定的另外两位傅役,酒井忠世以及被秀忠戏称“幕府诸葛”的土井利胜。
关乎权力的斗争从来只论成败不问对错。
──“手冢,你是个聪明人,这个漩涡无论如何不要卷进去。”
六人驾笼款款走出高大城墙投落的大片阴影,骤然耀目的火色夕阳把栅栏窗剪影在他的衣摆。明暗相间之间,视线一阵错乱晕眩。指尖按压阵阵跳突的太阳X,手冢侧眼望著驾笼外的满天暮色。
土井用隔岸观火的姿态提醒他避免成为新旧两朝交替的牺牲品,其实是因为这位政治触觉敏锐的老臣早已察觉到第三代将军绝非其父那般耿直和粗线条。那句“吾为与生俱来之将军”,无不闪烁著大权现家康公的霸道气魄和深谋远虑的心思。虽然大御所并没有退出幕政,土井担心的是已无迹部景吾在朝的幕府,锋芒太露的话只会招来上样的针锋相对。
然而比起一个霸气初现的主上和成堆繁琐公事更难应付的,是家光近些天召见他,从没有一次有心与他交流政见。不管是在谒见厅还是西之丸的庭院,他们的话题永远绕不开不二。面对将军毫不掩饰的焦急,他游刃有余地提供安抚以保证事件不会继续扩大下去。
今天的情况比较极端。被连日累积的疲倦磨光了耐性,他头一次向上样作出了有顶撞意味的言辞。不出所料的是,将军的防线也就此跟著一起崩溃了。
将肋差抛於家臣的面前,这个举动与赐死无异。
而他在握起刀的瞬间,却仿佛得到了某种赦免般地松了口气。家光无疑给了他一个最坏的结局,只不过手冢发现自己完全乐於承受。
还有什麽不能抛却的呢?
“手冢,你下令吧,不管哪里我都会把不二带回来!”初回江户的那天,大石曾经提著剑跪倒在他面前泣不成声。
“时机还没有到。”他却只是寥寥数语便缓缓将脸移开。
所有人都不敢多问半句,甚至在他面前缄口不提那个名字。再多的猜疑也好,担忧也罢,除了太一红红的眼睛和异常安静的菊丸,众人努力隐藏起情绪继续著原来的日子。手冢每天早晨代替不二去祭拜由美子後坐上驾笼往返於江户城和藩邸,如果适逢用登城的日子,就像往常一样待在书房里或者召集藩士议事。忙忙碌碌,片刻不歇。
过了盂兰节之後天气就开始夜夜转凉了。
收到乾的信件是在七月末的祭仪後,从信上来看,今年领地想必会有一个丰收季。乾也建议他向将军告假回藩内巡视,在这个对於普通民众来说重要性胜过新年的季节,毕竟也是幕府归还领土後迎来的第一次秋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样的季节吗”──找来大石商量,看罢信笺後这位多愁善感的家臣给出了如上的总结。
“大石,你代我回去看看吧。”手冢沈思少顷,补充道,“带上越前和太一,还有菊丸。”
大石一愣,“我们都走了,你怎麽……”
“我想收太一为养子的事一直没有时间与他家里商议,你们这次回去也好给众人一个交代。就算乾不提出来我也有此打算,最近……他们实在不适宜再留在这里。”
“手冢,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大石望向手冢,面露忧色。
“幕府中事情太多,暂时脱不开身。”手冢回绝道,况且他也不认为上样会在这个时候放他回佐云城。“明早我会拟一封书信你带去转交给乾,你们准备一下,尽早出发。”
大石原本还想要说什麽,看到手冢向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商议到此,只好满两愁容地起身告退。
数日後,回城的队伍离开藩邸。当天傍晚,手冢从江户城回来,藩士急匆匆地赶来通报说有客人上门拜访。换了常服走向会客室的途中,他发现自己的脚步竟然些微踉跄。
抬掌拒绝了身边藩士想要上前扶他的意图,一手扶上廊柱,看著院子里波光如镜的池水,气息终於慢慢平复。一天一地的暮色红得像血,倏然两声雁鸣,凉风作作。
“不知久能山上的荻草是否已经开始变黄了。”手冢兀自沈吟。
“久能山?”藩士不解道。
“啊。不过三十五座一里冢。”(1)
注:
(1)江户到久能山,也就是今天乘坐JR东海道本线东京到静冈市的距离,大约140公里,当时的距离单位1里相当於现在的3。93公里,140公里约为35里。300多年前的古道直到今天还在发挥作用,真有意思。
素白伶仃的身形在暮色光影中好像一片随波逐流的纤细草叶,纸绘门开启的刹那,涌进的风拨开淡淡的药香,来访者看似柔弱婉转的笑脸却深意另藏。
隔了一年多再次记取眼前人,手冢的视线越过对方顾盼生波的眉眼落向衣摆处那几只银线流光的蝶。曾有某天,这片衣角短暂停留在他日夜守候的病榻边,也是萦萦而绕的药香,三月的暖阳却不似现在。
果然是你。
这场暗流涌动终於到了拨云见日的一天。
“手冢样,好久不见。”等手冢落座,来者捋了捋胸前的长辫,向他轻轻欠身。
“啊。”手冢回过目光,展眉而应。
幸村微微一愕,随即又笑了起来。“看来今天手冢样的心情似乎不错,难道早就料到了今天来见你的人是在下麽?”
“先生的出现算是解开了我所有的疑问。”
“哦?”幸村眼角一挑,稍缓脸色,又道,“手冢样那麽想见我,大可不必坐在家里枯等。当日在荒郊山林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寻到在下,更何况现今贵样已经身为一城之主。”
“既然答应过此生不会再派人追捕,为了遵守诺言,也只能等著先生你自愿现身了。”
一语即出,无言可对的幸村心念速转。才两三句来回就让客人站不住脚,不似传说中近卫家的谦谦门风。抬眼看向上座敛袖端坐的手冢,两道细长的眸里盛著不见底的深海,任是如何的暴风惊涛也被那几千里的深度吞噬殆尽,只剩一片冰冷的寂静。
不听真田的劝告只身前来,果然还是太低估手冢国光了麽?
“既然如此,手冢样可是有问题要问我?”
手冢扬起唇角,眉间却愠色渐露,慢慢形成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当然要问,不过并不在这里。”语罢起身,亲自推开房门,屏退了外面廊上静候著的藩士。“先生请跟我来。”
过了掌灯的时辰,骤然涌入的晚风吹得幸村喉间一阵发疼。压下阵阵袭上胸口的不适,他皱皱眉跟上去。庭院里的石灯座已经点亮了,得到手冢的命令被肃清的走廊里还来不及上灯,显得更加寒冷阴森。
走在前面的身影不急不缓步步沈稳,惊不起背後垂辫发尾。只有银白流光的儒雅锦袍在行走中带起衣袂,翩飞如云。
手冢停在一排格子门前,侧眼看了看幸村,移开门走进去。
空旷的屋子里亮著两盏长明灯,手冢掀开竹帘,灵龛前白菊轻烟,素帐低垂。
“灵牌上写的是不二由美子的法号,他的弟弟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这里看她。现在不二远在久能山,我想她一定很寂寞。你说呢,先生?”
背光而立的手冢隐藏了表情细微的变化,幸村默默听他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完这番话,心中已经一片了然。打从见面开始只字不问不二的下落,也没有扣押他作为交换的意图,直到胸有成竹的一击直达他的底牌,幸村明白了手冢能够稳稳坐在江户等著他失去先机的原因。
事已至此,并无隐瞒和猜哑谜的必要了。幸村苦笑,恐怕自己的身体也撑不了那麽久,这样反而省事不少。
“手冢样,由美姬应该不会想要见到杀害自己的元凶吧。”
手冢的拳头蓦然一紧,“是为了一期一振麽?”
“也不全是,”幸村浅笑著摇头,“由美姬若只是一个普通安份的女子,我也不会执意要她的性命。有时候女子聪明起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点手冢样比我要更清楚吧。有她在,我不能安心。”
“既然得到了你要的东西,为什麽还不肯放过不二家的人?”
“手冢样觉得呢?”幸村开始好奇手冢掌握的情报究竟到了什麽地步。只见深刻的眼瞳慢慢靠近他,近到紫云香的淡雅香气也开始浓烈起来。居高临下的脸冷彻平淡,不见敌意,亦没有杀机。
“供奉在稻荷神社的刀是丰臣家的信物,那麽寄放在神社里的人想必也是如此。所以拿到其中一件并不足够。”
幸村笑了笑,“正是。又不全是。”
手冢冷冷看著他,唇角弯成讥讽的弧度,“你们对待不二的态度就是这般暧昧不清的吧。一会要杀,一会要救,现在又拿著他当筹码来与我谈判。这样自相矛盾没有关系吗?真的决定好要做什麽了吗?”
“手冢样的确可以未卜先知呢,海堂熏对付阿福夫人的那点小计量是足够了,不过失算的是不二的仇人远不止是她一个吧。很遗憾,江户城里有人比你早一步知道了不二的身份。”
“什麽?”手冢眼露讶异。
“这个人显然也不想走出阴影站到明处,既然大家都喜欢暗中行事,那就好办得多了。”
“常高院……她和这件事到底有什麽关系?”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请手冢样先听我说一个故事。”转身走向灵龛,幸村跪下身轻轻一拜。
可以说吧,由美姬?这位是你所疼爱的弟弟的旦那桑,所以可以告诉他吧?
他相信,世间的事从来都是事出有因。如今的种种,皆是当时种下的恶果。只是花开得越美,果实只会越酸涩。
这个故事该如何说起呢。
“从前,太阁大人收养了一位去世家臣的遗孤,取名为秀明。这个孩子从小就很聪明乖巧,深得大人的宠爱。十年後,殿下遇到了一位舞者,那女子有湖水色的眼睛,茜草色的头发,人称大阪城的杜若君,太阁赐了她一个名字叫作燕姬。殿下对她一见锺情,可惜娶她为妻之後不到一年,就因为太阁大人的侧室生下了继承人而被流放和歌山……”
山中的秋色总是比别处要来的早,门前的荻草泛起青黄色时,午後的阳光依然如仲夏时节一般豔丽。
然而指尖下的丝弦冰冷,西沈的暮色带走暖意,徒然升起的风凉透了衣衫,提醒夏已渐远。
他坐在走廊边,怀里抱著三弦琴却迟迟拨不出第一个音。
有人自身後的屋子里缓缓踱出,与他并肩面对这片萋萋的草。
“想他的话,就好好弹一曲吧。”
不二手握著琴杆不说话。上好的紫檀木触感光滑,只是依靠触觉来凭空想象也能知道弹奏出来的声音会如何动听。
“不用担心,过了那麽些天,找你的人早就撤走了……放心弹吧,这是把旧琴,不会割伤手。”
不二侧眼看了看身边的人,只是摇头。
“不想说话没有关系,琴声能让你好过一点。”真田注视著他的脸,在月光下被映照成雪地般的颜色,不禁眉头紧皱。
自从得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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