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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淮：不急迟早的


第77章　我对象是个男的
　　没有什么能比旅途一结束；　就收到自己爱人的信息，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更加高兴。
　　事实上是有的；　可是在这一刻由于多巴胺等各种因素导致情感迸发后，人从来不考虑事实这种事情；　只会想着内心真是太高兴，恨不得去跑两圈那样。
　　陆淮见到宋易举着个牌子张望的样子，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萧璋正在按手机；　微微抬头见陆淮加快了步伐；　这才跟着一起加速走了出去。
　　陆淮和宋易一个碰面，他敲了敲宋易举着的牌子：“这个什么时候弄的？”
　　“刚刚写上的。”宋易笑了下交代，“可以擦的，还能多次利用。和白板差不多。”
　　牌子上写着“欢迎陆淮、萧璋回到地球”；　周圈还一堆的感叹号；　看起来特别逗。大约是宋易最近异次元软件玩多了，画风都变成了二点五次元。
　　陆淮揉了下宋易脑壳，没太用力：“走吧；　你还自己开车。回去我来开。”
　　宋易笑了下，跟着陆淮一起走。
　　孤家寡人的萧璋头也不抬：“记得先把我送回去。”
　　萧璋住在本地；　宋易和陆淮一个方向回家，自然是将萧璋先送回去。
　　三人一起去了停车场，陆淮驾驶位，宋易副驾驶，萧璋一个人嚣张霸占了后排，要不是身高超出了长度；　他直接就在后排横躺了。
　　路上无聊，三个人聊天，一下就说起了俱乐部的恋爱问题，还顺带说了顾佳烨和方书峰。
　　宋易感慨：“没想到他们一恋爱就要见家长了。”
　　萧璋呵笑了一声：“未必。”
　　宋易诧异：“嗯？”
　　萧璋对这方面没有多说，只是简单隐晦提了一句：“他家里挺复杂的，爸妈都不怎么管他。估计住个十天半月碰不到。”
　　一个屋檐下十天半月都碰不到，已经不单纯是家里不怎么管的问题了。
　　陆淮对这点也是知道些的，由于宋易是自己对象，便将萧璋的话更详细说了一下：“方书峰新生开学时候碰着网上群里认识的同班新生一起来报到的。他父母按月给他打钱，房和车都给他买齐，不过各自都有小家庭。”
　　他们年少时候有一首歌，唱着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那差不多就是方书峰的情况。
　　宋易是第一次知道，感慨了一句：“……有点厉害。”
　　上了大学才会发现每个人的家庭都不一样，而这些家庭中出来的孩子，因为受到的环境教育不同，性格也迥然不同。
　　宋易自家妈妈是老师，对他妈的学生家庭多样化也有一定的了解。
　　那些多样化的情况，便是早就多样化人的原因之一。
　　“我听他说过，他有个老师引导得好。”陆淮偶尔也会了解一下俱乐部成员的事情，和他们聊聊的，“方书峰说如果没有那个老师，他可能变成一个混混也说不准。”
　　一个情商颇高的混混，那对社会的破坏力还蛮强大的。
　　说不定对于方书峰来说，那个老师对他的教育意义，远大于他父母对他的教育意义。
　　不过方书峰这种情况也有好处。
　　宋易眨眼一下，若有所思：“那他出柜基本没人管他。”
　　能给方书峰引路的老师，细想必然是比较开放的，否则方书峰也不会说追人就追人了。
　　至于父母，方书峰可能根本没考虑过那两个人的感受，最多想着以后赚钱了送回给两个养他这么多年的人。
　　陆淮扫了一眼边上的宋易：“我家也管不了我。”
　　宋易听了这话朝着陆淮笑了一下。
　　这笑里面参了蜂蜜，甜到让围观群众想要摔桌子。
　　后方萧璋不得不提醒：“开车请看前方，不要打情骂俏，谢谢合作。”
　　单身的怒火杀伤力有点大，陆淮和宋易安分将人送回了家，临着告别还附赠了祝福：“希望叶听晗早日把你给收入囊中。”
　　“……滚滚滚。”萧璋扭头往家里走。
　　陆淮和宋易确实倒车走人了。
　　回去的路有点长，真到了家附近，已经是晚饭饭点。
　　两个人向家里报备了不回家吃饭，找了一家小饭店吃了一顿。小饭店里的菜色简单，一道田螺塞肉和一道红烧肉，就让陆淮下了两碗饭。
　　日式料理大多偏向鱼类和油炸类，红烧的菜很少，让陆淮想吃得很。
　　宋易只吃了一碗饭，不过看着陆淮这个食量，他也没忍住跟着多吃了不少菜。平日里已经很少吃全饱的他，今天不得不摸着肚皮出门，并又一次担心起了自己的体重。
　　陆淮吃好饭，将宋易先送回去。
　　等到了宋易家楼下不远处挺好，陆淮转头见宋易还在摸自己的小肚皮，一脸惆怅的样子，没忍住伸出手跟着摸：“几个月了？”
　　宋易先愣了一下，随后很配合腼腆说出口：“五个月了，是不是有点明显？”
　　陆淮义正言辞：“还行，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早睡早起，多吃蔬菜。”
　　宋易微微点头：“嗯。”
　　“偶尔运动也是要的，多走走路，听说这样好生一点。当然我也可以帮忙的。”陆淮脸皮已如城墙，连帮忙这种事情都说得出来。
　　宋易到底还是抗不过陆淮这个厚脸皮：“……我要下车了。”
　　陆淮惋惜又摸了摸宋易的肚子，凑过去和宋易吻了一口。
　　满嘴刚吃的食物味道，咸咸甜甜的。
　　陆淮脑子里想着下回可以在接吻前吃点甜的，整个人甜津津的比较符合宋易，脸上只是眉眼弯着：“我也下车，打车回去。这车子你借来开的。”
　　两人一起下车。
　　陆淮和宋易挥手告别后，拿着行李去路口叫了一辆车回家。
　　宋易回头看看人没影了，才慢吞吞回家。
　　一进门，家里头灯亮着，宋易妈妈正拿着平板看着综艺节目，抬起头看了一眼宋易，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回来了。”
　　“嗯。”宋易换上自己的拖鞋。
　　“去接陆淮了？”宋易妈妈问了一个自己已经知道的问题。
　　先前宋易和她报备过的。
　　“嗯。”宋易心里头小紧张，视线都没敢转向自己妈妈。
　　宋易妈妈语气相当镇定：“你抽屉里的安全丨套是买来玩的还是用的？我找你证件的时候看到的。”
　　宋易：“！！！”
　　宋易猛然回头，然后卡壳。
　　他该怎么说？拿来用的？那下一个问题恐怕就是问他对象是谁，或者说告诫他要对女方负责。可问题是没有女方，只有一个男方。
　　这还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前面大多数时候他们两个都用的是陆淮买的。
　　如果说是用来玩的……
　　他又觉得说不出口。
　　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是对这些事情才开始产生好奇的年纪，也不中二了。
　　宋易妈妈看起来相当淡定，瞟了眼宋易：“怎么了？我什么学生没见过。学校里晚上野战的都有。”
　　宋易：“……”打扰，这个他承认输了。
　　大学总归是有些大胆的男男女女的。
　　自家妈妈一脸过来人的样子，宋易心中有一点小小的冲动。
　　那点把自己的事情说出口的冲动。
　　欲言又止，心惊胆战，心跳加速。
　　综艺里时不时发出爆笑声，还有一群演员的对话声。
　　宋易妈妈的注意力这会儿似乎都集中在了综艺里，并没有对宋易有太大的关注。可宋易知道，监考过的自家老妈，完全能做到一心二用，一边看视频，一边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妈……我有点事情想说。”宋易有点脚软，但还是走到了椅子边上，坐下来了。
　　宋易妈妈又瞟了他一眼：“嗯，你说。”
　　怎么说呢？
　　从哪里开始说呢？
　　宋易发现自己手在抖。
　　沉默了一会儿，宋易眼内一沉，开口坦白了：“我有对象了，是个男的。”
　　“……陆淮？”宋易妈妈脑子当下只有陆淮。
　　太好猜了。
　　宋易经常在饭桌上和他们说的话题都是陆淮。陆淮模拟考第几名，陆淮英语考了多少分，陆淮高考考了多少分，陆淮拿了什么奖，陆淮收到了多少情书……
　　讲真，宋易妈妈听得非常多了。
　　宋易妈妈关掉了平板，看向宋易：“嗯？”
　　宋易现在是心慌了大半，脸上板着试图掩盖自己的恐惧感：“……是。”
　　又是一阵沉默。
　　“多久的事情了？”宋易妈妈没有对宋易这个事情有所评价，只是继续问他，“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的时候，宋易便开始减肥了。
　　宋易手慢慢缩紧：“不是，大学之后。”
　　宋易妈妈接下去的话，让宋易的心一阵阵往下坠。
　　“你们在国内不能结婚，不能随便有自己的小孩，有了小孩走亲访友甚至上学都会有人询问。你们会被问，你们的小孩也会被问。出门工作说起来，你们大多数时候没法说自己的对象是谁。别人对你们的第一印象，不会是工作能力，不会是情商口才，而是你们是同性恋。”
　　她语气很平淡，平淡得像今天天气是个晴天一样。
　　说得每一个字都字字属实。
　　“社会偏见更多。”她注视着自己红了眼眶的儿子，“还要我继续说么？”


第78章　还会爱你八十年
　　不是谁都能有勇气说出“我有两个爸爸”。
　　也不是谁都能有勇气；　对着别人介绍：“这是我的先生，对我们同一个性别。”
　　哪怕情感和找对象的事情和外人没有丝毫的关系；　可在外人心中，私事一聊那便是最大的关系。一点点都不会由于你这个人具体是个怎么样的人而改变。
　　就像人们说到图灵；　也必然会说到他的感情历史。
　　图灵对于学计算机的人来说，没有谁不知道。他的伟大贡献，半点都没有消减他不一样的性取向。
　　宋易明白这一点；　从他发现自己；　再到踏出第一步，后来走到如今这个情况，他了解了不少相关的东西，更是做好了相当大的心理准备。
　　他也知道他迟早要面临家里这一关的。
　　如果他和陆淮成不了；　他永远就不和家里人说；　默默把这件事放在心里面，一天天拖下去，拖到周边人从结婚状态变成离婚状态；　总是有指望的。
　　可他和陆淮成了，他就想要告诉家里人了。
　　做好了心理准备；　别说他妈冰冷的不同意了，他就连他妈用普通镇静语气开口说这些话都受不了。
　　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容易伤到人。
　　或者说是被伤到。
　　明明一句加重语气的话都没有。
　　宋易红了眼眶，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他其实不是一个很爱哭的人，可每次遇到在自己心里重要的人，他总是很容易变成一个哭包。
　　“不用继续说了。”宋易声音有点哽咽；　又要勉强自己语气变得正常，“我知道的。”
　　宋易妈妈看着自己儿子这个样子，心里叹息了一口气。
　　她早有了预判，真到了宋易和她摊牌的时候，她脑子里“嗡”一下。常年的教书习惯让她能够不动声色开启教育模式，可心里面和自己儿子一样，难过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易视线是模糊的，他没有大哭大闹，反倒是将他辩论的口才都用在了这会儿。
　　他和他妈很像，哪怕再怎么慌乱，也努力不想要失态。
　　一边任由自己眼泪掉落，一边他说着自己和陆淮的事情。
　　“我初中那时候就喜欢他了。他一点都不知道。我对别人不这样，男的女的都没那方面兴趣，就对他有兴趣。后来高中时候，我总给他发消息，上了大学碰了面估计就暴露了。
　　“我不是玩玩，他的性格也不是玩玩的性格。我们很认真考虑过以后怎么生活。实在本地这边没发过，就去大城市。大城市里邻居和邻居都不认识，也没人管这个。”
　　宋易眼前已经完全看不清自己妈妈的脸了。
　　他好似回到了长跑的赛场上，前面的世界是全部看不清的，但本能和心中的执念让他不停向前跑。
　　“我也知道这种事情很没有保障。万一哪天分手了，可能两家人基本都不会往来了。但是和女生恋爱不也一样的么？”宋易绷不住，哽了一下，话接不下去了。
　　“还是不一样的。”想得更多的宋易妈妈揉了揉自己儿子的脑袋，“算了，别哭了。”
　　她给宋易递上了纸：“很多事情别人说再多，你没有经历过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宋易拿过纸擦泪水，倒是暂时没觉得丢人。
　　“陆淮家里呢？你们都是独生子。”宋易妈妈声音放轻柔了不少。
　　宋易点脑袋，又摇头：“我不知道。现在离毕业还有点远。”
　　本来宋易也没打算那么早说的，可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掩盖也不过是拖时间罢了。他遮掩多了，反而伤的人更多。
　　宋易妈妈没透露自己早就有预知，只是说了点琐碎的话。
　　最后等宋易冷静下来，不再哭了，她才准备结束两人这一次的谈话：“你这件事我会和你爸讲的。你和陆淮年纪都还小，很多事情也不要太早做决定。”
　　宋易点脑袋。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妈妈说的太早做决定，是决定什么事情。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好像也没什么大事情需要他们两个去做决定的。
　　等回房间，宋易拿着手机还觉得自己大脑有点转不过来。
　　该说是整个情况比预料中好太多，就是他的表现太过于丢脸。
　　宋易现在是越来越依赖陆淮了，他也没多想，开了手机开始和陆淮发消息：「到了没？」
　　陆淮：「嗯，刚把行李收拾了。」
　　宋易便一个通讯请求打了过去，语音通话，而不是视频通话。
　　陆淮接了电话，还开了一句小玩笑：“这么快就想我了？”
　　“嗯。”宋易扑在床上，半个头埋在枕头里，发出的声音有点闷闷。
　　“怎么了？”陆淮却听出来不对了。
　　宋易：“我出柜了。”
　　陆淮听了这话很顺口接了：“哦，我早出柜了。”
　　宋易听了这话以为陆淮没明白他的意思，重复又补充了自己的话：“我是说，我和我妈说了我们的关系。”
　　陆淮听明白了，只是没想到宋易竟然把他也爆了……回头要是上门，宋易爸妈会不会拿出鸡毛掸子打自己？
　　“嗯。你妈什么反应？”陆淮问他。
　　大学老师思想该是挺开放的。
　　宋易想了下自己妈的反应，不知道该怎么说：“比我想象中冷静很多……感觉不太认同，但是又没说我什么。”
　　这么一想，宋易又觉得有点难过了。他觉得自己太不知足。
　　陆淮那边发出了拉上橱门的声音，随后是他说了：“这样啊，我说的时候，我爸妈反应也还好。可能人到了年纪，什么都见过了，对这些事情不算稀奇，唯一就是怕我们今后过得有点难。”
　　宋易：“！！”
　　陆淮这么一说，宋易才惊觉刚才是自己想岔路了：“你和你爸妈说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有点早了，当时顺口就说了。告诉你你肯定会有压力，转头冲动和你爸妈讲。”陆淮几乎能猜透宋易的行为。
　　宋易抓着枕头，用着力道，把枕头抓得都畸形了。
　　他本来就刚哭过，敏感得很，现在眼泪又止不住了：“我都没想到。”没想到陆淮会比他还要早和家里人透底，没想到陆淮不告诉他的原因，没想到陆淮比他想象中更爱他。
　　一旦感情失控，基本上没啥脑子了。
　　宋易过了一会儿，拿着纸巾抹眼泪，嘴里还不停重复一句话。
　　“陆淮，我喜欢你。”
　　“嗯。”
　　“我喜欢你。”
　　“我知道。”
　　“我喜欢你。”
　　“我也是。”
　　说着说着，宋易就想笑。
　　今天去接机，回来又心情起起伏伏的，宋易和陆淮说到后来趴着就睡着了，手机都没挂掉。
　　陆淮开着电脑刷刷这些天的新闻，好一会儿没听着宋易的话，低声叫了宋易两声名字。
　　没得到回应。
　　现在睡觉还算有点早，可陆淮也舍不得叫醒宋易。宋易总喜欢把各种心思藏在心里面，有时候细思一下，觉得他闷骚得很。
　　这么多年宋易就是这么过来的，怕一暴露自己的内心就万劫不复。
　　陆淮挂了手机，看着界面好一会儿，才发了一条留言给宋易。
　　陆淮：「我爱你。」
　　喜欢到爱，顺其自然，很快就过度了过去。
　　可惜宋易现在熟睡，要等醒来才能看到这一条了。
　　看着电脑上那么多各式各样的新闻消息，陆淮满脑子都是宋易。
　　在同一个城市的两个人，日常却活得像异地恋。
　　这时他有点羡慕住到方书峰家里去的顾佳烨，如果有一套两个人的房子，哪怕是小一点，他都会觉得很美好。可以住在一起，早上一起起床，晚上一起睡觉，吃饭一起吃。
　　仿佛回到他们还是学生时代那样。
　　每天能够几近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
　　就连仅仅只是在同一个学校的萧璋和叶听晗，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