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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杀了我……
　　我会死吗？
　　缺氧的大脑在不断闪现着这两个问题，恍惚间苏雷听到瞭望塔外传来极远的歌声，仿若丧钟的哀鸣。
　　苏雷眼中刹时升起极为强烈的不甘：凭什么！凭什么别人可以如此自如地掌控自己的生死？凭什么自己就要像一只虫子一样苟延残喘？
　　“你太弱了。”司羽冷冷道，“就凭你，也配和我谈条件。”
　　他用的是肯定句。
　　苏雷感觉有一座火山在心中爆发，强烈的不甘和愤怒促使他狠狠朝对方故意靠得极近的脸撞了上去，撞到什么也不管了。
　　下一刻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
　　靠！这家伙脑门是铁做的吧？这么硬！
　　受到了苏雷奋力一击的司羽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掐着苏雷脖子的手稳稳的，像铁一样。
　　要……要窒息了……
　　“救命！梧桐！救救我！”
　　“他要杀了我……他真的要杀了我……救命！梧桐！”
　　“梧……桐？”
　　系统如同沉寂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生死边缘，就在苏雷要丧失意识的时候，脖子上突然一松，空气大量涌入，紧接着，他感到自己被扔到了地上。
　　屁股跟冰冷的地面接触，苏雷一时没反应过来，只顾着大口呼吸。
　　半晌，恢复过来的苏雷颤抖着抬头，发现司羽没有走，冷酷的管理者正环视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那双暗红色的血眸清晰的闪过一丝困惑。
　　他在找什么东西？
　　片刻后，司羽的目光重新落到苏雷身上，幽深无比。
　　苏雷从地上爬起来，想开口说话，声音却半天发不出来。
　　“你……我……”好不容易能发出声音，却嘶哑无比，苏雷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大哥……你还是砍我一刀算了，如果能让你消气的话。”
　　说实话，被人掐着脖子这样对待，苏雷心中说没有气，那是骗鬼的，但是一来他打不过管理者，二来这事也没办法找系统说理，只能自己自认倒霉了。
　　况且确实是自己冒犯他在先。
　　苏雷走近司羽，闭上了眼，似乎真的准备承受他的一刀。
　　半晌，司羽没有反应。
　　苏雷睁开眼，看到司羽抱着胳膊打量着他，冷冷道：“你不值得我生气。”
　　骗鬼呢？没有气会一直提刀追着他砍？还一言不合就掐他脖子？
　　似乎是看出苏雷的想法，司羽摇了摇头，突然说了一句：“看来让你受到伤害，并没有什么用。”
　　这话没头没脑的，什么意思？
　　说完这句话后，司羽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苏雷想问又不敢问，快憋出内伤之际，司羽突然抬头，暗红的眸子直直盯着他，那目光极具穿透力，似乎要通过他，找到他体内的某种东西。
　　苏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司羽往前跨了一步。
　　苏雷又后退了一步。
　　一步一步，苏雷被逼到了天台边缘。
　　就在苏雷快疯了之际，司羽突然绕过他，径直从边缘一跃而下，消失在翻滚的云雾里。
　　苏雷被吓了一跳，转身去看，哪儿还有什么人，雪白的云雾扑到苏雷脸上，冰凉冰凉的。
　　确认管理者走了，苏雷颓然地跌坐在地，他现在觉得，与其靠这个精神病似的管理者，不如靠自己。
　　可是结束人兽两族的世纪之战，自己真的能独自完成这个任务吗？
　　苏雷闭上了眼，心情异常沉重。
　　——
　　海涯不停地偷瞄他们的大祭司，从瞭望塔回来后，他就感到大祭司变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海涯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大祭司的眼神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那种轻松愉悦的神态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虽然大祭司的心情看上去很糟糕，但是有一件事情，海涯必须要向苏雷汇报：“金雪獒不见了。”
　　“什么？”苏雷疑惑道。
　　那只金雪獒跟随苏雷一同回到了人族都城，因为它对苏雷十分顺从，海涯便将金雪獒安置到了苏雷隔壁的房间里，没想到，刚刚他去喂食的时候，居然意外地发现金雪獒不见了。
　　“找过了吗？真的不见了？”苏雷问道。
　　海涯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穿着军装的人走了过来，海涯看见来人，马上站挺身姿，行了个军礼，“唐伍长官好！”
　　唐伍之前搜救苏雷未果，现在看到人好好的，不禁在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丝毫看不出来差异，朝苏雷行了个礼，道：“我们在都城西城的城墙上发现了兽族的踪迹，监控显示是一只藏獒。听说大祭司几天前带回了一只金雪獒，请问那只獒现在哪里呢？”
　　“不见了。”苏雷简短地回答了唐伍的话，心中有了定论，转身就走了。
　　回到房间，苏雷思索着遇到金雪獒后的遭遇，淡淡地唤了一声：“梧桐。”
　　“在的。系统梧桐，竭诚为您服务。宿主苏雷，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刚刚我叫你，你为什么不说话。”
　　梧桐难得迟疑了下，说：“不方便。”
　　苏雷不禁冷笑了一声，虽然早就知道系统和那个管理者王八乌龟一路货色，但是对于系统的行径，他也不免感到心寒。
　　说到底，他当初既然接受了系统，就要做好觉悟——
　　一切只能靠自己。
　　仿佛感受到苏雷的想法，系统解释了一句：“请您相信，我是为您好。”
　　苏雷冷冰冰地反问：“为我好？梧桐！你们的管理者可是差点把我杀了！而当初那个任务是你颁布的！因为那个任务，我被他针对了多少个世界！你这叫为我好！？”


第26章　与兽同行（八）
　　系统恢复了冰冷的语调：“介于您现在情绪过于激动，我拒绝跟您交谈与任务无关的话题。”
　　苏雷冷笑道：“不错，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是有关任务的问题，你总该回答我吧？”
　　系统：“您有什么问题？”
　　“管理者是不是不能直接存在于这个世界，必须依靠这个世界原有的生物寄生才能行动？”联想到之前的易哲和周天瑾，苏雷问出了心中的猜测。
　　系统：“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管理者不能在现世停留太久，不能破坏属于该世界的‘规定’。”
　　苏雷疑惑道：“什么规定？”
　　系统：“每个独立而完整的世界都有一套适合自身的运作法则，外来者不得破坏这些法则，这是时空公约。”
　　“如果违反了这些公约，会怎么样？”苏雷瞬间想到了什么，他敏感地意识到：这或许可以成为他对抗管理者的契机！
　　系统察觉到苏雷的想法，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如果违法了公约，就会引起时空神的察觉，招来时空神的惩罚，甚至可能被抹杀。”
　　“时空神？”苏雷奇道：“那是什么？”
　　系统：“是宇宙所有空间位面的掌控者。”
　　掌控者？苏雷眼睛亮了亮，追问道：“比你们还厉害吗？”
　　如果有比系统更为高级的存在，说不定，可以找到机会脱离系统，至少，可以远离那个恐怖的管理者。
　　打不过，我还躲不过吗！
　　系统又沉默了，这是很少见的。正当苏雷想要追问的时候，系统突然开口道：“宿主苏雷，您的想法是很危险的，作为您的系统，我希望您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苏雷一怔，笑了笑，“差点忘了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管理者也一样吧？说实在的，我对你们并不了解，也很难信任你们，凭什么要我去相信你们真能实现我的愿望呢？”
　　系统：“你别无选择。”
　　苏雷，你别忘了，在那暗无天际的七天里，在你垂死之际，是我们将你从地狱的深渊拉了回来！
　　你接受了命运，就要忍受磨难！
　　讲道理一向不是系统的作风，作为超级智能，苏雷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早就被系统看穿了，像往常一样，系统再次提醒苏雷——
　　“宿主苏雷，别忘了你的任务！”
　　想起任务，苏雷叹了口气，认命道：“现在任务进度多少了？”
　　系统：“查询任务进度，请稍候。目前任务进度为——20％。”
　　才完成了20％？！
　　苏雷顿时有种想去死一死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苏雷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人族大祭司的模样，琢磨着该尽快找黄荼谈一谈了。
　　说是谈话，但是当苏雷见到黄荼的时候，瞬间不知道该从何开口，没办法，谁让他只是个花瓶，平常负责的祭祀工作也简单至极，他这个大祭司当的是又闲又轻松，要不是黄荼没怎么搭理过他，苏雷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跟黄荼有过什么奸/情了。
　　不动声色地在黄荼面前坐下，苏雷偷偷秒了这个人族实际掌权者一眼，实在是心虚啊。
　　就凭他，要用什么筹码来和黄荼谈判？
　　他总不能直接说：喂，黄老大，咱们来想个办法，一起灭了兽族怎么样？
　　谁会搭理他？
　　正当苏雷一筹莫展之际，系统突然提示道：“接到您的协助者退出此任务的通知，系统将为您分配新的协助者。”
　　这条信息刚在苏雷脑袋里掠过，原本坐在他对面八风不动的黄荼眼神一瞬间就变了，露出一副受到了惊吓的表情，呼道；“卧槽！你是苏雷吗？你变性了卧槽？！”
　　这熟悉的腔调是……
　　“哲羽？”苏雷狐疑地对面的“黄荼”，确认道。
　　“是我是我！”哲羽大力地点着头，脑袋晃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露出一副八卦的神情：“你跟司羽……咋回事？他咋就突然退出任务了呀？”
　　苏雷想起他，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只是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经换了个芯子的人族掌权者，问道：“你就是我新的协助者？”
　　哲羽晃着脑袋，“是的没错，人家可是一直在关注着你哟小苏雷……”
　　苏雷受不了直接呼了哲羽脑袋一巴掌，“把你那奇怪的说话方式收一收！既然你是我的协助者，那照你看，人类该如何战胜兽族？”
　　哲羽虽然感觉不到痛，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脑袋，委屈道：“梧桐！我要抗议！为什么你的宿主对我这么凶！我可是要成为他小天使的男人啊……”
　　苏雷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小天屎吧。”
　　哲羽瞪大了眼睛，捂着脸一副三观破碎的模样大喊：“小苏雷你说话居然这么粗暴……说好的男神呢，你这画风不对！还我本来的设定嘤嘤嘤……”
　　“碰咚！”苏雷猛地站了起来，带翻了椅子，提脚就朝外面走，半路被一双手臂死死地抱住了腰，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一眼化作腰间挂件的某管理者，苏雷举起拳头，作势要揍某挂件的脸。
　　“打吧。”某挂件无所畏惧，“反正不是我的脸！你打死我是不想要别人得到我！打不死我是你自己想得到我！”
　　苏雷：“……”
　　系统终于忍不住了：“哲羽大人，请不要再水了，和宿主尽快完成任务、推动剧情发展才是您应尽的职责。”
　　哲羽原本吊儿郎当的模样在瞬间打住，露出一个极正经的微笑道：“其实，要完成这个任务，很简单。”
　　苏雷一愣，放下拳头，用饱含期待的目光凝视着哲羽。
　　“你知道我们能做什么吗？”哲羽张开双臂，微笑道，“我们可以无视时间的守则，过去、未来！只要我们想，可以改变任何事情！甚至……”
　　挂着灿烂的笑容，哲羽伸开双臂，突然腾空而起，从他的左右两边升腾出金色的火焰，“看到了吗！我们可以无视这个世界的任何法则！生命、魔法，这些对人类而言遥不可及的东西，在我们看来不过是触手可及！”
　　苏雷皱起了眉，他记得系统之前明明跟他说过，他们不可以越过时空公约，不可以破坏世界法则。
　　看着哲羽手中跳动的金色火焰，苏雷懵了：难道这是可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吗？
　　如果不是，那系统的说辞要如何解释？
　　“哲羽大人。”系统明显对管理者的行径不满，“您这样，会引来时空神的注意的。”
　　“你还不知道？看来你消息不太灵通啊，梧桐。”哲羽将火焰揉成了球，在空中抛来抛去——
　　“时空神，已经灭亡了！”
　　那微笑在苏雷看来是如此刺眼，“在新的时空神诞生以前，所有的约束，都失效了！”
　　“跟我来。”哲羽朝苏雷眨了眨眼睛，“让我来帮你完成任务。”
　　苏雷跟随那个披着黄荼形貌的管理者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下溶洞，溶洞中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飞船，人族仅剩的最优秀的工匠、最高端的科技都汇集了在这个巨大的溶洞中。
　　“黄荼确实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他完美地执行了几代人族遗留下来的工程。看，这艘飞船，是名副其实的宇宙战舰！她将带领上百万人类离开地球，去往一个没有兽族、没有战争的和平新星！”
　　“这就是人族的对策？”苏雷凝视着那艘集齐人族无数心血打造出来的巨舰，无法想象，这是真实存在于他面前的、探索未来和寻求希望的钥匙……
　　“就快完成了，还差一个东西。”哲羽转身，看着苏雷，似笑非笑，“讲真，这个任务对于你这种只经历过两次世界的人，实在太难了些，我怀疑是有人篡改了系统的设置，把这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强加给了你……”
　　苏雷一惊，刚想问清楚，哲羽又露出一种“像你这种人，我除了宠着，也没有其他办法”的眼神，感叹道：“不过有我盯着，是不会让小苏雷你受委屈的嘤嘤嘤……”
　　眼看某管理者的间接性人格丧失抽搐症即将发作，苏雷急忙捂住哲羽的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接下来该干啥？
　　哲羽揉了揉脸，告诉了苏雷飞船缺失的重要部件——
　　“能源。”哲羽凝视着飞船，“要想在广袤浩瀚的宇宙中寻找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必不可少的就是足够的能源。符合要求的能源在兽神山深处，周围汇聚着众多兽人。”说着瞥了苏雷一眼，“如果不是时空神突然出事，即使是我们，在规则束缚下，也很难对付那里的兽人。”
　　“那现在怎么办？”苏雷问道：“兽神山是什么样的地方？”
　　易哲笑道：“兽神山嘛，传闻中兽族的力量来源，兽王隐藏的巢穴，反正传得很厉害就是了……一座破山，我倒要看看有什么神奇之处。”
　　似乎是起了兴趣，易哲用手摸了摸下巴，笑得苏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来，跟小爷去玩玩儿，就当是享受人生最后的旅程。”易哲靠近苏雷，挑起他耳边的一缕长发，暧昧地放在唇边亲吻——
　　“我的公主殿下。”
　　“碰咚！”
　　某管理者坐在地上，捂着印着鞋印的肚子，委屈了。
　　苏雷却突然想到海涯，想到他曾经说的那个传说，这个兽神山，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神山”？
　　那么，“神山中兽王的宝藏”又会是什么呢？


第27章　与兽同行（九）
　　“怎么是这里？”苏雷跟随易哲来到那座传说中的山前，疑惑道：“这里就是兽神山？”
　　周围的场景如此熟悉，这分明就是苏雷第一次苏醒的地方，他在这座山上徘徊了很久，吃尽了苦头才找到了出路。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兽王卧居的兽神山？
　　哲羽也是颇为不解，眼前这座山虽然“气”跟其他地方有所不同，但是他又察觉不到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一样。
　　“你在这里等一下。”哲羽拿出一瓶罐子，罐子里是一些奇怪的红色粉末，他将粉末撒在地上围成一个圆圈，对苏雷叮嘱道：“待在圈里不要出来，我去看看情况。”说完，从他的背上居然长出了一双翅膀，哲羽得意地抖了抖羽毛，摸着下巴道：“这样就算被兽人发现，他们也只会以为我是鸟类进化的兽人，是同类。哦耶，我是不是很聪明呀小苏雷？”
　　苏雷：“……“
　　看着哲羽远去的背影，苏雷感到一阵恐惧：如果没有规则可以对系统造成束缚，系统失控后，被他们侵占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无法想象。
　　正思考间，一个人影接近了苏雷，惊讶道：“是、是你？”
　　苏雷一惊，抬眼看去，发现来人正是之前帮助过他的山林猎人。
　　卢悉瞪大了眼，十分吃惊的样子。他没有想到，只是出来打个猎，居然碰到了这个之前被金雪獒掠去的人！他居然还活着！
　　难道，他真是兽人？
　　看着苏雷眼睛和头发奇怪的颜色，卢悉觉得腿有点抖。
　　“你没事吧？”被金雪獒带走的时候，苏雷只依稀看见他们原本栖身的那棵树从中间断裂，倒塌下来的枝叶压断了周边许多的小树，不知道这个猎人有没有受伤呢？
　　“啊？我、我没事……你呢，金雪獒有没有伤害你？”听到苏雷语带关心的问话，卢悉原本想入非非的脑袋瞬间回神，结结巴巴地回答了苏雷的问题。
　　卢悉的身手不错，树倒了之后并没有受伤，又因为金雪獒不仅吓跑了那些麋鹿，还把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