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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个角度来说，“悲怆”的确是《第六交响曲》的最突出的主题，但周致却觉得与其说柴可夫斯基展示的是“悲怆”，不如说是他理解中的“人生”。
　　或者说，在“悲怆”之外，这部交响曲还有另外更多的细节来充实其灵魂。
　　张昊辰看着周致的表情逐渐凝重，轻咳一声，就见周致一双眼冷冰冰地看着他。
　　张昊辰尴尬地笑了笑，“喉咙有些干燥。”
　　周致瞥他，“那就多喝水。”
　　“我……我刚才听见你说什么福尔图娜，那是什么？”
　　周致再次瞥他，见对方真的是一脸真诚，心中叹气，余光瞥见手中的水杯，暗想，这人除了不太会看人脸色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总归是个善良的人，便轻声解释说，“命运女神。”
　　“命运三女神？”
　　“不，那是希腊的。福尔图娜是罗马最古老的女神之一，她手中的命运之轮，你永远不知道会往哪个方向转。”
　　张昊辰怔怔地看着周致，“你总是这样么？”
　　“什么？”
　　“总是把自己投入到每部曲子中？”
　　“你是想说我太过重视感情的表达？”
　　张昊辰摸了摸鼻子，“我以为年轻人总是更偏爱炫技。你这么小，怎么能感受到——好吧，总之很诡异。”
　　周致彻底无言，他毕竟不是真的17岁，况且真正经历的生与死以及命运无常的他，自然不是个单纯稚嫩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与迪图瓦合作就此告一段落了=　=下一阶段重点刷各种比赛了=　=
PS：感谢Toshya的地雷=3=

☆、054

　　这次的音乐会周家人是全员出动，就连远在伦敦的周敐也带着艾米莉赶了回来。佟令佳也带着程铁和周家人坐在了一起。
　　音乐会一结束，周衡就去后台找周致，刚一走过去就看到程铁抱着周致胳膊在那儿央求他什么。
　　周致摆手把程铁甩开，这才无奈地点头。
　　周衡脚步微顿，周致却已经转过了头看他，“爸爸，待会儿我和铁子他们出去。”
　　周衡看了眼程铁，程铁颇没骨气地往周致身后躲了躲。
　　“你们去哪儿？都有谁去？”
　　“铁子、敐哥、敘哥都去，还有贺家几个，哦，还有沈寒。他刚回来，估计马上就到了。就这么多人吧。”
　　“去哪儿？”
　　“唐宫。”
　　周衡点点头，只说，“少喝点酒。”又深深看了周致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程铁见周衡走远，这才凑到周致耳边，“阿致，待会儿你用哪辆车？”
　　“载我回我家。老头子待会儿和爷爷一起回祖宅，我用他那辆柯尼塞格Agera　R。”说完，又似笑非笑看着程铁，“怎么样？是不是不怕那孙子的Zonda　F了？”
　　程铁吞了吞口水，“阿致，你不怕被周叔揍一顿啊。”
　　“那怎么办。我又没什么好车，难道你还指望我那辆路虎帮你赢了那帮孙子？”
　　“当然不是啦。这不是……这不是担心你被骂嘛，嘿，你小子还来说我，我这还不是关心你？”
　　“得了，快载我回家。”
　　两人走出去，和迎面而来的周敘周敐打了招呼，周敘道，“阿致，敏哥待会儿也去。”
　　周致挑眉笑，“这倒是少见了，敏哥最近不忙？”
　　“就是太忙了才出来玩。再过不久他就可没这么闲了。”周敘说着示意他往右边看。
　　周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周敏身边还跟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女人，等他看清了那女人的模样，惊呼道，“魏明明？”
　　周敘哼笑，“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叫嫂子，爷爷早跟魏家老爷子商量好了。”
　　“敏哥有的受了……”周致摇头，他可是知道魏明明这女人的，整个一工作狂，性子又是强势的厉害，再遇上周敏这个同样强势的工作狂，总感觉这两人有几分不妙。
　　“待会儿见。”
　　……
　　比赛的地点在西山脚下的赛道，整个赛道是完全按照银石赛道来的，漫长的直线道与高速的弯道基本能满足赛车所有的要求。
　　程铁今天为了比赛特意换了法拉利FF，与周致相似，他也是偷偷把车开出来的。两人到达西山时，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等着了。周敏、周敘看到那辆眼熟的车子，相互交换了一个不妙的眼神，最后还是由周敏走过去问周致，“阿致，你真的要参加？”
　　周致点头，扫了一圈周围，“好久没玩了，正好放松一下。”
　　周敏凑近他道，“最近赛道上加了几个发卡弯，就在后几个弯道。”
　　“我知道了，哥。放心。”他说着拍了拍手下的车子，“至少你要相信老头子的眼光，他的车子改装的很好。”
　　周敏意味深长，“衡叔是家里最会玩的一个。”
　　周致轻笑，“现在就轮到我了。怎么也不能被那小子比下去呀。”他朝着薛玉那里看了眼，“原来倒不知道他这么会玩。”
　　周敏也看了过去，目光在薛玉身边的男孩子上扫了两眼，肯定道，“的确会玩。”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点，那小子可是个不要命的。”
　　周致心想，也不知道薛玉这个不要命的和他这个死过一次的比，到底哪个更厉害。
　　林晨曦跟在薛玉身边，接受着周围人的不怀好意，又靠近了薛玉一些，薛玉抽着烟，瞥了眼林晨曦，“乖乖给我等在这儿。”
　　林晨曦却看着对面那个人，虽然因为灯光原因看不分明，但林晨曦敢保证，那就是周致。
　　“薛少，那是谁？”
　　薛玉看过去，冷笑道，“他？你不认识？那可是周家的太｜子｜爷，连我也惹不起。”他转头打量着林晨曦一脸呆滞，朝他脸上吐了口烟圈，“怎么，你看上他了？可惜了，人家可看不上你。”
　　他说着又捏了一把林晨曦的脸，“你最好给我乖点儿。”
　　……
　　沈寒到的时候周致的柯尼塞格和薛玉的帕加尼以及魏澄澄的世爵都已经就位了，后面还排着其他的车子。沈寒站到周敐和艾米莉身边，和周敏周敘打了招呼，就默不作声站在那里。
　　艾米莉似乎有些紧张，紧紧抓住周敐的手，这才发现周敐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
　　倒是沈寒淡定自若地安慰两人，“放心吧，阿致一定没事。”
　　“他以前经常来玩车？”
　　沈寒愣了一会儿，才苦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阿致也有快一年没来过了。不过以前他倒是玩得很疯。”
　　这面周敏周敘和贺玄卫、贺玄印、贺玄卿三人聊着天，那边已经开场了。
　　西山的这个赛道一开始全是直线，比的就是车子的性能。
　　那边信号灯一亮，为首的三辆车已经冲了出去。
　　柯尼塞格本就是以性能闻名于世的超跑，加速十分快，周致只是轻踩了充满了混合燃料的油门，重重的排气声就已经和其他车子区别开来，等到信号灯亮起来，深踩油门之后，超强动力的双涡轮增压发动机发出近乎咆哮的声浪，短时间内飞速提升的车速带来了强大的推力，即使有着在空气动力学上登峰造极的弧型风挡，周致仍觉得自己脊椎都快有些受不了了。
　　果然还是不再年轻了……不仅是心理上，似乎连身体机能也都跟着衰老。
　　他这么一闪神，薛玉的帕加尼已经超了过去。
　　前面就是一个直角弯，周致贴着外道缓缓加速，眼看着薛玉即将经过弯道的切点，周致狠踩了油门，擦着帕加尼从内道的切点超了过去。
　　薛玉在车内暗骂一声“操”，再往前追，周致已经开始第二个直角弯了。
　　贺玄印举着望远镜看着那三辆车，目光定在了周致的柯尼塞格上，嘴角微勾，“阿致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
　　周敏道，“最近一年阿致是稳妥不少了，可惜了，这孩子一门心思全在音乐上，连老爷子也管不了他。”
　　周敘也笑眯眯插话，“不过阿致做事一向有分寸，哪像薛家那孩子，带个人出来也不带个上档次的。”
　　周敏眼神一紧，瞥了眼周敘，又想了想自己那天偶然看到的场景，只觉得眉间狠狠一跳。若不是顾忌周致的面子，他真想对着周敘的耳朵大吼一声，阿致只会更过分！不过，真说起来，阿致的眼光的确比薛玉那崽子要好很多。不过，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两人也着实大胆！
　　

☆、055

　　最后一个弯道是偏左V型弯，周致在从外道转向内道的同时开始刹车，余光看着后视镜中紧追不舍的帕加尼，稍减了速度，任由帕加尼逐渐追上，却在经过APEX点倏地加速，再次由内道转向了外道，一举冲过终点。
　　等到车轮在强烈的摩擦声中停止转动，周致舒了口气，开了车门走下车，就看到薛玉一脸阴鸷看着他。
　　周致冲他笑了笑，薛玉的脸更黑了。周致早知道这人什么德性，也不理他，径直走到周敘身边和他击掌庆祝，周敏则一把搂住周致的肩膀把他搂到了一边儿，悄声道，“待会儿给贺家老｜二开单身派对，你跟我一辆车走。”
　　周致抬头看着周敏，周敏的神色异常地严肃，周致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众人包括薛玉在内全都往唐宫转移。
　　周致和程铁周敐还有沈寒打了招呼，准备跟周敏走，就被周敐叫住，“阿致，我要送艾米莉回酒店，要不你跟我一起走？”
　　周致却看着周敏，他觉得周敏单独叫他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
　　周敏表情淡淡，“我们把你女友送回酒店，阿敐你和阿敘他们直接去。”
　　周敏在周家这一代是绝对的领军人物，周敐也有些怵他，点了头又跟艾米莉说了几句，就跟着周敘走了。
　　周致和艾米丽坐上周敏的车，一路无话，直到把艾米莉送回了酒店，等到车上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周敏终于开口了。
　　“阿致，最近有准备恋爱么？”
　　周致摇头，“暂且没有合适的人选。”
　　“是么……”周敏眼眸微动，“没有合适的人选，这样啊。”
　　周致手指摸着耳垂上的耳钉，想了想，直接道，“哥，你想说什么？”
　　“我原本想早点说这件事，考虑到你的音乐会，就暂且压下了——”
　　“你想说我和周衡的事？”
　　听到这话，周敏突然就踩了刹车，把车子停在一边后回头看他，就看到周致一脸平静地与他对视着，表情里没有丝毫心虚。
　　周敏叹了口气，点了支烟，顺手又递给周致一支，两人下了车往护城河边走了走，“阿致，你还太小了。衡叔他……他不是个好人选，更别提这件事被爷爷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爷爷……周致吐出一个烟圈，这的确是个问题。
　　周敏继续劝他，“而且，你和衡叔名义上还是父子，就算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也养了你16年，你真的确定你对他的感情不是亲情么？”
　　周致沉默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良久才道，“我……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有些喜欢他，至于其他的，我甚至还没开始想。”
　　“衡叔才32岁，你真的确定他以后不会变心？”
　　周致却突然笑了起来，“哥，你怎么知道以后变了心思的不是我？”
　　周敏语结，不知该怎么样回答他的问题。
　　周致把烟蒂扔进河里，“我会好好想想的，我现在只能向你保证这一点。”
　　他说完转身往车上走，就听到背后周敏说，“你和衡叔在家时还是收敛点儿，至少，别忘了关房门。”
　　……周致脚步一错几乎把自己绊倒在地。
　　等到两人到了唐宫，其他人早就high起来了，程铁也搂着一个清纯的女孩在那儿喝酒。
　　周敏一进去被贺玄印几个年纪大点儿的拉过去满满灌了好几杯酒，周致则趁机躲到了一边儿。
　　他原本因为飙｜车产生的兴奋感到了现在已经基本平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他对与周衡关系的忧心。倒不是忧心周衡的不定性，反而，他更担心他和周衡的事万一被老爷子知道了……他该怎么办？
　　沈寒看到他独自坐在一边，端着杯酒坐他身边道，“怎么了？赢了比赛还不开心？”
　　周致摇摇头，从沈寒手中接过酒，“在想其他有些麻烦的事。”
　　沈寒也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安排。”
　　“还没想好，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吧。”
　　“DG那边已经约好了时间了。”沈寒转而提起公事，“我也已经和柏林爱乐的总监接洽好了。”
　　“什么时候？”
　　“10月初。”
　　“时间倒是很充裕。”话这样说着，周致却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往后一靠，懒懒散散地喝着酒，看着旁边人在那里热闹。
　　沈寒却端着酒杯凑近了他。
　　靡丽的灯光下周致的脸显得更加令人惊艳，他缓缓靠近，直到两人双唇几乎抵在了一起，周致突然把沈寒推开，“你醉了？”
　　沈寒苦笑，“我没醉。”
　　周致坐直了看他，瞧见沈寒无奈的表情，难得关心道，“难道你失恋了？怎么这副表情。”
　　沈寒眼角微挑，“如果我失恋了呢？”
　　周致笑了起来，“再给你介绍一个？”
　　“如果我喜欢不一样的呢？”沈寒的语气暧昧的让人毛骨悚然，吹得周致耳朵一阵冷。
　　“那就给你找一个不一样的。”他远离了沈寒，“我去看看敐哥，他似乎醉了。”
　　周致觉得自己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向对沈寒看他的眼神避之不及了，可现在，沈寒是他的朋友，又是他的经纪人，再让他像以往那样忽略他，又觉得过意不去。
　　周致在周敐身边略坐了一会儿就走出去透气，走到顶层的露台，突然就后悔今晚出来跟这群人疯玩。
　　先是周敏跟他挑明了他和周衡的事，现在又是沈寒暧昧地凑上来，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周致觉得自己的大脑几乎乱成了一团，却找不出个头绪来。
　　他在露台上吹了会儿风，就接到了周衡的电话，略一犹豫，周致还是接了起来，就听到周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周致倚在栏杆上，“估计今晚不回去了，敏哥说今晚是为了给玄印哥开单身派对，现在还在闹着。”
　　周衡道，“贺玄印还需要单身派对？子臻就只是回来结个婚，完了就回去念书了，对于贺玄印来说，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
　　周致也不反驳他，抬手向着天空抓了一下，突然就想对周衡坦白。
　　“爸爸，我有话想告诉你。”
　　周衡被他语气中难得的撒娇给逗乐了，笑着道，“说。”
　　“我偷偷开了你的柯尼塞格。”
　　“哦，是不是很爽？”
　　“确实很爽啊。”周致叹道，“薛玉那小子的帕加尼被我分分钟碾压到底。”
　　周衡听完微微挑眉，“这么说，你们没在唐宫？”
　　“先去玩了会儿车，现在正在唐宫喝酒呢。”
　　“你喝了不少？”
　　“不多。”周致笑，“虽然不多，现在也有点儿晕了。对了，敏哥知道了。”
　　至于知道什么，周衡自然是清楚的，可他好像丝毫不意外这件事，“我知道上次门外的是他。他说你了？”
　　“没，敏哥只是劝我好好想想。”
　　周衡哼笑一声，“那你怎么想？后悔了？”
　　周致沉默，周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肖恩，我可不知道你是个如此多变的孩子。”
　　“敏哥说你一向不定心，根本就是玩玩而已。”
　　“我要是玩还专门找你？肖恩，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了？又或者，你心里觉得跟我在一起就只是玩一玩的事儿？”
　　“……那爷爷怎么办？如果被爷爷知道了这件事——”
　　“自然都是我的错。”周衡嗤笑，“老爷子只会怨我把你带到沟里，却不会说你有什么错。”
　　周致：……仔细想想似乎也真的是这样。
　　“况且，你觉得老爷子会因为我们这点儿事就气死不成？你真是想太多了，你爷爷也经历了这么多了，自然明白什么事是该计较的什么事是不该计较的。”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就算了？”
　　“自然不是。你爷爷会首先苦口婆心地劝你离开我，说我只会把你带坏，说你应该找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子结婚生子，过上完美的生活，接着就会把我骂一顿，如果骂不醒我，估计就会拿鞭子了。”周衡的语气格外轻松，“直到他用了所有的方法却都没什么用，他就会明白，与其伤害了你和我，不如大家就这么好好在一起。”
　　“……爸爸你可真了解爷爷的脾气。不过，你确定你不会改主意？”
　　周衡无奈，“肖恩，该担心这件事的人不该是你，而是我。你比我更年轻，我已经经历了很多，现在才决定了这件事，可你还很年少，没有经历太多，我才担心你会弄混了你对我的感情。毕竟，我是一个比你大了16岁的老男人，而你比我有更多的选择，那些年轻漂亮的肉体更能吸引你的目光，而不是我的。”

☆、056

　　周致听着周衡的话，第一次发现可能这段感情里周衡真的比自己还要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