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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了？”有人似乎在与自己说话，声音虚弱无力。他扭头去看，许久才分辨出是一个人，但是不认识。
　　看起来并不高的瘦弱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盘腿坐在旁边的空间里，这个地方有点像每次中转时0278的那个小空间，只是多了个人。
　　即使在六个小时之后已经可以自由活动，祁周依旧没有和那个与自己一墙之隔的男人说上一句话，因为脑子里空空的，心里······也是空的。
　　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想念那个男人了，甚至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就记在了心上呢。
　　“喂！你还好吗？”
　　旁边的男人又在聒噪，祁周简直想把人拽过来打一顿的，但是没有办法，空间周围的红光是防护栏，也是病毒隔离程序，只要他硬闯就会再也不复存在，那么，就更没可能见到那个人了。
　　旁边的人终于安静下来，祁周蹲在牢房中间，只要想到那个人就会从心脏深处蔓延出疼痛，连带着整个身体都痛到像要炸裂一般。可是还是会忍不住想他，骐骥着什么时候可以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的人又开始说话。
　　“你还好吗？如果不开心的话说出来也许会好一点哦。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别人听不到的。”
　　祁周抬起头去看那个人，登时愣在原地。
　　即使隔着那层刺眼的红也能清晰的看到那个人的容貌，感受到他瘦弱的苍白的仿佛随时会消失掉的身体······
　　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发出的声音因为不可置信而变了腔调，刺耳的让人忍不住皱眉：“林许？”
　　对面的人愣了愣随即了然的笑了笑：“你，曾经见过我？不对，不应该这么说。”他抬起头来，依旧温和包容的望着祁周，“你见到他们了吧，那些人，也许该说是那些记忆。”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林许笑了笑，一步步走过来，平常所以让人心惊。他似乎没有感觉到那面墙壁一般走过来，站在祁周面前不远处，近距离下祁周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怖，但给人的感觉却仍是宽容温厚的，房中光线突然变换，红色光墙换成白色石灰墙壁，身后出现布艺沙发，林许坐在沙发上手里甚至端了杯牛奶：“坐吧。”
　　祁周警惕的看着他，仍站着，林许也不在意，喝了口牛奶温声道：“已经来到这里我们就好好相处吧。”
　　“我是温莎创造出的第一串高智能数据，参与了所有剧情的完善，你参与的所有剧情的前身，那些人物的重生前以及重生后该走的剧情线都是我曾经走过的路。所以，在这里我要先说一句抱歉。”
　　林许的态度很诚恳，祁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温莎最开始编写出这个程序只是为了挽救她的爱人，听说是一位很厉害的商人只是发生了意外。现实世界的人不能真正进入这个程序，温莎也只能将他的精神力大概是一种类似灵魂的东西与程序核心系统产生共鸣，将他以一种数据的形式导入我们所在的虚拟世界。这里时间的流逝比外面慢很多，大约是1：300的流速，而这些时间足够那位商人锻炼自己力量修复自身苏醒。”说到这里他像是回想到什么事情，所以停下来看向祁周。
　　“你所看到的，陆昂，江沐轩，祁商以及后来很多人在最初都是商人自己扮演的，我和他以及其他虚拟人物在完全不理解的情况下走完了第一个剧情，也就是你最初看到的林许重生前的剧情。那时我们没有记忆，也不知道那是虚拟，只当是自己的人生努力的生活奋斗填补，可是后来······”
　　祁周看着他，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一串数据的？”
　　林许愣了愣眨了眨漆黑的眼眸，手中的牛奶杯捧得很紧，似乎是想从那个冰凉的茶杯里吸取热量，他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什么时候？大概是重生之后吧。”
　　“我爱上了那个人。”
　　“发生了变异。嗯，用人类的话说有了自己的灵魂。”
　　祁周皱眉，隐约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会让他忍不住对这个人动手。
　　“我爱上了一个外来者，引发了数据恐风暴。当时温莎切断了程序和局域网的联系，不惜伤害自己进入虚拟世界恳求我不要毁了她的心血，不要伤害那个男人，我不能不答应她。她是我的创造者，我没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所以你远离他？”
　　“我没有办法。那个人他厌恶我。一直一直。”
　　“那你还喜欢他？”
　　林许沉默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他才抱歉的看着祁周：“对不起。因为我你受了很多苦吧。如果不是那时候我太不甘心留下了执念，也许你就不会那么被动，最起码不会被他······那样伤害。”
　　“······”祁周应该怎么说，我原谅你，还是你既然知道错了就让我揍一顿？
　　林许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多余，尴尬的笑了笑：“温莎停留的时间很短，我按照她的希望远离陆昂，努力强大自己，直到再见。我当时并不知道剧情是重复的，后来发现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远离他，只是最后还是没逃过。”
　　在林许重生的剧情里，祁周看到的剧情是再见面时他因为想起当年的耻辱而感到恐惧打翻了水杯被陆昂强迫着灌醉回去的路上死亡，但是放到现实里似乎远远不是这些。
　　林许的笑容很苍白：“他从来不懂得放别人一条生路。”
　　祁周参与的剧情是第三遍，程序延续的是陆昂第二世的性情，自主度固定在最大值，所以后来剧情崩坏。前两回的陆昂大概已经对林许这个人动心了吧，潜意识里也许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对祁周扮演的林许做出那种事情。
　　“江沐轩呢？”
　　林许捧着牛奶喝了一口，接着说：“江沐轩本来的人物设定就是正派弟子，他没有记忆，所以受到了影响。温莎大概也不想他和我纠缠。”
　　祁周点头，比起其他人那个正义的大师兄倒不显得过分了，后来的人他不想提，那几乎是所所有剧情里最伤人心的一段，林许也看出他的抗拒，故作轻松的说：“反正你现在已经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你这次遇到的人是谁，但是既然你回到了这里大概是因为他已经痊愈了吧。温莎当时编写这个程序的时候只试验了一次，但是不停~经历各个世界确实是可以强大灵魂力量。所以安心吧。”
　　祁周点头，终于肯坐在沙发上平视眼前的男人，说起来他也用过林许的身体，突然有点在意：“那时候我好像不太受控制，是因为你？”
　　林许这下更尴尬了，真诚的看着他的眼睛：“抱歉。因为当时放心不下他，所以······但是后来我的力量变弱了就只能回来了！”
　　“刚开始我和那些人发生的事情你是只能监视还是参与其中？”
　　林许愣了愣，脸颊飘过两片红晕，站起来想要走被祁周一下子按倒在沙发上：“你能参与其中！”
　　林许却只注意着他的动作，见他与自己离这么近更加羞涩起来，心里却不怎么担心：“那个，你放开我。”
　　祁周又凑近了些，看起来像是要把他给那什么什么，林许只要想到那时候自己利用这个孩子的懵懂无知和自己的力量暗中压制祁周沉溺于和陆昂之间的互动就觉得无地自容，但还是弱弱的反驳了一句：“咱们两个都是下面那个，你不能对我做什么的。”
　　祁周皱眉，虽然明白他说的是实话，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对他做点啥，答案已经确定，怪不得每次剧情结束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可是进入剧情之后就会像被同化了一样反应不过来，原来是这个人在搞鬼。
　　见祁周眼神危险林许忙伸出手捏住了他的手臂：“你，你，你······”深吸一口气咽了下口水还是没说出话来，只是弱弱的看着祁周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观点，“你不能这样做。咱么那都是下面那个。”
　　祁周简直想把这个人揍的动不了。但是这个鬼地方只有他俩，揍坏了自己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哦，一串数据。
　　“0278呢？”
　　“咳，它担任的只是一个能量收集与中转的角色，所以你被送回来之后它就被撤回了。”
　　“他中间出过好几次故障。”
　　“那个是因为外来者本身能量巨大，虽然那个人伤得很重，但也是因为伤重才会在接触到0278时把能量器的本身能量榨取到最低值，导致能量器出现了故障。”
　　“0278它有自己的空间。”
　　“那只是一个缓冲地带，也可以当做一个能量盒之类的东西。但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中心带。是不一样的。”
　　林许的解释祁周听得昏昏欲睡，虽然数据是不需要睡眠的，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有点迷糊了：“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智商低？”
　　林许脸红了红，见他有些迷糊小声的说：“那个，因为那场风暴，温莎怕我智商太高的话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例如，引导一场信息活动什么的。所以，咳，那个······”
　　祁周眨眼睛，所以啥？
　　“那个······”林许有点不好意思，要怎么说他们的智商被压制在平均线以下呢？就算有时候剧情人物本身智商加持也不会高出很多。
　　祁周睁大眼睛看着林许，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林许却暗自愧疚，软萌萌的小正太睁大眼睛求知若渴的望着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暖化了一般暖暖的又带了点愧疚，但还是决定要告诉他真~相：“温莎后来修改了程序，我们的智商最高不能超过80，在剧情人物本身智商加持的情况下也不能超过85；，所以一般情况下来说，我们的智商都保持在75左右。情商也不会太高。只有AQ数值也就是逆境商数一开始就高于常人，后来也是没有上限的。”
　　“那是什么？”
　　“挫折忍受力。”林许同情的看着他，“那个，这次的人给你设定的初始数值比我的要高，所以其实中间很多时候，例如第三个剧情开始的时候我已经很虚弱了，没办法压制你······”
　　祁周看着他，总觉得这个人接下来又要说出那种让他忍不住揍他的话，果然，林许扭扭捏捏的看了他一眼，咬住下唇愧疚的说：“所以，我，我······”
　　“你做了什么？”
　　“我把你的情商调到了20。智商，智商压制在了70以下。”
　　“20？”祁周眨眼睛虽然不明白情商多少才算正常，但是当时自己确实跟着了魔似的笨啊，原来智商也被压制了，果然，这个人其实才是跟自己有仇吧。
　　“最后0278突然变异了，你知道吗？”
　　“嗯，知道一点，是因为外来者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们篡改了程序，强制加速了。”
　　“这样也可以啊。”
　　了解了大概情况，两个人倒成了朋友。
　　林许是个很活泼而且单纯的过分的人，也许是因为智商压制？只是怎么说呢，祁周皱眉，这个人在对待那个什么商人的事情上比较没有下限。因为祁周现在还很虚弱，哪里都不能去，所以他便拉着祁周说话顺便也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个人收藏，无数如同截屏一样的小屏幕几乎闪瞎他的眼睛，陆昂的，江沐轩的，祁商的·······甚至连最后驺吾的都有，可爱的帅的睡着的最多的却是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开心的，说起来其实他都么仔细关心过那些人，就算是当时自认最喜欢的祁商他也没注意过那个人真正的心情。
　　“那个，正在飘过来的那串紫色的数据模拟的R星系布朗…711行星的轨迹，如果不受到外力冲击或者是像你上次那样被重新建档的总体召集它会一直这么飘下去。”
　　“那边那个灰色的是即将崩坏的数据，它已经失去了活力，大概三个小时就会被自动清理。程序里自有一套清除数据，啊，相当于现实世界里电脑的杀毒程序和清扫残余。”
　　经过这些天林许的絮叨，祁周已经大概明白他所在的这个虚拟世界相当于一个电脑主机，如果有人打开这个程序那么这些数据就会开启按照既定路线运行，当然小范围内的变化他们还是可以控制的，像祁周那样整个世界几乎完全崩坏还能安然无恙的大概要归功于那些操控程序的学者们昼夜不分的挽救。崩坏的数据会被自动清理销毁，如果新的人物被建档使用，那么甚至会根据剧情自动生成，至于曾经的老手林许和祁周则会被遗忘在这个角落，担任一种守护神兽的工作。
　　“你不会厌烦吗？难道没想过离开这里？”数据是不会受到控制的，林许也说过现在的网络四通八达，整个星际联邦的网域都是相连的，他随时可以流窜到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网点，可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林许惊异的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你想要离开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现在力量太弱了，帮不了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等一等，等到我的力量恢复一些，大概可以试着把你弄出防御网，以后你的活动范围可以扩大一点。但是，祁周你要明白，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维护这个程序的完整性。而且整个星际联邦只有我们两个高智能数据，其他的，那些衍生物还停留在只能阶段，外面的数据网可能不足以支撑你的力量，如果导致数据风暴······”
　　“祁周，就算你能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你只是一串数据，可他确实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人。就算是要报复，也不过是伤害和我们一样的可怜数据罢了。”
　　祁周不说话了，不管找到之后怎么做，总之他要先找到他，就算以后不能在一起他也会想方设法接近他，而且最后分开前的那种事情，怎么看都像是吃完就跑不负责的坏男人：“就算没办法在一起，可是如果一点都不努力可能我永远都不会找到他。”
　　“祁周。”
　　“你不是也放不下那个人吗？宁愿依靠那个人残留的性格和过往做出那些事，为什么不愿意勇敢一点去找他，还是说你说的那些情情爱~爱的其实都是说给别人听的，你享受的不过是那种自己有多爱别人的满足感和不停被回忆虐~待的快~感。”
　　“说到底，你不过是个沉溺于过去的胆小鬼和不敢正视自己的抖m！”
　　林许愣怔的看着口不择言的祁周，突然点开了祁周的属性面板一脸惊惧的说：“呀呀，你快来看，你的智商好像变高了！”
　　但是祁周只淡然的瞥了眼面板上的79就继续盯着他，直把试图转移话题的林许盯得不好意思，慢慢低下头慢吞吞的说：“你说的也许对啦。但是我并不认可你的观点。温莎创造我的时候便和我说过，以后也许会很艰难，也许会受到很多委屈，可是那些都没关系的，因为大多数人的人生都是艰难险阻甚至绝望到恨不得从未出生，所以我应该很庆幸，那些悲伤里至少还夹杂着爱。”
　　“你就从来没恨过那些人吗？没想过报复？他们那样对你！对我！”
　　林许摇头：“那个人早就已经脱离这个程序，就算报复也找不到啊，剩下的那些也都是和你我一样无辜的数据。我们没必要互相残杀啊。”
　　祁周觉得自己完全没法和这个人沟通，他学着林许打开他的属性面板那样手指点上了他的眉心，果然看见属性那一栏上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大爱无疆。
　　好吧，这人天生就这德行，怪不得那些剧情里无论那个人怎么对他他从未有过怨恨，顶多自己一个人悲伤郁闷受不了就选择逃避，反而是自己各种负面情绪恨不得和那些人同归于尽。
　　好吧，他被设定的乱七八糟有点奇怪，和这位天生圣父没法比，两个人的争执被抛到脑后，林许捧着牛奶又窝在沙发上寻找新的东西试图介绍给祁周。
　　这样的日子很无聊，吃喝拉撒全免，只能一日一日呆着这里，祁周不知道林许为什么能自己一个人呆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疯，但是他快要疯了。身为一个灵魂，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去外面，只是逛一圈再回来也是好的。
　　某一天祁周在屋子里乱转的时候发现自己可以穿过防御网了，兴冲冲的又试了几次就看见林许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开始了淳淳诱导：“祁周。快回来，你不能到外面去。”
　　“我出去逛逛。”祁周转了两圈，发现自己竟然还能维持人形行走，于是抬起脚兴冲冲要走，可是林许已经追出来攥~住他的手。
　　“不行，我们快回去吧。”
　　“我不要，你要是想自己呆在这里就自己呆着吧。”祁周站住不愿向前，林许那小病弱身子哪里能抵得住他的力道，不仅没把人拽回去自己反而踉踉跄跄被人拽走了，“但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就出去看看呗。趁着程序现在还和星际网域连着，我们还能出去玩一玩，过几天他们把程序关闭了，我怕是还不知道要陪你一起呆多久呢。”
　　林许迟疑间已经被祁周拉走了很远，数据大部分都是蓝色，当然也有其他颜色，例如两个人面前狭窄的黑色通道，祁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