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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颜酡 · 滟谈 · 水月镜花 之 千帆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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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离开,未澈只得自己伸手牵住儿子,试图带到女侯爵面前。孩子怯怯地迈了一步,忽然停住不肯再走。兰蕤扬了扬眉,对未懿使个眼色,女孩立刻会意,叫了声澈堂哥,几步到他面前,蹲下身同孩子拉拉手,抬头看未澈,“是小雅,对吧?”
未澈点头,淡淡道:“在京都时候都叫他miyabi。”
未懿保持璀璨笑容,轻柔甜蜜地看着孩子,“miyabi,我是姑妈哦。”她忽地转头对大家吐吐舌头,“上帝,听上去好老气。”
我们哄堂大笑。雅显然有点不知所措,但对未懿的笑容完全不抵抗,伸出圆胖小手触摸未懿的长发。未懿笑着想要抱起他,着实用了点力气,毕竟她还未满十五岁,瑽瑢迅速接手,帮她把孩子抱到女侯爵面前。兰蕤松了口气,上前同未澈寒暄,轻轻说:“我听Shiva说了,澈堂哥未免狷介。”
我猜他是指未澈中途将随行人员打发回去一事。未澈只笑了笑,神情冷淡,半晌才道:“外人何必入四华苑。”
兰蕤看着我微微一笑,我明白他的意思。
未澈淡淡说:“小央,谢你周到。”
兰蕤摇头,“不算什么。”他又笑了笑,“Shiva那姿色倒是宜男宜女,你不怕堂嫂拈酸?”
未澈看他一眼,“你真的不知道?”
兰蕤陡然不语,良久才道:“何必如此。”他回身看众人围绕下的雅,轻叹口气,“澈堂哥,孩子无辜。”
未澈淡然答,“我倒不担心他,你不晓得,为这孩子,西君羽棣同方家险些反目,才留下他在京都。”他笑了笑,“有时我都觉得,说不定他跟我一样是个祸害。”
不待兰蕤回答,他拍了拍兰蕤的肩,“姑妈有空见我的话,叫人吩咐一声,我先回房间了。”
他甚至没有关照一句雅,俨然无心过问。我身上一阵微寒,兰蕤深深叹了口气,拉住我的手,不作声地看了我半晌,轻轻推我,“去看看那孩子吧。”
我怔怔走过去,未雨正软磨硬泡求未懿放手好让自己抱一下雅,未懿只不理他,自顾拉着雅的手逗弄,放他在林先生面前一张曲背椅上,哄他叫姑祖父,一边催瑽瑢快拿点心水果过来。我抬头竟看到未离,他远远地斜靠在织锦窗幔后面,只露了多半张脸,神情阴郁地看着这边。
自夏天旅行归来,他心情就极差,今天能在这种场合出现,实属不易。
雅玩了一会儿,似突然发觉周围环境陌生,表情陡然抽紧,嘴巴动了动,慢慢扁起来,未懿慌得忙塞他糖果,他也不要,挥着小手臂挣扎爬下椅子,怔怔四下张望,含糊不清地喊爸爸,一忽儿日文一忽儿英文,听上去煞是可爱,众人却都没了主意,眼睁睁看孩子叫了半晌无人答应,哇地大哭起来。
兰蕤眉尖蹙紧,召来瑽瑢低声吩咐,“叫Shiva换个模样过来。”
未离突然甩开窗幔冲了出去,不理未雨叫他,兰蕤脸色微变,跟着追了出去。
我刚到门前便听到走廊里传来争执,远远看见未离气喘吁吁扯着未澈衣领,一旁兰蕤不住劝说。
未离直勾勾盯着未澈的眼睛吼叫,“天杀的,那是你亲生儿子!”
未澈别开脸,任他粗鲁撕扯,凶狠质问,只不作声。琅掖疑下ダ矗患馇榫埃砭妥摺N蠢肫车剿碛埃悄张忠蝗蛭闯毫成显胰ィ盗酚兴刈耸疲昧Σ恍。闯呵崴杀芸嗡蛟谧约杭缟希膊欢@嫁ㄎ弈谓辛松B瑢,瑽瑢闻声自身后疾步斜抄过来,左手轻轻一托未离肘弯麻筋,右手并指点上他食指中指之间的伸筋,灵巧地将他的手自未澈身上请了下来。
未离踉跄退后几步,瞪着未澈半晌不语,蓦地搡开瑽瑢,向客厅狂奔回去。
雅哭得浑身发抖,未懿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揉着女侯爵叫,“妈,想想办法。”未离到了面前,也不管什么,半跪下来一把将孩子搂进怀里,轻轻拍着背柔声低哄。雅起初哭叫挣扎了几下,忽然被耳畔细腻呢喃降住。鼻尖哭得粉红,在未离肩上蹭了半晌,鼻水眼泪肆无忌惮淌了个够,才慢慢静下来,小脸涨得通红,抽搭着伸出小手环住未离头颈。
所有人都静下来,只剩未离轻弱低缈的嗓音反复哼唱着什么,勉强听出是希腊语,仿佛一首童谣,曲调怪异温柔。他拍着雅轻轻摇晃,孩子伏在他肩上渐渐露出困倦眼神,大概哭了太久,实在累了。
未离抱他起来,对女侯爵说了句,“我带他去休息。”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未雨想追,被未懿止住,郑重摇摇头。
兰蕤松一口气,上前同他母亲转达未澈留言,女侯爵轻声答,“叫他去我会客室。”
大家各自散去。兰蕤拉我回房,多少有点筋疲力尽的神气。我忍不住伸手替他揉揉额角。他抓住我的手,吻了吻掌心,默默叹了口气。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妻子知道了不成。”
兰蕤向床上一倒,顺势拉倒我搂紧,淡淡说:“天下没不透风的墙。”
他把玩我一缕刘海,音调里融进无奈,“我堂嫂甫生下小雅便去了京都。LN这一代当家人西君羽棣是她谊母,为这事同我方家姨丈闹得很凶,还放话出来不许澈堂哥踏进京都半步,否则格杀勿论。”他挑挑眉,“要命的是,她真的做得到。”
我也叹口气,方澪想必晓得了丈夫对自己母亲的一片痴心。
“这孩子的抚养权从他出生就开始被争夺,方澪宣称永不回美国,宁愿终老京都,明白不肯再见撤堂哥,也不肯将孩子交给方家。只是那边毕竟是小雅亲外祖家,怎肯放手。到最后,西君羽棣为争这孩子,邀我父母和方家姨丈姨母赴京都,当众许诺立小雅为少主,未来将LN交他继承。”
听到这里我着实吃了一惊。
“……其实我全都知道,知道又怎样呢。”兰蕤露出极少见茫然眼神,一眨不眨地看我,指尖慢慢梳过我发丝,喃喃道:“西君雅,他已经有这一个名字了。”
他又叹了口气,翻身起来,拍拍我,“你想看他,等下自己去天涯海阁吧,未离不会介意的。”
晚餐时未离和小雅果然没有出席,或者正因如此琅派偌亓粝乱煌貌停易宋闯褐系奈恢谩-B瑢的镇定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但我总觉得他依然有些紧张,虽然举止一样温柔文雅,秀丽容颜也没半点波澜。
晚餐后我到底还是跑去后园,未懿陪我一起,瑽瑢送我们到天涯海阁,自己在一楼等待。未懿带我上楼去,熟门熟路地找到房间,敲了几下,对开橡木门很快拉开,露出未离甜美而不耐烦的脸,懒懒瞥我们一眼,“嘘。睡着了。”
我们蹑手蹑脚进门,房间里四处堆满书本,显然平日少有人来,放任了主人的一派自在。地中央铺一张华美长穗波斯地毯,光彩斑斓,看上去就十分温暖,地上随意地扔着几只大靠垫,一张玻璃长几上放满糖果点心精致水果。整个房间以珊瑚色为主调,几处角落用柠檬绸和海贝壳色冲淡了一点固有的浓烈。粉白琉璃花樽里令人惊讶地插着一捧紫珍珠风信子,业已过了花时,依旧开得滟滟风流。
小雅在沙发上睡着,盖了一条又长又厚的白色开司米披肩,小脸上的泪痕被擦得干干净净,清新娇嫩如未脱陶坯,小小的嘴唇已经很有一种冷酷姿态,抿紧时看上去颇似萧未澈。未离坐在他身边,轻柔地理顺他的头发,一点点只用指尖,看到这孩子时,他的神情瞬间变得分外柔软脆弱。
未懿悄悄叫了声离哥哥,又看看我,无声微笑起来,自己去一边坐好,随意翻动书本。
我有点不知所措,未离忽然自言自语地说:“这孩子真好看。”
我赞同地点头。未离看了看我,随手一指旁边长椅,说一个字,“坐。”
他又回过头去看小雅,视线一刻不肯离开,忽而想起什么,唤未懿过来,低声拜托她几句。未懿嫣然,轻盈地溜了出去。大约二十分钟之后瑽瑢提了只巨大米白藤篮随未懿进来,里面盛满玩具,一只平绒长颈鹿正逗人地从丝缎镶边的镜子和几只彩色皮球间探出头。
我骇笑,未离也骇笑。未懿耸了耸肩,轻轻说:“四华苑好久没有小孩子了哟。”
瑽瑢低低一笑,未懿白他一眼,“哼。”
很快那孩子醒来,皱起鼻尖微微打了个喷嚏。未离拍拍他脸,雅揉着眼睛,漫不经心看他,忽然爬起来站在沙发上,抱住未离脖颈蹭了蹭,又扑通一下坐到他怀里。
未离起身抱着他在屋里踱步,雅把小脸放在他肩上,含着自己左手拇指偷偷看我们,大眼睛里光彩闪烁不定,懵懂而又直接。我实在心痒,忍不住大着胆子同未离说:“给我抱抱可好?”
未离诧异地看我一眼,倒也没有冷淡,只试着把雅举给我,一边轻声哄他听话。雅并没有挣扎,乖乖坐在我手臂上,小脸靠进我肩窝,刚刚睡醒,呼吸里带着股梦境般甜蜜恍惚味道,小手不停拨弄我颈上那条银链,一下下地玩耍。怀里这一团沉甸甸的坠感,我贴了贴他的脸,孩子的皮肤温暖细嫩,柔软光滑如春芽。某种湿润又美好的情绪慢慢涌上,我禁不住抱紧他一点,心头分外充实。
雅玩了一会儿,对项链失去兴趣,转头四下里找未离,随即伸手向他,半个身子都探过去,嘟嘟囔囔地叫,“抱抱,要,唱歌,抱抱。”
我怔了一刻才分清他夹杂日文发音的英文。未离赶紧过来,熟练地接过去,雅偎在他怀里咕哝了几声,未离失笑,甜甜地教他,“叔叔,堂叔。”
雅念了几次便不耐烦,挣扎着站到地上,拖着未离的手用力向瑽瑢方向跑去,想是发现了那一大篮玩具。瑽瑢连忙让开。雅跑到几乎和他齐头高的藤篮边,双手抓住那只长颈鹿的头向外拔,用力太猛,噗一声向后摔了个四脚朝天,整个人和玩具滚在一起。未离吓得脸色大变,赶紧去扶,雅却一骨碌自己爬了起来,很是利落,拖着那只比他还要高半头的绒毛长颈鹿,头也不抬地塞给未离,“乖。”
未离一脸乍惊乍喜,半晌作声不得。
瑽瑢小心翼翼地把藤篮翻倒过来,雅几乎钻了进去,一转眼把所有玩具都扯出来摊了满地。我担忧地看一眼未离,他丝毫不在意,索性席地一坐,开心地看着雅把地毯上乱七八糟铺满一片。不一会儿雅翻出那面镜子,安全起见,镜框镶嵌软厚锦缎,还衬了丝绵。这让他很开心,趴在镜子上看个不住。未离拉他起来,把镜子立在地上,他立刻又坐回未离怀里,吮着手指端详镜里人影。未离指着镜里的他问,“这是谁呀?”
“雅。”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又想了一下,点点头,“雅,miyabi。”
未离笑得开心无比,灿烂如融进蜂糖的金箔。
门上轻轻敲了几下,琅T诿徘岸晕颐堑懔说阃罚醋盼蠢耄拔依唇友派僖!
未离脸色又一变,不待他开口,琅倨鹨恢恍√嵯洌叭绻敢馊盟羲蓿嫔砦锲吩谡饫铩!
未离一句话呛了回去,恨恨瞪着琅奂排芄ィ献±奴衣襟摇摇摆摆,不好说什么,半晌才低声答,“东西留下,你该干嘛干嘛去。”
琅紫律碛弥讣夤窝诺谋羌猓核⒀鞯匦Γ媪艘恍』岫鹕矶晕蠢胛⑽⒁焕瘢坝欣土恕!
他看一眼瑽瑢,后者会意,轻轻对未懿说了几句,未懿乖乖随他俩告辞离开。
我坐立不安地过了一分钟,未离抬头看我一眼,“那箱子里是什么?”
我打开来,里面是雅的替换衣物,外有一只防水绸袋,装着幼儿专用的沐浴用品,还有两只浴室玩具,一红一白两只柔软好捏的塑胶金鱼。未离看过之后一言不发,我把睡衣和换洗内衣放在沙发上,其它衣物照旧叠好,沐浴用品征求了未离同意后放进浴室,金鱼摆在浴缸边上,整理好之后告辞。
未离少见地同我说了声谢谢。雅一跳一跳地挥手同我再见。未离表扬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雅咯咯笑起来。
我从兰蕤那里得知雅这一代的排行字辈是撄。萧撄雅,这名字略有些冷淡。
次日午餐时未离才带了雅出现,毫不顾忌地让他坐到自己怀里。兰蕤不动声色安排多一名侍女在他身畔随时伺候。未澈坐在女侯爵下手,状若无干,未离似也铁了心不理他,只有雅并不懂事,时而对父亲咕咕傻笑,几次没有回应只换来淡淡一瞥,终究也安静下来,乖乖偎着未离,任未离给他喂饭擦嘴。满座人都看未离侍弄孩子,那份小心谨慎真教人开了眼界,难得的是他满不在乎,就算小雅舞手舞脚撒了他一身食物,照旧不动声色。兰蕤都有些沉不住气,待要开口,女侯爵看着他淡淡道:“未央,你三叔公傍晚到,你去接。”
我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兰蕤也怔了一怔,当即应承。
回到房间兰蕤对我懒懒地笑,我却不奇怪他从未提起,生在豪门,亲戚最是难认。兰蕤兄妹都随母姓,更多一重麻烦。他紧紧抱我一下,也不解释,“回头陪我去吧。”
我倒不记得几时拒绝过他。
飞机自希腊来。兰蕤叫我陪他恭迎长辈,我怎好意思,只是在车里等也一样尴尬。自有人寸步不离地伺候,兰蕤携我上前给迎面那两位老人行礼,我随着他,不敢多看,然而一瞥便知道他这位叔公是萧家人,无他,眉目神情气度太相似,只是比起兰蕤多了一段不怒而威的气势,五十余岁光景,黑发已飞霜,黑檀瞳孔却半点不夹余色,既深又冷,年轻时必是个俊朗无双的男子,身畔携着的人与他年纪相仿,容态祥和得多,金棕色浓发泛了淡淡的灰,一双紫艳艳的眼睛温柔如笑。
兰蕤淡淡介绍我给他们,“林未忧。”他笑一笑,目光闪烁,“我的优。”
我噗地红了脸,控制不住,抬头见那二位老人对视一眼,紫眸的那位本就含笑,笑意轻盈浅净,一丝丝露滴涟漪地掠进身边人眼里,兰蕤那位冷着一张脸的三叔公竟也笑了。
服侍二老登车后兰蕤方安下心来,带我回到自己车上,按下隔音玻璃,顺势歪进我怀里,一双手缠上来,痒得我禁不住笑,半晌才记起问他,“那一位,莫不是紫菀家的……”
兰蕤微微一笑,“叫表叔公就好。”
他将食指点住我的唇,“难道你没看见戒指?”
“他们……”
“结婚四十周年,我母亲早订下对红宝石烛台作贺礼。”他停一停,“若不是赶上了,还真见不着这二老。”
那两位老人,一是女侯爵嫡亲的三叔,殊字辈中独树一帜的人物,伊格尔?萧,Porcelain名唤萧殊南;一是来自希腊紫菀氏的法埃尔?埃斯特尔。
“法埃尔?埃斯特尔?萧。”兰蕤意味深长地笑。
我抬起眼睛看他,他慢慢垂下眼睫,笑着抱紧我一点。
女侯爵早带了剩下的人在正厅迎候,亲亲热热地叫,“三叔,表叔。”一霎时又带出那股极媚人的少女风韵。她既开了口,大家便好叫了,簇拥二老到客厅,再依着她称呼拜见一番,倒不尴尬。
我藏在兰蕤身边,这时方有胆量夹在人群里细细打量那二位,身高相仿,都清癯修长得很,萧殊南一派不苟言笑,只同女侯爵问答几句,再把小辈挨个看上一遍,在座的给他目光一扫,不由得浑身绷紧,这般年纪,依旧锋锐如鹰隼,可想而知风华正茂时凛冽如何。法埃尔气色略弱些,虽然照旧言笑温存,神情间多少显出几分慵倦。萧殊南看也不看,只探手搭在法埃尔腕上,指尖抚了抚,女侯爵早伶俐笑道:“一路飞机坐得人乏,不如稍作休息,回头再叫小孩子们来请安。”说着亲自陪二老上楼,兰蕤忙跟上去,我还在犹豫,他狠狠一把拖过去,强我随在他身边,听女侯爵轻轻笑着同法埃尔寒暄,一面瞥一眼萧殊南,“三叔还是老样子,同表叔都不消说什么。”
法埃尔但笑不语。萧殊南倒难得地淡淡答她一句,“这么多年了。”
我听着那一句,只觉荡气回肠。跟在他们身后,看法埃尔左手给萧殊南携着,扶了楼梯扶手的右手略有些不对。
到了房间女侯爵只说:“都按老样子。”眼里掩不住顽皮神色如孩子那一点小聪明小骄傲烁烁生光。
法埃尔笑道:“你也还是老样子。”
女侯爵眨眨眼,“我只当表叔是在赞我。”
萧殊南咳了一声,“够好了。”
女侯爵只是笑,轻轻说:“未央也下了功夫。”
萧殊南注视兰蕤一刻,又看向我,点点头,女侯爵便带我们退出去,边走边打趣兰蕤,“这回见了你三叔公,倒没吓哭?”
兰蕤微微尴尬,“妈。”随即笑答,“您宁愿我永远只有十八个月大?”
女侯爵咕哝,“就算十八个月也够丢人了。居然被自家人吓哭了。”
兰蕤不理她,回头找我,“优,想象一下三叔公倒退二十年的样子。”
我摇摇头,不敢想象。
那股冷冽逼人,怕是更胜如今的萧未澈一筹。
隔日上午大家重又聚在主客厅,萧殊南和法埃尔自然坐了主位,他二位在,女侯爵也只能在一边相陪。前夜兰蕤早私下同我说了,萧家虽是世袭侯爵,却早有个公爵的封号多年前联姻袭来,并不张扬,自十九代起,当家主君逊位后便直袭公爵衔,虽说权位可高可低,总是对现任当家主君有所牵制。
兰蕤这位三叔公便是萧氏曾经的摄政,而今的诺森伯雷公爵。非前代主君而袭爵衔,他还是第一人。
正闲谈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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