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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人之猎食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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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蒙德，我以为你知道，以你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是不可能跟从我，成为我的伴侣的。”莱斯淡淡说道，“我不认为犼族能容许他们的族长是舍弃了自己氏族姓氏转而承认其他氏族姓氏的兽人。而龙特氏族的传统，我相信你很清楚。”
“可我不认为家族会反对我追求奥古斯丁大陆最聪明美丽的自然雌性作为伴侣。”乔看着莱斯固执地说，似乎完全没理解他的意思。
莱斯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扶额。所以说，和智力水平不在同一条线上的人简直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
乔·德拉蒙德挂着一脸灿烂笑容挠了挠脑袋，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什么，忽然收敛神情抬起头向莱斯身后的森林看去。在那里，一只浑身棕红毛发的犼族刚越出森林，正急匆匆地向他跑来。
与此同时，塞西尔的病房里。
“蓝色的这个要每天早晚各吃一次，红色的每天早中晚都要吃，绿色的在感觉不舒服的时候吃，之后要马上叫医生过来。每天医生来检查的时候不可以淘气，说什么都要乖乖听话，不能提莫名其妙的条件和要求。”弗朗西斯逐一把托盘上的药瓶举起来用哄小孩的语气认真嘱咐着，原本白色的瓶身上此时都贴着五颜六色的贴纸，色彩斑斓得就像重新贴满了油画的这间病房一样。
“安格斯什么时候回来？”塞西尔并没仔细听他说话，少年眨眨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金发兽人。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兽人最近正和自己变得疏远，仿佛有一天会抛弃他而去。
“只是去第九区救援，我想很快就能回来。”弗朗西斯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就算自己不在，诺尔克埃罗应该也会把少年照顾得很好吧。而且，以塞西尔身体的恢复状态来看，等自己回来时，他应该已经离开医疗区了。
近十年的陪伴和守护已然看到尽头，差不多，该放手让他寻找自己的天地了。
弗朗西斯不由自主地捏紧药瓶又松开，脸上却毫无波澜，始终带着阳光般的温和微笑。
“不会受伤吗？”似乎全然没察觉兽人的情绪变化，塞西尔继续眨眼睛边卖萌边问。在被子下面弗朗西斯看不见的地方，少年暗暗攥住了衣角。
“没关系。”弗朗西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见非兽人脸上真的浮现出一丝担忧，才忍不住开了个玩笑：“受伤的话，我也在这间病房里躺一段时间好了，到时候你可别嫌烦把我赶出去。”
“绝对绝对会赶出去的！”塞西尔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傲娇样，“看来你只好努力别受伤了呢！”
弗朗西斯脸上浮现无奈的笑容，又拍了拍非兽人的脑袋，然后微微用力把柔顺的深蓝色长发弄得乱七八糟。修养了这么多天，小家伙比之前胖了不少。兽人嘴角刚泛起微笑，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有些慌乱地收回自己的手。
“啊！你竟然欺负可爱的自然雌性！”塞西尔一边叫着一边连忙将挡住眼睛的长发拨弄到一边，然而还没等他完成这项工作，便先听到病房门轻轻关闭的声音。他的动作立时停住，然后放松身体，任由自己向后一头栽倒在床上，脑袋深深陷入柔软的枕头里。
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一天后，第九区。
建筑通体漆黑，单看外观，只能算是普普通通，毫无什么美感可言。它如此粗犷豪放，从每个角落都透着强烈的雄性气息。
黑色的野兽迅速跑过街道，在建筑门口化为人形。
“父亲。”快步走进大厅，乔德拉蒙德恭敬地对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行了一礼。老德拉蒙德抬起头，他的头发仍然茂密而黑亮，下面是一双和乔十分相像的绿眸，那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的长子，带着几分不满。
“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我不想追究。”老德拉蒙德率先开口，“但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待在这里，最近一个月，我们会有很多客人。”
“可我——”乔愣了一下，有些急切地开口，却被自己父亲的手势制止。
“当然。”老德拉蒙德继续自己的话，眼睛微微眯起，“如果你能在一个月之前确定自己未来的伴侣，就可以提前离开。”
“父亲，我已经有中意的人了。”乔脸上立时露出恍然神色，几乎一字一顿地说。
“莱斯·龙特？”老德拉蒙德气愤地一拍桌子猛然起身，加重了语气：“我倒宁愿你看上的奥古斯丁或者其他随便哪个龙族，哪怕只是没名气的一个弱小氏族！你倒好，偏偏是龙特！”
乔德拉蒙德低头沉默不语，神色坚决。
“一个月之内，必须忘了那个龙特。”老德拉蒙德走进几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儿子，“还是说，你已经准备放弃继承人的身份？仅仅为了一个自然雌性？”最后一句，他的语气微微上扬，显示出嘲弄的意味。犼族是绝对崇拜力量的氏族，而尊重龙特氏族的魔法力量和认可自家的继承人完全受一个柔弱的雌性支配是两回事。只有兽人，才是生存的保证。
乔德拉蒙德咬了咬牙，忽然单膝下跪，将头埋在膝间。在老德拉蒙德的注视下，他伸出了左手臂，掀开衣袖露出里面的黑色纹身。那是犼族继承人的证明。
“对不起——”乔低声说，他的话音还回响在大厅中，下一秒，人却被暴怒的父亲狠狠一脚踢了出去，足足飞出十几米才落地。
☆、画像和暴龙
不过一天之间，老德拉蒙德和自己的继承者起了争执的消息如同涨了翅膀一样飞速传遍各个区。
第十区，莱斯盯着眼前顶着一张肿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却还笑得灿烂的黑发兽人，一时无语。争执的主人公之一像往常一样先和担任护卫的两个兽人进行几分钟的眼神战斗，随后带着某种仿佛被授予了什么特殊荣誉般的神情站到非兽人身后。
莱斯抬头，若无其事地看了诺尔克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再次拖着神游的霍尔布莱文离开房间。
两人的身影才消失，莱斯眯了眯眼睛，忽然伸手一把拽过黑发兽人的左手腕，毫无防备的乔顿时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非兽人动作顿了一下，掀开兽人的衣袖，只见原本代表着继承人身份的黑色纹身上多了四道狰狞的伤口，将原本清晰的图案破坏得支离破碎。还有淡红的血肉稍稍外翻着，显然当时伤得非常深，即使以兽人强悍的自愈力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也不能愈合。
莱斯沉默，乔看了看非兽人的神情，将手臂抽回，十分随意地笑道：“不过小伤而已，几天之后连疤都不会留的。”
“那最好，没有美感的事物可不讨非兽人喜欢。”莱斯轻轻一笑说，乔不由一愣，还没想明白紫发非兽人刚刚话语的含义，就听他继续说：“你失去继承人身份的事传播如此快，没人推动是不可能的。看来德拉蒙德氏族里，看你不顺眼的兽人不少。”
“没事，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乔德拉蒙德闻言自信一笑，要说起打架，长这么大除了塞德里克还没谁能和他过五十招以上。
莱斯扶额，这家伙真是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不过，就这样才有意思。非兽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一纸卷轴递到兽人手中。
“这是……？”乔疑惑地问，莱斯笑而不答。于是兽人小心翼翼地将卷轴展开，是一幅油画，淡金的阳光下黑发绿眸的青年柔和地注视着什么，笑容俊朗。
乔德拉蒙德只觉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身上的伤口带来的疼痛都瞬间远去。他不受控制地裂开嘴角傻笑两声，忍不住上前想要将那道紫色的身影拥入怀中。莱斯眉头一挑，地面上立即长出大量的紫色蔓藤将兽人牢牢束缚在原地。紫发非兽人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乔面前，身体前倾贴近此时动弹不得的兽人的脸。他早就发现，调戏兽人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比如现在，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的缩短，后者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最后红彤彤得活像刚在开水里煮过的大虾。
“白痴。”直到两人间呼吸可闻，莱斯微微错开头，在乔耳边低笑着说。
似乎有一缕白烟从乔德拉蒙德头上腾起，由于害羞过度，兽人本来就不太好使的大脑终于完全当机。
森林里。
地面上巨大的脚印向远方延伸，被血迹染成深色的土地上遍布各种动物的尸骨，暴龙经过的地方总好像地狱。已经跟着脚印前进了数天的四人倒是都习惯了这番场景，惊讶和恶心都被麻木取代。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咆哮，大片的鸟群飞过头顶。约翰和哈尔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兽化，两只野兽紧紧靠在一起，因为仿佛山河咆哮般的声音战栗。说实话，他们到真挺佩服阿六不动如山的镇定，面对暴龙能有如此胆量的，兽人中也没几个。塞德里克转头看了阿六一眼，后者察觉到兽人的视线微微一点头。
“你们自己藏好。”塞德里克对两个兽人说了声，随即兽化为银龙，一把将阿六掀到背上，宛如一道旋风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从空中俯瞰，没过多久就在茂密的树林中发现了两个巨大的身影。一只较为高大，身形强壮；而另一只看上去还是幼兽，阿六一眼认出这是从第二区挑战区逃出的那只小暴龙。直到现在，他身上还有很多部位的鳞甲没能重新长出，不乏脖颈和腹部一类的脆弱部位。
银龙谨慎地在天空盘旋一阵，落在不远处的树上，静静等待时机。两只暴龙在一起，不容易下手。阿六沉吟，目光落到树干上缠绕着的大量蔓藤上。虽然此时奥古斯丁大陆正是冬季，但因为这里地理位置偏南的缘故，森林里仍然温暖潮湿。他伸手用力扯了扯藤条试验其结实程度，虽然不可能经得住暴龙的力量，但是承受非兽人的体重却绰绰有余。再看看小暴龙的体型，相比于森林中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树木，它显得矮小了许多。
“把另一只成年暴龙引开。”阿六贴近银龙低声道，“另一只交给我。”
银龙下意识想拒绝这个提议，它转头看向非兽人，却见后者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漂亮却毫无温度的一个笑容，瞬间让阿六变得仿佛另外一个人，或者说，一只充满暴戾和杀机的野兽，仿佛在宣告，自己才是这个世界最顶级的猎食者。
银龙深深看了他一眼，小心地将非兽人放到树上，然后猛然展翅窜到成年暴龙眼前，用翅膀灵巧地扫落了暴龙即将到嘴的猎物。被挑衅的暴龙怒吼一声，看来还记得当初在第二区遇见的这只讨厌苍蝇的气味，它追着银色的影子跑向森林，渐渐远离了小暴龙。后者一派悠然自得，显然并不认为森林里还有什么能威胁到它的事物，兴致勃勃地觅食。
阿六单手抓住藤条，脚下一蹬树干，整个人坐秋千般荡了出去。藤条很长，他刚好经过暴龙没有鳞片保护的腹部，在那一刹那他的另一只手迅速拔刀，发动魔法，带着炙热温度的黑光划破空气，在暴龙的肚子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长长血痕。
贴近另一棵树时，阿六松手全力一跳，敏捷地从这根藤条荡到另一根，重新隐藏在树干后。
身上莫名多了一道伤口，自己却完全没看到对方的影子，小暴龙被忽如其来的偷袭弄得有些恼火，暴躁地低吼几声，撕咬脚下的兽群，似乎认为偷袭者就隐藏其中。就在它俯身一刻，一道黑影再次从它身侧掠过，锋利的武器狠狠切进暴露出来的脖子，又一道血痕浮现。小暴龙顿时被激怒了，抬头示威般地吼了几声，目光不住在树木间扫视，搜索着让它受伤的罪魁祸首。
旁边的树干上，阿六带着一脸笑意甩掉弯刀上的血迹。
真可惜，竟然不能直接砍断脖子，真是皮糙肉厚。
☆、共同的战斗
森林里，另一边。
直到听不见暴龙令人震颤的吼叫，约翰停下脚步，变回人形靠在树上微微喘息，刚刚逃跑时他简直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哈尔见状，同样停下脚步变回人形，在自己伴侣旁边坐下，他也累得够呛，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汗水淋透。
“我们……还有多久能离开这鬼地方？”约翰缓和了一下呼吸问。
“从这个方向一直走，大概还要两天。”哈尔抬头四处张望一圈，判断了一下方向回答。
还有两天。约翰眼中闪过一丝烦躁，整日奔波，他都厌倦死了。哈尔转头，看见伴侣半张脸隐没在树影中，神色模糊。他费力地起身，忽然一把将约翰扯到自己怀中。兽人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脸色泛红。
“很快的，我们一起走。”哈尔轻松地说，伸手揉了揉约翰的头发，他们是兽人伴侣，永远可以共同面对危险，并肩战斗。
“倒是，不过——小心！”约翰一把将哈尔推出去，自己也因为惯性倒地，下一秒，一只尖利的爪子从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划过。旁边的森林中跳出几只浑身长满鲜艳蓝绿色鳞片，半人半兽的怪物，几双圆滚滚的兽瞳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个兽人。约翰和哈尔在看清对手的同时瞬间变成兽形，背靠背站在一起面对着对手。心里却不约而同地一沉，该死，竟然是半慧种。
听着森林窸窸窣窣的响动不绝于耳，在一片半兽半人的野兽包围中，两只兽人俯下身体，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塞德里克在空中盘旋着甩掉了成年暴龙，随机掉头飞回阿六所在的位置。从空中俯视脚下，只见那里一片狼藉，四处都是撞断的树木和被踩死咬死的野兽尸体。塞德里克暗暗吃惊又有些担心，不远处传来沉闷的低吼，他立即展翅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阿六看着身上已经几乎没一块好地方的小暴龙，露出一丝满意神色。虽然伤口都不致命，但照这个流血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因失血过多倒下，那之后，就随自己宰割了。
小暴龙并不知道对手的想法，它奋力撞着阿六所在的大树，非兽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动作，神色平静，直到树木在“咔擦”的断裂声中缓缓倾斜，小暴龙兴奋地侧头张着大口向他咬来时，阿六才一挑眉，淡定地松手任由身体下落，看着蔓藤如同纸片一样在暴龙的利齿下被撕裂。
这次，身体却没想之前那样直接落地，有什么挟风而来，在落地之前接住了他，载着他重新飞到空中。银龙用尾巴环住非兽人的腰防止他掉下去，下一秒身体猛然翻转，利爪极快地从暴龙早已血肉模糊的腹部掠过，撕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阿六自然也不会放过时机，他稍稍斜过身体，双手握刀，借着兽人飞行的强大力道让弯刀深深插入暴龙的身体，削下一大片血肉。
小暴龙吃痛，却更激发了本能的暴戾，它猛得向前扑去，想要将让自己受伤的两个家伙压在身下。银龙在半空一个急转弯，朝头顶的天空笔直地飞行，暴龙的身躯贴着龙尾擦过，随即银龙又一个回旋，绕到暴龙身后，对准它的脖颈自上而下俯冲，凭着极快地速度和重量几乎是砸在了它身上，它的爪子深深埋入暴龙后颈的血肉中。
或许是失血过多，亦或是银龙的冲力太大，暴龙终于坚持不住顺着这股力量倒了下去。阿六眯起眼睛，猛然从银龙背后跳起来，弯刀对准了暴龙的脖颈狠命一击。鲜血涌出，非兽人不甘心地握紧了刀柄，就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切断它的动脉——
手上覆上一片微凉的事物，银龙的鳞片在非兽人眼前熠熠发光，随即一股极强的力量从龙爪传来，推动刀锋深深刺入暴龙的脖颈，直到触碰到骨骼。
“噗！”粗大的血柱喷出，糊了阿六一身一脸，他霎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感觉身体一轻，银龙重新飞上天空，非兽人调整了个姿势坐稳，伸手抹了把脸，血腥味扑鼻。
动脉被切开，血液仿佛开了闸似地往外喷。仅仅几秒钟，暴龙便发出一声略为尖锐的哀鸣，身躯软下去再也无力爬起。鲜血一路流淌，将整个地面都染得通红。远处，另一只成年暴龙似乎听到了小暴龙的声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地面隐隐的震颤正由远及近。银龙毫不停留，带着阿六远远飞离小暴龙的尸体。阿六回头，只见树林之间成年暴龙巨大的身体若隐若现。
如果论速度，整个奥古斯丁大陆没有任何生物能超越奥古斯丁氏族。甩掉一只成年暴龙，对塞德里克来说就犹如吃饭喝水般简单。不过几分钟，非兽人再回头，连暴龙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又全力向前飞了半个多小时，银发兽人才在一处瀑布停下，将阿六放到岸边，跳进水里匆匆洗掉身上的血迹后重新上岸变回兽人形态。
“快把衣服脱掉，跳进水里把血迹洗干净！”塞德里克迅速说道，“我去找些能盖住暴龙气味的草。”
阿六面色淡淡地点头，动作利落地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干净跳入水中全然不在乎旁边还没来得及转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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