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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拿回家，宋家都沸腾了，多么难得啊！宋老太太还合起手念了几句菩萨保佑，要不然今天怎么能够这么走运？

　　　　鱼是不可能养着的，几个男人收拾鱼，除了鱼胆不要之外，连鱼鳃和鱼肠子都没有丢，要不是鱼胆是苦的，不能下咽，恐怕也要捡来吃了。

　　　　宋老太太叨咕道：“圆老妹那里送了一把菜叶子还了人情，这鱼就咱们家自己吃！”

　　　　其实还是宋家赚了，一碗糙米饭的价值比一些菜叶子的高多了！不过菜叶子能够补充维生素，营养上来说也值得了。

　　　　虽然只是几条小鱼，宋老太太却分成了两次煮，一煮还是一大锅汤，最后鱼肉没怎么吃到，倒是喝了一肚子的汤。不过在宋老头的提一下，大家喝了一顿比较浓的米汤，比以前好多了。

　　　　宋老太太不准大家将鱼骨头和鱼刺鱼鳍扔掉，她要收集起来，稍微洗洗晒干之后，还能够磨成粉继续熬汤，真是一点都不浪费。宋慕雯觉得这老太太真是精到家了。

　第3章　山里去

　　　　第一次吃的有些饱了，虽然每个人都是一肚子水晃荡，可是大家都很开心，多难的啊，今晚上可是又吃了鱼又吃了饭啊！

　　　　宋家人坐在屋子里，没有点油灯，这年头天天饿肚子，哪里还有油灯可以点？

　　　　这个时候大家开始闲磕牙了。

　　　　宋大刚兄弟几个跟大家说起了外面的新鲜事儿。

　　　　“我们再县里听说要搞个什么公社呢，据说以后大家吃饭一起吃，干活一起干！”

　　　　宋老头顿时就惊讶道：“这可怎么算？每家人都不一样，就说咱们家，算上我，可是五个男劳力呢！像河对面的老瞎子，他一个鳏夫，也是一家人，这怎么算？”

　　　　宋大刚道：“只是听说，说要算什么工分，一个人干一天活就算多少个工分，最后要记在一起的。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宋慕雯坐在李桂芬的怀里，摸着有些圆的小肚子，支起耳朵努力听几个大人说话，听了宋大刚的话，宋慕雯知道，这恐怕是人民公社化运动要开始了。

　　　　可是这样的年景，要怎么人民公社化啊？宋慕雯叹了口气，惹得李桂芬瞅了她好几眼。

　　　　以后各家各户都不能自己奔小康了，要大家伙儿一起奔，想起那样的日子宋慕雯就没什么干劲。

　　　　宋家兄弟又说了一些自己听说的关于公社的事儿，不过宋老头儿说没事儿，反正要干活一起干活，要吃饭一起吃饭，只要能够吃饱，怎么样都行。

　　　　大家觉得也是这样，只要不饿肚子，要怎么干活不都是一样的？

　　　　宋老太太道：“这个没影的事儿咱们先不惦记，明个儿你们兄弟上山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哪怕是一把野菜也行啊！”

　　　　宋家兄弟答应了，这个时候县城里也不是天天有活儿干，在县城里呆一天，就要多一天的粮，虽然晚上睡觉是搭了棚子不要钱的，可是也不如家里舒服啊！

　　　　听到要出去，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宋慕雯马上清醒过来，大喊道：“上山！上山！我去！我去！”

　　　　好歹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宋老太太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去什么去，别妨碍你爸和你叔找吃的。”

　　　　宋大刚见女儿撅着嘴巴，顿时心疼了，道：“今个儿咱们吃的鱼还是囡囡发现的呢，娘，就让囡囡去吧，或许囡囡能够带来好运气呢！”

　　　　反正不过是一个小孩，放在背篓里也不重，这是宋大刚的想法。

　　　　宋慕雯马上抱着她爹亲了一口，自己果然是亲生的！

　　　　宋大刚乐得将宋慕雯举了起来，这次回来感觉囡囡比上次长大了不少，上次离家见她还气息奄奄的，现在可算是有点活气了。

　　　　宋老太太没办法，只好道：“去去去，都去，要是谁捣乱，就没吃的！”

　　　　顿时几个孩子都高兴起来，不管多饿，只要能够出去玩都是值得高兴的。

　　　　宋老太太嘀嘀咕咕道：“出去玩回来又要多吃，这可怎么得了。”

　　　　一旁的宋老头儿装作没听见她的唠叨。

　　　　时候不早了，大家要去睡了，宋老太太道：“你们几个都给我悠着点儿，这年头可是养不起更多的人了。”

　　　　几对小夫妻都不由得脸一红，宋慕雯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宋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小夫妻不要太猛，不要搞出人命，不然家里养不起，真是内涵深刻！此时宋慕雯对宋老太太的敬佩之情是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还好宋慕武是和爷爷奶奶睡的，不然这张小床还真睡不下。

　　　　晚上的时候宋大刚和李桂芬果然没干什么特别的事儿，只是两个人亲密了一会儿，亲了一会儿小嘴，宋慕雯可羞死了。没想到自己人前稳重的老爸人后这么火辣！

　　　　到了第二天，宋家人果然准备上山了，不过除了两个大一点的男孩子和宋慕雯，剩下的两个不许去，说年纪太小了，只会添乱。

　　　　宋慕雯庆幸自己的老爸在宋老太太看来是个能干且可靠的人。

　　　　进了山，这山里也是光秃秃的，不仅地上没了草，连枯树叶都见不着，那树皮也有许多不见了，这个时候吃树皮的人家还不少。

　　　　宋家兄弟几个按照队形，进入了深山，越往深山处走，这里的树就越茂密，而且也越安静，几个男人都提高了警惕。

　　　　走了大半天，宋慕雯也在篓子里坐了大半天，终于听到后面的二叔惊喜道：“这里有颗野菜！”

　　　　宋慕雯的堂哥宋慕轩刺溜从他爹的篓子里爬出来，然后将野菜挖了出来，塞进了他爹的篓子里。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到大深山里面了，才觉得物产丰富了一点，但也没有好多少，毕竟这里不是没有人来。

　　　　人在饿极了的时候，是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东西都敢吃的。

　　　　宋大刚将宋慕雯放下来道：“乖乖地跟着爸爸知道吗？这山里可以有老虎，还有大狼，嗷呜一口就把你吃进肚子的！”

　　　　宋慕雯黑线，怎么哄人的招数跟李桂芬那么像啊？

　　　　不过宋慕雯还是乖乖地点点头，答应不会乱动的。

　　　　几个人散开找吃的，主要是找野菜，像蘑菇木耳这类的难找，因为没下雨，所以难见。

　　　　宋慕雯找了个矮树躲着，在空间无数的物产中抓出几棵水灵灵的野菜塞进宋大刚的篓子里，没办法，在这山野里，不管掏什么出来都会被怀疑的，所以还是野菜保险一点。

　　　　宋大刚惊讶道：“囡囡好厉害！能够挖野菜了！不过要乖乖地，不准乱跑。”

　　　　宋慕雯乖乖地点点头。

　　　　宋大刚几兄弟继续朝着森林深处进发，争取多弄点吃的，他们几个还要赶在天黑前回去呢！

　　　　“大哥，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找个有水的地儿歇会儿呗！”

　　　　这茂密的树林阳光是星星点点的，根本不好根据太阳的高低来判断时间，不过从脚程算，也能够算出大概走了多久了。

　　　　宋大刚擦了一把汗，道：“也好，免得娃们累了。”

　　　　宋老三很快就找到了一处水，然后领着大家过去，那水是条小溪，溪边都是乱石，被阳光都晒热了，大家找了水浅的地方洗了手脸，又拉着孩子小心地洗了洗，才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会儿。

　　　　不一会儿宋老四就坐不住了，道：“我去瞧瞧这里有没有鱼。”

　　　　宋老三笑道：“你不会是吃鱼吃上瘾了吧？”

　　　　宋老四道：“哪里能够吃什么上瘾啊？还不是想多弄点吃的。”

　　　　宋老四一蹦一蹦跳开了，去看小溪里有没有鱼，宋慕雯心中一动，在这小溪里，自己能够放更多更大的鱼都不会让人怀疑了！

　　　　宋慕雯挣开宋大刚，宋大刚拉紧她道：“你不能去，掉水里了怎么办？”

　　　　前段时间宋慕雯几度没了气息的事儿把他可吓惨了。别家或许会不重视女娃，可是他们老宋家是男娃女娃一样看重的。

　　　　宋慕雯很无奈，拉着宋大刚的手要一起去。

　　　　宋大刚只得跟着女儿去了。

　　　　不一会儿，果然如宋慕雯所料，宋大刚跟着宋老四去看鱼去了，而且剩下的两个叔叔也去了。

　　　　宋慕雯好不容易趁着所有人没注意自己的时候朝着水里放了好些大鱼，才大喊道：“鱼！鱼！爸爸！鱼！”

　　　　几个人都跑了过来，果然见水里游着好些鱼，比昨天抓的大多了！

　　　　宋大刚猛地抱起宋慕雯大亲了一口道：“真是好囡囡，我就说了你有好运气！”

　　　　放下宋慕雯，兄弟几个很快就下水捉鱼了，这些鱼也不怎么躲，宋家兄弟就当是鱼在这深山里养傻了。

　　　　抓完鱼，宋大刚做主，咬牙处理了一条烤了吃，虽然大家都没吃饱，连鱼骨都被兄弟几个嚼干净了，大家也都觉得很满足。

　　　　歇了一会儿，继续找吃的，鱼被放在了篓子里，用野菜盖住了，谁也看不出来。

　　　　进了山，宋慕雯又故技重施放了兔子和野鸡，喜得宋家四兄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今天可真是撞了大运了，这些东西还可以拿到县里去换粮食呢！自己吃太浪费了！

　　　　宋家兄弟还找了一些野果子，虽然不大，味道也不怎么好，可是能吃啊，这是最重要的。也摸了一些鸟窝，弄了一些鸟蛋，可惜鸟蛋小小的，比鸡蛋差远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四个人的篓子都是满满的，宋慕雯不能再坐在篓子里了，便由宋大刚抱着。

　　　　宋大刚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真是福星，好些好东西都是她瞧见的呢！

　　　　当然，宋慕雯为了不被怀疑，还冒险引着宋慕武和宋慕轩发现了一些。

　　　　回到家里，宋家人当然是欢欣鼓舞，比过年还高兴，这么多吃的啊！

　　　　宋老太太激动地是这个篓子扒拉几下，那个篓子扒拉几下，只要有吃的，她就觉得很满足！

　　　　宋大刚兄弟几个将东西分好，野菜摊开来了，野果子也放好了，鸟蛋让宋老太太收到放鸡蛋的地方了，商量着几条鱼和几只野鸡兔子要带到县里去卖了换粮食。这点大家都没有异议，这年头，粮食最重要啊！

　第4章　饥年难

　　　　东西都悄悄收拾好了，连血水都不敢到出去，只能偷偷顺着墙根儿倒进了偏僻的阴沟里，不然别人瞧见了就要厚着脸皮来问了。

　　　　“娘，这些东西不够咱们家吃的，还不如卖了弄些米回来，饱肚子又划得来一些。”

　　　　宋老太是家里抓生计的，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吃饭都靠她拿主意，如果她的意见有失偏颇，宋老头就会出来指正，到现在为止，这个办法还是很可行的。

　　　　宋慕雯知道自己的奶奶和爷爷也不会让一家人饿死，也没有偏心哪一房，便也放了心，反正这个时候困难，大家一条心才能够渡过难关啊。

　　　　虽然孩子们看着鱼啊鸡啊兔子之类的流口水，可是没办法，这个时候可不能想着吃好了，能吃饱就不错了。

　　　　宋家全票通过除了留一条鱼和一只野鸡给全家打打牙祭，其他的都拿去卖了。

　　　　宋慕雯很想跟他们说，要卖高价，可是她才两岁多的娃，谁会听呢？也只能盼着自己的老爸他们能够精明一点了。

　　　　不过宋慕雯想到自家有那么脑子活的很的四叔在，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个四叔是不肯吃亏的，肯定不会贱卖了。

　　　　家里做吃的还要把门户关紧了，要是别人看到了炊烟闻见了香味就要上门来了，所以关上门，装作没看到，就好了。

　　　　宋老太偷留了一碗鸡汤准备给圆婶子家送过去，犹豫了好久，才把半个鸡头也放了进去。

　　　　“不能再多了，不能再多了，家里娃子还要吃呢！”

　　　　宋慕雯听着觉得挺窝心的。

　　　　当然不可能一次将鸡和鱼吃完了，第一次吃了鸡脖子上部分，和半个鱼头，宋老太把剩下的部分弄好包好放在水缸里，那里凉沁一些，不会坏的那么快。

　　　　宋家人吃完了，宋大刚兄弟几个挑着担子又去县里了，剩下几个妇孺在家。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一声嚎哭，接着就有人大骂：“你这个杀千刀的啊！干嘛要吃那个东西啊！你再饿也要忍着啊！”

　　　　宋老太等人听了，一起涌向门外，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了，宋慕雯悄悄打量着，这些人都是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模样，身上的衣服很脏，头发蓬乱，面色发黄发黑，两眼深陷，跟叫花子都没多大的差别了。

　　　　“这是咋了咋了？干嘛这样子打娃啊？”

　　　　宋老太上前道。

　　　　那看不清年纪的女人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道：“四阿婆快救命啊！这赶着死的小子竟然吃观音土啊！这可怎么活啊！”

　　　　观音土就是一种有粘性的土，具体啥样宋慕雯不知道，只知道每到荒年就会有人饿极了吃，然后因为拉不出来给憋死了。

　　　　宋慕雯看着地上那个孩子，也是身无二两肉，细胳膊细腿的，完全看不出年纪。

　　　　宋老太转头跟李桂芬说了句什么，李桂芬便让大儿子拉住了女儿的手，自己朝家里跑去了。

　　　　宋老太道：“冬梅你别担心，我帮你把这小子的屁*眼子掏一下，就没事了。”

　　　　那冬梅一个翻身跪在地上道：“多谢四阿婆，多谢您啊！等解放好了，我就让他去您家给你磕头！”

　　　　原来那孩子叫解放，记得四九年全国解放的时候，那年出生的孩子很多都叫解放，还有叫胜利的，叫建国的，还有叫国庆的，反正都跟这个特殊的年份有关系。

　　　　不一会儿，李桂芬匆匆忙忙来了，手里拿着一块扁扁的竹板子，也不长，但是很光滑。

　　　　很快有人端来了椅子，宋老太一屁股坐下，将宋解放抱着放在膝盖上，道：“解放啊，等会阿婆给你掏，会有些疼，你要忍住了啊！”

　　　　宋解放点点头，现在他肚子涨得受不了了。

　　　　宋老太给宋解放扒了裤子，这年头小孩当街脱裤子倒不算什么，宋解放也不觉得这么多人围着自己的屁*股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老实实趴着让宋老太给掏。

　　　　这么重口味的事情宋慕雯是不敢直视的，宋慕武这些个孩子倒是好奇，对着宋解放的屁*股蛋子死命瞧，又是好奇又是好笑。

　　　　宋慕雯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吃土已经还算好了，更恐怖的就是人吃人了，同类相食是多么的没有人性啊！

　　　　宋慕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反正空间里的东西多得是，只要能够缓解一下大家的饥饿，能够帮大家安稳度过这个灾年，也是好事啊！不过自己这个小身板，做起那样的事情真的力不从心啊！

　　　　宋慕雯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决定要好好想想办法。

　　　　过了许久，宋老太才停了手，冬梅给打了水来，给宋解放洗了屁*股，穿上了裤子，叮嘱道：“以后不可以吃那个东西了，以后再吃，就算是阿婆也救不了你了！冬梅啊，解放回去了你可千万别打他了，让他多喝水，不可吃东西，特别是黏黏的东西，这肚子里还没干净呢！”

　　　　冬梅千恩万谢道：“多谢四阿婆，我知道了，一定好好看着。”

　　　　宋阿婆洗了手，这事儿结束了，大家便都散了。

　　　　到了晚上，宋阿婆在厨房叮嘱宋大刚：“这碗油油的鸡汤给宋解放家送去，他吃了观音土，要松松肚子呢！有点油水肚子也顺地快一些。用这个没记号的碗，不然被人发现了，都要上门来了。”

　　　　宋大刚已经知道了白天的事情，所以很快就摸黑去了。

　　　　农村的碗虽然不金贵，但是乡里人都将自己的东西看的紧，碗的底部都有记号的，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

　　　　宋慕雯躺在床上，更加感叹自己的奶奶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这身上实在是有些脏臭了，于是宋慕雯搂着李桂芬的脖子道：“洗澡！洗澡！”

　　　　李桂芬笑道：“这囡囡还知道爱干净类！也好，明个儿烧上一大锅水，大伙儿都洗洗！”

　　　　宋慕雯是觉得身上有些痒，在这年头，虱子神马的很常见，普通人家都有篦子，就是专门用来篦虱子的，其实宋慕雯觉得自己身上也有，可是她又不能直接进空间洗了，自己变干净了，自家这细心地妈能马上给发现了。

　　　　第二天倒是家里的孩子们都洗了澡，可是换上的衣服还是那么破破烂烂的，再看床上，虽然没有很乱，可是那床单也是一块很旧的布，看得出浆洗了多次了。

　　　　再看泥墙的房子，宋慕雯觉得，要过上好日子还真的很难呢。

　　　　而且从宋大刚嘴里还听说了一个消息：“以后粮食要靠粮票去换了，有钱也买不到。”

　　　　“什么时候开始？”

　　　　“也没说定，只说要用粮票，每户人家按人头分。”

　　　　“这年头也是没办法啊，不按人头来，有的人会撑死，有的人会饿死。”

　　　　“那也是。”

　　　　“不过不同的人家待遇恐怕不一样吧？像人家有人当官的，肯定不一样。”

　　　　“那是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