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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求婚

　　要说美，　风枝是真的美。红衣胜火，　宛如朝阳。
　　可当这样一个美人，　张着大宽袖，　像只胖蝴蝶那般，扇了两下翅膀后，因太重飞不起来而栽进了云里。哪怕莫于言再如何生气，　也难免有几分想笑。
　　那只栽进云里的“胖蝴蝶”扑腾了两下后，放弃了挣扎。他道：“过来拉我一把，　我起不来。”
　　仙尊莫于言没有动，　他脑袋微侧，　看向魔尊莫于言。魔修莫于言的确也走过去了，　而且瞧着风枝这样挺好笑的。
　　莫于言也不知晓风枝是当真起不来，还是因为太懒了不想那般费劲地起来。可无论哪种理由，莫于言还是愿意伸出手去拉风枝一把。
　　在这种混沌的地域里，确实不适合正常行走。一个意念，莫于言移动到风枝面前。
　　伸出的手被紧紧抓住。
　　“抓到你了。”风枝握着莫于言的手，　笑着说。
　　温热的掌心传来渗人的温度，好像通过手掌便能触碰到了心脏。
　　肌肤与肌肤接触的感觉，依旧这般奇妙。
　　莫于言看着那只手，没有说话。
　　风枝也不管这些，他将戒指往莫于言无名指上套。
　　“放手。”莫于言把手往后躲了躲，　却没有用力，自然也没有挣脱风枝的钳制。莫于言就像所有力气都被风枝困住了，任由风枝摆布。
　　“不放。有本事你打我啊。”风枝才不管这些，　逮住一个算一个。
　　风枝想把戒指套到莫于言的手上，可莫于言只略微动动手指的力量，就足以抗拒风枝所有动作。
　　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风枝有些不满，皱紧眉头，可还是坚定不移地要给莫于言套上戒指。
　　“你别这样。我们先谈清楚好吗？”莫于言不想每一次都是这般含含糊糊地过去。
　　直至现在，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如果不说开，一辈子都无法结束。
　　不是有了什么就能够得到什么。他曾以为，只要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变好，他们会像所有夫妻那般恩爱非常。可一切都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变化，风枝反而离他越来越远，甚至不如曾经那般爱他。尤其到了白月魔尊秘境时，风枝待他更是连叫不上名字的魔修都不如。
　　一个吻，一次结合便能够敷衍地把问题无条件押后。凡人的寿命有限，没多余的时间去在乎这些问题。但他会多想，无法一次次容忍风枝这般蒙混过关。
　　“你只要戴上戒指，就知道一切了。”风枝摊开手，戒指孤零零地躺在手心上，“而且，你不想和我成亲吗？”
　　“我想，我没有一刻不想。”莫于言将手握成拳头，“但你真的做好要与我在一起的准备了吗？”
　　“我，我准备好了啊。”风枝茫然。
　　“如果你真的准备好了，就不会这般不顾我意愿就把戒指直接套到我手上。你这和强、暴我有什么区别。”莫于言很想生气，可更气的是自己爱着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几句话的解释，我希望我能看到的是你的态度。”
　　风枝被莫于言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茫然。莫于言天天追着他要解释解释，如今真相就摆在眼前，莫于言却突然间说要的是他的态度。
　　他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看到风枝的茫然的表情，莫于言有些无力。
　　如果真相那么重要，他又怎能容忍风枝瞒了这么多年。他真正在乎的是风枝心里的位置。说白了，莫于言很喜欢曾经风枝把他摆在第一位的感觉，哪怕风枝的身边仿佛有一层玻璃，让他捉摸不透。
　　可随着时间更迭。他们两个终于结合，生下莫梓昕后，莫于言惊讶地发现风枝不再将他放在生命中的第一位。无论谁都能比他重要，甚至是一个路人，都能更得到风枝的侧目。
　　曾经，莫于言以为自身修为太低，才让风枝需要为现实妥协。然而事实并不然，风枝一遍又一遍地想阻止他变强，行为奇怪得让莫于言难以接受。莫于言不知风枝究竟在想什么，他被风枝的不稳定情绪感染，使得他更为不稳定。
　　莫于言在他心中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就连风枝自己也不清楚。
　　莫于言是任务对象，是小说的主角，是孩子的父亲，是风枝的伴侣。莫于言在风枝生命中扮演了许多个角色，且这些角色有一定的冲突。
　　可当莫于言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风枝却找不到一个合适且不让莫于言生气的回答。
　　直觉告诉风枝，莫于言要的不是这些。
　　莫于言已经不抱希望了。风枝就像一个不懂爱的小孩，可能因为风枝成长里缺少了一个榜样，让风枝很迷惑，不知在爱情中，在夫妻生活中，自己应该处在一个什么状态，进入到一个什么角色。
　　莫于言道：“我不想强迫你，好像每一步都是我的想法，而你不过是为了可怜我才迁就我的意见。”
　　从最开始的表白，到关系更进一步，发生了太多的巧合。有些事情，让莫于言都不知道会不会是风枝估计设计的。
　　“你没有强迫我。”风枝从不知他竟然给了莫于言这样的感觉。
　　望着莫于言认真的眼神，风枝不由得反思起来。
　　确实，有那么一点吧。在大事上，风枝就是个作不了主的人。逼风枝成仙的是莫于言，最先提出在一起的是莫于言。他们的第一次是意外，孩子也是意外……细数下来，这段感情确实是莫于言在主动。
　　但是，风枝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没有半分愿意，你认为你真的能强迫得了我吗？”
　　想到莫于言有抑郁症情绪敏感，风枝缓了缓语气，“哪怕再厚脸皮，我还是要说一句，我爱你。”
　　“可能我对你的爱没有你对我那么多，也没到生死相许的地步。但没了你，我的心也会跟着你离开，不再爱任何人。”风枝握住莫于言的手，“你设计偷窥我记忆的事情我很生气，可你也明白，我有特殊的记忆。”
　　风枝偷换概念，把穿越改成了特殊的记忆。
　　莫于言想起那些奇怪的房子和奇怪的马车。其实他一度不相信那就是风枝的真实记忆，因为风枝太狡猾了，破解他计划的速度太快了，所以莫于言也没有太过把那次的事情当一回事。
　　“那些记忆都是真的。在那记忆里，我有不太美好的家庭。尤其是在某些事情发生后，我就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你。可也不包括你。”风枝承认，要表露自己的内心世界，实在很需要勇气。
　　这意味着，风枝一切记忆都坦白出来。哪怕系统这张底牌还没有掀，可风枝的一生等同告知了莫于言。
　　这种连自己都不太愿意回忆的过往，和把自己初中发生的脑残糗事告诉丈夫听没什么两样。
　　“包括你，是因为我确实很担心，我们若有一天感情发生变化，我会被净身赶出。我不敢把所有鸡蛋都放到你身上，我希望手里能有底牌，在失去你时不需要手忙脚乱。不包括你是，我放不下你，我希望和你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就意味着，我的私人空间将会极致变少，我做的所有决定都需要和你商量，我的财产也将与你分享。我愿意为了你，尽可能地改变。”
　　虽然财产这一点，风枝没有太多的变化，可容许另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心中，并时时刻刻想着对方，这对风枝这种对一切事物漠然的人而言，是很大的改变。
　　莫于言魔化昏迷不醒的事情给了风枝一个很大的警钟。他无法接受莫于言离去的可能，但风枝也不敢再把莫于言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他怕，莫于言倒了，他也撑不住了。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自私，可我没办法相信爱情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风枝说到这里，眼眶发红，“对不起，可别离开我好吗？”
　　莫于言一把抱住风枝，百感交集。
　　这并不是莫于言心目中的完美答案，可这绝对是最真实的答案。
　　风枝说无法全然相信这段感情，莫于言又何尝不是。他的记忆在成仙的一刻就开始恢复。他知晓仙界给的任务是个谎言，才不紧不慢地和风枝在修真界里转悠，假装暗中查探，实则消极怠工。可莫于言不甘心，他兴高采烈地回来找风枝，却发现风枝并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像孩子般报复对方，莫于言更是天天和风枝黏糊在一起。至于更过分的，莫于言并没有敢尝试。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全身，风枝喜欢莫于言的拥抱，像大地包容万物般包容着他的一切。无论是他的耍赖，还是他的任性，莫于言从不会和他计较。
　　“我们这次也是身体接触后，恢复到曾经的生活吗？”莫于言内心莫名有些失落。他总觉得，这样等于事情回到了原地。
　　“不。”风枝离开莫于言的怀抱，后退了一步。
　　单膝跪下，用双手将戒指捏在两人中央，风枝还没说话，就先笑了：“其实我没想过有一天会向一个男人求婚。”
　　说完这话，风枝抬头认真看向莫于言。那眸里恍若藏着万千星辰，耀眼夺目，让莫于言失了神。
　　“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情话，才能哄你和我成亲。你不是柔弱的女子，需要我去保护，需要我养，需要我为你遮风挡雨。我什么都不如你，却还想与你成亲。
　　这个戒指经过了特殊处理。戴上后，你需要签下不平等的条约，才能换取知晓我无法开口的事实。但这个戒指，刻下了承诺。这个承诺将受第三方管辖，若我违背婚姻，我将任由你处置。
　　你愿意答应我这个奢求吗？”
　　风枝很紧张。他觉得他的求婚烂透了。找了个红色小锦盒，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却连一朵玫瑰花都忘了摘。
　　莫于言想了想，从心脏处的衣服里拿出了一枚相同的戒指，“这枚可以也刻下相同的誓言吗？若我违背，我也得受同样的惩罚。”
　　虽然两人都知晓，谁都不可能违背。
　　“可以。”风枝站起身，将两枚戒指放在莫于言的手心上，再把自己的手贴在上面。
　　只这一下碰触，莫于言便看到了新的世界。空气中漂浮着大量浅蓝色的界面，界面上写着满满的文字。莫于言知道，这便是风枝所说的条约。
　　条约林林种种有许多的章节，规则也极其详细，让人难以找出漏洞。莫于言改了往常一目十行的习惯，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
　　“要如何签订？”莫于言确定无误，问道。
　　条约并不苛刻，也没有通过他获取什么利益。与其说是不平等的条约，不如说是保密条约。惩罚只在泄密时才生效，如果莫于言能守住秘密一辈子，这些条约也就形同虚设。
　　“只要你说同意就可以了。”风枝的手有些许渗汗，想莫于言能够早点答应。
　　“等等。”莫于言却突然道。
　　“你可不能反悔。”风枝顿时急了。虽然莫于言刚才只是表现像要答应。
　　莫于言露出来一个笑容。笑容里明摆着笑风枝傻，可又带着甜蜜，和浓浓的爱意。
　　远处的仙尊莫于言慢慢消失，与魔尊莫于言融为一体。随着力量的融合，莫于言的头发逐渐变成了纯白色。
　　系统：【莫于言，你是否愿意签下契约，与风枝结为伴侣？无论贫穷或富贵，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同行，直至死亡？】
　　莫于言只觉得手都紧张得颤抖，可还是迫不及待地说：“我愿意。”
　　系统：【风枝，你是否愿意签下契约，与莫于言结为伴侣？无论贫穷或富贵，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同行，直至死亡？】
　　风枝也很紧张，手有些僵直，“我愿意。”
　　系统：【我以组织名义宣布婚姻成立，你们的婚姻将以条约为基准，受宇宙公约保护。】
　　跳跃化成了浅蓝色的光芒，飞进了戒指的钻石里。透明的钻石多出了一点淡蓝色的光，那是他们刚签下的条约。
　　“我帮你戴上。”风枝拿过尺寸稍大的那枚。
　　一手托着莫于言的大手，另一只手捏着戒指缓缓往无名指推。风枝戒指都仿佛有些拿不稳。
　　可终于到这一步了。
　　随着戒指的一点点上推，风枝想起了过往的一幕一幕。
　　八岁时，这个叫莫于言的小鬼为了和他抢更大的那只烤地瓜而急哄哄把烫嘴的烤鱼塞进嘴里，结果烫伤了嘴连续几天只能喝地瓜汤。
　　十八岁时，这个莫于言不过是个愣头青。他拿着大风刮来的肚兜，感慨运气真好，白捡了一块上好的布料。
　　二十八岁时，这个莫于言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少男女修芳心暗许，莫于言却对风枝说，他自创的剑法是无法靠偷窥学会的。
　　转眼间，八百年过去了，他却与这个男人签下了来自宇宙的条约，结成了受宇宙组织保护的伴侣。
　　两枚戒指到了它们应到的位置。系统宣判仪式成立。
　　直到这一刻，莫于言和风枝才明显感受到了心境的变化。
　　无论多么熟悉的关系，无论说得多么好的爱情，没有强有力的第三代作为保障，两人始终难以安心。并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缺少一个见证，或者是一份来自他人的肯定。
　　系统意思意思地来了点数据作为庆祝。二维做成的礼炮在只有风枝和莫于言才能看到的世界里绽放。
　　莫于言黑衣白发，风枝红裳黑丝，在烟火中相互凝视，只有彼此。
　　虽然经历了百年，但他们的婚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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