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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物语-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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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六曜之大安”,不出所料得是一个好日子。 

那天是手冢的婚期。 

在京都降下初雪的时节呢,不二心想。 

“不二桑,听队士们说你会在祭典上演奏三味线,是真的?”早饭之后龙马问道。 

“小不点,今天是祭奠的第一天,河原町的神轿巡游还有开始呢。”菊丸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家不二子的三味线,可是压轴的节目。” 

不二拍了拍龙马的肩膀,“说起来,今年龙马是第一次在这里跟我们一起庆祝呢。晚上一起出去热闹一下吧。” 

可是当第一颗花火在夜空里绽开的时候,他却在鸭川的河岸边独自行走无声。一片又一片绚丽的花簇“砰砰”地搅乱了他平静的眸,又倏然消散而去。 

确定是和菊丸还有龙马他们走散了,大石即便再有耐心也没办法同时照顾三个我行我素的家伙。一接近四条大街,汹涌的人流很快就淹没了不二的视线,一路跌跌撞撞地挣扎出人群之后,他看到岸上居酒屋和茶屋搭出的纳凉床坐满了衣着华丽的人,还有怀抱三弦或者手执笛管的侍童。 

如果没有遇到手冢,也许他也会出现在某个夏夜的祭典的聚会上面,为什么人弹着琴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轻易去触动琴弦,只怕琴声响起的时刻,带给自己的不再是欢愉。 

处在退潮期的鸭川,没有了丰沛的河水,变得平和而安静。可以沿着斜斜的堤岸一直走下去,靠近水边的蕨类植物和菖蒲叶长的很茂盛,必须小心行走才不会被绊倒。可惜今年菖蒲盛开的季节,他已经注定错过了。 

弯腰捡起一把不知是谁掉落在草丛里的团扇,小小圆圆的扇面上写着蓝底金字的“祭”。似乎是为了只园祭特别制作的呢,和扛神轿的演出服是一样的颜色和字体。整个京城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庆祝和祈祷,河岸的欢声笑语,头顶上的火树银花,像一个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的梦境。不二突然想念起大坂,那里没有钟声缭绕的五重塔,也没有处处林立着宫殿寺庙,每一次想起道顿堀和天守阁,会让他觉得自己的过去并不是空空如也,至少人世间还有地方可以让他去想念。 

也许有一天,手冢也会像这些记忆一样悄然从他身边退去,只留下一点供人回想的痕迹。在板仓家的后院,在人流如潮的四条街,曾经紧紧牵着自己手的人如今也成了河对岸远远的风景。 

不二仰起脸的一瞬,眼角的冰凉落入发迹。 

“枕流石磊面如晶,不让萍苔短暂停。②”一个陌生的江户语调,伴随着脚步声就这样轻轻闯入。 

转过身,又一次,他听到宿命里的一声叹息。 

天空里突然绽开惊心动魄的光芒,照亮了一袭华美的西阵织和一只极不相配的滑稽面具。 

“你的扇子很漂亮呢,可以给我看看吗?” 

来者摘下了面具,是一张清秀而明亮的脸,和颜悦色的表情。这张脸,让不二记忆中的某些片段重新鲜亮起来。三月的乱樱,奢美舞步,高台上的君主……他有些发愣地拭去朦胧的视线,把手里的扇子递了过去。 

惊讶到一时间没有办法思考。 

因为面前的人是幕府的下一任将军,德川家光。 



注: 
①六曜:先胜、友引、先负、佛灭、大安、赤口。黄历上的用语。大安:万事化吉,宜办喜事。 
②出自大伴家持的和歌集《万叶集》。 

家光已经注意了很久,这个在河边茕茕孑立的身影。少年的长长发辫是秋天夕阳里茜草的颜色,散发着同样干燥而温暖的芳香。衣衫是浅到接近白色的蓝,和脸上淡淡的笑意一样,好像被风一吹就会消散不见。 

距离上一次匆匆初见,短短数月。但是家光站在远处的木桥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这样的感觉,好比是孩童偶然间得到了倾心已久的礼物。他忽然想到爷爷对他说过的话,“竹千代,遇到想要的东西,就要努力去争取,这是我们德川家得到天下的初衷。” 

四个月前回到江户城之后,他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为什么心里会怅然若失。直到二条城里的盛樱无休止地在他的梦里飘落,才猛然发现原来他的心遗落在了京城那天明媚炫目的阳光里,遗落在了那个目光如水的少年身边。 

“你怎么了?迷路了吗?”他看着少年眼角边晶莹的痕迹,装作初遇般地问道。 

“嗯,不小心和家人走散了。”不二回答,同样乖巧地掩饰起对彼此身份的认知。 

家光斜眼睨了一下不远处正想向他走来的稻叶正胜、正吉①两兄弟,直到他们不再靠近,才笑着对不二说道,“那么巧,我也是。” 

古怪的面具还套在头顶上,摇晃着写有“祭”字的团扇,加上善意温和的笑脸,是这个未来君主在不二的记忆里留下的最初轨迹。虽然当时的家光还没有即位,但经过春季的那次上洛,不久之后应该就可以被称为“上样”了。按照不二的官阶,是连晋见主上的资格都没有的,更不用说是这样面对面地谈话了。 

“这扇子很好用呢。”家光说道。 

“请拿去用吧,不知道被谁丢在这里,是我刚才捡到的。既然能遇到喜欢它的人,也算是扇子的幸运。” 

家光微笑着点点头。 

“您是第一次参加祭典么?”不二忍不住好奇。 

“诶?……哦,我其实是江户人,专门为了只园祭来的。昨天去了音羽山和东山,那里好漂亮啊,还有今天的烟花,算是大开眼界了。”虽然细数着景色,却心无旁骛地望着眼前的人,“好想搬到这里来住啊,京都果然是不一样的。” 

不二看着主上像小孩子一样坦诚的神情,渐渐笑弯了眼睛。其实撇开身份不谈,家光也只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只是从小生活在将军家的种种经历让他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老成一些。关于世子幼年的故事,不二有从手冢那里听说对一些,就算是生在那样的家庭,也不是像外人看来那么完美的吧。 

“这个……是扇子的谢礼。”在不二发呆的时候,家光褪下了手上的一串念珠,“请你手下。” 

“诶?”不二担心的是他会一不小心掏出什么带有御用葵纹②的东西来,“对不起,我不能收。” 

“我从来不会白拿别人的东西。”拉过不二的手,家光把珠子挂上了他的手腕,“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这次来京都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 

朋友……么?不二怔怔地望着手上那串比自己的肤色还要苍白的念珠,和玉石凉凉的触感不同的是从家光的手指传来的体温。不知为什么,面对这样的家光,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树立起君臣之间的敬意啊。 

六曜之外,祸福相依。 

不二想起了日历上的引言。那么遇到世子算是祸福中的哪一样呢? 

“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家光说道。 

不二稍微思索了一下,“在下不二周助。” 

没有想到对方大大咧咧地报上了真名,家光有点吃惊。尽管如此,这个戴面具的游戏他还是准备一厢情愿地玩下去,“不二君,你就叫我松平三河吧。” 

松平……这是家康公最初的姓氏呢。至于三河……不二又要忍俊不禁了,哪有人用这个来做名字的,太露骨了。“好吧,松平君。” 

“不二君。” 

“嗯?” 

“我想去八坂神社,你能带我去吗?”家光把团扇插到脖子后面的衣领里,然后背过身去,在不二面前蹲了下来,“你的腿不方便,我来背你走吧,你负责指路就行。” 

“诶?!……” 



注: 
①稻叶兄弟是家光乳母春日局之子,也是家光的侍从。 
②德川家的家纹是葵花的图案,在当时是御用的图案。 


“能告诉我吗,腿是怎么会受伤的?” 

家光提出这个被忍耐了很久的疑问时,不二正带着他走过白川的石滩边。四条通上明亮的灯火和各种各样的喧闹声就回荡在不远的地方。 

“四条大街上人流太密集,我们稍微绕一点路吧。马上就到了。” 

“不二君,你根本是在答非所问嘛。” 

不二没有答话,慢慢地向前走去。一棵又一棵的柳树,在昏暗的光线里摆出荒凉的姿态。仅仅是隔了一条街道,景色就会相差万里。而紧跟在他身边的家光一脸的疑惑不解,不停地侧过头来观察他的神色。可惜当他不想被别人阅读的时候,脸上只会有千篇一律的笑容而已。 

河面上的木桥为了迎接祭典又被装饰一新,被彩色绳结所围绕的桥面上,鲜红的血液不断地从那个孩子的伤口里涌出来,渐渐染红了桥下的溪流,岸边的柳树,还有京都的天空。很像是梦境里被不断被重复的画面,猩红的天际,大片乌黑的云无声而飞快地掠过。 

每一次他猛然惊醒,面前只有依稀的月光。 

揉了揉眼睛,木桥还是老样子,绳结是崭新的,白川的水流从洁净的卵石上静静地经过。 

“是我不小心把自己摔伤了,很丢脸吧?”说起来,那次差一点丢掉性命的际遇,还是发生在四个月前世子逗留在京都的期间内呢。 

“是啊,都这么大了还会摔跤吗?”家光大笑,丝毫不知收敛的笑声像孩童一般爽朗,把不二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松平君,笑得有点过分了吧?” 

“嗨咿嗨咿。”家光连忙捂住嘴。 

“这条河的名字,叫作白川。”不二看到家光的表情,一定没有人带他来过这里——京城里的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巳节的时候,可以看到木船上的人偶们顺流而下,放流仪式上的女孩们会穿很漂亮的和服。” 

“不二君有喜欢的女孩子么?” 

“嗯?” 

“有么?” 

见到不二摇头,家光又笑了。“那就是了,女孩们见到你,一定都会觉得自卑,逃开得远远的。” 

“如果真是这样也不错啊。”不二低头望着溪水,微微出神。 

“这倒是,我家里的那些女子们,一个个都聒噪得很。”说到这里的时候家光眼前闪过的是生母阿江和乳母阿福长达十年的明争暗斗。为了让弟弟国松得到将军的位子,母亲看待他的眼神里除了怨恨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情感。而从小就站在自己身后的阿福也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妇人,甚至还在道场上挫败过不少的剑士。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出生在权力至高点的江户城里,大字还不认识几个的时候就必须精进剑道,必须大步走路,必须学习底气十足地说话。现在到了京都,满眼薄如蝉翼般脆弱而美丽的景致,耳边尽是温润绵长的腔调,好像时光可以就此停驻。他不再是众人注视下的世子,可以用自己喜欢的语调说话,用自己喜欢的节奏走路。 


家光默默地走过去,站在不二的身边。水面上倒映出来的两个人影,一个是紫色的自己,头顶面具,脖子后面还插了一把扇子,俨然是个搞笑的艺人。另一个是清淡的蓝衣,佩戴着一把漂亮的剑,但是身形单薄得像一片叶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武士。突然有一种感觉,偌大的天地之间,只有身边的这个人才能听懂自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不二君,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以前有一户这样的人家,老爹要长子继承爷爷开创的家业,母亲却只肯承认次子,每天吵的不可开交。长子感到厌倦了,想一走了之,又不想违背爷爷的遗愿……” 

不二听着听着,皱起了淡淡的眉。 

“你说,如果你那个长子,该怎么做呢?”家光问道。 

“松平君,那么也请你听一个故事吧。”不二微笑着说,“从前有一家人,很平静平静地生活在一起。但是后来战争来了,父母都死去,手足被迫离散。到了战火停息的那一天,弟弟和哥哥已经站在了敌对的两边。如果你是写书之人,这个故事会怎么继续下去?” 

“不二……”家光一时语塞。 

“你会还给他们一个和平的时代,让他们有机会慢慢消除彼此的误会,重新团聚么?”不二抬起脸,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家光的眼睛。 

家光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在今天之前,将军的大位对于他来说还只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负担,或者是和母亲及弟弟赌气的筹码。但是经过这个夜晚之后,他开始渐渐明白爷爷在战场上所作的努力是为了什么。就在他只顾着为了逃避家族里的争斗而自暴自弃的时候,被一盆冷水当头泼醒了神志。 

这一年,十八岁的德川家光,在远离江户城的一条小溪边作下了一个决定。一个足以改变他自己和无数人命运的决定。 

“不二君,我们回去吧。”家光抓起了不二的手,拉着他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不是要去八坂神社么?” 

“不去了,因为京都最好的地方你已经带我看过了啊。” 

家光还是决定在和不二相遇的地方结束他的京都之行。此时鸭川上空的烟花已经放完了,参加庙会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京都的夜晚终于回归安静。他在四条大桥上止步,转身向不二告别时,好像换了一个人般一扫嬉皮笑脸的神态,如同钻出云层的月亮一样,沉稳犀利的目光骤然而现。 

“我明天就要回江户去了,不二君,虽然时间短暂,我很高兴这次没有白来一趟京都。”郑重地,家光向不二弯下身体。 

“松平君,你太客气了。我也过的很愉快呢。”  


“不二君,你为什么会去学习剑道呢?”刚想道别的家光突然想起了什么。 

“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他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 

“哦?就因为这个?” 

“是的,就因为这个。” 

家光没有再问,只是充满着疑惑的笑容里似乎隐藏了什么玄机。 

原来,也是一个戴久了面具的人吗……在家光的一句“また①”之后,不二愣愣地看着他隐没在长街尽头的背影。他匆匆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甚至没有留下让不二说出道别之词的时间。 

他说“また”,回见,好像每天都会见面的人那样随意的告别。不是应该用“さようなら”的吗?他们的生活轨迹没有任何交叠的可能性,以前没有,以后更加不会有才对吧。 

一直到回到番所之前,不二都在为这句再见较真。这天的奇特际遇在他看来,如同祭典上一颗有趣的烟花弹一样充满令人意料之外的趣味,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种种烦恼。只是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花火之夜将会成为他生命里另一个向未知转折的路口。 



注: 
①また,回头见的意思。常用的“また明日”就是明天见。而さようなら就是著名的sai yo na la。 


“呐,海堂。”在番所的门口,不二叫住了屋檐上的黑影,“今天晚上的事……请不要告诉手冢桑好么。就说和大石他们走散之后我自己去庙会逛了一下。” 

“嘶——”算是回应。 

“谢谢你,海堂……”话还没说完,人影已经悄无声息地隐没于黑暗里,留下不二站在原地轻轻地叹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海堂已经成了他的影子——只要手冢和大石不在他的身边,就会立刻出现。出身饭道山甲贺世家的海堂薰是一个为了效力于幕府而隐藏真名的忍者,不二仅仅知道海堂是手冢一次关东之行后带回来的,至于他之所以效忠手冢的原因就像他的本名一样是一个只属于他们彼此间的秘密。每次看到这个冷面忍者一言不发地跟随在手冢身边,总是让人有一种…… 

“很寂寞的感觉呢。”看着月光下空荡荡的屋檐,不二自言自语地说道。 

夏天快要接近尾声了,深夜的风渐渐清凉。院子的草丛里有看不见的虫在鸣叫,一路上经过的不少屋子里还亮着灯光,传来队士们谈话嬉笑的声音。有了这些声响,夜晚反而显得更加宁静。 

地板的凉意透过脚下的白袜传递到他的身体,除了这个真实的触感,手腕上的陌生质量也在提醒他刚才经历的并不是一个荒诞梦境。不二抬起手,家光送给他的珠子在昏暗的背景中会发出洁白通透的光亮,上面并没有什么御家的纹样,他松了一口气,摘下念珠藏进怀里。 

总之今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接近北面的院落,灯光逐渐疏落。这里有整个府邸最精致的景色,也是一般的番士不能随便进入的范围。不二一眼望到了手冢房间的烛光通透过和纸的房门,把那段走廊渲染成温暖的颜色。还有坐在那团暖色中的,熟悉的背影…… 

“手冢桑,你已经回来了?”他在轻悠打转着的风铃下面停住脚步。 

“啊。”手冢还穿着黑色的正装,手里捧着漆木的小酒碟。脚没有垫放在身下而是垂在缘侧,就算是用这种随意的姿势坐在外廊上,依然是挺拔得丝毫不见松懈。不二称这种习惯是老爷爷在打禅,只是安静地坐着就能产生拒人于千里的感觉。 

不二微笑地走过去在老爷爷身边落座,“这是什么?”他指指摆在两人中间的一只漂亮的陶瓷酒坛子,上面写着一连串潦草到看不懂的汉字,而形状比普通的装清酒的坛子都要小巧。 

很少看到手冢在番所里喝酒的。他疑惑着。 

“这是浅井‘滩酒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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