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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婿有望(方五)-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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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说：“应该已经被我治好了。”
“你这个卖国贼！”方有望骂道。他见五哥的动作一顿，马上又说：“不不不，我开玩笑呢，我知道你只是好心罢了。”
“不，”五哥摇了摇头，“我的确不该救他，我现在真想跟你一起去绑了他。”
“什么？！”方有望顿时瞪大眼睛，“我、我没听错吧病秧子？！你、你居然说你要绑架亲王？你又不是土匪！”
五哥说：“我当然不是土匪，我只是做一个中国人该做的事情！”
“哈哈哈哈！”方有望一不小心笑得很大声，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放低了声音说：“娘的，你在我那儿住了三个月都没开窍，怎么在这儿住了三天就这么厉害了？”
五哥说：“我在你那儿看到的只是战争，我在这里看到的……只是单方面的屠杀。”
“我明白了，”方有望说，“你那些该死的信仰已经统统喂狗了。”
“你说话能不能……文雅一点？”五哥问。
“文雅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昂？”方有望反问。
五哥闭嘴了。
方有望心花怒放地看着五哥，说：“走吧，我带你从后门离开，完了我再去绑票。”
五哥点了点头，跟着方有望出了房间。
楼下就是热热闹闹的宴会，方有望带着五哥隐入人群之中，一步步向后门走去。
越来越近了，胜利仿佛就在眼前，但是，忽然有一个人拦在了方有望面前——是森川！五哥急忙一扭头，随手拿过一杯鸡尾酒挡住自己的脸。
“你是记者吗？”森川皮笑肉不笑地用日语问方有望。
整句话方有望就听明白了“记者”这个词，因为之前学过，于是马上用日语回道：“是！”
森川又问：“你是来刺杀亲王的吧？”
五哥大吃一惊，却见方有望一脸迷茫的样子，赶紧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袖子，想要提醒他已经被森川发现了，可方有望还是用日语回了一句：“是！”
森川哈哈大笑，说：“你这傻子还挺好玩的。”
“是！”方有望继续应道。
五哥又急又气，简直就要怒极而笑了，可是他毫无办法。
森川放了根烟进嘴里，对方有望说：“帮我拍张照吧。”
“是！”方有望应道，然后帮森川点燃了烟。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你难道只会这句吗？”五哥在心里叫苦不堪，这时，森川已经拿枪指住了方有望的腰，用中文说：“你们，疯了？”
五哥倒吸一口凉气，方有望却又笑着用日语回了一句：“是的。”
森川用中文骂道：“无礼！”但是，他的腰后面马上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也被高栋梁用枪指住了。
“这是我的家，”方有望对森川说，“八嘎！”
五哥顿时哭笑不得：原来他还会另外一句。
这时，方梓珍也过来了，悄悄用枪指着森川，对方有望说：“哥，你还不快点把你的小白脸弄走，三炮就要……”
正说着，窗外人影一闪，他们隐约看到一个人在外面蹲了下去，方有望和高栋梁分别一推五哥和方梓珍，说：“走！”
“嘭”地一声巨响，墙壁被炸出了一个大洞，砖块和玻璃四下飞溅！
强大的爆炸冲击力将森川、方有望和高栋梁全都击倒了，“砰砰砰”的枪声响起，大厅里乱作一团！
五哥清晰地听到枪声是从方有望他们那边响起的，他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根本还不知道方有望的名字！等他爬起来跑到方有望那儿的时候，森川已经死了，方有望腰上中了一枪。
“你怎么样了？！”五哥一边按住他的伤口一边问。
“别急救了！快走！”方有望说。
密集的枪声随即响起，一大批日本士兵冲了进来。
方有望把五哥推走，说：“快走，你还穿着这身衣服，他们不会伤你！”
“你呢？！”
“娘的，我们还要去绑票呢！”
五哥拉住他说：“别去了，危险！”
方有望一笑，刚想说点什么却忽然吼道：“趴下！”
“哒哒哒哒哒”，一阵机关枪扫过他们头顶。
五哥被方有望压在身下，这种混杂着鲜血和生死的场面……似曾相识。
“快跑啊，还愣！”方有望对五哥大叫。
五哥说：“我想起来了。”
“什、什么？”方有望一脸诧异。
“小时候的事！”五哥说。
“娘的，现在你还给我说小时候，快走！”方有望吼道。
五哥说：“我们一起走！”
方有望说：“都说我还要去绑票呢！叫你滚，不要连累我们，懂不懂？！”
五哥说：“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叫你走啊！！！”方有望喊道。
于是五哥匍匐着身子躲避子弹，真的走了。
“对，病秧子，跑吧，跑得远远的。”方有望在心里说。
“嘭”地一下，又一个手榴弹在他不远处爆炸了。
“哥，我们……快顶不住了！”方梓珍说。
“娘的！”方有望暗地里骂了一句，“我还不知道病秧子叫什么呢！死也要出去死！！！”他吼道：“去抓那个八千岁，死也要拉着他垫背！”
“好！！！”
五哥向外一路奔逃，他担心别的日本兵把自己当逃兵给毙了，所以走的都是阴暗的角落。等他终于重见光明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是一阵“叭叭叭”的枪声，他赶紧卧倒，心想：“糟了，该不会是外面的人把我当日本人了吧？”
一个脚步声很快走近，来人已经居高临下地将枪尖上那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了五哥。等五哥看清他的脸时顿时大叫：“水虎！”
“五哥？！”那人果然是水虎，他赶紧放下枪，大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这身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叭叭叭”的枪声又响了，五哥说：“说来话长，我们能不能先离开这儿再说？”
水虎说：“我带你走！你穿成这样，游击队会把你击毙的！”
“游击队？”五哥一愣，看了看水虎，说：“你怎么……”
“我啊！”水虎自豪地一笑，“我也加入共产党的游击队了！”
五哥刚想问怎么回事，一个手榴弹叽里咕噜地滚了过来，水虎赶紧拉着他飞快地跑了。
“轰”，身后的手榴弹产生的热浪差点将他们的衣服烧了起来。
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出了几十米，水虎说：“五哥，你这身衣服必须脱了，不然很危险。我还要去杀日本鬼子，你在这儿等我！”
五哥说：“好，你小心点！”
“知道了，你也是！”
第14章 急救
这场战争持续了大概大半个小时，枪声渐渐弱了，几个游击队队员押着一些投降的日本兵出来了，五哥东张西望了一下总算找到了水虎，问：“水虎，你没事吧？”
“没事，我瓷实着呢！那土匪都没把我怎么样。”水虎笑着说。
“对了，”五哥说，“你怎么会加入游击队的？你不是应该回西门镇去了吗？”
水虎说：“别提了！之前那个叫‘黑狗’的女人把我带出地面送信，结果没走几步她就想杀我！我滚下了悬崖，是游击队救了我。我待在那儿养伤，问我们队长能不能带人来救你，我们队长当时说，他们刚遭到日本人的偷袭，死了很多人，人手太少，恐怕救不出你来。等我们的人到了却接到了打鬼子的命令，所以我们就到这儿来了。”
“黑狗要杀你？”五哥最惊讶的是这一点。
“是啊，”水虎说，“我明明是要去回去送信的，你说奇不奇怪？”
“不，不奇怪，也许……我早就该想到了……”五哥喃喃道。
水虎问：“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那你怎么会跑到日本人那儿去的呀？”
“我是被日本人抓去给他们亲王看病的。”
“咦，那你是怎么从那个土匪窝里逃出来的？”
“这……他们见一直没人来赎我，养我也是浪费米饭，所以就把我给放了。”五哥无比心虚地撒了个谎，不过好在水虎头脑简单，也没多问就信了。
“你没事就好。”水虎说。
“嗯……”五哥说，“那你在里面有没有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
“……那天那个土匪头子……”
“什么？”水虎吃惊地说，“他也在里面？”
五哥点了点头，说：“他说……他要来绑架那个日本亲王。”
“绑架日本亲王？！”水虎吃惊得下巴都快掉下去了，他的声音引起了其他游击队队员的注意，他身旁那个人就问：“谁绑架日本亲王？”
“一个土匪！”
“什么时候？”
“刚刚！”
“什么？！难怪刚才没看见那亲王，难道真被绑走了？”
“不会吧……”众人面面相觑。
“那他们绑日本亲王干嘛呢？”刚才那个队员问五哥。
“我……我不知道，”五哥说，“大概……大概还是威胁交赎金吧……”
“绑架亲王来要赎金？！”大家把眼睛都瞪大了——想钱想疯了吧这是？
“……不过不管怎样，他们也算做了件好事。”其中一个队员说。
“嗯。”其他人纷纷附和。
五哥问水虎：“那你刚刚到底看没看见他？”
“没有。”水虎摇了摇头，见五哥一脸担忧，问：“五哥，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了？”
“呃，我……他……”五哥支支吾吾地说，“他……他对我挺好的。”
“挺好的？”水虎拔高声音，伸手去摸了摸五哥的额头：“五哥你没发烧吧？他之前把你打得那么惨！”
“不……”五哥说，“我要回去找他！”
“什么？回去找他？！”水虎大惑不解，“回哪儿找？”
“土匪窝！”五哥说着已经跑了。
“喂，五哥！”水虎大叫，“我们应该回家，不是回土匪窝！”
五哥听了，又跑了回来，问：“有没有手电筒？”
“大白天要手电筒干嘛？”
“那个地方大白天没人发电也跟晚上一样！”
水虎气道：“五哥，你真要回那儿去啊？！太危险了！”
“没事，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们不会伤我的！” 五哥说，“你还是先借我一个手电筒吧。”
水虎说：“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只有我们队长有一个。”
五哥说：“请你帮帮忙，就说我们要拿去救人的！”
“好好好，我去借。”
那游击队的队长听说是去救人，不但把手电筒借给了他们，还给他们支派了五六个游击队队员。一行人一起来到了方有望的地洞，一边走一边问：“喂，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有的话答应一声！”
五哥带着他们转了一大圈，什么人都没有，倒是发现了一条新的地道，说：“奇怪，这条路是通向哪儿的？我在这儿的时候是没有的。”
水虎说：“他们会不会就在里面？”
“可能吧，进去看看！”
他们进去走了一段，果然看到一个人倒在地道里，浑身泥土，几乎掩埋在地下看不到了。五哥急忙扶起那个人，使劲擦了擦那人的脸，这才勉强认出是方有望的妹妹，问：“你怎么样了？伤到了哪儿？”
“咳咳咳……”方梓珍咳了几声，喷出一堆泥星子，说：“我……我没事，你……你们快去救我哥他们，他们……他们被埋在泥、泥下边了……”
“他们在哪儿呢？”
“就、就在地道……尽、尽头……”
“好！”
五哥放下方梓珍，又跑了一段，看到地道的出口被一大堆泥土堵住了，一股浓重的硝烟味在地道里弥漫，他对其他人说：“可能是刚才爆炸把上面炸塌了，他们大概被埋住了，快挖！”
几个人迅速开始行动，双手并用，奋力挖掘。很快，一个游击队的队员说：“这里找到一个！”
“快，把他拉出来！”五哥说。
他们七手八脚地把那个人从泥里面拽了出来，五哥对水虎说：“你去地下河打一桶水来，从这儿出去右转再左转就是了，河旁边有水桶，快！”
“好！”
五哥帮那个刚挖出来的人抹干净脸上的泥土，惊讶地发觉这就是那个日本亲王。见他昏迷不醒，五哥顿时又忘了自己说过再也不救日本人的誓言，附身听了听他的心跳，给他做了几下心脏挤压，他咳嗽了几声就醒了。
“你没事吧？”五哥用日语问。
那亲王遭遇连番突变，惊吓得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此时忽然听到有人用母语跟自己说话，还以为是自己人把自己救了，差点喜极而泣，说：“我还好，可是知幸子还在里面！”
“里面还有多少个人？”五哥问。
那亲王犹豫了一下，说：“加上那两个强盗，有三个。”
五哥急忙对大家说：“快挖，里面还有三个呢！”
“我哥呢？！”
一个女声忽然从他头顶传来。
五哥抬头一看，方梓珍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到这里来了，全身上下就只剩下眼睛不是泥土的颜色，但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是哀求五哥说：“求求你们，快救救我哥，还有高栋梁……”
“又挖到一个了！”那边有人喊道。
“这里也有一个！”
知幸子和高栋梁都找到了。
五哥把他们全部都救醒，还是没找到方有望，方梓珍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哥！哥……你这个笨蛋，干嘛还要让那两个狗日的先跑？！”
五哥一边帮高栋梁处理身上的伤口，一边不由自主地在颤抖，当终于听到他们喊“找到了”的时候，他再也按捺不住，马上跑到那边说：“小心点，他腰上有枪伤，不要拽他的腰！快点把他拉出来！”
“哥！哥！”方梓珍连滚带爬地扑到方有望身上，五哥轻轻推开她，说：“镇静，不要妨碍医疗！”
他先用湿布将方有望眼耳口鼻的泥土全都抹去，然后去听他的心跳——没有；试他的呼吸——也没有！五哥的手更抖了，脑子里甚至有一瞬间的空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自己也不能镇静了！
“不要死……”五哥双手按上方有望的心口使劲挤压，挤压不行，他改成击打，力气之大，看得方梓珍都以为他想打死她哥。
“不要死啊！”五哥打了几下，方有望还是没有反应，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去给他做人工呼吸。
没见过西医急救的其他人看到他的举动都惊呆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做了几个人工呼吸之后，方有望总算咳嗽了一声，胸口有了一点起伏，过了一会儿，他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五哥长长地松了口气，方梓珍尖叫着就抱住了方有望：“哥！”
“咳咳咳……”方有望刚缓过气来，“你……你抱这么紧，是要把你哥……勒、勒死？”
“去你的，你死了才好呢！”方梓珍一把把他扔回地上。
方有望疼得差点又晕过去，想训斥妹妹几句都说不出话来，然后有一只温暖的手捂住了他腰上的伤口，另一只手则按在了他胸口，一个温和的声音说：“你轻点，他还有别的伤呢。”
“哈……咳咳咳……”方有望刚想笑却又马上笑不出来了，喘了几口气才说：“病、病秧子？你怎么也在这儿？”
五哥脸一热，呐呐地说不出话。
“是关心我，自己跑回来的？”方有望笑嘻嘻地问。
“我……我关心每一个病人。”
“你得了吧！”这才说话的是方梓珍，“我看你就是为了我哥罢了。哥，我告诉你，刚才他……”
“刚才只是在急救！”五哥急忙说。
“急救？你有见过嘴对嘴的急救吗？怎么没见你对那两个日本子急救？人家其中一个还是个大美女呢！”方梓珍喊道。
“我……我……”五哥发觉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好像都不行，人工呼吸这东西，无论是看起来或者实际上，它就是在嘴对嘴啊……方梓珍喊得那么大声，整个地道的人都听到了，五哥的脸更热了。
“五哥说是救人就是救人，你们又不是医生懂什么？！”水虎看不下去为五哥说话了。
方有望看水虎的身形样貌觉得有些眼熟，但地道里昏昏暗暗的看不清楚，只好问：“你是谁啊你？”
“你当然不认得我是谁，你还以为我死了呢！”水虎气愤地说。
方有望一怔，可算想起水虎是谁了。他扭头去看五哥，五哥也在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窘迫，反而带着愤怒和伤感。方有望在心里怒骂一声：“娘的，黑狗怎么没搞定这小子？！”
五哥说：“别说了，我们先出去吧，还要给你动手术呢。”
方有望听着他那例行公事的语气，一颗心再次下坠。
第15章 同居
西门镇。
再次回到这个宁静的地方，再次感受到这里清新的空气，五哥有一种并不真实的感觉。
老师和师娘一如既往地慈祥可亲，恩纯和三妹都长大了，不过恩纯居然没他这个“病秧子”高；三妹从小就是美人胚子，现在更是长得明媚动人，看见五哥就笑，笑得像每一个花季的含春少女。
终于回家了！五哥感慨道，就让前一阵子的纷纷扰扰烟消云散吧。
他在西门镇上开了个诊所，渐渐有了名气，小日子平平淡淡的，很舒服，很安适。他想自己该娶个妻子彻底安定下来了，娶的最好是三妹。
有时候他也会无端端地想起方有望来，想起自己临走之前跟他说的话：
“你为什么要杀水虎？”
“你知道的。”
“……你很恐怖你知道吗？”
“病秧子……”
“小时候的事我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如果说我欠了你什么，那就只有救命之恩了。现在我也救了你两次，够了，我要走了。”
“病秧子……妈的，至少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炳昆。”
“好。那……你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吗？”
“……你叫什么？”
“方有望，记住了。”
“记住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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