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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也不倒霉-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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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氏的风寒总不见好,天一亮便不停地咳起来,喝下的药不多久就会反吐上来,甚至有几次咳嗽时还见了血。
  再请镇上大夫来看,大夫也只说是风寒,别的再也看不出来。
  宋煋想要或许该去请府城的大夫来给崔氏看病了,然而崔氏却并不许他去请,便只拦住他说:“娘的身子如何娘自己知道,不许你去花那冤枉钱来给我瞧病。”
  她的身体十分虚弱,却还是坚持说道:“你要是为了娘好,便趁着娘还留着口气,赶紧娶个媳妇回来生个大胖小子,这样娘走了也能安心,这辈子就再没什么遗憾的了。”
  宋煋坐在榻前沉默半晌开口:“娘说的什么胡话,您是要长命百岁的。”
  “娘不要长命百岁,只是盼着你能过的好。”崔氏干枯的双手抚上宋煋的手背,眼眶微红,“平儿,答应娘一回不行吗?”
  宋煋低头拿开崔氏的手,把她放回到温软的被褥下,瞥开眼不去看崔氏脸上的失望,低声说:“不说这些,您刚喝过药不久,该睡了。”
  崔氏还想把手伸出去拉他,可宋煋却只站起身给她点上安神香,便离开了屋内。
  低着头从屋里出去,宋煋倚靠在门边看天。
  院子外的巷口有马匹们此起彼伏的嘶鸣声。
  “系统,沈忘有跟我说过他今天什么时候走吗?”
  宋煋突然问。
  030很单纯地说:“有说过,是申时。”
  宋煋说:“可现在,只有未时。”
  像是察觉出了什么,宋煋缓步走出宋府门口。
  巷道上,有七八个少年少女骑在马匹上嬉笑怒骂。
  只是不同地,被他们围在正中间打趣的沈尧脸上却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甚至在看到宋煋出门的那一刻,这个少年便拉紧了缰绳,偏开头不去看他。
  而就在沈尧的正前方,立着一匹浑身漆黑、四蹄踏雪的骏马。
  马背之上,男子挺拔笔直的身躯宛如一柄出鞘长剑,气势逼人。
  “沈忘。”
  宋煋轻喊一声,站在门口突然不动了。
  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两人同时抬眸,望进双方眸底。
  沈忘策马往前,走到宋煋身边停下,低垂的双目里是宋煋所看不透彻的深。
  “宋连平。”居高临下地男人宛如突然换了副面孔,沙哑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我仔细想了想,你还是别等我了。”
  “身为无崖山弟子,从入山的那一刻便当以行侠仗义,普济天下为己任。”
  “走遍天涯才是我沈忘毕生的期许。”
  “四方镇终归太小了。”
  “我总不愿只为你一人便舍弃前程,年纪轻轻就偏安一隅。”
  午后的光线有些刺眼,但照在身上却是彻骨的凉。
  宋煋有些听不清男人的话,抬眸晃眼的光线只让他有些头晕。
  “沈忘,你再说一遍。”
  他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
  沈忘不去看他,只猛地拉起缰绳,马儿的嘶鸣声响彻天际。
  之后便是一骑绝尘,尘土漫天跟他留在巷尾的一句话。
  “宋连平,你我还是后会有期罢。”


第80章 我做教书先生那几年
  山林中; 满脸血污的男人被捆缚着双手托在马匹后面死命奔跑。
  他的嘴唇煞白; 满是风干的死皮,一道横贯鼻梁的刀疤让男人看起来越发凶神恶煞。
  “过了这个山头咱们就快回到山门了。”奔跑在马队最前头的少年神采飞扬地同身后的师兄弟们说; “啊,等回到师门我一定好好洗个澡; 睡他个三天三夜!”
  “美得你!”沈尧翻个白眼; 又看一眼被托在地上的凄惨男人,策马过去用剑柄挑起对方的下颚,冷笑一声道,“知道你死不了; 就别在这儿给我们装死; 沈十七,你继续跑,千万别停下。”
  “得嘞。”
  被喊到的少年扬鞭打马,马匹嘶鸣间; 被捆缚的男人只用憎恨的目光瞪着沈尧; 眨眼便被拖出去十几米。
  嗤笑一声; 沈尧懒洋洋地跟在队伍最后慢慢跑着。
  不多时; 沈忘骑着马从山林左侧出现。
  他扔出手里灌满清泉的水壶,沈尧接了个正着。
  痛快淋漓地喝下半壶水; 沈尧那袖子擦擦嘴,看了眼天色; “师兄; 估计天黑前就能到山门脚下了。”
  沈忘没说话; 眉目冷厉仿若簇了一层看不见的冰霜。
  沈尧心里不大痛快,捏紧了手里的缰绳,一双薄唇抿的紧紧地,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却又在看到男人冰冷神情的一瞬间把话又咽回到肚子里。
  一群人快马加鞭终于还是连夜赶到了无崖山。
  不知愁的山门弟子兴高采烈地回到山门,便同乳燕还巢般飞奔到各自师长的怀抱下,说着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跟行侠仗义。
  沈尧许久未见到山门内的诸多亲人,也尤为激动地跑到了无崖山主身前。
  无崖山主欣慰地捋捋胡须,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这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小儿子。
  好像黑了些,也高了些。
  而在一群人中,唯独沈忘一手提起趴在地上跟摊死狗无异的男人,同无崖山主无声点了点头,便阔步将人带到了后山地牢中。
  无崖山主望着他的离开,眼中闪过片刻的复杂,却又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无崖山的地牢里没有一丝火光,浓郁的血腥与腐烂气弥漫在整间地牢内。
  一脚踩上去,地上更是想被什么东西浇灌到湿透了一样,冰冷粘腻。
  “哈哈哈哈,没想到身为武林正派的无崖山,竟然也有这么一处妙地。”满脸鲜血的男人声音嘶哑道,他被沈忘抓着头发托在地上前进,无数肉眼难见的倒刺划破他的皮肤,在地上拖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名门正派,不过如是!”
  男人仿佛并不惧怕即将到来的一切,只是嘿嘿嘿地笑,癫狂至极。
  沈忘把他拷在审讯架上,铁钩刺穿男人的琵琶骨,一双毫无情感的眼睛盯着他,用极为平静的声音说:“放心,在你把他的计划全部交代清楚前,我不会让你死。”
  男人错愕地看着沈忘转身离开的背影,笑声戛然而止。
  “师兄!”沈尧等候在地牢外,看着沈忘缓缓从黑暗中走出,瞳孔一缩,看着他身上的血迹说,“人活着还是死了?他说没说出……玉面郎君背后的主谋到底是谁?”
  “需要再等几日。”沈忘走出两步,与沈尧身行错过,又顿住步伐说,“玉面郎君已死,江湖通缉接触,沈尧你没有必要再跟我继续调查下去。”
  沈尧转身跑到他面前,“师兄你说的什么话!”
  沈忘说:“你若要执意掺和进来,我便找师父,让他送你去天子峰。”
  “师兄!”
  沈忘垂眸,看着少年人还略显稚嫩的脸庞,缓声说:“别跟着我了。”
  沈尧被他这幅样子气得要死,发疯了似的拔出腰间佩剑,在周围的草丛一顿乱砍。
  沈忘却早已不见踪影。
  心中的郁气许久不散,沈尧甩下手中剑,抱着头蹲下。
  “尧儿。”无崖山主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捡起他丢下的长剑,摇头说,“你还是太过意气用事。”
  沈尧回头,垂眸喊了声“爹”。
  “身为无崖山弟子,你当知江湖与朝廷两者之间的明确界限。”无崖山主道,“有些是并不是你单纯想,就能涉足的。”
  沈尧十指放在膝盖上,紧紧攥起,冷笑一声道:“说白了,你们只是要放弃师兄罢了。”
  无崖山主眼中闪过悲哀,只轻叹一声便拂袖离开。
  天色将明,沈忘躺在树枝上看了一晚的月亮,他的精神仿佛无穷无尽,每一日都会进一次地牢,再满身鲜血地走出来。
  第七日早,地牢中传出真声嘶力竭的凄厉惨叫。
  沈忘手拿惊鸿剑从地牢走出,又与无崖山主谈了整整一夜的话后,第八日清晨便离开了山门。
  沈尧发现的时候,在无崖山找遍沈忘的踪迹,最后在见到地牢中那个被折磨的不似人形的骨架后,找到无崖山主问:“大师兄,我大师兄人呢?!”
  无崖山主背手望着山崖之外,缓声道:“自然是回了他该回的地方。”
  沈尧瞪大了眼,转身便愈要往山下跑。
  “把他拦住!”无崖山主大喝一声。
  藏匿在山头中的蓝衣弟子纷纷现身。
  “爹,你什么意思?”沈尧握着长剑,咬牙问道。
  无崖山主声音平静道:“所有无崖山弟子听令,从今日起,沈忘再不是我无崖山弟子,山门就此关闭,三年之内,无山主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山!”
  “是!”
  ————
  江州城,四方镇。
  放下担子的杂货郎捂紧身上厚重的棉袄,猛地打了个激灵,猛地搓起冻到青紫的手指,从嘴里呼出口热气。
  “兄弟这是刚从府城来?”旁边茶摊上的中年老板抱着暖炉坐在板凳上招呼杂货郎,“要不要进来喝口热茶。”
  杂货郎摸了摸藏在袖口的铜板,点头说好。
  茶摊老板是个挺能聊的男人,杂货郎抱着发烫的茶盅取暖,他就坐在人家对面百无聊赖地问道:“兄弟,你可算是个能耐人啊,现在外头可不太平,这整整一个冬天,你还是头一个从府城官道走来咱们镇上的。”
  杂货郎饱经风霜的面容下露出点笑:“还不是为了讨口饭吃。”
  茶摊老板笑笑,眼里却有些好奇说:“那大兄弟你在外面行走,可知道多点外头的情况现在如何了?初冬时候就听着别人嚷嚷着要打仗,也不知道打没打起来。”
  杂货郎闻言,低头喝了口热茶,眼底闪过些惊恐,显然是不太愿意提外头的情况。
  茶摊老板见状,抓了两枚铜板塞到他手里说,“兄弟,这样吧,你跟我说说外面,我也就不收你茶水钱了,大家讨个生活都不容易是不?”
  杂货郎看看铜板,又瞧着茶摊老板脸上的真诚,想了想,便低声道:“现在外头世道乱啊,义军的队伍,就快攻进皇城了。”
  “哦?”茶摊老板惊地差点抱不住暖炉,“不是说初冬前义军的队伍还只是驻扎在南边儿吗?这才过了多少日子,怎么就北上了?兄弟,你可别诳老哥我,那义军要北上,咱们江州城可是必经的地儿,怎么可能一点儿动静都不见!”
  杂货郎摇头道:“义军压根没走江州府城,而是绕了水路。”
  茶摊外吹进一阵冷风,冻得茶摊老板一阵哆嗦。
  杂货郎却仿佛被手里的热茶暖过了身子,只低声道:“只怕老哥你们不信,这天下间,如今也唯有江州城里的百姓能有点安宁日子过了,别的地方……”
  眼中浮现出乱尸横野的场面,杂货郎握紧了茶盅,再不愿多说。
  茶摊老板心有余悸,也不敢再听下去,只看着镇上宁静和平的气氛,心中默念上几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天下大乱,唯独江州府留的片刻安宁。
  这不是祖上冒了青烟,还能是什么?
  杂货郎喝完热茶又挑起了他那破破烂烂的扁担,细细看去,甚至能看到对方扁担筐下被鲜血渐染过的暗红痕迹。
  “老板,结账。”
  杂货郎离开后,茶摊避风的角落位置,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放了两枚铜板在桌上。
  茶摊老板忙过去收钱,拿着麻布擦了擦木桌,又笑说,“先生也听见方才那个杂货郎说的话了?”
  青年男子眉目清淡,点头道:“大概听到一些。”
  茶摊老板说:“先生听后只过耳便罢,那卖杂货的走南闯北,嘴皮子功夫最是厉害,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十分也就只信个三四分的好。如今这世道乱是乱了点儿,但该也没他说的那样可怕是不?咱们不出城不出镇的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咋样,许他就是在故意吓唬人的。”
  “或许吧。”
  茶摊老板见青年起身离开,扬声道:“宋先生,下回再来照顾生意啊。”
  青年点点头,很快便转弯走出长街。
  “煋煋,那个茶摊老板是不是在自欺欺人呀,明明030都看到他抓麻布的手都快抖成帕金森了,分明就是心底怕,还叫你也不要信。”030的声音响起,“而且杂货郎说的也句句属实啊,天下大乱了嘛,我们的命运之子终于赢来了世界意识给他的终极审判。”
  “终极审判是什么?”青年,也就是宋煋从东街的点心铺子买上一斤点心,缓步往宋府走去。
  030说:“030也不知道,每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规模都是不同的,有的智商高有的智商低,世界意识想要获得命运之子最巅峰时期的力量,就要先把命运之子捧上高台,之后再给予命运之子重创并趁机夺取并且消化对方的力量。而我们现在未知的是世界意识在这个世界影响的是谁,这个人对于命运之子肯定十分重要……也就是因为个人,我们同样没办法去预料到这个人在世界意识的影响下,会做出什么让命运之子完全崩溃的事情。”
  宋煋一路听着系统的解释,推开眼前漆红的大门说:“是这样。”
  030说:“煋煋,为了我们的任务,我们现在不应该要去到命运之子身边给他温暖给他爱吗——要知道命运之子的孤独值已经停留在70整整四个月了,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说不定哪天孤独值飙到100,命运之子真的会崩溃的!”
  “是吗?”
  宋煋走到崔氏的院子,远远就听到从屋里传出来的女人们的笑声与奶娃娃奶声奶气的童言稚语。
  030说:“煋煋,你就不怕命运之子会崩溃吗?”
  宋煋推开屋门,脑海里十分平静地回了个“嗯”的声音,嘴里同时轻声喊道:“娘,我回来了。”
  “平儿回来了?”
  崔氏躺在床上,人又瘦了不少,精神头却明显不错。
  她抬手招了宋煋过去坐下,笑着说道:“你看瑾儿,今天都学会喊舅舅了。”
  宋连玉抱着瑾儿,哄他说话。
  宋煋看向瑾儿,小娃娃只“咯咯咯”地笑,好一会儿嘴里才吐出几个气音:“啾……啾……啾啾!”
  崔氏与宋连玉听着声音都笑起来,宋煋直接把宋瑾接过来抱到怀里,轻笑着逗他说话。
  屋里几人气氛融融,直到崔氏累了,宋连玉给她慢慢喂下药,两姐弟才一起出了屋。
  “连平,今天京里来信了。”
  屋门外,宋连玉轻松的表情落下化为难以言表的沉闷。
  院子里寒风呼啸,鬼哭狼嚎。
  宋煋说:“秦敬寄来的?京里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是。”宋连玉从怀里掏出被她焐热的信笺,低声道,“秦敬在信里说,义军攻进皇城,恐怕不过多久这天很快就要变……还有,他还在心里说,他亲眼看到了义军的首领。”
  宋煋没说话,只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首领不就是当朝七皇子?”
  “是啊。”宋连玉面色恍惚了一瞬,嘴角硬是扯出了个笑,像是故作轻松般同宋煋说道,“可你一定猜不到,义军的首领,当朝的七皇子,会是沈忘吧?”


第81章 我做教书先生那几年
  “是吗。”
  听完宋连玉的话; 宋煋放眼看着院子里光秃着枝丫的石榴树,仿佛被冻死了般; 风一吹过就有细小的枝杈发出声脆响; 是一点水分也没有了。
  宋连玉见他不说话; 有些奇怪地喊道:“连平?”
  “姐; 你说; 这个冬天应该快过去了吧?”
  宋煋抬头; 天空上零零散散地飘下些雪花。
  宋连玉被他带得也往天上看,最后只不确定地说了句“或许”。
  到底当朝起义军的首领便是自家以前只隔了一堵墙的邻居这件事,初时还在宋家人心里起了些波澜; 尤其以崔氏为最,只还病着呢,却还在床上念叨了大半月“娘当初一眼瞧着那沈公子周身气势便不似咱们平常百姓; 如今果真没错了”之类的话。
  新旧朝代的更迭更多的是伴随着百姓的流离失所。
  冷冬的第三场雪过后,起义军彻底攻破皇城; 当朝皇帝被俘; 众朝臣顺势对当朝七皇子高呼万岁,却没想到被七皇子再三推辞。
  这个年节对于四方镇上的百姓还是依旧热闹,不过远在江州城外的各处,却显得有些生灵涂炭了些。
  七皇子到底没有登顶皇位,而是只给自己挂了个摄政王的头衔; 想象中的朝代更替也没有发生; 皇帝还是座位上那个人; 只不过已经没了实权。
  朝廷当中似乎回归了之前的秩序; 就连尚在京中的秦敬也时不时寄信过来说自己一切安好,甚至于因着与摄政王从前旧识,京里的生意也做的更顺畅了些,前几天更是被一道圣旨降下,秦家商会一转身就变成了皇商,一时风头无两。
  宋煋还是日复一日地在宋府与私塾之间来回,却并不太关心外界的风风雨雨。
  李三意的学问有了很大进步,也不知自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孩儿读书有了股说不上的劲头,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便把四方私塾里所授的东西吃了个通透。
  宋煋见状也没再让李三意往私塾去,就天天给小孩儿布置了功课,一边放在身边亲自教导,一边又寻思着给小孩儿在府城里找个继续进学的门路。
  初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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