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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性别男-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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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姜无岐却是未曾察觉,他将双手从酆如归左臂撤离,凝定了片刻心神,才满面歉然地道:“贫道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冒犯了。”
    眼前的姜无岐坦白得过分,但姜无岐若道是为他这手臂所勾引,才覆了上去,酆如归亦是不信的。
    姜无岐清心寡欲,纵然他这副肉身颜若舜华,风姿惑人,姜无岐都不会如寻常男子一般,只一见便陡生邪念。
    这应是自己心悦于姜无岐的另一个缘由罢。
    他瞥见自己手臂上一处细微的抓伤,暗道:姜无岐因是瞧见了这抓伤,才下意识地想要捉了我的手臂细看的罢?
    却是他反应过激了。
    故而,他笑了下,朝姜无岐道:“我无事,这抓伤并不要紧。”
    是的,这抓伤并不要紧,至多半刻钟便能恢复如初。
    姜无岐这才注意到酆如归手臂上的抓伤,柔声道:“你无事便好。”
    酆如归走在前头,伸手推开了门,门外哪里还有地面平整的大堂,窜入眼帘的竟是悬崖,悬崖下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阴风阵阵,黑洞洞的一片。
    他身着重台履的足尖不慎惊到了几颗小石子,那几颗小石子无力地滚翻了几圈,旋即堕入了深渊当中。
    自己莫不是又发梦了罢?
    酆如归不及回过首去,却被人勾住了腰身,他的后背即刻贴上了那人的心口。
    须臾,他闻得那人道:“你且小心些。”
    他猛然回首,凝望着姜无岐道:“你亦能看见这深渊么?”
    姜无岐颔首道:“贫道亦能看见这深渊。”
    酆如归心中迷惑丛生:“那这深渊究竟是幻象,亦或是真实?”
    姜无岐松开酆如归,答道:“贫道不知,我们不如先回房中去再作打算。”
    “便如此罢。”酆如归推开房门,里头竟不是不久前的模样,窗台、床榻、桌案、矮凳全数不见了,连那面附着血手印的墙面都再不可见,而今这里头空无一物,无边无际。
    他不安地去抓姜无岐的手,幸而姜无岐不曾消失不见。
    “你勿要害怕,贫道定会护你周全。”酆如归的气力甚大,指根几乎要将他的手指生生掐断,指尖更是已没入了他的手背,姜无岐知晓酆如归是当真害怕了,便任由酆如归去了。
    少时,又有刺耳的海浪声由远及近,从那瞧不出边际的尽头奔来。
    汹涌的波涛已到了一里之外,不多时,便能将他们灭顶,而身后却是万丈深渊,退不得。
    该如何是好?
    酆如归一手牵着姜无岐,一手拍在地面上,登时内息涌动,内息凝于指尖化作白光,呼啸而去,利落地破开了已近在百步的波涛。
    十人高的波涛当即往两边去了,波涛的中央竟是犹如真正的海底,长着色彩斑斓的珊瑚,又有无数尾的绚丽鱼类拼命地往有海水处去了。
    但不过一弹指,珊瑚斑斓不再,变作了焦黑,鱼类腐臭发烂,鱼眼珠子凸起,又有虾、蟹、海星等活物死在被酆如归破开的波涛中央。
    这些活物的尸体诡异地愈积愈多,眨眼间竟是较酆如归要高上许多。
    波涛越过了酆如归与姜无岐两侧,擦着悬崖峭壁,奔流而下,俩人所站立之处是方才酆如归以内息破开的,但未予他们半点松懈的功夫,那尸山居然朝他们倾覆了过来。
    姜无岐抱起酆如归的腰身,身形一动,双足踏于海浪上。
    但这海浪下却猝然生出了密密的人手来,欲要将姜无岐的双足扯下。
    这些人手有老人的手,有年轻人的手,甚至还有婴孩的手;有富贵子的手,亦有耕田人的手;有完好无损的,亦有五指残缺的。
    酆如归怕姜无岐下不了手,遂变出一条红色绸缎来,这红绸看似柔软,却锋利无比,刹那间,姜无岐足下的千万只手便被斩断了。
    但那些手却不肯退去,即便只余下一根手指,都要向着姜无岐的双足而去。
    姜无岐唤出拂尘来,拂尘一抽,已然覆上他足底、足踝的手便纷纷坠落了下去。
    少顷,那些手却又纠缠了上来。
    酆如归那红绸也不客气,逐一将那些手绞成肉泥。
    成为肉泥后,那些手总算安静了下来,浮于海面上。
    被酆如归破开的波涛不知何时又闭合了起来,姜无岐抱着酆如归立于茫茫海面之上,底下的海水被从肉泥处流泻出来的血液染作了猩红,他们身后依旧是万丈深渊。
    海水的咸苦混着人血的腥甜充斥着鼻尖,令人直欲作呕,耳侧则是好似永不会停歇的波涛声。
    幸好有姜无岐在,有姜无岐在,他便能无所畏惧。
    酆如归以双手缠住姜无岐的脖颈,右耳贴在姜无岐的心口,倾听着姜无岐的心跳。
    错觉骤然而起,许,这便是他与姜无岐的一生一世了。
    第51章:望乡台·其十
    酆如归抿唇低笑,心里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缱绻,他藏于姜无岐后颈的双手时而纠结在一处,时而松开,有意无意地磨蹭着姜无岐的肩骨。
    底下的血海更为汹涌了,波浪滔天,浪涛挟带着肉泥与根根手骨、指骨冲上天去。
    一时间,原本昏昏暗暗的天空被晕染成了一片血色,仿若艳丽至极的火烧云,将天空烧至滚烫。
    姜无岐思索着该如何是好,却古怪地瞧见那悬崖峭壁上竟生着一株苦艾草,在血水的冲刷下,摇摇晃晃着。
    苦艾草向阳而生,呈碧绿色,香气浓烈,略带辛辣味,且具有致幻性。
    他与酆如归会陷入幻象,逃脱不得,十之八九与这苦艾草有干系。
    他遂附到酆如归耳侧道:“方才可有一株苦艾草长于那悬崖峭壁之上?”
    酆如归尚且沉醉在虚假的一生一世中,闻言,凝定心神,思忖须臾,答道:“那悬崖峭壁上方才并无苦艾草。”
    姜无岐猜测道:“许我们是被困于一迷魂阵当中,那苦艾草便是阵眼,毁去阵眼,我们便能出这迷魂阵。”
    酆如归将心尖绮念压至心底,肃然道:“又或许这苦艾草是为了引诱你我上当,我们毁了这苦艾草便会堕入更为可怖的幻象。”
    “但我们不能一直被困于此处……”姜无岐怕判断失误,连累了酆如归,沉吟片刻,“我们还是姑且以静制动罢,看看这幻象还能如何厉害。”
    酆如归却是嗤笑道:“道长,你莫不是怕了罢?这苦艾草陡然出现,必有缘由,无论毁去这苦艾草,此处会是原先的鬼宅,还是会有刀山火海,都须得试上一试,我可不愿困于此处。”
    他这番话口不对心,只消身在此处便不会有甚么柳姑娘,姜无岐能为他所独占,即便有无垠血海、万丈深渊,他都觉得胜过人间万千景致。
    可他决计不能以一己私心将姜无岐生生困于此处。
    思及此,他猛地推开姜无岐,从姜无岐怀中飞身而出,径直地往那株苦艾草去了。
    然而他未及掠出十步,却有惊天骇浪狠狠地冲着他拍打了过去,他猝不及防,被覆了满面的血水,血水缓缓淌下,他瞧来宛若流出了血泪一般,凄丽且诡异。
    姜无岐疾步上前,伸手去拂酆如归的面颊,却是眼见酆如归面上的皮肉一块块掉落,终至裸露出白森森的头骨来。
    “酆如归……”姜无岐分明知晓这应是幻象作祟,但心脏却是骤停,咽喉好似被一把荆棘堵塞了,半晌,他才缓过气来,不闪不避地凝望着酆如归已全然白骨化的头颅。
    但展现于酆如归眼前的幻象却是姜无岐在以手指拂过他的面颊后,手指从指尖起一点点腐烂,继而一双手骨再无皮肉包裹,支棱着绀青色的衣袂。
    酆如归本能地双目盈水,吸了一口气,才道:“这幻境中的一切俱是假象,与现实半点不相干,只要我们能破了这幻境,眼前的所有皆能消失殆尽,姜无岐,我说得对是不对?”
    “你说得不错。”姜无岐抚过酆如归的额骨,“我们须得快些离开这幻境。”
    俩人交谈间,周遭血海却突地上升,将俩人围困其中。
    酆如归环顾四周,歉然地望住了姜无岐,道:“我现下那瘾并未发作,但凭借我而今的内息全然不足以对付这血海,更无法毁去那苦艾草,姜无岐你可否让我吸食些血液?”
    “无妨。”姜无岐向着酆如归伸出手去,指尖抵上了酆如归的唇瓣。
    但酆如归却是摇首道:“在我眼中,你这双手已无皮肉、血液,只一对手骨。”
    却原来俩人所生的幻象并不相同,但酆如归应该如同他感受不到双手已化作白骨般,亦感受不到其双肩以上俱已是森森白骨。
    那便好。
    姜无岐怕酆如归慌了心神,也不与他提及自己所见,只柔声道:“那你要从何处吸食便从何处吸食罢。”
    “抱歉,会很疼,我这一回需要多吸食些,方能破开这血海。”酆如归拥住姜无岐,张口咬住了姜无岐的侧颈,以牙尖轻轻研磨了数下,才咬破了柔韧的肌肤,开始从中吸食血液,姜无岐的血液香甜可口,漫进他口腔中,又滑过喉咙,没入胃中,登时他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热,暖烘烘的,一如他仍是二公子时,冬日时节,坐在花园的石凳前,一面饮着温过的梅酒,一面用着方才炙烤好的羊腿肉。
    他不觉恍惚起来,又吸食了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埋首于姜无岐怀中,努力地收服乱窜的内息。
    姜无岐是纯阳之躯,而他却是纯阴之体,阴阳相斥,这血液中满是阳气,除非他与姜无岐双修,他才能轻易地驯服姜无岐的血液,将其收作已用。
    但他与姜无岐从未有过云雨之事,他倘若只吸食一些姜无岐的血液,倒是容易,但要吸食姜无岐的许多的血液,且不使其中阳气反噬,却是艰难至极。
    不久前,姜无岐为护住他右臂遭受重创,血肉模糊,他将那右臂舔舐了一番,那右臂上的血液大抵是残血,他吸食过多,半晌才将流窜的内息收服于丹田,而现下他口齿间的却是活血,更加难以收服。
    姜无岐一手覆在酆如归磕手的后脑勺上,一手执着拂尘,抵挡着蠢蠢欲动,直要侵袭过来的血色巨浪。
    这巨浪之中充斥着鬼气,姜无岐于压制鬼气方面远不如身为千年恶鬼的酆如归,故而才会同意由酆如归吸食他的血液,再破开这血海。
    他深信酆如归如其所言,只要吸食过他的血液,便能破开血海。
    眼下酆如归在他怀中,努力地顺调着内息,他纵使是拼了这条性命,都要护住酆如归,决不能让酆如归在因信赖他而毫无防备的情状下有丝毫损伤。
    巨浪接连被姜无岐一一劈开,靠近不得,便在周遭虎视眈眈着。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酆如归才勉强将内息收服,他松开姜无岐,手缠红绸,口中默念口诀,一身红衣翩然,随即姜无岐亲手束起的发丝挣开火红缎带的束缚,凌乱地散了开来,其后他手中的红绸霎时变作无数条,从他掌中飞窜而去,逼近巨浪,顷刻间,便将巨浪生生破开,巨浪非但浸湿不了红绸半点,更是犹如生出了形体般,为红绸死死捆住。
    不多时,红绸已将酆如归与姜无岐能够瞧见的血海破作一个个小水泊,并如巨浪一般捆死了。
    酆如归过多地催动内息,终是口中腥甜,身体摇摇欲坠。
    姜无岐趁血海为红绸所制,已飞身至那处生有苦艾草的峭壁,他眼见酆如归要倒地,仍是一掌击在了那苦艾草上。
    苦艾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紧接着,天地崩塌,头顶上大小不一的碎石劈头盖脸地砸下,足下亦无可立锥之地。
    姜无岐急急地回到酆如归面前,将酆如归抱在怀中。
    “姜无岐……”酆如归唇角含笑,乖顺地被姜无岐抱在怀中,又低喃着道,“姜无岐,那发带掉了,你须得为我再束一回发才行。”
    姜无岐不假思索地应下了:“好罢。”
    话音尚未落地,天地又换回了原先的面貌,破旧的窗棂,自窗棂流泻进来的惨白月光,酆如归与姜无岐躺过的床榻,床榻不远处的桌案,桌案前的一张矮凳,桌案后那面附有血手印的墙面。
    姜无岐首先去瞧酆如归,见酆如归的面容已恢复如初,他方才略略松了一口气,指尖一动,将房门推开,欲要亲眼看看外头可是悬崖峭壁,万千深渊。
    但窜入眼帘的竟是一具具的尸身,尸身足有百余具,累在大堂地面上,其中甚至还有出生不足月的婴孩,每一具尸身皆失去了双手,肩膀之下空空荡荡的。
    ——这些尸身的双手莫非便是浮于血海,已被酆如归以红绸绞成肉泥的人手?
    像是要回应他似的,忽而有一众遗属越过尸身,逼到俩人面前,接连不断的控诉击打在俩人耳侧:
    “你们还我妻儿命来!”
    “你们快些将夫君还我!”
    “你们竟狠心杀了我娘子,可怜我娘子腹中尚有五月大的胎儿!”
    “我定要去报官将你们斩首示众!”
    旁边有一人提醒道:“县太爷与师爷都死于俩人之手了,你去向谁报官?”
    又有一把含着哭腔的声音道:“是我对不住大家,是我有眼无珠,分不清这俩人是恶是善,竟是引狼入室,害了这许多的性命,连严姑……连严姑都被我害死了。”
    姜无岐放眼望去,出言的乃是收留了他与酆如归的妇人,妇人身侧是那老妪的尸身,老妪双手缺失,尸身断作两截,肠子、内脏、血液淌了一地,断口光滑,显然是酆如归以那红绸破开的。
    妇人跪在地上,朝着众人磕头道:“严姑早已看破俩人绝非凡人,直言明日要寻一得道高僧来斩妖除魔,岂料,这一夜间,她竟没了性命。”
    酆如归急切地抚过姜无岐的双手,才拨开姜无岐覆在他腰身上的十指,行至那累累尸身前,慢条斯理地一具具地察看着。
    众人见酆如归面色淡然,全无忏悔之意,有数人上得前去,当即要对酆如归拳打脚踢以泄其心中悲愤。
    姜无岐身形一动到了酆如归身畔,衣袂纷飞,将这数人震开了去。
    他们跌倒于地,皆是愤怒地瞪着俩人,其中一人厉声更是诅咒道:“杀人魔,杀人魔,你们定当不得好死!”
    为他的言语所激,余下之人亦向着酆如归与姜无岐扑了上来,却是被姜无岐一一挡了回去。
    姜无岐心有分寸,不曾伤到一人,但见得面前的众人或神色凄哀,或失魂落魄,或恸哭哀嚎,或破口大骂,不由心生不忍。
    良久,酆如归将尸身察看完毕,压低声音道:“全数的尸身俱是死在我的红绸之下,不是被拦腰斩断,便是被洞穿了紧要处。”
    他沉思片晌,又道:“许我们以为的幻象,但实质上却是真实,血海并非血海,却是一个个的活人,而我吸食了你的血液后破开的血海,所破的不是血海,竟是活人。”
    “你何苦要将贫道摘出来?”姜无岐一望便知其中不少的尸体应是死于他的拂尘之下的。
    酆如归摇首笑道:“我不是故意要将你摘出来,杀了这许多人的本就是我。”
    他抬起右手,伏在姜无岐面上,轻轻柔柔的,恰似蝶翼,他又以指尖强令姜无岐阖上眼去,而后他含住了姜无岐的一点耳垂,施展着祝由术似的,一字一字地道:“姜无岐,你并无过错,错的是我,杀人的是我,我原就是千年恶鬼,嗜血啖肉是为常事,你却不同,你心怀慈悯,不忍杀生,怎会无端杀人?”
    ******
    注:
    严姑指婆婆,婆婆的古称还有慈姑(同时也是植物名)、君姑、阿姑,婆婆这个称呼出现得比较晚祝由术,又称巫术,其中有一项与现代的催眠类似第52章:望乡台·其十一
    姜无岐方要出言,却是被酆如归抵住了双唇,他又听得酆如归柔软而坚定地一字一字重复道:“姜无岐,你并无过错。”
    说罢,酆如归轻蹭过姜无岐的唇缝,收回手,而后将姜无岐护在了身后,一一扫过满面悲愤的一众遗属,末了,定在一耋耄之年的老者面上,肃然问道:“我是如何杀的这些人?”
    这耋耄之年的老者便是方才诅咒酆如归与姜无岐定当不得好死之人,此言入耳,他皱纹密布的面皮颤抖起来,其后每一寸的皱纹都溢出了冷笑来,讥讽道:“你在此装傻充愣,便能将你与那道士无端杀人之事遮掩过去么?”
    “我从无遮掩的打算,我若是做过,自当认下。”酆如归言辞间并不提及姜无岐,姜无岐君子端方,怜悯苍生,不出百年,定能羽化成仙,不该断送在此处。且纵然姜无岐杀了人,亦是无心之过,杀人偿命实属应当,但这命由他来偿便可,左右他已死过一回了,又何惧再死第二回?且经过适才一番察看,九成尸身死于他手,仅余下一成为姜无岐所杀,由他来偿命较姜无岐偿命要合理上许多。
    他思忖间,却全然不敢去想,杀一人是杀,杀俩人亦是杀,倘若他与姜无岐当真杀了人,俩人都该为被他们所剥夺的无辜性命付出代价。
    “你自当认下?”老者面上的皱纹安静了下来,一双被皱纹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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