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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对不起，我下次~~　~”郭佳佳刚欲解释，手中的电话铃声又大作起来，她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往外走，最后还不忘对江晓婷喊，“下次啊，下次我一定补偿你！”
　　　　而这时店里一位女店员提着一件西装，连忙跑了出来，嘴里喊着：“等等！等等！郭小姐！您的衣服还没拿呢！”
　　　　只不过已经走远的郭佳佳根本听不见，看着郭佳佳疾步奔走的背影，江晓婷气得撅起嘴，双手环抱站在原地，真是骂也不是，追也不是！
　　　　店员在结账之后，将包装的十分精美的礼品袋交给方思瑶，而另一位工作人员也将刚刚郭佳佳没来得及拿的西装交给江晓婷说：“这位小姐，这是刚刚郭小姐忘了拿的东西，可以麻烦请您转交给她吗？”
　　　　江晓婷叹了口气，也只好接过：“这家伙总是过河拆桥！”
　　　　方思瑶看着她，嘴角微微一扬：“这样吧，既然郭小姐没办法请你吃饭了，那就让我来请你吧。”
　　　　“啊？”这话让江晓婷急忙把眼光转了过来。
　　　　“也算是谢谢你帮我这个忙了！”方思瑶举了举手中的礼物袋微笑着说。
　　　　于是江晓婷一偏脑袋，一点头，挑眉一笑：“好！”
　　　　

第二十八章

　　　　提出晚餐邀请的方思瑶让江晓婷感到迷惑的是，并没有开车带她去一般平常人会去的那些意式、美式或是日式的高级料理餐厅，而是把她带到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脸店面门前。
　　　　江晓婷和方思瑶下了车，出门来迎接的是一对已经约莫六十三、四岁的老夫妻。
　　　　“方院长，您来啦！快请进！”老妇人看见了方思瑶忙过来牵着方思瑶的手，脸上的欢喜之色掩藏不住。
　　　　“覃阿姨，好久不见了，你的身体还好吧？”方思瑶也双手握着老人的手，关心地问。
　　　　“好，好，好！”覃阿姨连连回答，经历岁月的脸上因笑容而褶起了的时光的刻痕，不过看得出，身体很是硬朗，她看见方思瑶身边的江晓婷，便好奇的问，“这位是~~”
　　　　“哦，您好！覃阿姨对吗？”江晓婷见问到了自己，立刻朝两位老人家鞠了个半躬，“我是江晓婷，方院长的住院医生，也是方院长的学生。”
　　　　“好啦，别顾着聊天了，快请方院长和江小姐进去再说吧。”本在一旁一直笑着没说话的覃阿姨的老伴终于开口提醒道。
　　　　“对，对，对！”覃阿姨用手一拍自己的脑袋，“你说我这脑子！”然后急忙招呼两人进了去。
　　　　别看这家餐厅的门脸虽小，可是进入到里面，你就会发现别有景致。整个餐厅的基调都是以清雅为主，尤其随处可见的紫竹在微弱灯光的映衬之下，更显出了那份清濯。
　　　　在两位主人家的带领下，方思瑶和江晓婷来到了其中一间雅室中。
　　　　“这是两位老人自己所置办的私人餐厅，不似外面的那些料理店，他们所做的也都是自己自创的菜式，十分的别具风味，这可是在外面都品尝不到的。”等到覃阿姨夫妇出去为两人准备菜肴时，方思瑶拎起藤桌上的茶壶为江晓婷倒了杯茶解释道。
　　　　“哦，怪不得这么特别。”江晓婷端起茶杯，眼睛四周望了望，“不过好像院长你和覃阿姨他们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该有六年了吧。”方思瑶品了一口茶，一股茶香扑鼻而来，她笑着点头低语说，“这里的太平猴魁还是这样的与众不同，有着淡雅幽长的兰花香和果香，持续性强却很柔和，不似龙井，茶味虽香却略带火味和较有‘攻击性’。”
　　　　“方院长，还是那么会喝茶！”话音刚落下，只见覃阿姨手上端着檀木制的托盘撩帘走了进来，上面摆放着用青瓷盖盅密封的两道菜品。
　　　　江晓婷心中对方思瑶是越来越好奇了，这个女人到底还有那些事自己所没接触过的呢？
　　　　“这可是我们老两口最招牌的花菇炖竹丝鸡。”跟在在后面的老伴不无自豪地说，并慢慢帮她们小心地揭开了炖盅，瞬间浓烈的香味满溢了出来，江晓婷更是原本听着菜名觉得也不过是很平常一道炖汤而已，没料到这香味竟是这般的诱人。
　　　　“来试试看，小心烫哦！”方思瑶将青瓷小勺递给江晓婷，并细心地提醒。
　　　　这汤色看着比刚刚喝的茶汤还要清淡些，汤面也没有很浓重的热气，看着似乎并不烫舌，江晓婷疑惑地舀起一勺，刚碰到汤水就发现果真热烫无比！幸亏事先方思瑶提醒过自己，不然可就出洋相了！不过这汤的味道真的是很鲜美，与以前所喝的完全不同，没有想象中的油腻却多了更多的清美鲜甜。
　　　　看江晓婷的样子，方思瑶就知道自己带她来是正确的决定。
　　　　“江小姐觉得如何？”覃阿姨露出慈爱笑容的看着江晓婷。
　　　　“嗯！”江晓婷连连点头，毫不迟疑地回答，“好喝！以前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呢！”
　　　　接着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覃阿姨说：“您别喊我江小姐什么的了，叫我晓婷就好啦。”
　　　　覃阿姨听了，倒是很乐意地点头答应了。
　　　　“对了，覃阿姨，您和我们方院长是怎么认识的？”江晓婷一边喝着汤，一边满是好奇。
　　　　“这个呀，说起来我的这条老命还是方院长给就救回来的呢！”一提起这个，老人家的眼中总是充满着感激。当时我的脑内生出了肿瘤，所有的医生都说情况很严重，又因为身体的其他原因，做开刀手术风险很大，都建议保守治疗算了，多亏了方院长肯为我做手术，听说因为这件事，当时方院长和主任医生据理力争，差点让院方给开除了！”
　　　　江晓婷睁大了眼睛，看着此时一脸不在意坐在自己对面的方思瑶，想象着当时怒气破表的她该是什么样子。
　　　　“好了，覃阿姨，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最重要的是，您现在健健康康的不是？”方思瑶不忍老人家到现在还心怀愧意，柔柔地安慰。
　　　　“咦？！”突然，江晓婷被挂在墙上的一根莹绿剔透的古竹笛抢占了目光，她走过去仔细看着，充满着跃跃欲试的神情，自己在大学里可是十分痴迷于这件古典乐器的，也花了很大一份时间去练习，在忙碌繁重的学业中，悠扬柔质的笛声也时常伴随着自己。
　　　　覃阿姨看出江晓婷对这根笛子起了浓厚的兴趣，于是走过去把笛子从上面摘了下来，交到江晓婷的手中：“要不要试试看？”
　　　　“这？”江晓婷的眼神越过覃阿姨，看向后面的方思瑶。
　　　　方思瑶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笑着把身体坐直了些，大有我洗耳恭听的架势。
　　　　于是江晓婷也就放开了心怀，把竹笛放到唇边，一曲空灵悠远的《风之誓言》从笛声中蔓延开来。
　　　　笛声响起，贯入耳膜的那一刹那，方思瑶明显身子一震，她陡然睁大了自己的双眼，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猛烈地扯动着她的神经。
　　　　方思瑶牢牢盯着眼前正在全心吹奏的江晓婷，脑海里却出现了另外一双明澈透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夹杂着各样的情绪，有锥心刺骨的悔恨，有无限缱绻的柔情，更有万念俱灰的决绝！
　　　　随着江晓婷的眼神慢慢回转，那双眼睛与江晓婷的眼神蓦然重叠，方思瑶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中一般，痛得无法呼吸，一向保持清醒的头脑也变得混沌起来，她心中正在大声叫嚣着一个人的名字，但她却没有办法听清楚那个名字到底是什么！
　　　　方思瑶的双手紧紧握住，就连掌心被指节压得生疼也丝毫不觉，本来左手被划伤已经初步愈合的食指，这时又渗出了红色的血液，渐渐顺着掌心的纹路流落下来。
　　　　“院长！你的手！流血了！”
　　　　

第二十九章

　　　　随着江晓婷的一声惊呼，覃老两夫妇也显得手忙脚乱起来，立刻回内屋拿来了紧急医疗箱，由于店内又来了其他的几位客人，身为医生的江晓婷自然承担起帮方思瑶处理伤口的任务，然后让覃阿姨他们尽管放心去忙，覃阿姨千叮咛万嘱咐才最终离开了房间。
　　　　本来只是一个小伤口，作为医生的江晓婷也该是司空见惯才是，可是当她轻轻执起方思瑶那只纤长的手臂，仔细查看春葱如兰的玉指上，裂开的那道小口子，心底竟泛出些心疼。
　　　　“院长，你这是怎么弄到的？”她一边用消毒药水帮方思瑶擦干净还残留在手指上的血迹，一边皱眉问，“明天你还有一场手术要做，这样没问题吧？”
　　　　可是许久，耳边并没有听见回答，江晓婷抬起头，正好迎上了方思瑶那充满着探究、迷惑，和似乎还带有些痛苦的复杂眼神。
　　　　此时的方思瑶依然没有回答，只是把手轻轻地回握，因为江晓婷的手还托举着她的手掌，于是江晓婷右手的拇指也紧握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银色凌志轿车上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围那强烈的低气压也让江晓婷感觉得一阵阵的压抑。她忍不住想开口打破这样的气氛，可是当看见方思瑶目不斜视地正盯着前方，脸色凝重的样子，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吞回了肚里。
　　　　“院长～”又过了好一会儿，江晓婷终于鼓起勇气，想着这次要问个明白的时候，方思瑶脚下猛地一踩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
　　　　“啊~”因为惯性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江晓婷的肩膀被安全带勒得生疼，不免轻喊出声。
　　　　可是一贯待人关切，斯文有礼的方思瑶一反常态没有询问江晓婷的感受，而是迅速的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嘭！”车门被方思瑶用力关上，然后整个身体背靠着车门，用力呼吸着空气，她觉得自己就快被脑海中那双眼睛给逼的喘不过气。
　　　　江晓婷看着方思瑶的举动，心中充满着疑问，不知道是怎么了？于是也打开了车门，绕过车身，来到她的面前。
　　　　“院长，你怎么了？”江晓婷小心翼翼地问。
　　　　“晓婷。”方思瑶用手掌捂住脸庞，用力地按压着双眼，整理着混乱的情绪，然后放下手看向身边的江晓婷，“你有没有试过，觉得自己的生命中失去了一些感觉非常重要的东西，可是你却无法找到，甚至无法想起关于它一丝一毫的记忆，但是它总会在不经意间提醒着你，那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江晓婷顿时理解了方思瑶今天这种种不寻常的反应，她放软了自己的声调语气：”院长，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方思瑶无力地转个身，双手撑在车门把手上，低头长吁一口气：“这几年来，我总觉得自己似乎隐隐约约在寻找一些什么，可是又好像在逃避些什么，这种感觉真的让我很矛盾，尤其是最近一、两年，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特别是刚才！方思瑶猛地转头，直直地望进江晓婷亮如星辰的黑色眼眸。
　　　　江晓婷并没有回避方思瑶直视过来的眼睛，而是小心握着刚刚被她处理好受伤的左手，那坚定又不失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
　　　　“方思瑶，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勇敢地去追求真相！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坚强、最聪慧、最值得信赖的人，你一定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
　　　　这是江晓婷第二次在方思瑶面前直呼她的名字，可与第一次的厉声指责截然不同，这次是充满着支持与理解，甚至还带有些不易让人觉察的，无法诉说的柔情。
　　　　也许是长时间的郁结无人倾诉而沉压心底，也许是平时小心收藏在内心角落里的脆弱，全部一下子无预兆的被释放，或者也许是从来不曾依靠别人的方思瑶，在这个时候也想要放下身上那长年的骄傲，希望也能从别人身上得到些许的力量，她半步倾身向前，轻轻的拥住了眼前这个温柔善良的年轻女孩。
　　　　江晓婷完全没想到方思瑶会突然抱住自己，先是一愣，但紧接着心就开始狂跳起来！
　　　　奇怪！明知对方也是女子，还是自己工作上的导师，可这不同寻常的内心悸动让江晓婷一时竟也有些慌了手脚，但是她依然无法拒绝方思瑶这般的亲密举动，双手反而眷恋的攀上了方思瑶的肩头。
　　　　

第三十章

　　　　鉴于方思瑶今晚的情绪不太稳定，所以江晓婷提出，接下来改由她来驾车。
　　　　江晓婷细心注意路况，时不时扭头看看坐在副驾的方思瑶，只见她将头靠在了脑后的靠枕上，闭上了双眼，薄薄的嘴唇微抿，好在呼吸似乎很均匀，想来情绪上已经获得了些缓解，这才让江晓婷那颗心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车渐渐减速下来，停在了方思瑶的家门前，江晓婷拉下手刹，转过身子正准备告诉方思瑶已经到家了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然坐在车上睡着了。
　　　　这是江晓婷第一次见方思瑶睡着的模样，抛开了平日里方院长的身份，卸下了外科权威的光环，同样也不再是她江晓婷眼中严厉得有些不近人情的住院指导医生，此时她的眼睛安静的闭着，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她的唇也紧闭着，让人觉得即使是睡着了的方思瑶仍然有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忧烦和愁思，而双手则放在膝上微握成拳，也充分告诉江晓婷，她仍旧被心中的疑虑困扰着，哪怕是在梦里！
　　　　思及至此，江晓婷没由来地心里一阵抽痛，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能让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无所不能、坚定不移和几近完美的方思瑶变得这么的脆弱，这么的迟疑，这么的害怕受伤？
　　　　忽然方思瑶难耐的动了一下身子，调整了一下脑袋枕着靠枕的角度，这让她那安静平和不设防的精致脸庞离得江晓婷更近了一些，额前的头发也因此垂落下来，遮住了眼睑。
　　　　江晓婷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方思瑶，那颗原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了不规律地跳动，终于无法抑制内心想法的驱使下，江晓婷那柔弱无骨的手掌悄悄地抚上了方思瑶的脸庞，拇指的指尖轻轻滑过她丰润的双唇。
　　　　就在江晓婷恍神之时，方思瑶突然睁开了双眼，江晓婷连忙正襟坐好，双手重新放在了车的方向盘上，眼睛根本不敢再看身边的方思瑶。
　　　　“对不起！”方思瑶揉了揉自己还睡眼蓬松的眼睛，坐起了身体，“我睡着了是吗？”
　　　　“嗯！”江晓婷依旧不敢看她，只是轻轻地回答了一声。
　　　　方思瑶似乎并未察觉到江晓婷小小的变化，而是低头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拿起手提包然后对江晓婷说：“时间已经不早了，这样！你开我的车回家吧，这样安全些。”
　　　　“院长！那我明天来接你！”就在方思瑶打开了车门即将下车之际，江晓婷连忙说，“明天8点还要做手术呢，为了方便起见，我来接院长你吧！”
　　　　方思瑶想了想，点头答应了：“那，晓婷，辛苦你了！”接着给了江晓婷一个微笑，转身朝自己的家门走去。
　　　　看见她进入公寓大厅，走入电梯后江晓婷才发动了车子。
　　　　
　　　　像往常一样，方思瑶将钥匙插入钥匙孔内，旋转了门把手开了门。
　　　　轻轻把手中的钥匙放入玄关的琉璃碗中，方思瑶慢慢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身体向后靠，仰头看着房屋的天花板，任由大脑放空。
　　　　“思瑶。”林潇文从书房出来倒杯水时，看见了躺坐在沙发上的方思瑶，于是走了过来。
　　　　方思瑶似乎并没有听见林潇文喊她的名字，所以没有回应，继续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啊！”直到林潇文站在沙发后面，把双手放在了她的双肩上，她才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这让林潇文感到奇怪，连忙关心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方思瑶赶紧站起身，右手顺了是额前散乱的刘海，“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了。”说着绕过林潇文，准备走进洗浴室。
　　　　就在与方思瑶侧身擦肩而过时，林潇文下意识地抓住了方思瑶的手，却不想被她用力甩开了！
　　　　“别碰我！”一声尖锐的声音滑过林潇文的耳膜，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脸上带着寒气和愤怒的方思瑶。
　　　　

第三十一章

　　　　方思瑶的一声厉喝不但把林潇文惊在了当场，就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但是现在的她真的没精力去顾及其他，只能带着抱歉的口吻对林潇文说：“对不起，今天我真的觉得累了，以后再说吧！”
　　　　“嗯，那我去帮你准备洗澡水，你先休息一会儿。”说着林潇文就要走进洗浴室，却被方思瑶拒绝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抛下这句话，方思瑶径自走进了洗浴室，留下林潇文一人地站立在客厅的走廊之中。
　　　　将全身浸泡在浴缸中的方思瑶终于感觉到了些许的轻松，由于左手食指有伤口，因此不能沾水，所以小心地把左手臂放在了缸沿上。
　　　　方思瑶的眼光随之也落到了自己的伤口上，眼前立刻闪现出了江晓婷当时为她处理时的样子，紧接着又回想起在路旁，自己竟主动伸手拥住了江晓婷的情景。
　　　　本身方思瑶就并不喜和人过分的亲近，虽然在多数的时候，不管是身边的朋友或同事都好，她总是用笑颜以对，但却也总保持着一个安全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