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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顿悟是好事，师兄道行怕是又要有精进了。”准提点了点头，却不能忽视心中浮现出的古怪不安感，到了圣人境界，怎么还会有不安感呢？他知道这必定不寻常，打算等今日讲道完后，亲自去接引那里看一看。

　　“这是哪里？”无量道人看着四周的壁画，问菩提道人。

　　菩提也不回话，抬手一指，他心通运转，他此番下凡一应经过悉数在无量道人灵台一一闪过，一刹那间，无量便明了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那么说是这嬴政自己看了些巫族的记载，就产生了如此疯狂的想法？”无量道人皱眉问。

　　“不清楚。”菩提道人还是感觉有点不对，“我下凡的目的是弄清楚当初逍遥天尊究竟对太阳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他挑起了巫妖大战。查清真相，偿还伽蓝钟因果，我便可以回归极乐了。”豪门小妻，Boss大人缠上门“所以你就来了秦国？不错，秦国的确有许多巫族血脉残余，如今又有这么一桩事，定然跟巫族有牵扯。但是嬴政这般作为，哪个巫族肯答应？他若是想号令巫族，就不该祭炼十二祖巫傀儡。”

　　“可是后土的赶山鞭在他手里，这便怪了。难不成是他骗来的？”菩提道，“后土身具无量大功德，即便是本尊施展宿命通也难以推算，何况你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六道轮回，时间不同。凡间素来也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之说法。”无量道人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听上去跟前面不挨着，但是菩提却一下子明白过来。

　　“究其原因，盖因时间为虚妄，为梦幻，为泡影，故我以甚深般若，勘破真假色空，便可观照一切时流变迁，不拘此时彼时，亦不拘过去未来。宿命通之原理，其实在此。”菩提恍然醒悟。

　　“不错，释迦牟尼佛有言：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便是此理。过去、现在、未来，本就是众生心中妄念无明障目所致，诸佛为说法便宜故，权且借用，无须执着。”无量含笑道。

　　“师兄说的是，我一时糊涂了。”菩提合什一礼。

　　“师弟无须多礼，昔年本尊在诛仙剑阵之中观通天教主截割时空，若有所悟，后听释迦牟尼佛于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宣讲说法，方才明晰此理。”无量道人道。

　　“释迦牟尼佛于数十年间一举证悟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进而成就混元圣人之位。虽是宿慧善业积累，其本人亦有天资卓绝之处，佩服佩服。”菩提道人感慨道。无量道人刚刚之语，无异于一言惊醒梦中人，不但他自身，即便是灵台方寸山准提本尊，亦是获益良多，道行又见精进。

　　菩提定了定神，道：“即然这样，你我合力观照时空，纵不能明了后土所为，至少能看清嬴政此人一生。”

　　“我亦有此意。时间为虚妄，刹那即永恒，纵然他一生数十年，你我合力，也不过在一瞬间即可知晓。”无量道人点头赞同。

　　两人联手，遂开始观照时空，远远看见嬴政自华山顶上倒飞而起，退步走入密室之中，将刚刚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反向重来一遍，然后倒退走出……他这一生数十载，悉数倒序重演一遍。

　　菩提看完后不由感慨：“竟是这般……本尊的预感没有错，果然是……”然而他这个“是”字尚未说完，就忽然有一阵虚空乱流铺天盖地而来，空间碎片如狼牙乱刃，密密攒刺。重生之以色侍人“何人擅闯禁地！”是嬴政的声音。

　　“这下糟了，太专注于施法，没注意探察周围情况，大意了！”菩提脑子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来不及出手反抗，眼看就要丧身于此。

　　却见无量道人清喝一声，手中一抹金莲华荡漾而起，化出无穷莲海，充塞一室，上下起浮之间，虚空乱流自然消弭于无形。

　　那莲花是当年接引破诛仙剑阵前炼制，本就是用于应对通天教主掌中青萍剑剑气的，最擅以柔克刚，以弱御强，这虚空乱流虽然锋锐难当，可绞灭神铁精钢，遇上这金莲恰好是遇上了克星。

　　“走！”无量道人收起莲花，回身握住菩提道人的手，运起神境通，离开了此地。

　　“气煞我也！今日定要捉住尔等！”嬴政今夜两次被人闯入密室，胸中委实愤懑至极，运起九天十地纵横虚空大法便要循着二人留下空间轨迹追去，这次可没有庄周的太清神雷阻挡，他与白起向着菩提那两人方向追去。

　　一面追赶，嬴政一面拿出后土赶山鞭，默诵密咒曰：“彼方大地，出幽入冥，吾谨奉后土皇地祇敕命，咄！”他将赶山鞭向前一指——无量、菩提一步千里，刚刚南渡踏上武当山地界，便觉脚下不对，大地浑然一体，宛若粘在脚上，他二人又如何与无边大地相抗，神境通自然无法发动。

　　刚一停住，便有白起剑气如潮涌来，无量道人急用金莲护住二人，万千金莲瓣瓣粉碎，不住颤抖。嬴政则将赶山鞭高举，汇聚三山五岳之力，鞭身上铭文次第亮起，重重金光浮现，有山岳虚影于其上。嬴政一鞭缓缓劈下……

　　菩提二人脸色一变，他们知道这已非人间手段。接引、准提二人为示尊重诸圣天庭共立之规，斩出的这两个化身仅仅有地仙巅峰的法力，又如何抵得住嬴政以大罗金仙修为挥出的全力一击？

　　“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希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祗获法身……”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干脆盘膝坐地，念起楞严咒来。楞严咒乃咒中之王，威力无穷。

　　昔年释迦牟尼顿悟成佛之际，于冥冥之中自天道明悟此咒，一朝念出，便从肉髻之中涌出百千宝光，每一光上都有千叶金莲，莲上有佛陀虚影，虚影上又放百千金光，显金莲佛像，如是如是，直至有恒河沙数佛陀虚影，背后各站无数金刚密迹，同声诵念此咒。此咒之威力，可见一斑。柳娘子如今菩提、无量二人念此神咒，祭出金莲自然受西天诸佛菩萨加持，迎风怒放，佛光大作，黑暗骤退，八部天龙护法若隐若现，一时将嬴政那鞭生生阻住，莲花喀嚓破碎之声虽不绝传来，却未有崩溃之相。

　　虽然楞严咒本身厉害，但菩提、无量二人自身定力有限，持咒威力自然不可与释迦牟尼佛同日而语，败退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嬴政手持赶山鞭缓缓下压，只听喀嚓喀嚓，如琉璃破碎之声，重重佛光金莲上已有了数道裂痕。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写。萨怛他，佛陀俱胝瑟尼钐……”菩提、无量二人身躯微微颤抖，额角有汗流出，顶上各升起一颗莹白舍利子，放出白光，顶住金莲颓势，显然已竭尽全力。

　　他们为了观照嬴政今生，本就已经大耗定力，如今这般施为，更是难以支撑长久。

　　忽地有沉沉乌光自天际而来，隐于夜幕中，玄色纯粹，如北冥汪洋，将星月一齐遮蔽了去。随后乌光一卷一落，将佛光金莲悉数遮住，正面迎上赶山鞭之力，却丝毫不起波澜。

　　“终于来了援手！”菩提长舒一口气，收回佛光舍利，“我的预感果然没错，武当山乃绝处逢生之地。”

　　“惭愧惭愧，我来这里没帮上忙，还需要靠外人来救。”无量道人手持莲花，面有惭色。

　　“无妨，若没你搭救，我早已死在地穴密室之中了。”菩提笑了笑，“多亏了接引师兄起担忧之念，斩出你这化身来，不然我也明白不了嬴政之谜。”

　　再说天上，一黑袍清俊道人飞速赶来，被发跣足，头顶圆光，一手执三台七星剑，一手执玄天皂雕旗，正是昔年北方神兽玄武，如今天庭的北极玄天真武大帝。

　　“天庭还没罢休吗？”白起冷哼一声，挥剑而出，无穷杀气伴着森然剑光裹缠而去，“凡间竟然有两个大巫余孽！”

　　真武大帝扬了扬眉，挥剑上指，北斗七星陡然亮起，七道精纯无比的杀气垂落，稳稳压住白起放出的杀气。同时他以三台七星剑挡住白起剑光，还不忘出言讥讽：“你这人间杀气杂驳不纯，哪里比得了天上杀伐星力？”

　　白起面沉如水，手中剑走龙蛇，与真武大帝在半空中交战起来，嬴政手持赶山鞭跟上，真武大帝仗着玄天皂雕旗庇护，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第103章　青天莫起浮云障


　　“两位道友没事吧？”艾真子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关切地问。

　　“无妨无妨，庄周道友怎么不在？”菩提问道。

　　“他向来洒脱逍遥，与我回武当山后就携弟子离开了。”艾真子道，“之后恰好这位天庭的真武大帝临凡，说是奉命前来诛除大巫白起。”

　　真武大帝就是昔年龙汉始劫时的北方神兽玄武，劫末大战被逍遥天尊打碎肉身，封入北天七宿，以赎杀劫罪愆。后至上皇劫时，由于修为有成，舍去原身，重塑先天道体，厚积薄发，一举超越大罗尊位，被昊天上帝封为北极玄天真武大帝，掌管北天一应事务。

　　“这是无量道人，我的师兄。”菩提出言介绍着，“这位是艾真子道友，文始真人的高徒。”两人各自见礼不提。

　　就在这一会儿的工夫，天上的战斗已经出了结果。

　　“走！”嬴政携白起离去。真武大帝凌空而立，也不追赶。若是单打独斗，二人均不及他，但以一敌二，胜负就只在五五之间了，况且嬴政有帝气护体，若是被打伤，他就得承受人族万千黎民愿力的反噬，说不得就要当场兵解轮回。

　　“难办啊！”真武大帝感慨一声，缓缓落地，接受菩提与无量的道谢。

　　四人一道回武当翠屏峰艾真子洞府歇息，真武大帝则面有所思，一路上都在想着如何对付嬴政、白起二人。

　　灵台方寸山下，准提正欲去找接引，忽然顿住不动，接收着菩提透过灵台传来的信息。

　　“原来如此，时间……”他有些意动，想要看看凭圣人定力能否探察自身未来，但转念一想便放弃，“时间为众生执念而生，因众生有‘过去’、‘现在’、‘未来’之分别，故沉沦于时间之中。圣人超脱众生之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故能观芸芸万物三生三世。我若起探察自身未来之心，便失了圣人超脱，与众生一样，自然也无法以定力观照。”

　　“我虽身有神通，却不用神通，倒是暗合道德经中所言：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太清道兄之道行果真高深，诸位圣人之中，也就接引师兄能与他媲美吧。”

　　准提想通这些关节，收起心念，觉得自身道行竟然又有寸进，颇为欣喜。

　　静下心来，他又想起秦王嬴政一事，眉头微蹙：“真可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初的直觉果然没错。圣人境界，直觉预感，亦是天机。我感觉嬴政与逍遥天尊有关，如今一看的确有关联。只是他殒命于七宝妙树之下，乃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都市之神显他斜倚树下，手中七宝妙树随意拍打着掌心，陷入沉思。

　　就在此时，一道琉璃宝气冲天而起，弥漫寰宇，经久不散，即便是阎浮提洪荒天空，亦是泛起重重佛光，天花乱坠如雨，地涌万朵金莲，大宏愿声遍传极乐世界，如在每个人耳畔响起：“愿我来世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自身光明炽然，照耀无量无数无边世界，以三十二大丈夫相、八十随形好，庄严其身；令一切有情，如我无异。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网庄严过于日月；幽冥众生，悉蒙开晓，随意所趣，作诸事业。

　　……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诸有情。贫无衣服。蚊虻寒热昼夜逼恼。若闻我名专念受持。如其所好即得种种上妙衣服。亦得一切宝庄严具华鬘涂香鼓乐众伎。随心所玩皆令满足。”

　　就见域外虚空之内，无中生有，一方琉璃净土延展开来，清净光明，毫无污秽，与释迦牟尼佛娑婆净土接壤，诸般奥妙佛法感悟同时出现于有佛国净土的诸佛菩萨灵台之中。

　　准提迈步而起，一下来到琉璃净土正中，药师佛面相慈善，仪态庄严，放琉璃佛光，右手膝前执尊胜诃子果枝，左手脐前捧佛钵，跏趺于九品千叶莲台之上。

　　“善哉，善哉，药师今日终究得证无上正等正觉，完成昔日救治众生大愿，可喜可贺。”准提合什行礼，“南无药师琉璃光佛。”

　　“南无药师琉璃光佛！”日光、月光二菩萨合什行礼。

　　“南无药师琉璃光佛！”官毗罗大将、伐折罗大将、迷企罗大将、安底罗大将、頞你罗大将、珊底罗大将、因达罗大将、披夷罗大将、摩虎罗大将、真达罗大将、招杜罗大将、毗羯罗大将，此十二药叉大将，偕同身后数万夜叉众，同声合什行礼。

　　“南无药师琉璃光佛！”西天诸佛、菩萨、辟支佛、罗汉、天龙八部众纷纷前来道贺，接引却没有来，来的只是阿弥陀佛金身。

　　“夜叉一族多年夙愿可了。”毗沙门天王看着夜叉一族欣喜的样子，略带戏谑地说，“十二药叉神将没有白守候药师佛祖这些年，八大夜叉王也可以放松了。”

　　“是啊，岁月悠悠，何止万年？”准提看向阿弥陀佛金身，“师兄怎么没来？”

　　“本尊入甚深大定，至今未醒。”阿弥陀佛金身道。他乃是接引金身所化，得极乐净土之功德，执掌接引宝幢，为众生说法。唇唇欲动·抵抗隐婚老公“入定？连西天有人成佛这件事都不知道了吗？他灵台中难道没有感应到药师佛的证悟心得？”准提皱起眉头，但是想起接引既然在入定，或许是参悟什么重要东西，不仅是五感，连灵台都陷入闭锁状态也说不定，遂作罢。

　　下界人间，武当山。

　　“我思来想去，唯有设法将白起、嬴政二人分开才行。”真武大帝在翠屏峰洞府中缓缓道，“碍于嬴政帝气，天庭不便大规模动手，只能派我一人前来，秘密除掉白起。他二人联手，我斗不过，必须得让白起有独处的机会。”

　　“嬴政与白起如今知道陛下在，自然要形影不离，若想行事，还要从长计议。”艾真子手里不住摩挲着那杯灵石琼浆，显然也在思索，“平日里嬴政上朝议事，白起应该不在。不若趁此机会，刺杀秦王。没了嬴政包庇，对付白起还不是易如反掌。”

　　菩提知道艾真子还是没有放弃刺杀嬴政的打算，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无量道人开口道：“不成，嬴政有帝气在身，谁若刺杀了他，就得承受人族万千黎民愿力的反噬，甚至还会被自动运转的九鼎大阵所击杀，大是凶险。”

　　“不错，艾真子道友还未证天仙果位，不了解帝王气运的厉害。”真武大帝道，“殷末纣王曾提淫诗于女娲庙中，惹得女娲圣人震怒，欲当场诛杀此人。但因他有帝王气运护身、亿万黎元庇佑，不得不作罢，改为派轩辕坟三妖败坏成汤气运，假借岐周之手对付纣王。”

　　“更可虑者，当下秦王嬴政帝气之盛，竟可直达天际，与紫微星遥相呼应，引动帝星星力下垂，这说明他乃是一代开国君主，和大禹汤武一般。气运之盛，还要远在当年商纣王之上。”菩提道，“这便是当初华山分别时，我劝道兄放弃刺杀念头的原因。”

　　艾真子闻听此言，也就断了刚刚的想法。混元圣人都不愿意对付帝气护体的人间君王，更何况他这个小小的地仙呢？

　　“昔年三皇五帝，俱是贤明君主，纵有修为在身，亦不会滥用。”沉默片刻后，艾真子苦笑感慨道，“夏启已降，君王皆无修为在身，也无事。如今偏偏出了个嬴政，修为高绝、性情暴虐，做事大伤天和，唉。”

　　“我倒是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菩提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把自己定中所见说出来，“秦王如今这一身巫术，原本并非他所有，乃是他偶然间自骊山异人处得到的。他一即位，就开始在骊山大兴土木，对外说是修建陵寝，实则是另有所图。所以他每年都要独自去一趟骊山，见那位授他巫术的异人，不论是谁，都不能相陪，想来白起也是一样。”

　　重生之偿情

　　“若是能趁嬴政不在秦宫中的机会，一举拿下白起，玉帝交给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真武大帝点了点头，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下去，“如今的问题便在于：如何能不惊动他人，迅速擒住，或是杀死白起。他修行虽然不如我，真打起来，也非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还有就是知道白起平日在哪里，”无量道人补充道，“确认嬴政是不是真的独自去骊山。”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去秦国的社稷宗庙，把储魂坛的魂魄引入地府中去。”艾真子还惦记着军魂一事，这是他被牵连进整件事情的根源。

　　“道友不问问我是怎么得来如此重要的消息吗？”菩提惊讶地挑眉，看向真武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