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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什么消息让你非要隐瞒我不可？”
　　看着仲承泽支支吾吾不肯痛快的说，杜念雪心里就来气。她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不说？”
　　家中母老虎发火了，他哪里还敢怠慢！
　　“云三窃听到贺兰庆的话，当初贺兰家想要和杜家联姻的事情，完全是他和皇后一手促成的，当初贺兰灵完全不知道。也就是说，我们对贺兰灵所做的一切，都不应该由她来承受。”
　　仲承泽像个犯错误的小孩，愧疚的低着头。
　　杜念雪手里紧紧攥着的信封轻轻飘落在地。

　　☆、第148章　祸起（六）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杜念雪泪水满面，一边捶打仲承泽的胸膛，一边哭倒在他怀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想想贺兰灵蹦蹦跳跳的来找她，羞羞答答的面对杜念云的时候，过去，她还能告诉自己，这是她在装模作样。如今，真想大白，这活生生的生命，因为他们的阴谋诡计，而香消玉殒。
　　“念念，这不是我们的错，毕竟皇后和贺兰庆也做了过分的事情。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恐怕死的就是我们了。”仲承泽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自私的理由能让他们良心稍微好过一点。
　　杜念雪流着泪的脸露出一丝苦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想想自己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她的心头就被压着喘不上气。
　　“这世上本来就是因果循环，皇后和贺兰庆对付我们，结果却报应在贺兰灵身上。如果可以，我们去庙里帮她祈福，让她下辈子能追寻自己的心，自由的寻找自己爱的人。”看见杜念雪哭，仲承泽就深深地感觉自己太没用了。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脑海中，再次燃起那个被杜念雪厌恶的想法。不过这一次，他也只敢偷偷的想。
　　“阿泽，我要去兰城！”她用的是肯定句，不是询问，也没有征求意见，而是通知。“你呢？”
　　“我陪你。”他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管他京城里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都统统不理了。
　　泽王派人通知了公主府自己和王妃杜念雪去山上进香，实则从玉楼找了一男一女两个杀手易容成他们的样子进山，而真正的泽王和泽王妃，带着孟宝和小桃，连夜出城直奔兰城。
　　“阁主，王爷，你们怎么来了？”在兰城，他们先是和崇云阁的云三回合之后，才一起潜入大营，偷偷的躲在宋禹的营帐里。
　　夜深人静，士兵们都睡下之后，仲承泽才走出来，“嘿，好久不见！”
　　床上的宋禹，几乎是弹着跳起来，“你怎么在这里？”要不是他心理素质好，恐怕早就叫起来了。
　　“今天刚到，看你很忙，没忍心打扰。”
　　这个时候，杜念雪、孟宝、小桃也纷纷走出来。
　　宋禹看见他们，脸都绿了。“王爷王妃，不带这么玩我的。还好我没有睡觉脱光了的习惯。”
　　小桃是个未出阁的小女生，脸像火烧似的躲在孟宝身后。
　　“行了，不闹了。北凉最近怎么样？”
　　“一直没有动静，可也不见撤兵。”
　　“嗯，明天一早，我们再说，都累了一天了，不给我们安排睡觉的地方吗？”仲承泽把宋禹推出帐外，自己和杜念雪霸占了他的将军营帐。
　　兰城靠近北凉，属于偏北方的城市。夜风吹进来的时候，还带着塞北那干燥的泥土的气息。可能是靠近这个地方，她脑海中更加挥之不去的荡漾着贺兰灵的身影。
　　睡梦中，杜念雪像个粘人的小孩儿，紧紧的靠在仲承泽怀里，不留一丝缝隙。“嗯——不要！”
　　她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双手抓着仲承泽的胳膊，指甲已经深深的扣在他的肉里。
　　“念念，你做噩梦了？”
　　杜念雪咽了一口水，点头，“我梦见贺兰灵了。”
　　他拨开她额头上汗湿的头发，“都说是做梦了。我们来了就是为了弥补我们的过错，虽然人是回不来了，可我们还是要向前看。”也不是他心狠，和杜念雪比起来，贺兰灵连她的一根头发都不如。就算是十个贺兰灵死了，只要是为了杜念雪，仲承泽依旧会这么做。

　　☆、第149章　杜念云之死（一）

　　仲承泽的安慰并没能让杜念雪有多少舒服，错了就是错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她现在以死谢罪，又能怎么样呢？
　　身体的疲惫，已经快要把她折磨疯了，可脑海中盘旋不去的贺兰灵的一颦一笑，更让她无所适从。
　　“念念，这件事毕竟是我做的，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泽王看她折磨自己，实在于心不忍。
　　杜念雪拉着他重新躺在床上，仲承泽从背后抱着她，“你也累了，赶快休息。”
　　这一夜，天知道杜念雪根本就没法入睡。似乎一闭上眼睛，面前就是铺天盖地的红色，甚至染到她的身体里。越靠近贺兰灵出生长大的地方，她的一呼一吸，都能体会到她当初的绝望。
　　终于，熬到天亮，杜念雪化身杜念云站在宋禹的营帐里，“我有话和你们说。”
　　看她这身装束，仲承泽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把杜念雪拉在一边，“你这是做什么？”
　　“阿泽，你别管了。”脸上带着一丝决绝。
　　“我怎么能不管！你和我解释清楚，你知不知道，如果杜念云站在兰城的城里，北凉会做出什么反应？”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原本压低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从来没见过两个人面红耳赤争吵的孟宝和杜小桃也觉得事情不好，拉着宋禹躲了出去。家务事，他们还是少掺和为妙。
　　“念念，从来你做事我都是默默支持，这件事不能由着你来。”仲承泽一出口，就是毫无余地的拒绝。“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不是儿戏。”
　　“你还不明白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儿戏！”论吵架，杜念雪自认第二，第一也绝不可能是仲承泽，“我以为你懂我呢！死的是贺兰灵，那是活生生的人啊，不是小狗小猫。”杜念雪说着说着就哭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她不就是爱上了杜念云了么！这没有错，错的是皇后和贺兰庆，错的是我们。”
　　看她哭成了泪人，仲承泽哪里还忍心说一句狠话，只能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咱们不哭了啊！”
　　她一听，哭得更是厉害。杜念雪的心里，从来就没这么难受过。一直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自认为比谁都有原则的活着，现在出了这事儿，心里这道坎没办法过去了。
　　“念念，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能再哭了！”阿泽握着她的双手在自己胸膛上一下一下的捶打，“用劲打我，我不怕疼。”
　　她不出声，也只是哭，最后，索性哭得像个小猫似的，呜呜的已经发不出来别的动静了。
　　营帐终于安静下来，杜小桃透过门缝，才看见杜念雪靠在仲承泽身上昏睡过去，“王爷，王妃还好吧？”
　　“你说呢！”他看她一眼，心里满是内疚。这种事情，这样的委屈，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再承受了。
　　把她一个人放在营帐里，他们去了副将的营帐。“小桃，照顾好王妃，醒了就叫我。”
　　“是！”
　　仲承泽、孟宝、宋禹还有宋禹的副将围坐在桌边，“北凉不攻只守，还不肯退兵，臣估摸着，是贺兰庆有什么阴谋。”
　　“贺兰庆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给他修书一封，问问他，要我们做什么他们才肯退兵。况且，贺兰灵死者为大，他们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把两国的关系弄僵。而且，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来了。”仲承泽说话的时候，心神不宁的一直看着门外，临近就是宋禹的军帐，他还能看见小桃在门口守着。

　　☆、第150章　杜念云之死（二）

　　“臣这就去。”宋禹听了仲承泽的安排，很快就把信送出去了。
　　北凉倒也痛快，收到信的时候就立刻回了过来。不过条件有些过分就是了——割地赔款。不仅要把兰城让出去，还要全国一年的赋税给他们。
　　“真是做梦！”仲承泽一拍桌子，信纸瞬间就被粉碎，“这件事谁也不准透漏给念念，北凉若是敢打，我们就陪他打。”看他们这么恶劣的态度，仲承泽也不打算给他们留情面。
　　“王爷，不好了，王妃上城楼了！”
　　城楼外面，就是北凉大营。这个消息，可是急坏了仲承泽。他不能在平夏的士兵和北凉人面前暴漏自己在兰城的消息，可眼下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了。
　　孟宝递上来一条洁白的帕子，仲承泽二话不说蒙上面，也跟着冲上城楼。
　　“念念，你要做什么！”他看她举着剑站在城楼上，狂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可脸上杜念云的妆容依旧完好无损。
　　杜念雪回头冲他温婉的笑，苍白的毫无血色。“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城楼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北凉人。这杜念云在北凉，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所以大家也都认识。
　　“大皇子，不好了，杜念云站在兰城城楼上宣战！”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大皇子耳中，已经是这个版本。
　　“呸，他倒是敢来，去把我的剑拿来。”贺兰庆恨不得立刻把他千刀万剐为贺兰灵报仇。怒发冲冠，也就忘了阴谋诡计。
　　城楼上的风依旧猛烈，仲承泽一边向杜念雪靠近，一边轻言轻语的劝她从城楼上下来。“阿泽，你别过来！”她就像是个站在顶楼要自杀的人一样，在仲承泽靠近的时候，晃了晃身子。
　　“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千万不能跳下去。”纵使她武功高，从这下去，也会被北凉人踩成馅饼。
　　“放心，我不跳。”杜念雪脸上的笑容是僵硬的，看得仲承泽心慌。
　　“杜念云，你个缩头乌龟，终于肯露面了！”贺兰庆恨不得咬碎了牙，骑在骏马上，剑锋直指杜念雪，“你下来，我们单打独斗，决一死战。”
　　杜念雪稳住身子，“你还算是兄长吗？若不是你谋划着让贺兰灵嫁进杜家，谋害杜家的财产，这些事情又怎么会发生！我是负了贺兰灵，今天，我就把这笔账还上，但是，贺兰庆，午夜梦回的时候，你难道不怕灵儿怨恨你吗？”
　　杜念雪手里的刀高高举起，动作飞快，谁都没看见她是怎么出手的时候，剑锋已经刺进胸膛。血，向水花似的从她胸口喷出来，从城楼上洒下去。
　　北凉士兵惊呆了，天空上洒下来的红雨，带着彻头彻尾的血腥味。
　　“这命，我杜念云今天还给你！”
　　一身洁白的雪缎，瞬间被染成了红色。仲承泽扑上去把杜念雪抱在怀里，“念念，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
　　他用手捂着她的胸口，“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快叫大夫，快去叫大夫，愣着做什么！”
　　在城楼下的北凉人，包括那还愣住的贺兰庆都能听见仲承泽的嘶吼。在狂风中，他的绝望的声音，被带到兰城的每个角落。
　　因为杜念云的自尽，北凉人心头的这口恶气也算是出了。军心动摇，就算贺兰庆没有下达班师回朝的命令，大家也无心打仗。
　　“大夫呢？大夫呢？”仲承泽像疯了似的，抱着浑身是血的杜念云冲进军营，放在宋禹的营帐里。
　　“念念，你别怕，我这就来陪你。”仲承泽从腰间抽出自己的佩剑，却一下子被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握住，“不要。”

　　☆、第151章　杜念云之死（三）

　　仲承泽愣了一下，“念念，你看看我，你没事儿？”
　　杜念雪睁开眼睛，清澈透着精明的眼神没有出现涣散。“我没事儿。”她挣扎着从仲承泽怀里解开自己的外衫，缺里面居然藏着一个羊皮袋子。
　　“这是？”
　　袋子被仲承泽抽走，他才看见她的身体里，哪还有一点伤口，完完整整的杜念雪就在自己面前。
　　“你？”
　　“给贺兰庆做戏，况且，杜念云是真的死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弥补贺兰灵的办法了。”
　　仲承泽被她的话，气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该骂还是该笑？
　　他忍着眼泪，笑着把她拥在怀里，“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营帐中，始终都是他们两个人，就连仲承泽叫的大夫也迟迟未到。原来，都被帮凶小桃拦在门口。
　　“以后，千万不能这么吓唬我了！”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心都要跳出来了。”
　　“嗯，事出紧急，我想我今晚上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她靠在仲承泽肩膀上，害羞的在他下巴上印了一个吻。
　　荷兰大军很快就撤兵了，为了防止他们卷土重来，宋禹严厉的要求兰城总兵抓紧训练，不得有任何怠慢。
　　从兰城离开的时候，仲承泽一队人的身边多了一口棺木，尽管里面是空的，可是过路的城市里，百姓看见了，还是哀叹一句，这杜念云杜公子，真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杜家老爷听说杜念云的事情，伤心欲绝，了无生意。“老爷，这是参汤，你喝一口！”杜夫人每日每夜的在身边照顾着，安慰着，还是没有用。黑发人送白发人，让这个偌大的杜家，蒙上深深地阴影。
　　“老爷夫人，泽王和泽王妃来了。”
　　“请进来吧！”
　　杜念雪看见如同枯槁的杜老爷，心里还是有一丝心疼。她当时决定的匆促，没来得及和杜夫人商量，也就忽略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念雪！”杜夫人看见她，压抑多天的眼泪终于也流出来了，“还好你还在，还好还有你。”
　　杜家老爷看一眼杜念雪，认命的闭上眼睛，眼角流出痛苦的泪。
　　“爹娘，我和王爷这次回来，就是和你说说我哥的事情。”
　　“对，虽然念云不在了。我和念雪商量了，我们俩的第一个孩子，把他过继给念云，让他姓杜，毕竟身上流着念雪的血，也是杜家人。”
　　杜老爷从床上弹起来，布满皱纹的脸紧绷，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说真的？”
　　“当然！”
　　他的一句话，解决了杜老爷的心病。杜家有后，让他失去爱子的痛少了一大半。“念云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你们的。老夫死了，也能瞑目了。”
　　“爹，你不会的，你还要看着孩子慢慢长大。”杜念雪不过是劝慰老人，就算是陌生人，她也会这么有爱心的。
　　只是这话，停在杜家老两口耳朵里，可就变了味道。“念雪，你是不是有喜了？”杜夫人靠在她耳边，轻声地问了一句，眼神还时不时的看着她的肚子。
　　“娘，这事儿急不得。”她娇嗔的瞪一眼偷听的仲承泽，“就你知道。”
　　房间里，一扫连日来的冷冰冰，杜老爷脸上也勉强露出笑容。
　　“这偌大的家产，念云不在了，不如就交给承泽吧？”杜夫人看杜老爷心情好，索性就说出口了。
　　“嗯，如果承泽不嫌弃，你就受累来管管。”杜老爷显然还是不太愿意。尽管女婿是半个儿子，可他还是心疼。
　　“爹娘，放心好了。前段时间女儿也跟着哥学了很多，我来做。如果我做不好，再让王爷帮我。”杜念雪坐在床边，握着杜老爷的手，“爹爹放心。”

　　☆、第152章　围攻平夏（一）

　　杜老爷毕竟身体虚弱，杜念雪只好拉着杜夫人走到门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娘，我们先回去了，你保重。”
　　“你也是！”杜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一眼杜念雪，再看着仲承泽，心里的话，始终没说出来。
　　“娘，你怎么了？”
　　杜念雪不明所以的随着她的眼神看向仲承泽。“娘，你看什么？”
　　杜夫人把仲承泽的手放在杜念雪的手上，“泽王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管你刚才在老爷床边说的那些话是安慰他也好，还是真心实意，我都感激。杜家的财产，将来也都是你的，我只求你好好待她。”
　　“好好待她，就够了！”杜夫人一边说一边流泪，看得杜念雪于心不忍。
　　“娘，你放心吧，我过得很好。”
　　“那娘就知道了。”
　　看到仲承泽点头，杜夫人才算松了口气。儿女的路，她也管不了多少。
　　杜念雪从杜府出来的时候，心里沉甸甸的像是被压了一块儿大石头。“陪我走走吧！”从杜府，沿着京城宽敞的马路一直向前。看见他们的人，自动的躲在两边，把道路让出来。
　　杜念雪落寞的低着头，也不看人，也不看路，而是信任的由仲承泽牵着手走。
　　“念念，你在想什么？”他不顾众人羡慕、嫉妒、探究的眼神，和她十指紧扣，温柔的询问。那声音，就好像是春风，又像是干旱的土地恰逢一丝春雨。
　　“我在想什么？”杜念雪迷糊的抬头，不确定的重复一句，而后，才恍然大悟似的，“我什么都没想。”
　　可怜天下父母心。今天看见杜家二老的样子，过去留在她记忆里的那些不愉快都不算什么了，就让往事随风，是她唯一的想法。
　　享受着京城大街小巷的热闹，杜念雪忍不住逛到小摊面前，“这个泥人好喜欢，买！”她伸手冲身后的仲承泽，“掏钱。”
　　仲承泽可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