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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承泽那一个眼神，已经深深印在她心尖，像一把把刀，不停的在对她进行凌迟。
　　小桃完全被她弄得手足无措，“娘娘，你先起来慢慢说。”
　　杜北见她不肯松口，直接从头顶拔下一直金簪，对准自己的脖子，“你送我回去，不然我死在你面前。”
　　眼前的杜北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小桃点头，“好，我送你回去，你先把簪子收起来。”
　　她的回答，让她松了口气，正放松警惕的时候，她突然伸出手，立刻点了她的穴道，“娘娘，对不起，你先委屈一下。”
　　她把她放在床上躺好，转身飞奔出门。先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得找到当事人。在皇宫里，敢欺负皇后娘娘的，只有皇帝了。
　　小桃没走出椒房宫，就看见仲承泽从卧房里走出来。“皇上，你把娘娘怎么了？”
　　仲承泽无神的看一眼小桃，直接无视掉，继续漫无目的往前走。
　　“皇上，娘娘要自杀！”生怕他听不清楚似的，她又在他耳边大声的喝了一句，“是自杀。”
　　仲承泽瞬间元神归位，“你再说一句！”
　　“娘娘要自杀。”
　　小桃就算是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能同时让皇帝魂飞魄散，皇后一心求死的事情，只有那个真相被发现了。
　　“她人呢？”
　　他没察觉自己已经满脸泪水。
　　“被我点了睡穴，在我的房间休息。皇上，你给娘娘一点时间吧，能把她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几乎用尽了神医的全部本事。可是她身上的伤，真的没办法了。”
　　小桃心想，如果当初仲承泽看见爆炸废墟中快要咽气的杜念雪，应该不会吃惊她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知道了。”他没有必要跟一个下人去解释他的心情。他没有嫌弃，没有鄙视，有的只是深深地自责和愧疚。他应该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的，如今，统统都没有做到。
　　仲承泽双手把杜北打横抱起来，一步步的从小桃的房间走到她的房间。“念念，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她那么心高气傲的女子，被毁了女人引以为豪的外貌，难怪她总带着人皮面具示人。他坐在床上拉着她的手，轻轻的脱下她的手套。瘦骨嶙峋的手掌，已经变得畸形。
　　眼泪，一滴滴落在她手心里。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我！”仲承泽趴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陷入昏睡中的杜北什么都不知道，可似乎总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啃噬她的心，让她睡不安稳。
　　“为什么？”他无语问苍天，“你要报应，都报应给我吧！”他用火药炸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要她承受这份痛苦！
　　一夜之间，仲承泽仿佛苍老了十岁，下巴上长满了胡茬，眉宇间，带着深深地痛苦。
　　“皇上，我现在给娘娘解开穴道，你一定要看好她。”杜小桃把杜北身上都搜了个遍，以免她留下像簪子这样的凶器。
　　“好，你动手吧！”
　　干净利索的动作之后，杜北果然慢慢的睁开眼睛。可当她看清楚眼前人是谁的时候，又缓缓的闭上，翻个身，背对着他们。

　　☆、第302章　不堪的真相（四）

　　小桃安静的退出门外，把两个人留在房间里。
　　仲承泽轻咳两声，“饿不饿？起来吃饭吧！”他甚至把清粥小菜端到她面前。
　　杜北始终背对着他躺着，“我不饿，你出去吧！”她那已经变得沙哑的声音响起，无疑是在提醒两个人，曾经发生的事情。
　　仲承泽把饭碗放在几步之外的桌上，再次坐在她身边，“我不会娶别人的，答应过你，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个人就够了。”
　　她应该高兴的，可还是哭了。“仲承泽，我真的不需要你同情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直到一字一句切切实实的说出口，她才追悔莫及。
　　“同情？你觉得我是在同情你？”她总扭曲他的爱，实在让他又气又急。
　　“难道不是吗？面对我这样的鬼样子，你还爱得起来吗？”她心里不舒坦，就想和他吵，越说越过分，甚至她自己都控制不了。“我告诉你，你不可能面对我的样子，还口口声声的说爱我！况且，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爱的是二师兄欧南，在我生病毁容的时候，是他天天不离不弃的照顾我，只有他，才能接受我！”
　　仲承泽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你盯着我的眼睛再说一句！”
　　“说多少也是这样，我爱欧南，你要爱我就放了我。”被子底下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已经扣在肉里，才让她忍住哭出来的冲动。
　　仲承泽气得嘴唇发抖，“就算你不爱了，只要我爱，我就不会让你走。”
　　他化身咆哮帝，“我告诉你，只要我要你，你就别想走，想都别想！”
　　巨大的吼声几乎把房顶掀翻，也震得杜北耳朵快要聋了。
　　从这天起，宫里就出现了一道奇怪的风景线。除了上朝时间，皇帝贴身不离照顾皇后的饮食起居，可皇后娘娘时时刻刻绷着一张脸，根本不给面子。
　　居然能让一国之君屈尊降贵，她也算是奇人一个。
　　驸马爷在早朝上老调重弹，就算是下了朝，仲承泽也没办法强颜欢笑。他坐在杜北对面，看她安静的写写画画。“等天祺长大了，我就把皇位留给他，然后带着你看遍名山大川，好不好？”
　　费尽心思的哄她开心，可杜北就像是丧失了会笑的能力，一张脸不冷不热，也不回答。
　　“娘娘，驸马爷把京城所有未婚配的适龄女子的画像都送来了。”小桃战战兢兢说，生怕皇帝拿她出气。
　　“要这些做什么？”仲承泽挡在杜北面前，警惕的问了一句。
　　“娘娘说要给皇上选妃。”
　　空气仿佛都被凝结，仲承泽举起手掌，想要毁了小桃放在桌上的画像。可看见杜北的表情，他还是乖乖的放下手。“念念，我是不会选妃的。”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被翻篇了呢！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还有这些。”她选了十几张，“拿去让驸马爷都送进宫来，本宫要亲自看看。”
　　她悠悠的说完，又把画像全都塞进小桃怀里，“下去吧！”
　　整个过程，她完全没有感受到仲承泽气得快要炸肺的怒气，平静淡定，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白云飘飘，万里无云，巴拉巴拉诸如此类。
　　“全都烧了，谁也不准带进宫！”仲承泽拦住小桃，示意孟宝把画像抢下来。
　　三个人僵持不下，只是杜北如刀剑般的眼神看向他们，两个男人瞬间松手。娘娘的眼神好可怕啊！
　　孟宝小心翼翼的退到仲承泽身后，生怕惹怒了皇后。
　　“我不纳妾，皇后为什么非要让这些女人进宫呢！”他真的是拿她一点儿办法没有。

　　☆、第303章　宫妃（一）

　　“繁衍皇嗣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而且，既然皇上把后宫交给我打理，这件事也是我的分内事。”她已经没有耐心和仲承泽继续解释，似乎多和他继续待一秒钟，她都会忍受不下去。
　　她的嫌恶，他不是不清楚。也痛恨自己过去没本事，没有保护她他。可现在，懊恼和自责并不能改变什么。
　　看他沮丧的坐在石凳上发呆，孟宝也于心不忍，“皇上，要不就顺了皇后娘娘吧，也许她心情好了，对你也会好一点。”
　　顺了她？这个想法从来不在仲承泽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他一直就依着她。可这件事如果还这么做，两个人只能越来越远。
　　仲承泽摇摇头，“如果这些女人进宫了，那她就只能躲得更远。”
　　小桃的画像还没等送出宫门，就被仲承泽派人来住，连人带画一起被带进御书房。“皇上，娘娘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他还没开口询问，她已经不打自招。
　　“其实皇上也可以这么想。娘娘一直以来有恃无恐，只因为皇上对她专宠。那如果后宫的女人多了，娘娘有了危机感，是不是就会对皇上更好呢！”她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看仲承泽的表情，一句话也说的慢条斯理，生怕哪个字说的不对，惹他生气。
　　御书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因为仲承泽的沉默，小桃和孟宝几乎连呼吸都秉住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犹豫的挥挥手，“把画像送到公主府吧！”
　　这就算是默认了。
　　杜小桃心里感叹杜北料事如神，好在她早就安排了她说这段话，也敢肯定这个理由一定能打动仲承泽，果然没错。
　　皇帝选妃和立后大有不同，不用明媒正娶，不用昭告天下，只需要一道圣旨，被选中的女子就被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接进皇宫，至于还有没有机会走出去，那就另说了。
　　储秀宫中，正殿外，杜北坐在朱红色镂空雕凤的椅子上，微仰着头，享受暖暖的日光。她面前，站着的是被选进来的十个年轻貌美的秀女。
　　她坐了一个时辰，那些人也站了一个时辰。刚开始还能假装规规矩矩的端庄大方，到后来，脸上的妆容因为汗水的问题花了，眼前也开始出现重影，身子也挺不住了。
　　“娘娘，可不可以让她们休息一下？”储秀宫的老嬷嬷从来没见过如此刻薄的皇后娘娘，好心提醒。
　　“哎，你瞧瞧，本宫居然以为只有自己在呢！”她这才把目光放在十个快晕倒的人身上，“赐座。”
　　在太阳下坐着，总比站着好。尽管她们没有任何东西遮荫。
　　这十个人中，地位最高的当属太子太傅的女儿程凌清，虽说是太傅，毕竟是一介书生，没有实权，空有名堂而已。再来就是工部制造库吏司之女白秀和礼部祠祭清吏司之女曹凝芙，剩下的那些，全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
　　杜北就算是为了找人充实后宫，繁衍皇嗣，也不会提携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臣之女，来给仲承泽埋下隐患，这样简单的背景，大家都方便。
　　杜北一个个盯着她们看，目不转睛。刚开始，程凌清还能理直气壮的和她对视，可看了一会儿，就心虚的低下头，“民女不知皇后娘娘为何总是盯着民女看。”声音轻柔，宛若天籁。
　　太傅之女，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娇滴滴的可人。杜北心里哀叹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一一看遍，最后的结果就是只有程凌清敢直视她。她还不过就是皇后，不是皇上，这些人就已经吓得快要丢了魂。若是在皇上面前伺候着，还指不定把他惹出什么脾气呢！

　　☆、第304章　宫妃（二）

　　仲承泽看惯了大家闺秀，只有吸引了他的眼球的别具一格的女人，才能让他喜欢，甚至是爱。到那个时候，她才可以脱身。
　　想到这里，心又一阵阵的疼。
　　晒了一个多时辰，尊贵的皇后娘娘终于开口，“你们五个人留下来，其他的，小桃，送出宫去吧！”
　　被点到名字的五个人又惊又喜，脸上甚至带着微微的得意。
　　“从今天开始，就在储秀宫中跟着嬷嬷学习，一个月之后，本宫再来。”
　　她小声跟嬷嬷交代几句就离开了，留给她们一个洒脱的背影。
　　因为杜北的改头换面，一般人不知道这个皇后就是曾经的泽王妃，只当皇上择妻另娶，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的背景，也暂时不敢轻易惹她。
　　五个人被安排在储秀宫最简陋的房间里，甚至比宫里的宫女住的还不如。“刘嬷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给我们住这样的房间？”
　　程凌清的脸色青黑，就算是她们还不是宫妃，也不能如此草率的对待。甚至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都是那么精致豪华。
　　“这是宫里的规矩，小姐若是不接受，大可以找皇上理论。”
　　她这么一说，程凌清瞬间就乖顺下来，“这点儿小事怎么好麻烦皇上呢！”她心有不甘，却不能爆发，回到房间里，看着摇摇欲坠的桌子和勉强算得上干净的床铺，真不知道该怎么休息。
　　和她一样的，当然还有白秀和曹凝芙这两个千金小姐。虽然不是显赫的名门望族，可至少府上不会如此亏待她们。
　　“小姐，忍一时风平浪静，听说这后宫中皇后娘娘说的算，如果这个时候得罪了娘娘，就算是皇上也帮不上忙啊！”程凌清的丫头小绿积极劝说着，她可是程夫人千挑万选的丫鬟。
　　当然，程小姐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这是皇后的刁难。她咬咬牙，原本清澈澄净的眼神露出凶狠，“最好别让她栽倒我的手里来。”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一夜，储秀宫的人安睡之后，崇云阁的人纷纷埋伏在各自的位置上。而刘嬷嬷借着这个空档，把事情全都向皇后娘娘和盘托出。“这程凌清不像是善茬。”临了，她还自己妄加了一句评价，“娘娘，接下来怎么做？”
　　“按照宫里的规矩，好好教育就行了。不过，你最好别因为收了谁的银子而偏袒谁。”她因为心情不好，说话也格外凶狠。
　　帮自己的夫君选宫妃，她还真是做的有模有样。只是心头左右撕扯，这份痛，也只有自己明白。
　　“这几幅画送到皇上那里了吗？”
　　“已经送去了，皇上也看了，他说相信娘娘的眼光。”小桃也不敢隐瞒。若放在平时，仲承泽肯定瞧也不瞧就撕了，只是这次，他真是当着她的面，十分认真的翻看一下，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微微点头，“朕知道了，下去吧！”
　　杜北明白这是皇上和自己置气呢，她不介意。也许过段日子，他喜新厌旧了，就会把自己忘了。
　　储秀宫的五个女人住进去之后，好像所有人都把她们忘记了。不能出门，每天也只能面对刘嬷嬷这个老女人。
　　“请教嬷嬷，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来？”白秀在学习空暇，拿着亲手做的糕点送到刘嬷嬷面前，“几日都没见了。”
　　“娘娘日理万机，等你们能走出储秀宫，自然就见到了。”
　　其实她们不知道，杜北每天都会抽时间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
　　在刘嬷嬷那里吃了闭门羹，白秀似乎没放弃，调转方向，去了曹凝芙的房间。

　　☆、第305章　宫妃（三）

　　曹凝芙正坐在房间里看书，一脸平静祥和，似乎和皇宫的气氛格格不入。
　　“秀姐姐怎么来了？”她礼貌的放下手里的书卷，亲自拿起茶壶，端庄大方的给白秀倒了一杯茶水。
　　水汽袅袅，衬托着她一身洁白，更像是落入尘世的天使。
　　杜北选她是有理由的，因为她适合白色。如果她穿上雪缎，肯定比自己好看得多。只是她在这几个女孩中那一取舍，所以才故意为难。
　　“实在是无聊，每天都要被困在院子里，还不如在宫外自由舒坦。”白秀说话口无遮拦，也不忌讳。
　　“这话可不能说。”曹凝芙紧张的左顾右盼，“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秀姐姐要遭殃的。”
　　“听见就听见，刚好把我送出宫去。”白秀说的口干舌燥，一口喝光茶杯里的水，“凝芙，你就甘愿在皇宫里一辈子？”
　　“爹爹说皇上是平夏最好的男人，所以凝芙愿意。”一脸小女人心态，脸色微红，娇羞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一口。
　　“他是最好的男人，可是一心都放在以前的泽王妃身上，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现在的皇后也不是好对付的人，这后宫吃人不吐骨头，我们俩在这里，还不得被吃了。”
　　白秀越说越大胆，真的把曹凝芙吓得快要跪下了。“秀姐姐，你别说了。”她不得已捂住她的嘴，“被人听见就糟糕了。”
　　哪里有人敢在皇宫里明目张胆的议论前泽王妃的事情！
　　两个人还没说多久，就又被刘嬷嬷叫到院子里，开始一下午的非人训练。
　　杜北终于可以不用和小桃爬房梁了，轻松的翻身下来，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离开储秀宫。
　　“娘娘，你到底在考虑什么？”看她一脸纠结，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程凌清骄纵，没什么心眼。白秀直率，皇上要和她相处，应该不会累。而曹凝芙，体贴大度，应该是宫妃的榜样。我还真的没想好该选哪一个。”
　　“宫里就只有娘娘一个人，四妃都没有人选，既然这么难选，就直接平等的分封就好了啊！”小桃想得很简单。
　　“她们若是第一步就直接封为四妃，那还有我的好日子吗？”四妃上面是贵妃，然后就是皇后了，可以说地位不低。杜北没必要给自己添三个大麻烦在身边。
　　“你去通知她们三个，未时到柳林去，我要见见她们。”
　　“那其他两个呢？”
　　“让刘嬷嬷继续训练。”另外两个小家碧玉，杜北是关注的不够多，也因为她们没有这三个人吸引眼球。
　　此时此刻的柳林枝繁叶茂，凉风习习，让人心旷神怡。
　　“皇上，也许是皇后娘娘想开了，这才突然约你在柳林见面呢！”杜北可是亲口跟孟宝说要在柳林见皇帝，所以，两个人还不到时辰就匆匆赶来。
　　“可是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是孟宝拦着，他早就甩袖而去。
　　仲承泽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悠悠的挺近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因为树枝遮挡，孟宝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