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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龙珏-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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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姑娘面上也是一热,用力向下扯了扯袖口,“没想到你竟果真是登徒子之流!”
傅天低头缄口,却不知再如何分辨。只觉眼前这女子,颇多古灵jīng怪。
“好吧!毕竟是小……本姑娘试你功夫在先,方才轻薄之罪,先给你记下了。”那姑娘收起双刺,自知方式傅天实属无意,脸上又堆满顽皮的笑意,“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我问你,你可是姓傅?”
“不错,在下正是姓傅。”
“可是单名‘远’字?”那姑娘一双玉臂环于胸前,笑吟吟的看着傅天。
“这……”傅天此时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又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在下姓傅名天,天下之天。却不知姑娘口中的傅远为何人,又与在下有何关系,竟教姑娘错认。”
这傅天本名傅远,盖因当年傅家庄之变,其父傅宾豪胸中不平,自认天负傅家,才将幼子改名傅天。此事却只有傅宾豪和老仆傅忠二人知道,旁人却不知其中原委。
却说那时,傅天已近三岁,本应记得先前傅远之名。然而这十多年来,与太虚山中,每每想到幼时之事,不知为何,记忆之中却总是一片模糊,如何也寻不见分毫蛛丝马迹,更毋论这傅远之名。此时听到,也只是觉得稍有熟悉而已。
“哦?”那姑娘玉臂环于胸前,歪了歪头,脸上满是不解之sè,似是自言自语,“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说完,她轻轻的跺了跺脚,捡起地上的竹杖:“这么说来,对不起了。”一边说,一边冲傅天拱手,抱了抱拳。只是举手投足间,稚嫩中又带着几分淘气之sè。
姑娘冲巷外走去,与傅天擦肩时,仍不忘了冲他耸了耸肩膀。傅天等她走出几步,才转过身来:“姑娘……你……”
“哦,我姓莫,就是个小乞丐。你若……叫我莫乞儿好了。”
傅天几rì之间,所遇之事无不令其大感意外,而今rì又有人将自己错认。“傅远”,这个隐隐熟悉的名字,到底会是什么人,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傅天本是由师傅一手带大,但师父对自己的身世却总是讳莫如深,不肯多言。此番游历江湖,揭开身世之谜,找到亲生父母,本也是他心中最为重要的目的。
而莫乞儿这一声询问,恰似在平静的湖水之中投下一颗石子,让傅天的心中,更起了几许波澜。
他低头轻吟,却猛的想起马儿还在方才路过的大街之上,忙又快步向回走去。待到街上,举目四望,哪里还有白马的影子。
想起马背包袱中,银两衣物尚在其次,只是白衣人的折扇和娜娅硬生生送给自己的匕首,此时均无踪可觅,心下懊悔不已。他急匆匆间,忙拉住路上数人询问,只是众人或抽身闪避,或摇头只道不知。
傅天无奈,站于长街之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不知所措间,远见一名男子,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店伙打扮。他快步走到傅天面前,躬身行礼:“傅公子,小的是这谪京城中聚仙楼的伙计。一位白衣公子已在小店中相候多rì,请公子前往一聚。”
傅天听闻,心中一窒。却不知面前这人,如何认得出自己。当下心中,不由加上了几分小心。
见傅天面带异sè,那男子微微一笑,自以为傅天仍在担心马匹行囊之事,复又言道:“公子莫怪,是小的疏忽了。宝驹此刻已至小店后院中,自有上好草料伺候。公子随身所带之物,并无遗失,此时也俱在小店之中,请公子移步。”
街旁,一座二层小楼之中,一位老者正背身负手而立。身后一人,衣着打扮,均与常人无异,若行走于闹市之中,极为寻常。那人双手垂于身侧,低头轻声言道:“果不出主人之料,傅天已应约前来谪京城中,此刻正往聚仙楼而去。”
“其间可有枝节?”
略带沙哑的声音,却另有一份不怒自威。
“傅天入城后,曾遇一乞丐,应在十六、七岁上下,显见是女扮男装。后将傅天诱入小巷之中,两人于巷中相对数招,却皆为试探,均未下杀手。但仍可判断,那乞丐十数招内,应不落下风。”
“恩?”那老者沉声言语间,令人颇感压抑。
“那小乞丐使峨眉双刺,自称姓莫,只说自己唤作‘莫乞儿’,却未通名……”那人略一沉吟,又接着说道:“她曾问傅天,是否姓傅名远……”
那老者,似乎并没有在意下面的言语,仍是负手而立,眉宇间隐隐有思索之状:“莫乞儿……莫乞儿……”
昔rì“萍踪剑”莫清枫,育有一女,名唤莫琦儿,与这“莫乞儿”其音相谐。莫清枫虽为男子,但武功路数,身形剑法,却皆走轻灵一路。这莫乞儿又以峨眉刺见长,难道这其中……
老者只是思索着,伸出右手,并两指为笔,在墙上不停的虚划着。
但莫琦儿之母生下她时便已难产而逝,莫清枫悲痛异常,其后便难觅踪影,此事武林皆知。后莫清枫殒命于傅家庄中,其女年不过两岁……如这小乞丐果真为莫清枫之女,武功又能与傅天有一拼之力,难道是莫清枫之父“松竹子”莫逊将其抚养chéng ;rén,又重涉江湖……
那人一直未曾抬头,见老者不语,试着问道,“主人,此女身上颇多疑点,是否设法将其擒获?”
那老者并未回身,只是将大袖一展。
“不可!此女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武功造诣,其背后必有高人指点,不得轻举妄动!你先下去吧,若有异状,不分巨细,随时报来。”
有那店伙计引路,不必费神,傅天已至聚仙楼门外。此刻天sè已暗,长街之上,店肆之中,早有灯烛。傅天更叹于谪京繁华之气,与之前途经之处,竟大不相同。
他略一仰头,看着店门上三个大字,虽无落款,但仍可见必是大家手笔。三个字乍看之间中规中矩,但如细观之,行笔之间气势激荡,开合自如又敛于无形无际之间,更是隐隐见有金石之气逼散而出,令人胸中自有一份畅快淋漓。
那店伙计又是躬身一礼:“白衣公子已在三楼雅间设宴,请傅公子移步高升,小的失陪。”
傅天微微一笑,冲那店伙计颔首为谢。随即略整衣衫,朝楼上走去。待到三楼之上,才知偌大地方,竟只有雅室三间,余皆为露天之台,令人眼界豁然开朗。凭栏望去,远方湖水如墨,似与天接;斜阳晚照之下,水波灿灿,粼粼金光,富而不媚,贵而不俗,气势磅礴。
远处又有山峦起伏,湖上倒影,隐约可见。若细看山水之间,似略带氤氲之气,直教人心旷神怡。
“在下已在这聚仙楼中,相候三rì,今终盼得傅兄弟前来,心中好不欢喜。”傅天正出神间,却听身后有人朗声而语。
他转身看去,只见一男子立于一丈之外,一袭白衣,身材颀长,手中执一柄短箫,白玉无瑕、晶莹剔透。
“傅兄弟观此美景,颇为出神,可见必是xìng情中人。”那人面带笑意,拱手一礼,挥洒自如,复又说道:“如此甚好,与xìng情中人把盏言欢,本自便是幸事一件。今蒙傅兄弟不弃,践约而来,你我二人不醉不休,可好?”
傅天一笑,亦是拱手作礼:“rì前茶棚之旁,得兄台仗义援手,在下感激不尽。又得兄台盛情相邀,怎能不来?”
“傅兄弟过谦了……那rì路边,土鸡瓦狗数只,于我二人眼中,直如草芥一般。在下……在下生xìng跳脱,一时技痒,代为出手惩戒,不恭之处还望傅兄弟海涵。”那人说着,竟笑出声来,“你我二人这便入席如何?在下等了三天,可是腹中空空如也,早就饥渴难耐了。”
言毕,二人哈哈大笑起来,又有几番相让,进了那雅间之中。
第七章:无轩
() “在下自扬州外官道上偶遇傅兄弟,颇有结交之心。余平生不喜拘束礼法,故留书一笺,又恐傅兄弟不来,以随身所携折扇相留。名似相请,实为强邀。虽显无礼,但实为本心本xìng为之,还望见谅。”
那人说话之间,略做躬身,脸上透着令人难以相拒的笑意,风流倜傥,气度尤佳。
“多承兄台错爱……”傅天微笑,又还了一礼:“小弟姓傅,单名天字。初涉江湖,竟得兄台如此青眼有加,深感荣幸之至。但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姓古,草字无轩。”
原来这眼前之人,便是于武林之中名声鹊起的后起之秀,轻功卓绝的的古无轩。
“无轩,无轩,实则乃谦谦君子,俊雅不凡。”傅天略一思索:“小弟虽涉世不深,但也略知武林之事。如小弟所料不错,古兄便是琴书双绝,轻功造诣更臻化境,于江湖中鼎鼎大名的‘若惊鸿’了?”
“哈哈……”古无轩朗声笑道:“武林朋友的贴金之言,多为儿戏,岂可当真。来,你我兄弟二人先干了这杯水酒如何?”说罢,双手执杯,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之间,两人已连饮三杯。傅天与古无轩相叙年齿,竟是同岁,只是古无轩略长数月。
“为兄痴长数月,便托大称一声傅贤弟如何?”古无轩言语之间仍极为客气,但却似与傅天颇有深交一般。傅天点点头,并不以为意。二人面前,珍馐美味布于桌上,傅天知其xìng情洒脱,也不加客气。
二人边吃边聊,不多时,有店小二轻轻敲门,将一包袱小心放于桌上。傅天看去,正是自己之物。忙将包袱打开,取出折扇,双手递上:“古兄宝扇,今完璧奉还。小弟汗颜,方才于长街闹市之上,一时疏忽,险些将其丢失……”
“贤弟怎的又多礼了。”古无轩接过折扇,唰的一声展开,目不转睛盯着上面的字迹,“贤弟觉得,这扇上之字如何?”
傅天早已将此扇把玩多rì,对其上书法笔意,早是佩服不已。只是又想那寥寥十数字,“chūn庭闲看八侑舞,秋筵醉握九龙爵”,其中竟不乏高远之志。
“扇上之句,可是古兄佳句?”
“正是拙作……”古无轩轻摇折扇,笑意不减。
“恕小弟直言,古兄之志,令人……古兄似有图霸之心?”
傅天斟酌半晌,料定那古无轩断非气量狭窄之人,故将心中所感,和盘托出。
“哈哈,腰金衣紫,好男儿平生所愿。而更进一层,又有何非耶?”古无轩抬头再看傅天,竟见其面sè稍凛,不由又讪笑一声:“不谈这些,你我兄弟即为武林之人,不妨聊些武林之事。未知贤弟心中,这武林之大,可有值得敬仰之人。”
“小弟见识浅薄,所知之事多为道听途说而得,若有不当,望古兄雅正。”傅天话毕,举杯浅酌一口,复又说道:“玄清教长老广通子,虽闭关一十五年而不出,但仍居武林四龙之列,更隐为魁首,古兄以为如何?”
玄清长老广通子,天龙手绝学神乎其技,确是叫人敬佩。
“闭关石室,别有洞天,却非武林,此举更多有固步自封之嫌。一十五年,时过境迁,不知有多少英才辈出,又不知各门各派,武功内力俱有何等修正jīng进。愚兄只怕老前辈出关之后,已是见面不如闻名了。”
古无轩语气淡淡,竟似是多有不以为然之意。
“那……”傅天心下一滞,“无圣门叶谦前辈,人称妙手无为,所学庞杂,古兄又以为如何?”
叶谦其人,武功自是不弱。尤为难得的是其所学涉及甚广,奇门遁甲,销簧机关之术,更是为人所津津乐道。
“哈哈哈……”古无轩仰头大笑,更是豪饮一杯:“他老人家所学,与其说是庞杂,不如称为驳杂更妥。更兼其技均为小道,若非那无圣门所处昆仑山龙脉……这四龙之位,我看数他最难称得实至名归。”
“湖山盟盟主陆远峰,为人豪气干云,义气深重……”
“湖山盟名为一派,其实却分支繁复。山川之中,势力遍布,名为分舵,实则各成体系。于是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盟中之人,良莠不齐。陆远峰虽重情重义,但却不知统御下属,虽不致纵容,然亦是甚乏管束。数rì之前,四方镖局满门被灭,其状之惨,令人发指。风传竟与湖山盟中一舵颇有关联,其事虽难指证,但足可见这湖山盟风评已是不佳。如此看来,陆远峰实是叫人略失所望。”
“那姽婳崖上……”
“贤弟可是想说那‘龙女’慕程雪?”未等傅天说完,古无轩又是插口言道:“哈哈,武林四龙,好大的名头。但是盛名之下,其实可符?愚兄所闻,当年一代大侠傅宾豪,气量宏雅,武功已参造化;‘鬼面慈航’薛苦舟,虽xìng情不定,但其功力之深,难窥一二。若此二人有一尚在,直可羞煞四龙。”
傅天低头不语,这古无轩,难道会是出言狂妄,目中无人之辈?半晌,他才低声言道:“即便如古兄所说,但盛名之下,必有其过人之处吧?”
“依愚兄之见,这武林四龙的说法,风传江湖也不过年余,怕是有人刻意为之。贤弟可听闻近来那句谶语,‘四龙不灭,玉珏不出,若得其妙,霸业可图’。四龙所在四派,向来为武林正派中人敬为首脑。此语流传rì久,武林之中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必有一众宵小为利益所驱,或铤而走险,或暗作yīn谋,若是幕后之人不时推波助澜,怕是腥风血雨,在所难免。”
灭四龙而夺玉珏,习得其中武功绝技,又可通晓百家之学。直可一统武林,更能成其王霸之业。
古无轩说完,轻轻皱了下眉头,起身走到窗边。他手中执着酒杯,远处的湖光山sè在暮sè之中虽已经隐约难见,但游船画舫,星星点点,仍自灯火通明。若闭目细闻,直似有喧嚣之声缓缓传来。
他慢慢举起酒杯,一口琼浆轻轻顺入咽喉。忽而话锋直转,却再不谈那武林之事。
“贤弟,非是愚兄矫揉造作。”古无轩转身看着傅天:“这天下之大,可还能寻如谪京城这等繁华之所?西北草原各部,十余年前yù图中原之地,虽最终铩羽而归,但近些年来,其觊觎之心又盛。边境诸处,兵戈时起,烽烟不断,不知又有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之祸。朝廷之中,权臣苏平志,早有篡位自立之心。当年山河破碎,朝廷偏安,其恢复成宗之政,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强敌早退,其祸心已然再现。在朝,铲除异己,早又大权独揽,羽翼爪牙,无孔不入;于野,苛捐重役,又致民怨沸腾。惟其用心经营谪京,实是yù位登九五之后,重以此地为都……唉……所图者,也无非是此地物产丰饶、美景、美人,令人垂涎而已。”
古无轩一语言罢,更是将酒杯重重置于桌上。
“皇帝李隽无道,当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而走狗烹。竟听信苏平志谗言,终置傅宾豪于死地,可见绝非明主。苏平志如若篡权,这天下之中,又有多少人借平乱之名,逐鹿中原,一心问鼎?这一句‘霸业可图’又会激起多少有心之人的胸中大志?”
傅天听言,颇有所得,不由得深深点头。这武林四龙,说巧不巧正是四大门派之中名宿,看来这其中,或有yīn谋,亦难可知。
“皇帝既非明主,而于这天下乱局之中,愚兄明言心中之志,贤弟可还觉得不妥?”
古无轩重又入席,轻轻摇着折扇,双目中shè出一道期盼的神情,目不转睛的看着傅天。
“古兄之志,小弟虽一时难置可否,但今rì听君数言,已是受益颇多。”傅天起身,满满斟上一杯酒:“你我二人相识rì浅,但古兄却能一吐胸臆,言辞毫无闪烁,足见必是情义中人。小弟敬古兄,满饮此杯!”
二人复又言及江湖之中奇闻趣事,古无轩虽仅长傅天数月,但阅历之丰富令傅天敬佩不已。推杯换盏之间,只听他一桩桩一件件轶事娓娓道来。两人忽而失声大笑,忽而低吟嗟叹,更是相得。
不觉间已近二更,只听门外传来一阵咳嗽之声,由远而近,又有杖击楼梯咚咚作响。
“请问,傅公子可在此处?”
傅天与古无轩对望一眼,均是大感奇怪。两人起身,向门外迎去。之见雅间外有一老妪,手拄雕龙拐杖,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堆叠,腰背微驼,但目中神采不输壮年。虽是不住掩口而咳,但方才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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