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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化身美人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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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认真地说最后一遍。”容樽一字一顿道,“你若不爱惜琴,这里就不欢迎你。琴留下,钱退给你。”
  金璟不习惯他突然这么严肃,支吾着两只脚对着蹭了蹭,小声应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好啦我记下了了!不会弄坏它的!”
  金璟度假离开后,琴铺整日都没什么客人。成连发现号钟没有看人家弹琴这个乐子后,整个人都消沉了起来,虽说也跟他们笑闹看起来无恙,但只要一个人的时候,就好像藏着心事。
  成连把这个现象告诉容樽后,容樽去找号钟谈了心。
  他的工作任务之一就是要把这些古琴少年们照顾好,不过就算没有任务在,他也是关心号钟的。
  问过之后,号钟才告诉他,原来是他的主人死后一直记挂着君上齐桓公的知遇之恩,魂魄不忍离去,看到君上生病卧于床榻,公子们为了争位不让任何人探望,活活将他饿死,尸体又在床上放了六十七天,尸虫都从窗子里爬了出来的情景,心里悲愤欲绝。
  号钟说若可以完成主人的心愿就好了,能够重回那个时候,在齐桓公卧病在床之时,为他重新弹奏一曲,陪他走完最后一程,让他不要那么孤单。
  容樽想了想自己的职权,说道:“只要不改变历史,我就可以带你去。”
  号钟眼睛一亮,急忙道:“不会的,我只是想替主人报恩,陪君上走完最后一程。”
  容樽说:“好。”
  成连听说他们要回到过去,立刻要求陪着容樽一起去。在他心目中,他的师父就是一个毫无自理能力的家伙,从前他离开的时候还有星未在,可是现在他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容樽却非常的自信,“不用,我们去去就回,用不了几天。你们两个好好看家。”
  成连说不过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容樽破开了院落中央梧桐树上的禁制,遮天的古木树枝缓缓向两侧舒展开来,又渐渐朝上环出了洞顶,树枝绕出一个圆形的幽黑长道,里面深不见出口。
  容樽率先迈了进去,号钟被成连拉着嘱托该怎样照顾大人,眼见着那白衣人都快没影了,急忙挣开了成连,快步追了进去。
  长道很深,号钟紧跟着容樽的步伐,大眼睛怯怯地四处打量着。
  “不要怕。”容樽温和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号钟看着他一边不紧不慢的走着,身上的衣装也渐渐幻成了繁复的长袍,黑发以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垂落翻飞,被一青色发带在末尾轻轻扎了一下。
  他整个人的气势都跟着变了,与在琴铺中判若两人。这一刻,号钟才真正感受到了来自远古上神的威仪。
  “啊。”良久,容樽忽地站住了脚步,声音愉悦,“我们好像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攻快出场啦
  凌容容:“哼昂哼昂哼昂~”


第四章 号钟(1)
  两人出现的地方是一片郊外,背靠青山,脚下是土路,上面有车轴行过的痕迹。
  号钟左右观察了一下,兴奋地拉起容樽的袖口,“大人!我认识这里,从前跟着君上的行猎队伍来过,再往东走不远,就是齐国都城了!”
  容樽拽住他,安抚住少年激动的心情,“先别急,我们得想想怎样才能到你君上的身边。”
  号钟懵懂地看向他。容樽见他单纯的模样,忍俊不禁,摸了摸他的头,“按照国遗部的规定,在别的时空我们是不能使用神力的,更不可以改变历史正常的轨迹。若是没有人引荐,是很难混进王宫的。”
  如今一代霸主齐桓公已经病卧在床,五位公子忙于夺位,对他的寝殿看守甚严,却不管里面人的死活。
  号钟神色一黯,“那要怎么办?”
  容樽翻开走之前成连为他准备好的笔记本,略过前面十几页的生活琐碎注意事项,终于找到了他重点提到的一个人。
  “高僖。他是你君上的旧臣,也是如今为数不多还记挂着桓公之人。我们就去找他吧。”
  “嗯!”听到大人已经想到了办法,号钟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容樽没有带着号钟进城,而是继续向山上走去。
  “成连写到,高僖与已故的管仲交好,他的墓就在都城外郊,我们去可以碰碰运气,或许可以找到。”
  “管夷吾大人?他去世后主人曾带着我前来祭拜,不过我不敢保证还记不记得路……”号钟有些不自信地笑了笑,带着容樽左转右转,最终还真的寻到了管仲墓。
  “管仲与鲍叔牙、隰朋同为君上的三贤臣,君上对他甚为敬重,称他为仲父。大人,号钟可否替主人祭拜一下夷吾大人?”
  “自然。”
  容樽站到一边,看着号钟正了衣冠,端坐于管仲墓前,闭上眼十指放于弦上。
  号钟音色宏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令人神魂俱荡。
  一曲奏毕,身后不知何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奏琴者何人?”
  号钟回头,见到一位发须全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张着鹰眸正盯着他。但很快的,又转向了容樽,眼珠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惊讶。
  容樽神色不变,声音温和而礼貌地回问道:“先生又是何人?”
  老者挺起胸膛,睨着他嘴唇轻启,“高僖。”
  “原来是高大人。”容樽听后并不见礼,只是微微点头。
  身后仆人见容樽无礼,刚想开口训斥,被高僖抬手制止了。
  号钟走上前来,对着高僖郑重一拜,“号钟见过大人。”
  高僖讶然,“你也叫号钟?”
  “是。”
  高僖露出一抹怅然,轻声道:“又是一个追崇号钟琴的,转眼间,已经这么多年了,老夫也很久不曾听过如此惊艳的琴声了。”他的眼神略软,对着少年道,“起来吧。”
  理智告诉他,这两个人形迹可疑,但看着一人风光霁月坦荡若君子,一个神色纯净目光犹如稚儿,心里就无论如何也提不起防备。
  等他自己反应过来,发现已经开口邀请道:“老夫今日既与二位在管公墓前相遇,也是有缘,不知可否请二位前往府中一叙?”
  “可。”容樽笑眯眯地应道。
  高僖开完口就有些后悔,听容樽答应的这么快心里更加嘀咕了。他不屑于几位公子争位的丑态,早已远离朝堂许久,万一这两人是谁安排来接近他,想把他拉入某个阵营可就糟了。
  可是话已出口,高僖只得继续板着脸说道:“请。”
  心里盘算着,等到晚上可得把隰朋请来,让他帮自己好好审量审量。
  ……
  公孙隰朋乃是齐桓公的旧臣之一,但自从两年前忽然毫无预兆地在群臣面前狂吐鲜血,吓坏了众人,公子无亏命他好生休养,这位手握重兵的武将也就渐渐退出了朝堂,跟高僖一样看似远离了纷争。
  当他晚上来到高僖的府邸时,就先被迎进了书房,仆从随即关上了门。
  男人硬朗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看着高僖神秘兮兮地检查完附近没人了,转头把他拉到位上,“隰朋可算来了,今日老夫去看望夷吾,却在他的墓前见到了两人!因分辨不清他们是否为几位公子的人,特请来隰朋帮忙。”
  “哦?”隰朋冷漠地开口,“既分辨不清,不理便是,为何还要请入家中。”
  高僖一噎,强行解释道:“你是没有见到,那两人不似凡人呐!年纪稍长的姿容俊秀,风光霁月,年纪小的也满是纯净之气,他在墓前弹了一曲,惊为天人!比起从前的号钟也不为过。对了,他也叫号钟。”
  隰朋神色不变,手指敲着桌沿,淡淡问道:“那年长的呢?叫什么名字?”
  “容樽,无字。”高僖刚说完,忽感到周边温度骤降,他一哆嗦,抬眼就被面前之人吓了一跳,“……隰朋?”
  只见男人不知何时捏碎了杯子,带着风雨欲来的低沉压势缓缓抬眸,冷笑一声,“你说那人,叫什么?”
  “容,容樽。怎么了?你与那人有仇?”
  隰朋整个人都好似笼罩在乌云中,眼眸黑似深潭,半晌嘶哑的声音才从喉咙里滑出,“呵,没有,哪里会有仇。”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给人以压迫感,却又显得有些摇晃,唇角勾起形成冷厉的弧度,“高大人……快带我去见见那位风光霁月的人物吧。”
  ……
  容樽离开现代后就已经恢复了从前最习惯的着装,容貌也不再加以掩饰,白袍广袖,乌黑长发垂落于坐垫上,清丽柔和的五官惹得来往婢从频频偷瞄。
  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显然对这种古时的环境更感到熟悉和惬意。
  见到高僖引着一人走来,他缓缓站起,听见高僖为他们介绍道:“这位是隰朋大人,隰朋,这就是容先生和号钟了。”
  容樽依旧微微点头算是致礼,感到射到自己身上的一对视线灼热的不同寻常,他诧异扬眉,看见那个叫做隰朋的正死死盯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生吞入腹。
  他不解地回望过去,却见那人漆黑的眼中闪烁两下,似乎酿满了怒意,又花了天大的力气给强压了下去,压的自己好像都有点委屈了——直接把容樽给看愣了。
  待他要更仔细地观察过去,那人已经掩掉神色,板着一张脸快速扭开头去。
  刚毅的下巴翘的老高,一看脾气就挺大的。
  容樽只觉莫名其妙,扁扁嘴,也不再理他。
  高僖招呼几人落座。用膳期间,隰朋全程铁青着脸喝闷酒,号钟安安静静地吃菜,只有高僖和容樽在愉快交谈。这一谈可不要紧,高僖直接忘记了自己请隰朋来的初衷,惊叹于容樽广袤的学识,连连赞道“妙人!”“当世竟有先生这等妙人!”更是将人引为了知己,无话不谈什么都给人家交了底。
  等到月上枝头,高僖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容樽和号钟回去休息。他回过身,看到自己好友还呆呆杵着,这才想起来是自己专门请人家来的,连忙歉意道:“抱歉抱歉,今日与容先生聊的高兴,冷落隰朋之处千万勿怪。”又凑近了低语道,“不知隰朋可看的仔细?”
  问完就紧盯着男人等待回话。他已经是非常欣赏容樽了,若是此时得知他是哪位公子派来的人,他……他可真不敢保证会不会晚节不保啊!
  高僖正愁苦着,左等右等还不见好友说话,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感觉已经过了半夜那么长,隰朋终于有动静了。只见他绷紧了嘴角,极度不情愿的,从牙缝里嘣出来几个字,“留着吧,不是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的宝宝把攻的名字认错啦,星未。是未来的未哦,不是末尾的末~
  另外:隰朋这个人物在真实历史中去世的比较早,差不多是跟管夷吾同时期去世的,这里是稍微改动了一下哦


第五章 号钟(2)
  听到好友的答复,高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安安心心地睡觉去了。
  可是隰朋……不,应该是凌星未却一夜难眠。
  凌部长来到这个时空两年了,原本一年前就该返回,却不知是部门哪个蠢货碰到了什么禁制,害得他差点把肺里的血全给吐了出来,元气大伤,不得不在此多停留一段时间。
  他知道上头唤醒了一位厉害的人物,要拨到他的部门,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人会是容樽。
  两千多年了……他设想过千万种结果,却没有期待,这人会以这样的身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他曾经很讨厌人类,但却又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感谢这些聪明又自负的家伙。他忽然有些后悔,要是自己从前能够工作再认真一点,会不会他们早就能把容樽给唤醒了?
  凌星未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呆了一夜,却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很久很久以前,容樽有一个好友雷神,可惜雷神在上古仙魔大战中陨落了。容樽听闻雷神重伤坠入雷泽后,留下了一个脚印,后来被华胥氏的姑娘好奇踩了一脚,有感而受孕。他特地寻来,将雷神的遗孀和遗腹子带回了蓬莱。
  不久后,华胥氏生下了伏羲,小名大毛。
  华胥好奇丈夫长何模样,容樽便雕了个龙身人头的木人送给她。华胥整日抱着木人,又感而受孕,生下了女娲,小名二丫。容樽感叹,以后若见了雷神,一定要告诉他,虽然他死的早,但他媳妇对他可真是深情,临死前还能走狗屎运留下个脚印,这辈子值了。
  容樽看着一家其乐融融有些羡慕,也想给自己找个伴儿,便亲手给自己制了一把琴。无徽无式,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审美喜好而来,就连名字也是等他化形后才有的。
  据容樽说:“那日我抱着你去拜访雨姑,正在路上忽而天地变色,仅是未时天色便暗淡下去,漫天繁星初升,你就在我怀里化了形,光嘟嘟的只知道哭,我就那么提着你,到了雨姑那里,她才给你找了块儿布包了屁股。”
  凌星未:“……”
  “所以我就是那么光着屁股,被你抱着在天上飞了一路?”
  “是啊,你身体好,哭声响亮,路过的好些仙人都回头看你。”
  “……”
  “所以我的名字其实就是你随便时间加地点的拼凑?”
  “是啊,怎么样,还不错吧?”
  凌星未在他的幼年时刻,第一百二十次地升起了想杀了这个人的念头。
  容樽还不知适可而止,“你要知足,你知不知道伏羲他娘原来是要叫他庖牺的?我一听这不行啊,雷神的儿子怎么也不能听上去像是个杀猪的,所以给他改名叫了伏羲。你看他现在看着我,是不是总是一脸感激的模样?”
  凌星未嗤笑一声,伏羲那个傻子,见到谁都是一脸傻笑,每日早晨痴汉似的抱着山里狗子时,也是这个蠢模样。
  后来啊,那个傻子勤勤恳恳地教那些人类耕作狩猎、语言琴艺,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会的一切都教给他们,日日夜夜,不知疲倦,最后还为了那群贪得无厌的人类东征西战,团结了各大部落,身负陈伤却仍不愿让族人担心,一直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才独自回到了蓬莱山,倒在了他母亲的墓边。
  等到容樽早晨出门看见他时,尸体已经都凉透了。
  天道震怒而欲惩罚人类,而他那个妹妹,又为了那些人类补天补地,最终用自己的身体填补了天道的裂痕。天道的怒火灭了,而她自己却落得连尸体也没留下的份上。
  容樽只得为她在母亲和兄长墓边,立下了一个衣冠冢,把她小时候喜欢玩儿的草绳小人儿埋了进去。
  “这些小崽子们,说长大了要自立门户搬去昆仑,最后不还是一个个的都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又柔和,带着独特的韵律,像是小时候偶尔哄他们睡觉时才会弹奏的催眠曲,“好了,回来了,都回家了,那就好好睡吧。”
  外面梧桐树的枝摆随风轻轻摇曳,像是二丫翘晃着的小辫子,又像是大毛憨憨的笑容。
  凌星未记得,那一晚站在三座墓前,容樽哭了。从来娇生惯养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伸手遮住了眼眶,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声音沙哑似是喃喃地对他道:“星未啊,他们都走了,从今以后,就剩我们两个了。”
  那是他唯一一次见容樽流泪。
  凌星未心口堵的慌,抿紧了嘴唇,沉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走。”那些人类如何,跟他又没有关系。他就想留在蓬莱山上,跟这个娇气鬼待在一起。
  他本以为,他们能在一起一辈子的……
  ……
  “大人,隰朋大人?”
  凌星未倏地从床上惊起,汗珠顺着硬朗的脖颈线条划入衣襟里面,他沉重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大人,您做噩梦了?”婢女担忧地问道。
  “出去。”凌星未沙哑着嗓子说道,婢女不敢久留,放下水盆和毛巾,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直到屋内没人了,凌星未这才抬起头来,双目赤红狰狞,良久,才渐渐地缓过气来。
  他简单梳洗过后大步走到院中,本已快到门口了却又掉头回来。沉着一张脸在衣橱里翻找半天,在最底下抽出了一件款式较为文雅的浅色衣袍。
  隰朋的面色较黑,身材又魁梧,平日里以武将短装示人那是英俊利落,可当他换上浅色的文人衣袍就不那么好看了,府上仆婢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他军队里的手下见他从府里出来了,差点吓掉了马,长大嘴巴望着他,“将,将军……您今天这是……”
  凌星未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兀自上了马,扬长而去。
  他又来到了高僖的府邸门口,还没下马,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琴声。门房都听的如痴如醉。
  当他走进去时,高僖正摇晃着脑袋听号钟弹琴。见到他来了,有过一丝吃惊,站起身问道:“隰朋?怎地一大早赶来,可是昨日忘了什么东西在这里?”
  凌星未的目光绕过高僖,落在笑眯眯的容樽身上,又转瞬离开,板着脸道:“并无。我今日准备进宫探视君上,问你是否要同去。”
  隰朋和高僖虽然看似都已远离朝堂,但其实还是不一样。高僖年岁已高,除了威望并无实权。而隰朋军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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