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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可怕的梦，我看到陷在噩梦里的晓东眼角的泪水。

　　　　那泪水突然刺疼了我的眼睛，我有些心疼的将晓东抱在怀里。

　　　　晓东，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我离开你的这段时间，你经历怎样的噩梦？或是，我就是那个让你不安的噩梦的源头？

　　　　悦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悦子——

　　　　悦子——

　　　　晓东一声一声的哭喊如一把刀刺在我的心里。

　　　　也是那时候，我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晓东，或者，选择放你走，才是让你逃离噩梦的方法。

　　　　如果我是你的噩梦，那么，我会放你走。

　　　　我抱着晓东，轻轻吻在他的眼眉，然后慢慢到唇，到颈项。

　　　　然后，晓东突然醒了，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我。

　　　　我笑，然后吻在了那双眼睛上。

　　　　我说，晓东，我爱你。

　　　　当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一僵。

　　　　因为爱，所以晓东，我放你自由。




第四十九章

有些时候意外往往来得出人意料。

　　　　而真相也和意外一样来的让人措手不及。

　　　　晓东的恶魔还在继续，甚至一天比一天厉害。

　　　　最后，他几乎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他变得特别的敏感。

　　　　他总是疑神疑鬼地对我说，悦子，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

　　　　那时候的晓东变得有些不正常。

　　　　我抱着他，安慰他说，傻瓜，谁要害你？有我在，没人会伤害你。

　　　　不。晓东突然推开我，他瞪着眼睛望我，他说，悦子，你说谎。

　　　　我一愣。

　　　　他那双眼睛里含着绝望，他说，萧澜雨一来，你又会丢开我。

　　　　那是和好之后晓东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萧澜雨。

　　　　他痛苦地望着我，他说，你骗我，你老是骗我，悦子，你知道吗？我的心，都要疼死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晓东说了这句话，然后他开始大笑。

　　　　他的情绪突然失控了。

　　　　他又哭又笑，他的身子也开始不正常的抖起来。

　　　　望见那样的晓东，我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我上前去抱他。

　　　　他却突然推开我，他极其害怕，脸上几乎都有些扭曲，他说，你别碰我，你们这些坏人。滚开——

　　　　晓东突然大力的推开我，向着卧室跑去。

　　　　可是因为他的身子抖得太厉害，还没进卧室，他就倒在了地上。

　　　　我当时吓坏了，我跑过去，拉着晓东，我说，东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晓东脸色白的可怕，他全身都在发抖，双眼也变得有些迷离。

　　　　他颤抖着双唇，咬着牙，抓着我的手，说，悦子，求你了，你出去！先出去！

　　　　我全身一震，心里已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我不敢去想那个真相，那个答案，因为我不愿意相信晓东会去沾染那些东西。

　　　　可是有时候有些东西，总会在你不想它发生的时候出现。

　　　　就比如，晓东发红着眼，他说，邵峰，邵峰救我，我要死了。

　　　　他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大力的推开我，向着门口冲去。

　　　　我一惊，伸手拉住他，我说，林晓东，你疯了。

　　　　晓东挣脱我的手，他瞪着我，发狠地向我吼，他说，你滚。

　　　　然后他使劲推开我，向着楼下冲了去。

　　　　那时候我不知道晓东会使出那么大的力气，被他推在了地上，当我追下楼的时候，晓东已经跑出了老远。

　　　　我看着他摇摇晃晃地向着巷子外跑去，然后我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晓东跑上了那辆轿车，然后在我奔过去之前，那辆轿车载着晓东扬尘而去。

　　　　我有些绝望地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

　　　　那一刻，我全身的力气几乎被抽干。

　　　　我脑子里有一个想法，那是我不敢去想，不敢去触碰的真相。

　　　　但是我知道，人活着就必须要面对某些东西，即使那些东西你并不想去触碰。

　　　　所以最后，我还是主动找上了袁绍峰。

　　　　我知道袁绍峰经营的那间酒吧，然后在里面做到傍晚的时候袁绍峰终于出现了。

　　　　我知道，关于晓东，我只有找这个人了解情况。

　　　　我承认我内心里极度地讨厌这个人，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至少比我更加适合晓东，因为他比我更加能够带给晓东幸福。

　　　　当然，我并没有伟大到要将晓东拱手相送，我承认我也不可能将晓东放手送出去，因为我舍不得，极端的舍不得，特别是将晓东让给袁绍峰。

　　　　我找他，只是想要向他了解晓东的变化。

　　　　在不知道在我不曾参与的那段时间里，晓东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我曾经怀疑，可是我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那样。

　　　　会是那样的残忍几乎要让人绝望。

　　　　我坐在酒吧的角落里，等着袁绍峰。

　　　　袁绍峰在傍晚的时候才出现在酒吧。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西装革履，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穿西装的样子实在很好看。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向着他走了去，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显然并没有吃惊。

　　　　他好像已料定了我会出现，他转身向着身后的人说了句，你让他在接待室等我。后面的人点了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候他才将视线重新落在我身上，他说，你跟我来。

　　　　我没有任何异议地跟在他身后，我知道，袁绍峰这人，定然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我，他和嘉勐是同一种人。

　　　　虽然狠，可是却耿直，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得到那些道上的兄弟的尊敬的原因。

　　　　穿过走廊，直上二楼，是办公室。

　　　　袁绍峰走进去，礼貌的想我开口，请坐。

　　　　男人的语气礼貌而生疏。

　　　　那是我第一次和袁绍峰正面交锋，我们曾经有过几次不愉快。

　　　　我出手打过他，也骂过他，甚至还侮辱过他。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男人却从不曾反击过我，也不曾让人为难我。

　　　　不得不承认，袁绍峰实在算是一个正人君子。

　　　　我说，晓东在你那里。

　　　　我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袁绍峰也不拐弯抹角，他说，是的。

　　　　然后他抬起头，那双犀利的眼睛望着我，他说，李京悦，我说过，我喜欢晓东，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如果依着我以前的性格，我一定会冷笑嘲讽这个男人。

　　　　可是那一刻我却没有，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抽烟。

　　　　男人坐在另一端，静静地望着我，用他那双犀利地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

　　　　我知道。我吸了口烟，然后静静开口。

　　　　我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出乎男人的预料。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在听到他这样赤裸裸的挑衅的话语的时候还能够保持如此的平静。

　　　　我抖落了手上的烟灰，然后开口，告诉我，晓东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

　　　　显然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男人有些不可置信。

　　　　他大概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对晓东的遭遇一无所知。

　　　　可是最后他却闭上了嘴，他脸上露出一种特别沉重的表情，可是那一刻，从他的眼里，我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悲伤。

　　　　虽然之后这丝情绪被他很好的掩饰，可是却还是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心里的不安更胜，我知道，那个真相一定是让晓东痛苦的泉源。

　　　　然后我看到袁绍峰突然站起来，他很慎重地对我说，李京悦，我从来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么混蛋。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一拳挥出打在我的身上，我有些措手不及，被他打中了。

　　　　然后他狠狠瞪着我，他说，你他妈的怎么这么混蛋？

　　　　我估计是被那一拳打得有些发懵，居然忘了躲避。

　　　　曾经，我从来不曾知道晓东曾经遭受过什么？

　　　　我也不知道，在那时候他经历了怎样的噩梦。

　　　　而我，却像个混蛋似地，不断地在他的伤口上撒盐，甚至还那么残忍的对他。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混蛋，完完全全的混蛋。

　　　　我突然又想起了刚刚袁绍峰告诉我的那件事情，晓东说经历的事情。

　　　　也是在那一刻，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为什么晓东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会总是觉得有人要害他，因为曾经他遭受过怎样的暴力和伤害。

　　　　那样的伤害是比拳脚的伤害还要让人绝望和痛苦的，我想，任何一个男人忍受晓东那样的伤害一定都已绝望了。

　　　　而他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硬生生的将他推开了。

　　　　在他最绝望，最恐惧，最害怕的时候，我却因为萧澜雨而推开了他，想要离开他。

　　　　我突然明白了晓东为什么会在那一刻用那样绝望痛苦的眼神望我，我也好想在那一刻才明白，晓东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又哭又闹，因为我给他的伤害实在他多，多到我即便是用尽我的余生恐怕也遗补不了。

　　　　那群人是谁？我捏紧拳头，咬着他，眼圈发红。

　　　　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嘉勐当初为什么会做那样的选择，即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做那样的选择。

　　　　因为在那一刻我自己心里也想要用枪将那些给晓东带来恐惧和伤害的人杀了。

　　　　袁绍峰望着我，冷冷开口，如果你不想让他担心，就忘了那件事吧。说完他转过身，推开门，然后他说，李京悦，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强迫晓东留在我身边吗？他望着我，突然笑了，然后他说，因为我爱他，我尊敬他的选择，我希望他幸福。因为，他告诉我，只有呆在你身边，他才觉得幸福。

　　　　说完这句话，袁绍峰不再看我，而是走了出去。

　　　　我呆坐在原地，脑子里一直回旋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晓东，晓东，我李京悦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垂爱。




第五十章

我推门的时候晓东坐在正从浴室里出来。

　　　　见我满身酒气，他皱着眉说，悦子，你喝酒了？

　　　　我不说话，我走上前去，将晓东满满的抱在怀里。

　　　　那一刻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晓东突然瘦的厉害。

　　　　他原本就瘦，只是这一刻，在我怀里的晓东显得更加瘦。

　　　　我紧紧地抱着晓东，我说，东子，对不起。

　　　　晓东一愣。

　　　　他望着我，脸色苍白，那一刻他在我怀里的身子也在发抖。

　　　　然后他说，惊悦。

　　　　他的眼里有些惊慌。

　　　　那一丝慌乱让我心痛，所以我忍不住低下头，吻在了那双惊慌的眼睛上。

　　　　我紧紧抱着晓东，然后我们忘情的吻着。

　　　　那一刻，我们忘记了所有。

　　　　包括哪些痛苦的不幸的记忆。

　　　　包括那个噩梦。

　　　　晓东抱着我。

　　　　然后我们两个纠缠到了床上。

　　　　我将晓东推在床上。

　　　　我伸手扯掉晓东身上的浴衣，晓东惊呼出一声，他想要拽住浴衣，却被我仍在了地上。

　　　　然后我喘息地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说实话，我和晓东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了。

　　　　那之后他总是害怕，害怕做那事儿，也不让我进入他，所以我们每次亲热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那一刻，让我扯掉衣服，低身的时候晓东的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

　　　　他的眼里含着恐怖和慌乱。

　　　　他脸色苍白地可怕，他颤抖着双唇说，别，求你了，别这样。

　　　　那一刻他的眼神是迷离的。

　　　　我突然有些心痛的将晓东抱在怀里。

　　　　我吻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他的脸。

　　　　然后慢慢向下，划过颈项。

　　　　我说，晓东，我是悦子。

　　　　晓东眼里的迷离渐渐淡去，可是却染上了一层浓浓地忧伤。

　　　　我继续亲吻着他的身体，一遍一遍，小心翼翼但是去仔细，不放过任何一寸肌肤。

　　　　当我低头要含住他的时候，晓东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拽住我的头，悦子，别！晓东惊呼，他喘息着说，太脏。

　　　　心，因为那两个字突然撕裂般的疼。

　　　　我抬起头，望着晓东苍白的脸，心，突然无法遏制地疼。

　　　　然后我起身，然后吻在了那双唇上，我说，晓东，不脏，那里一点也不脏。

　　　　那天晚上我们只是接吻，却还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那天，我们接吻，亲吻彼此的身体，可是就在最后一步，当我打算深入一点的时候，晓东却求我停下来。

　　　　他说，悦子，我不想。

　　　　我知道那件事情给他的阴影太深，以至于他还完全不能够接受，所以那一次我也没有强迫晓东。

　　　　我只是抱着他，却没有再碰他。

　　　　当时晓东红着脸问我，怎么就那么放过了他。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窝在我怀里，像只懒猫似地。

　　　　我抱着他，坏笑着道，怎么，你好像挺失望的。

　　　　说着，我作势又要出手，他一吓，想要从我怀里跑开，却被我抓住了。

　　　　我故意瞪着眼说，怎么，你丫居然想溜，你不打算善后啊。

　　　　晓东红着脸望着我，左右为难，那摸样说不出的可爱。

　　　　他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你……你打算怎么办吧。

　　　　我等着眼，坏心地道，用你上面这张小嘴帮我。

　　　　听了这话，晓东煞白着脸。

　　　　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大概是那话又让他想起了什么。

　　　　我抱着他，慎重道，傻瓜，我不会再想以前那样强迫你了。你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

　　　　晓东望着我，眼里含着某种水光。

　　　　他说，悦子……

　　　　我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傻瓜，别想了，睡吧。

　　　　可是……晓东有些为难。

　　　　可是什么？我皱眉，轻轻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划了一下。

　　　　晓东红着脸，半天说，你顶着我不舒服。

　　　　说完，挣脱我的怀抱。

　　　　我脸突然一红，低声咒骂一句，然后起身向着洗手间走去，晓东在后面明知故问，干什么呢？

　　　　我回头故作凶狠地瞪着他，说，洗澡。

　　　　我转身听见晓东在后面嘿嘿笑，大有奸计得逞的得意。

　　　　我叹了口气，然后进了浴室，只是那一刻，心里突然涌出一种满足而幸福的东西。

　　　　这是在别处我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




第五十一章

那几天晓东相对比较正常，再也没又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了。

　　　　只是他对于那天的事情却一直闭口不提，我也没问。

　　　　我们两个都很默契的完全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当做透明。

　　　　那段时间，我们的相处真的可算是温馨而幸福的。

　　　　当然，如果除开这期间欲求不满的意外的话。

　　　　那段时间，我也另外找了工作。

　　　　在一家公司担任网站维护的工作，这项工作和我的大学专业对口。

　　　　那段时间，晓东在家里，负责我的衣食，倒很有居家的感觉。

　　　　那段时间，自从萧澜雨回去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说实话，那时候我几乎已经完全忘了萧澜雨。

　　　　可是有的事情，有些东西，不是说你想要忘记就可以忘记，就像故意不去了解那个人的状况，可是有些东西他就是会那样毫无顾忌的跑进你的耳朵。

　　　　我也不知道，关于萧澜雨的消息，还是从母亲的口中知道的。

　　　　那天母亲打了电话，现实聊了家常以及我的工作。那时候我进入大四，已经开始了在外面实习，母亲只知道我找了一家很大的公司，待遇不错。

　　　　我想这也算是对年迈的母亲的一分心安吧。

　　　　一直以来，母亲对于我的前途都很是堪忧，这大概也是和大多数父母一样的吧。

　　　　曾经。母亲一直希望我能够和父亲一样，当一名乡村老师，因为母亲一直不赞同我远离家乡独自在外。

　　　　我知道，母亲只是不想儿子离得太远。

　　　　可是父亲当初却极力不赞成我留在家乡，父亲当时对母亲说，你个婆娘懂个什么，是个男子汉就要像个男子汉，窝在这里能有个什么出息。

　　　　那时候我一直赞同父亲的观点，而之后我会那样毅然决然的逃离家乡，最真实的原因恐怕已没有人知道。

　　　　或许，唯一懂得我当初为何逃离的只怕只有晓东了。

　　　　只是我一直没有问他，问他为何会走出家乡来到城市的真正原因。

　　　　而他也没有问我，问我当初为什么会那样毅然决然的选择远离，来到离家千里之外的大城市。

　　　　有很多事情不用说破，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天母亲打了电话，聊了一会，然后话题就转到了萧澜雨哪里。

　　　　或许年龄到了我母亲那样的时候，大概话语就变得多了，常常谈论的无非是儿女的婚事，亦或是东长李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