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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选择了从那条没有尽头的路中走出来，陈然想着，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刚好这个时候有一辆空车经过，雷显快步跑入雨中，拦下了车子。
　　“阿然，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雷显打开后车座的门，朝陈然招了招手。
　　“你自己小心。”陈然欲言又止地望了雷显一眼，然后进入了车里。
　　Chapter　84
　　阳光温热，岁月静好。你不来，我怎敢独自老去。…………张爱玲。
　　我不敢说什么岁月静好，没有你的日子，我的心永远无法宁静。或许真像那个烟花般寂寞的女子所说，你不来，我怎敢独自老去。
　　陈然发神地望着窗外的，果真是雨后天晴。
　　昨晚的雨及时地被收住。有些潮湿的感情正好可以拿出来晾晒。
　　那个人，还会记得回来吗？
　　他临走时的眷恋眼神，陈然并没有错过。
　　而与此同时，纽约曼哈顿高云尼医院急诊室门口，一位华裔男子沉默地站着。他的头微微低垂着，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是，那因用力而有些青筋暴起的双手可以大概猜测出他与病人的关系。
　　这样的时候，如果不是亲人，那应该是最重要的人吧。
　　郭以煜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管家，此刻终于卸下了伪装，半靠着墙勉强站立着，却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一般。
　　郭以煜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在他的记忆里，这人几乎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刚刚接到电话时，郭以煜似乎听到了对方的哽咽。
　　看来这位年轻的管家，对自己的主人的喜欢似乎不只是一点点。
　　两个小时前，在那座富丽堂皇的南家主宅，南希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平静地喝着聂亚亲手准备好的香浓卡布奇诺意式咖啡，翻阅着最新的时代周刊。
　　直到那个人的辞别电话响起。
　　约定的时间已结束。
　　那个人终究是要走的。
　　闭了闭眼，南希在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后，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
　　“南希，我走了。你多保重。”
　　“今天的飞机吗？”
　　“恩，还有两个小时起飞。”
　　“……”
　　一段沉默的时间，就在郭以煜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南希毫无征兆的吐出一句话。
　　“你知道我不会祝福你们的。”
　　“……我知道。”
　　接下来便是一段忙音，原来对方已经挂掉。
　　郭以煜以为，这次真的是再也不会和南希有交集了。
　　欠他的，应该算是还清了。
　　然而在他正准备登机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
　　其实自己本可以置之不理的，却鬼使神差的接起。
　　“如果南希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对方几乎是用吼的。
　　一句话，如冰水灌顶，原来自己先前的怀疑没有错，南希的身体的确出了问题。
　　“他在哪家医院？”
　　“高云尼。”聂亚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我不想看到你，但是少爷他，应该希望能够再见到你。”
　　三万英尺的碧云蓝天上，留下飞行的痕迹。
　　郭以煜终究没有登上那架能回到陈然身边的飞机。
　　我又要让他失望了吧。
　　郭以煜低头看了看手机，一滴泪无声地滴在了手机屏幕上。
　　那里安静地写着陈然的短信，“我等你回来。”


　　听天由命
　　Chapter　85
　　你是钢琴的第八十九键，是我永恒触摸不到的距离。
　　南希这一次的病危让那个总是镇定自若的黑衣管家失去了一向的定力，即便郭以煜在接下电话后赶来，他也没有给这个少爷所珍视的人好脸色，或许他的脸上除了心痛再也没有其余的表情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郭以煜已经不用怀疑当初的猜测，这个沉默寡言的聂亚，的确是爱上了南希。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真心对待南希，那么南希便不会那么绝望吧。
　　可是郭以煜不知道的是，南希绝望的不是没人爱他，恰恰是因为他不爱他。
　　“医生怎么说？”郭以煜皱着眉头问到，直觉告诉他这次的情况很糟糕。
　　“少爷是第二次病危了。”聂亚冷漠的视线对上郭以煜，郭以煜觉得周围的气温一下子降了几度。“这一次，医生不能确定少爷能否挺过去，说是人事已尽，全看造化。”聂亚低下了头，痛苦地哽咽了一下，突然抬起头，用身体将郭以煜逼向墙角。
　　聂亚举起拳头的瞬间，郭以煜以为眼前的年轻人已经失控，然而聂亚只是将那充满着愤怒与不甘的拳头捶向了惨白的墙壁。
　　“什么听天由命，我不信，既然上天让我遇见少爷，为什么不让我有机会珍惜他。”说到这，聂亚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算作狰狞了，“而你，幸运的家伙，少爷却只看向你，凭什么？”
　　郭以煜推开聂亚，并没有用多大的力。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为爱求而不得的人，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终于说出来了，你的心底话。为什么不在南希面前坦白呢？”
　　“我没有资格爱他，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我只是他的仆人。”
　　“别把自己看得太轻，南希从来不是看重这些的人。”郭以煜微微叹了气，果然在爱情面前，所有的人都会失去勇气。
　　“你不懂……我现在什么都不奢求，只希望少爷能够醒过来。”就算牺牲我的一切。
　　“他会醒过来的。”郭以煜在心里默默地想到，南希这一次会为你而活，你值得他为你在这世上重新来过。
　　“谢谢你。”聂亚难得认可得朝郭以煜点点头，这个男人一向是他眼中的刺，但是他心里明了，若不是因为少爷爱恋着这人，他心里该是佩服这人的。
　　深夜的医院因为两人等待着病人醒过来的沉重心情而加重了阴冷的气氛。郭以煜在这带着冷意的空气里，嗅到了冷清的味道，即便南希病危，那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也一直没有出现。
　　郭以煜知道像这样的家庭，亲情味道是很淡的。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冷淡到如此地步，难道在那位眼中，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孩子的生命还要重要么？
　　郭以煜大概有点明白南希为何对自己那么执着了。
　　Chapter　86
　　每个伤口都像是一朵黑色的曼陀罗，一边妖艳一边疼痛，并且涌动无穷无尽的黑色暗香。
　　都说爱情就像两个拉皮筋的人，受伤的总是不愿放手的。
　　陈然再一次看着手中一直黑着的手机屏幕，有些失落的又无可奈何地看着窗外。
　　郭以煜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呢？
　　陈然闭上了眼睛，郭以煜的身影便马上浮现了出来。
　　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恍若排戏。郭以煜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多了。
　　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霸道，他的……无情。
　　可是，即便他上一秒温柔体贴，下一秒却冷淡无情又有什么办法呢？陈然自认今生就栽在了郭以煜身上，他爱上了这个多面人，所以就算他有再多的缺点都不能让自己放手。
　　受伤又何妨，如果施与自己身上的伤全是那人给的，那么就统统接受。
　　因为，明知道只有那个人，可以给予自己痛和希望。
　　郭以煜没有回短信，他是默认了这份心意吗？
　　还是此刻，他已经在回程之中。
　　陈然不敢去期待，因为他明白：一切期待都是痛苦的根源。如果不去期待，便不会有失望吧。
　　——————　————我是许久未曾出现的分割线SAMA——…—————————
　　南希在24小时后转醒，在这期间有些事情已经朝着他不可逆转的方向发生了。
　　那个叱咤风云的黑帮龙头老大，在生命最后一刻终于尽到了三十年来应该尽到的身为人父的责任。他那唯一的可怜的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靠着他的心脏移植成功的活了过来。
　　黑帮混迹了大半生涯的教父，一辈子建立的事业被所谓的兄弟觊觎，连自己的命也搭上。不过，没想到居然在最后能够帮上那个孩子。这个充斥着戾气的黑道传奇，在闭眼的最后一刻嘴角扬起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美洲黑道势力开始整组。而年轻的继承人正在一间安静的高级病房里躺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南希迷茫地看着周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我还没死，南希自嘲道。
　　“少爷！”聂亚几乎是控制不住激动情绪地朝他那最敬爱的主人床前奔去，双膝触地，跪在南希的病床前。他的两只手差点暴露了本人的心情而握住南希的右手，最后只好紧紧地揪着白色的床单。
　　南希低头看着这个憔悴的男人，忍不住抬起虚弱的右手摸了摸那个埋头的脑袋。
　　“聂亚，辛苦你了。”
　　“不，少爷。”聂亚抬起头，再也忍不住地轻轻握住了少爷这支刚刚给予他短暂恩赐的右手。“只要你活着，我做什么事都可以。”
　　真是个忠心的人啊，南希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个一直在他身后的人。突然发觉自己是不是忽略他太久了。
　　“聂亚，你说过你有爱的人吧？”南希的眼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变得轻柔了起来，在这个忠心的仆人面前，他第一次放轻了声音。
　　“少爷，我。。。。。。”聂亚的眼睛红肿的厉害，可是南希突然觉得这个管家很可爱。
　　“你告诉我他是谁。”
　　“其实我。。。。。。”聂亚闭了一下眼睛，似乎是为了整理情绪。再一次睁开时，眼睛虽然红肿，然而在那眼神里的分明不再是犹疑，而是彻底的坚定。
　　“少爷，我爱你，请让我爱你吧！”
　　这是南希没有料到的，他没想到这个一直遮遮掩掩的，隐忍的爱着自己的管家会那么直接的向自己表达爱意。
　　“聂亚，我。。。。。。”南希还不能确定现在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喜欢，他一直追逐着郭以煜，已经忘了自己还可以爱上别的什么人。

　　找回彼此

　　Chapter　87
　　给自己，也给别人一个机会。那么这就能成全两个人的幸福。
　　“少爷，我从未奢求过你能爱我。”聂亚将南希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左手心里。“让我永远呆在你的身边吧。”
　　“好。”南希惊讶于自己那么快就给出了答案。
　　“少爷！”聂亚不敢相信地盯着眼前这个有着苍白面孔，却依旧美丽异常的男人。
　　“我答应你，你可以一辈子陪着我。”南希难得浅笑，温和地望着这个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的男人。
　　郭以煜在门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想，现在自己不应该进去打扰这温馨的画面。
　　记忆里的南希，总是狂躁的，不安的。从没有看过他这样平静的一面。
　　也许这个聂亚，真的能够改变他也说不定。
　　看到南希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身边有这样一个真心待他的人，郭以煜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了。他欠南希的，终于可以还清。而欠陈然的，就让他用剩下的一辈子来还。
　　南希其实是看到了门外的郭以煜的，只是他选择了刻意去忽略郭以煜的存在。一直以来的追逐，其实他已经累了。在放他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了和过去，和郭以煜说再见。
　　而郭以煜会在这里出现，一定是因为眼前这个可爱的家伙吧。
　　南希叹了叹气，为自己，也为聂亚。
　　如果早一点遇到的是你就好了。
　　好在还有机会补救，南希决定给聂亚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这样就能成全两个人。南希眼角余光看着郭以煜离开的身影，心里突然感慨道，或许成全的应该是四个人。
　　——————————我是聂亚愿望终于实现撒花的分割线——————————
　　再一次在机场候机，郭以煜几次滑动着手机，想往信息编辑栏里输入“我回来”之类的字眼，却总是有点犹豫，大概是所谓的近乡情怯，虽然这离陈然所在的城市可一点也不近。
　　终于还是编辑了两个字。
　　发送键在登机的时候按下，郭以煜默念道，这一次，不会太久。
　　陈然是被手机的铃声给惊醒的，这个短信铃声是专门为郭以煜设定的。到底有多久没响过了，陈然惊喜地打开手机。
　　点开了消息栏，郭以煜的短信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等我。”像极了他一向自我的风格，可是陈然却觉得这两个字仿佛承载的是一份小心翼翼的感情。
　　他无从知晓郭以煜在发送消息时遣词是如何的斟酌。
　　他只知道，这一次，这个人，是真的要回到自己身边。
　　一切的等待在看到这两个字后有了回报，陈然久久地拿着手机，黑屏了又再次点开。
　　这两个字给了他力量，告诉了他一切的期待都是可以的。
　　黑夜里，手机屏幕微微的光，把陈然心里的角落都照亮了。陈然是双手握着手机再一次入眠的，梦里的他似乎遇见了什么美好的事，连一向紧皱的眉都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翘。
　　Chapter　88
　　相爱的两人，最终会排除万难，走到一起。地球总是圆的，绕着地球走一圈，回到初始点，我们会不会再遇见，重逢新的彼此。
　　陈然独自一人走在这个小城的街道上，想到一年前的自己还从未想过要去寻找那个在生命中消失了十年光阴的家伙。而现在，自己却走在了等待那人归来的路上。
　　这份微妙的心情让陈然不觉放满了脚步。
　　天气渐渐变得暖和，街上人们的神情也不再那么麻木。
　　陈然瞅着人行道对面的指示灯，红色的人形静止着，陈然盯着那处发神。
　　的确是有什么在变化了，小城的男女老少在身边或者街的那头耐心的等待，即便有些行色匆匆的人，总算跺着脚耐着性子瞅着灯牌上的倒计时。
　　一年的时间，大家接受了红绿灯作为遵循交通规则的存在。闯红灯这种事情如今倒是很少见了，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终于从夹缝里生长出了等待的种子。
　　陈然仰起头，阳光从镜片反射开来，斑驳了这一季的风景。
　　等收回视线时，原来绿灯已经亮了，那指示灯上的小人在摆动着双脚呈45°弧度来回。
　　陈然将自己与人潮汇拢，走进这密集的城市之林里，那头上的天空，太阳才刚升起不久。
　　新的一天才刚开始，我和你，会在哪里相遇？
　　在拥挤的街角，安静的公园，还是连我也叫不出名字的地方。
　　————————我是最近频繁出现，闪瞎双眼的大结局分割线————————
　　原来一切都猜错了。
　　郭以煜从来不是一个被动的人，他习惯掌握全局。
　　一直以来陈然都觉得自己是在被他牵着鼻子走，如一个小孩依恋着家人。
　　等陈然走过街，便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环住。
　　“你瘦了。”当梦里的声音变成现实时，陈然还是红了眼眶。
　　“你打算这样抱着我到什么时候？”陈然抬起头，揶揄地让郭以煜看看周围。
　　原来绿灯早已变成红灯，街道两边的人视线全都定格在了两人身上。
　　“一辈子。”虽然郭以煜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知道陈然害羞的性子，看着陈然那红透的脸颊，他终于放弃继续熊抱，趁着绿灯还没亮，牵着陈然的手快步离开了现场。
　　天知道这是多么理智的举动，因为下一秒将会有无数人群将他们包围。
　　陈然看着前面高大的郭以煜，他的右手紧紧牵着自己的左手。两人手心的纹路再一次纠缠在了一起，这一次，真的就是一辈子了。
　　“你说的话算数吧。”陈然停下了脚步，郭以煜也回身望着这个日夜想念的爱人。
　　“每一句都算。”
　　于是陈然让郭以煜摊开双手，那干净而修长的手指完全闭合，没有一丝缝隙。
　　一笔一划的分别在两只手掌上写下了“陈然”两个字，他希望这两个字能够顺着这些全身的经脉刻到这个人的骨血里去。
　　郭以煜充满宠溺的笑沐浴在阳光下，他知道陈然的用意。
　　“这一次，换你来追我。”写完字的陈然深深地望了郭以煜一眼，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跑开了。
　　郭以煜看着陈然故意装作生气跑开的背影，看着看着便迷了双眼。
　　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的他们还是年少的时光，青春无敌，却没有能力成全彼此，最后还是自己先逃开的。
　　原来陈然一直记得，郭以煜垂下了眼眸，再一次抬眸时，陈然的身影还未远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彼此分开了。
　　绝对不会再逃避，只追逐着属于你的方向。
　　郭以煜加快了步伐，朝着陈然的方向奔去。
　　分离的十年，隔断的岁月，相爱的人们终于找回曾经蚀掉的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