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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些事方穆博虽然没有明确说出两人却都心知肚明——方穆博巴不得这样的机会能多一些，好完成他的“日久生情”。
　　　　可唐潮心中的内疚却一点都没少。
　　　　不会喜欢上的，他不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方穆博再怎么做，都不过是无用功。
　　　　他喜欢娇小的，可爱的，笑起来甜甜的女生，就像他女神那样。

　　　　说起来他对方穆博还一点都不了解呢，不知道他的年龄，在哪里工作，喜欢什么，他对他的全部了解，不过是最流于表面的英俊面容和西装下的身体。
　　　　还有……技术很好。

　　　　……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唐潮站在淋浴头下，掐了下自己被水蒸红的脸当做胡思乱想地惩罚，但那点疼痛根本阻止不了他思维的发散：技术那么好，他之前肯定有过很多人吧。
　　　　也是，听说他们那个圈子特别乱，好多在酒吧看对眼就能直接去开房，方穆博外形条件这么好，性格不错，又有钱，到哪儿肯定都是抢手货。
　　　　唐潮叹了口气。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叹气。
　　　　如果不是剧情的关系，他们现在应该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他哪里有什么资格去评论方穆博的生活呢。

　　　　唐潮盘腿坐在床上擦头发，面前是两三张工程草图。他不习惯用吹风机，总觉得那是女孩子吹长头发才该用的。
　　　　身边找不到笔，唐潮便用指甲在一处错误上来回刻出来个印子，提醒自己明天不要忘记修改。
　　　　真烦啊，明天还要和姜佑见面，他已经没法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他了。
　　　　姜佑应该没发现他已经察觉到了吧。
　　　　还得在他面前一边演戏一边提防着。
　　　　结题论文也要发给佩尔曼让他指导。
　　　　唐潮倒在床上哀嚎一声，无比希望“惊心动魄”的明天可以不要到来。

　　　　临睡前方穆博照例发来了晚安，唐潮给他回过去，想了想，又加了句：谢谢你。

　　　　一整天满课，还要去佩尔曼那里交报告，唐潮忙的连午休都没来得及。姜佑果然没察觉到唐潮已经发现他小心思的事情，还努力伪装着好兄弟的面孔，唐潮内心呵呵直笑，配合着姜佑的演出。
　　　　佩尔曼自唐潮挑明有男朋友后表现都很正常，但唐潮知道一切都是表象，就像之前姜佑朝他道了歉却依旧在吃他豆腐一样。这几位和他有关的大兄弟们，不管看上去再怎么一表人才，切开来估计都是黑的。
　　　　整个白天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唐潮松了口气，心累得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回家躺床上歇一会儿。

　　　　然而他这小小的愿望没能实现，在自家楼下，他被一个陌生人给拦住了。
　　　　面前的青年一头柔软的栗色卷发，红色耳钉衬得肤色很白，纤瘦高挑，长得挺不错，是现在很多女孩子会喜欢的奶油小生的类型。现在奶油小生正挡在唐潮上楼的必经之路上，一脸忿忿地瞪着唐潮，活像唐潮抢了他女朋友似的。
　　　　唐潮被迫停住脚步，疑惑道：“你是……”
　　　　“我叫许宪杰，是方穆博的男朋友。”奶油小生语气十分不善。
　　　　方穆博的男朋友？唐潮有一瞬的惊讶，随即冷静下来。不，这人在说谎。方穆博这样的人，不可能在有对象的情况下追他。
　　　　尽管唐潮对方穆博了解不多，但他还是本能地想要相信这样一个温柔，细致，懂得尊重的人的人品不会太差。
　　　　单论在他俩黏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方穆博非但没有趁机做点什么还这么仔细地照顾了他，已经能够证明很多了。
　　　　既然不是现男友……那就是前男友？
　　　　看这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应该差不多。
　　　　“哦。”心里有了底儿，唐潮面无表情地淡淡道：“麻烦让一让好吗，我要回家。”
　　　　许宪杰早就做好了和唐潮争吵甚至打一架的准备，但没想到唐潮根本不想理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不禁气结。他一把抓住唐潮手腕，恶狠狠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方穆博是我男朋友，你给我离他远一点！”
　　　　“你是他男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唐潮累了一天又遇到找茬的，烦的要命，但依旧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他用力把许宪杰甩开，尽力平和地道：“放开，怀疑你男朋友你去找他啊，和我较什么劲儿！”
　　　　“肯定是你勾引他的！方穆博那么爱我，如果不是你不要脸爬了他的床，他根本不可能和我分手！”
　　　　唐潮这下真火了，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被当成男小三的一天，深吸口气，“我爬他的床？抱歉，请你认清楚一件事，我从来没主动做过任何事，是方穆博在想尽办法追我——”
　　　　“都是你！都是你他才会不要我的！他之前明明对我那么好，他每天不管多晚都会来接我的……”也不知道唐潮哪一句话刺激到他了，许宪杰突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他抬手捂住脸，最后的话音哽咽沙哑，夹杂着呜咽哭声。
　　　　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哭成这样，很可怜，也很可笑。
　　　　唐潮闭上嘴紧抿住唇，太阳穴突突直跳。趁许宪杰哭得自顾不暇，唐潮绕过他，站在楼道里，转头望着弯腰哭泣的青年，冷冷道：“他为什么和你分手你心里应该清楚……另外，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吃这一套。”
　　　　头也不回地快步上了楼，唐潮咣的一声摔上门，终于把那哭声关在了外面。
　　　　神经病。

　　　　唐潮飞快地换上鞋脱下外套，进卧室把自己摔进床里。
　　　　屋里没开灯，黑暗中他闭上眼躺了会儿，感到反胃感正渐渐消退，激烈的心跳也逐渐归于平稳。
　　　　他摸出手机，本来想给方穆博打个电话来描述下今晚“新欢旧爱的惨烈修罗场”，但想了想觉得不太妥当，便改为在微信上发了个表情包。


　　　　方穆博摸过咖啡杯凑到嘴边，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助理早就下班走了，整个公司里只有寥寥数个办公室里还亮着灯，方穆博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端着杯子起身，去茶水间接了杯咖啡。
　　　　回到电脑跟前，方穆博瞥见手机亮了。
　　　　看到唐潮主动给他发来消息他还激动了那么一下，然而当方穆博点来聊天界面，看到的只有一张一脸奸笑的小人给另一个人疯狂带了无数绿帽的动图。
　　　　唐潮给他发这图不过想使个坏，没别的意思，毕竟现在绿帽图盛行都被大家当成了种玩笑逗乐，但他不知道方穆博是个真正头顶大草原拥有过无数野马的男人。
　　　　方穆博一口咖啡呕在嗓子眼，捏着手机用力咽下去，他咳嗽两声，问道：怎么了？
　　　　唐潮：有个自称许宪杰的人来找我了。
　　　　方穆博默默放下咖啡杯，刚刚打出“他对你说什么了？”就看到唐潮发道：他说我是个不要脸勾引你的男小三，跟我撒泼胡闹。
　　　　唐潮：我很生气。
　　　　紧跟着的是个“超凶。jpg”的表情。
　　　　方穆博赶忙删除那句没来得及也没必要发出去的话，直接给唐潮打了过去。
　　　　忙音还没响起唐潮就接通了，青年带着点软软的鼻音，懒洋洋地问他：“他是你男朋友？”
　　　　方穆博立刻纠正他：“前男友，两个月之前就分手了。”
　　　　“为什么？”唐潮追问。
　　　　方穆博沉默一瞬，言简意赅地回答：“他把我绿了。”
　　　　电话那头唐潮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即想起方才给方穆博发的表情包，呛了一下，慌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之前不知道，那表情真没别的意思。”










第22章　噩梦
　　　　“没关系。”方穆博微笑，他盯着电脑，单手在键盘上敲着，“本来就是事实。”
　　　　唐潮还真是头一次见能这样平静地阐述自己被绿了的男人，直觉告诉他方穆博一定经历过很多悲惨的事以至于被绿在他那里已经算不上不能提的耻辱了。唐潮唔了一声，当机立断转移话题：“你在干嘛？”
　　　　　“加班。”方穆博把整理好的报表发给陈陌，拿起桌上那摞蓝色文件夹最上面的一个，开始翻看。
　　　　唐潮看了眼时间，八点半，不禁咋舌：“这么晚还加班啊，吃饭了没。”
　　　　“还没呢。”方穆博问一句答一句：“今晚估计得弄到凌晨，前几天积压的活儿有点多。”
　　　　“这么辛苦啊……”唐潮把枕头抱在怀里，眯着眼，有了些睡意，电话那头方穆博声音像是含着笑：“是啊，干了一天的活连口饭都没混上，真惨。”
　　　　屋里漆黑一片，困意在阴暗处发了疯地无声生长将唐潮紧紧缠绕，这会儿唐潮困的声音都黏黏糊糊的：“我给你订个外卖吧，你在哪儿上班啊。”
　　　　“我自己来就好。”方穆博被他一提醒确实觉得饿了，拉开抽屉拿出另一部手机点开外卖软件。之前都是他担心挂念别人，鲜少有人主动提出照顾他，心里不觉生出阵暖意。听出唐潮的困倦，他轻声道：“困了吗，困了就睡吧。”
　　　　“有点。”唐潮眼睛已经彻底闭上了，还不忘给方穆博说：“今天可把我烦死了，你管管你那前男友，让他有事儿该找谁找谁，别过来骚扰我了。”
　　　　“好，抱歉打扰到你了，我会处理的。”方穆博郑重地点点头，他在文件末尾签上名字，合上放在一边，又拿过一份文件放在面前：“明晚有时间吗？”
　　　　“嗯……有。”唐潮想了想，干脆地放弃了晚自习。
　　　　“我请你看场电影吧，就当做今晚的精神损失费，可以吗？”
　　　　“行啊。”唐潮答应下来，方穆博唇角勾了勾，轻轻嗯了一声，不再打扰他休息：“那睡吧，晚安。”
　　　　“还早呢……我小学毕业之后就再没在九点种睡过觉了。”虽是这样说着，唐潮还是决定眯一会儿：“晚安，你加油干活，别忘了吃饭。”
结束了和唐潮的通话，方穆博又接着打给了陈陌。
　　　　“老陈，明天的酒会我不去了。”
　　　　“怎么又不去了？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陈陌正和老婆一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闻言坐直身子：“就我一人应付那些如狼似虎的供应商，还不得被生吃了啊。”
　　　　“你自己看着办。”方穆博在美团订好电影票，“明晚我有约会。”
　　　　陈陌立刻了然而又八卦地拖着唱腔“哦~”了一声，也不闹着怕被生吃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特善解人意地改口道：“行行行，不去就不去。哎，这次牛逼啊老方，为了约会连酒会都推了，在你这儿待遇得算得上前三了吧。”
　　　　“什么前三，明明是TOP　1。”方穆博心情不错，难得和他贫了一句：“行了啊不跟你废话，先挂了，文件还有一大堆没看完呢。”
　　　　“挂吧挂吧，明天放心约你的会，酒会交给我。”陈陌爽快答应。

　　　　放下手机，方穆博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把大敞着的窗户关上一半，月色并不明亮，深蓝色夜空中只有一颗极小的星星亮着，但城市的万千灯光璀璨，自下而上点亮了都会的夜晚。
　　　　他站着吹了会儿风，心里满是对明天的期待。

　　　　“滴答……”
　　　　一滴冰凉的水落在他脸上，阴森的寒意透过毛孔直逼近心里。唐潮呻。吟一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有千斤沉似的，怎么都撕不开。
　　　　不断有水滴落的声音穿进耳朵，有远有近，但滴在他身上的水只有方才一滴，顺着他脸颊脖颈流淌，最后滑进了领口。
　　　　唐潮感觉身子很沉，胸口闷得几乎要喘不够气来，他尝试着动了动，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但意识是清醒的，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处在一个黑暗的，狭小的，阴冷的空间中，有风吹过他的身体，他觉得冷，似乎发起抖来。
　　　　鬼压床？
　　　　唐潮心下有了猜测，这几天他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比较疲惫，特别是在学校里，要时刻留心着姜佑和佩尔曼，提心吊胆的。
　　　　于是他便没再尝试动弹，放松自己，等待着意识再一次沉入昏睡。
　　　　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有很多人往这边来了，一声巨响，看不见的门被踹开撞在了墙上，风夹着水汽呼啸着涌进来。
　　　　但这声巨响并没有惊扰唐潮，他意识正不受控制地愈加昏沉，连自主的呼吸都因疲惫逐渐停止。一只手粗暴地将他拎起，粗粝的手指毫无怜惜地重重擦过他的脸，上面有硝烟的味道。
　　　　有人冷哼一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唐潮努力去听，只听得一个“庭”字。
　　　　很快那人将他重新扔在地上，冷漠地对身后人一声令下，无数双手伸了过来，掀开衣服，抚摸起他的身体。
　　　　他瑟缩着，却根本无从抵抗，只能紧紧护着自己略微凸起的小腹。
　　　　不要……他无声呐喊着，他想对那个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的男人说些什么，喉咙却沙哑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风吹过他光裸的腿，很冷。
　　　　远处传来零星枪响。
　　　　剧痛之中唐潮终于再一次坠入了深眠，失去了意识。

　　　　唐潮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下雨了。
　　　　窗户没关，风卷着雨从外面进来，他被子被蹬下了床，浑身上下只穿着T恤长裤，怪不得梦里会觉得冷。
　　　　冷汗打湿的衣服紧贴着后背，他捞起被子堆在腿上，盯着沉沉夜幕，发起了呆。
　　　　雨哗哗地下，噼里啪啦打着窗户，梦中的剧痛还残留在神经末梢，让他一时间弄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他摸了摸自己平滑的小腹，上面只有层软软的肉，没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他松了口气，关上窗户，重新躺下钻进被子里，拿过手机一看——凌晨三点。
　　　　唐潮已经彻底没了睡意，他昨晚不过想稍微眯一会儿，谁知道竟然一口气睡到了现在。他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打开浏览器，搜索“梦到自己怀孕”。
　　　　得到最近可能会财务失控，学业下降的解答，唐潮抓了抓头发，啧了一声，放下手机，闭眼。
　　　　刚才那个梦给了他太过不详的预感，唐潮回忆起梦中那深渊般的绝望和痛苦，不觉蜷缩起了身体。
　　　　他整天到底在想什么，竟然会做那样的梦？
　　　　不知不觉中，他再一次地迷糊了过去。

　　　　雨淅淅沥沥一直没停，整个白天就在上课和实验中度过，唐潮下了课正要去吃晚饭，接到了方穆博的电话。
　　　　“在干什么？”男人语气十分轻快。
　　　　“去食堂的路上。”唐潮不知不觉中也被他感染了，微微笑了下：“我什么时候去找你？”
　　　　“现在过来吧，我在你学校门口，咱先一起去吃个饭。”方穆博道：“有请客的，吃什么食堂啊。”
　　　　“好，我现在就过去。”唐潮没有跟他客气，绕过脚底的水洼，调转方向。

　　　　唐潮收了伞，坐进副驾驶，发梢肩头有雨痕。他意识地去推眼镜，摸了个空。
　　　　“没戴眼镜？”方穆博转头看他，没了黑框眼镜装饰，唐潮整张脸露出来，鼻梁窄而高挺，眼睛黑亮有神。
　　　　这是一双从未出过象牙塔的人才会有的眼睛。
　　　　方穆博一直很想直接看看唐潮镜片后双眼本来的样子，之前那两个不由自主的晚上唐潮眼中全是情迷意乱，他也手忙脚乱，根本没有机会，如今夙愿终于了结。
　　　　“带的隐形。”唐潮系上安全带，把湿淋淋的伞放在脚下：“不好意思啊，可能要把你垫子弄湿了。”
　　　　“没事儿。”方穆博发动车子汇入车流：“你眼睛很好看。”
　　　　“是吗？谢谢。”唐潮有些意外方穆博会这样说，笑了下：“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说。”
　　　　方穆博也笑了，他看到唐潮耳朵又红了，小孩儿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耳朵总是会出卖它主人真实情绪：“八点的票，还早，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唐潮道：“我不挑食。”
　　　　“吃辣吗？”方穆博问。
　　　　“不吃。”
　　　　“一点都不吃？”
　　　　“一点都不吃。”
　　　　方穆博想了想，道：“那就去自助吧，本来还想带你去吃小龙虾的，可惜你不能吃辣。”
　　　　“是啊，不能吃辣我也很痛苦，错过好多好吃的。”唐潮无比遗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路，该下车时唐潮还有些意犹未尽，方穆博这人极会掌控聊天的节奏，和他说话真的很舒服，完全不会出现没话可聊的情况。

　　　　因为是吃自助，唐潮抱着吃够本的心思，从餐厅出来撑的连腰都要直不起来了，方穆博陪着他走着消食，不免打趣道：“吃这么多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几年没捞着吃饭了呢。”
　　　　“没刹住。”唐潮揉着肚子，老实回答：“小时候家里人带着吃自助都是让我往嘴里拼了命塞好东西吃够本，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抱歉，让你见笑了。”
　　　　方穆博笑着摇头：“你这样暴饮暴食光把胃撑坏了，以后记着点，別这样吃了。”
　　　　唐潮不好意思道：“其实也不是心疼这一顿饭的钱，就是单纯的……怎么说，单纯的不想让店家赚我太多。我这样想会不会很没出息？”
　　　　“没有。”方穆博乐的不行，心想这小孩儿也太可爱了吧，道：“我也不想让店家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