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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朕没有疯-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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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雨青又补一刀:“我走以后,若是七天未归,便让书鱼将圣旨宣告天下。你是丞相,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秦致远只觉得耳中嗡鸣,许久才缓过神来,往前迫了一步,突然一把扣住皇帝的手臂将他推倒在案边。木质的案沿硌地靳雨青紧紧一缩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臣不会让陛下离开的,陛下是臣的。陛下心里可以装着陈乂,就不能再装一个臣吗?为什么要走,留下来,他能给你打天下,我也能帮你治出一个盛世太平来!”
  “……”靳雨青望着紧贴在眼前的秦致远,无处可躲,挣着自己的手腕道,“秦致远你说什么胡话!”
  秦致远一心只想到他要走,离开皇宫抛弃皇位,从此一生再也不见,就整个都魔障了。重重按住靳雨青的双手,低下头去伏在他的颈间,声音微颤:“陛下,你还记得小时候,一枚莲花玉佩,一个叫小铃铛的……”
  “……”
  脑海里隐约响起一串叮铃铃的清脆铃声,靳雨青闭了闭眼,狠心回道:“不记得了,人要遇到那么多人,怎么能每一个都记得那么清楚。”
  秦致远听后一滞,戚戚然笑了两声。
  靳雨青趁机从他的钳制下逃了出去,站开好几米远,颇为警惕地望着他。
  丞相恍惚一阵,缓缓转头看了看皇帝,从腰间摘下那枚玉佩,用力不舍地握了握,最后还是一扬手抛到了靳雨青的脚边。
  也不看他,只说:“将它拿回去吧,是我自作多情,肖想了那么多年。”
  靳雨青弯腰捡起,是他说的那枚莲花玉佩。
  “枫州。”秦致远忽然说了个地名。
  “啊?”
  秦致远皱眉,“他应该是去了枫州,具体我不知道,他说要去看红叶。”他说着捡起掉在地上的禅位圣旨,收进袖中,“你走吧,七天一到,皇位就会换人。到时候即便你要回来,皇宫城门也不会再向你打开。”
  “书鱼,送他出宫。”
  靳雨青顿了顿头,将身上龙袍递给书鱼,换上一身粗布衣裳。书鱼哭丧着脸,捏着靳雨青的衣角不肯丢,但也知拦是拦不住的,一时忍不住就抹了把泪,说着要与他一起出宫。
  “外面生活没什么保障,你家里还有爹娘弟妹要养活呢。在宫里好好做,睿王不会为难你的。”靳雨青笑了笑,安抚了两句,又转头去看秦致远。
  丞相移开目光。
  临走前,靳雨青朝他行了一礼,换了称呼,轻道:“致远,保重。”
  天下之大,定会有一个有心人,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你一个。而你为的那个人,在他的记忆里,你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他已经不在了,我并不是他。
  秦致远阖上双眸,感觉有温热的冲动沿着眼眶来回冲刷,待心情平复,再睁开眼,耳朵里盈着小太监嘤嘤的哭泣,视线里却已经再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了。
  …
  平宁五年秋,枫州红叶漫开山头,秋水粼粼,万里无云。
  粗糙木板拼凑的方桌旁,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踢踏着两条腿在纸上写写画画,末了一抹脸,花哒哒脏了鼻头,抱怨道:“先生,我不懂,这个‘将有五危’……先生?”
  他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发现他又趴在桌上昏昏睡了过去。
  小子摸了摸脑门,从床上拎出一条毯子披在他身上,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刚带上门没几步,转身撞上了一个人,头昏眼花抬头一看,瞪大眼睛眨了眨。
  这人真好看,比村子里所有人都好看,要是先生好起来的话,应该也有这么好看吧……
  “小子,我问你,屋里那人叫什么?”好看的人低头,和蔼地问道。
  少年茫然说道:“我们都叫他陈先生,不知道叫什么呀。不过他倒是写过自己的名字,可是我没记住……”
  那人翻开少年的手掌,用手指在他掌心划了几下,又问:“是这个字吗?”
  “……啊!是、是!就是这个大叉!”少年惊呼。
  “知道了,谢谢。”靳雨青摸了摸少年的脑袋,从锦囊里掏出一片小银叶子送他。然后大跨步地向那低矮的房屋走去。
  陈先生很奇怪,来找他的人也很奇怪。少年咬了两下银叶子,奇怪着就走远了。
  靳雨青推开木门,被屋里尘土味呛了一下,然后才看到趴在桌上睡觉的人形,肩上半挂着条毯子,两颊的肉都消下去了,显得整个人十分委顿。
  过了有一刻钟,陈乂才缓缓醒来,看到眼前有道阴影,咳了两声习惯地说:“抱歉小桐,我又睡过去了。刚才讲到哪了?”
  “讲到你答应我,要与我一起去枫州看红叶。”
  “……”
  清朗的声音如每日午夜梦回所听到的那道一模一样,陈乂恍然清醒,抬眼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人影,一时惊呆,“……陛下?”
  靳雨青挑起他下巴,二话不说吻了过去,舌尖从他吃惊微张的唇缝中顶进去,横扫一气,将他的舌也勾出来,纠缠在一起,似要将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郁闷不爽都发泄出去。
  吻罢,骂道:“陈乂,你混蛋。”
  陈乂动了动嘴唇,一个字没说出来。
  “你躲到这深山老林里,害我找得腿都要断了。”靳雨青将包袱往桌上一拍,震得桌面一晃,“好了,现在我们要坦诚相待。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
  陈乂一矒:“什么?”
  “你吃了我的回生丹,肯定不是一般人,好了,别掖着,快说吧!你看为了你我连皇位都不要了。”
  “……皇位?”陈乂一激动,要站起来没成功,沉沉喘了起来。
  靳雨青渐渐觉得不对,看他表情像是真的,身体也完全不是吃了大血包该有的状况。要不是他演技太好,就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乂,”靳雨青扶住他,顺了顺气,“你别激动,皇位我给睿王了,宫里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才离开的。我以为、以为你……”
  既然陈乂吃了回生丹有效,便以为他与自己一样,也是身负系统的穿越者。
  “这天儿可真晴……唷,有客啊?”
  靳雨青一回头,看到打门口进来一个背药箱的老先生。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了别激动别生气吗。”老大夫走进来把靳雨青一把拽开,坐在陈乂身边捋着胡子把脉。陈乂频频摇头示意,大夫并没有看懂,继续说道,“我也不拐弯了,你这病能拖一天是一天,你要是心里还有什么就去做吧,天天窝着想能成什么事?心思太重,命更短!”
  靳雨青:“……”
  “这半个月的药留这儿了,下次我要出门,就让小桐给你送吧。”
  老先生起身摇摇头,瞪了靳雨青一眼。
  “先生慢走。”陈乂拱手,然后才看向靳雨青,唤道,“宇青。”
  靳雨青愰然喃喃,“怎么可能……回生丹明明见了效,你怎么可能没好?你不是外来者吗,既然不是,又怎么能活下来?”
  “宇青。”陈乂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走过去轻轻抱住了他,拍了拍后背,“宇青,当时是我不想死在你面前,不告而别是我的错。这些日子我每天都想着,要是第二天我还活着,就回去看看你……”
  靳雨青想不透,也不懂,更没有第二颗回生丹可以试验,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慌感又一次袭满了心头。可尽管如此,陈乂的状况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恐慌而好上一分。
  靳雨青用手背重重按了下酸疼的眼眶,紧紧回抱住对方,“我陪你,哪怕是最后一天,我也陪你。”
  枫州红叶很快烧遍了山头,傍晚夕霞弥散时,与天空一起烈烈燃烧着。
  两人真就定居在枫州湖边了,靳雨青将那破屋重新修葺了一番,在门前隔出一片栅栏小院,放养几只鸡鸭。小桐从自己家里抱来一只小狗崽崽,送给他们看家护院。
  陈乂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活计全都落在靳雨青身上。他从一代身份高贵的霸主帝王,渐渐融进小村里,与农夫们喝酒聊天,与农妇们学做菜缝衣。
  有时候喝多了浑酒性致来了,陈乂支撑不了那么大的体力劳动,手和嘴也都是常用的解决办法。陈乂每每都会愧疚,靳雨青靠在他的怀里,亲一亲摸一摸,也是十分满足。
  日子也算过的有滋有味。
  秦致远再也没有出现过,反倒是新帝——靳雨青的皇弟,派人来找过两回劝他们回去,碰了两天硬也都无功而返。
  小桐听闻陈乂以前是个大将军,十分的钦佩羡慕,更是往他们这来的勤快。小小年纪,本本兵法却倒背如流,模拟战事也讲的头头是道,俨然会成为一个征战八方的骁勇之将。
  靳雨青笑着挑衅,故意问陈乂:“定国将军屈居穷乡僻壤,教出这么一个小将军来,意欲何为啊?”
  陈乂拉下他吻上一吻,并没有继续跟他开玩笑,而是认真道,“原本是想走之前再给你留一个可用之才,结果人还没教好,你便找来了。”
  靳雨青一感动,抱起陈乂裹进被子一番缠绵。
  …
  两年后。
  小桐演完一遍兵法,一抬头,见陈先生又趴在桌上了,便起身出去唤道:“公子,陈先生又要睡了。”
  “好,我知道了。”靳雨青劈完手里的柴火,抹了把汗放下斧头。
  “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他从院前水盆里捞出两条鱼,递给小桐,“这是早上新钓的鱼,你拿回去炖汤吧。”小桐接过道了谢,卷起书册离开了小院。
  靳雨青回到屋内,将披风盖在他肩上。
  陈乂睁了睁眼,伸手握到靳雨青的衣袖,复又阖上。许久,他突然眉峰紧蹙,唇畔一张一合,失力地念道:“靳……雨青……”
  靳雨青伸手抚着他的鬓角,以为与往常一样,只轻轻答了句“我在”。
  然后便拿起一件破了袖口的衣裳,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坐在他身边等他醒来。嘴里念叨着晚上要吃什么,打算也炖条大个的鱼,宰只鸡加上辣子炒一炒。
  以往,陈乂睡一会也就醒了,今天直到天开始泛黑,旁边的人趴着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靳雨青纳闷地推了推,那具身体往他怀里一倒。
  尖锐的针头猝然扎进了他的手指,一串血珠顺着渗出来。靳雨青放下手中的杂物,低头抱紧了怀里的人,片刻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濡湿了陈乂的肩膀。
  许久,他调出系统,也闭上了眼。
  第二天,小桐如约来到小院,却发现日上中天,房门仍旧紧闭。他敲门走进去,看到屋中两人紧紧相拥,再也不能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世界完结啦!
  
  第16章 番外…小铃铛
  
  秦家没落已经三代了,祖上最后一所宅子也被好赌的祖父卖掉还了债。
  秦致远并没有那些记忆,因为他一出生就是在偏巷陋室里,父亲是个穷教书先生,母亲做些零散活计贴补家用。他小时身体极差,常常病殃殃地躺在榻上,自己无趣地读些旧书打发日子。
  直到有一天,母亲找来一个江湖术士,神神叨叨地念了一堆咒,往他脑门上按了黄符,稀奇古怪地摇着手里的铜铃,说了些胡话。
  术士说,他是招了喜食男童阳气的妖魔,得扮成女孩子才能活命。然后将一对小小铜铃拴在他的手腕上,说是祛灾辟邪。
  说来也奇怪,打那以后,他确实开始好转了。
  ——虽然每日穿着粉花裙子,带着娇气的铃铛。
  街坊四邻都叫他小铃铛,渐渐地,好像所有人都忘了他叫秦致远,宁静致远的致远。直到双亲先后病逝,父亲拉着他的手,两眼含泪地嘱咐他振兴秦家,他才知道父亲是希望他能够厚积薄发,有所作为。
  …
  “丞相,丞相!”
  秦致远一抬头,看到睿帝坐在他的面前,拎着一副画像期待地看着他。
  “什么?”
  睿帝靠过来,又重复一遍,“朕说,朕喜欢宣武侯家的小姐,想娶她,丞相你看怎么样?”
  秦致远低头看了一眼陈谨兰的小像,楞了一下,她眉眼倒颇似故人。片刻无奈道:“陛下,这已经是你第四次说这件事了,婚娶大事是要经礼部商议的。而且,这位陈家小姐是庶出……”
  “朕就喜欢她,丞相去通融通融,一定有办法的。”
  “……”难道他们大晋家都有任性的血统吗,盯上一个就坚决不放手,那人也是这样,一个大活人离开都城,回来的却是一坛分不清是谁的骨灰。
  陈家到底有什么好,一任任皇帝都跟被下了咒似的,挣也挣不脱。
  秦致远站起来,忽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睿帝道:“九月初十。”见他向外走,便又问了一句,“丞相还要去吗?去年不是说不再去了吗。”
  “是麽?”秦致远一顿,回转脚步,“那就不去了罢……”
  睿帝收起小像,并不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果然入夜,秦致远拎着一壶酒,又出了府。
  …
  他少时十分用功,尤其对医术颇感兴趣,自己将家里的浅显医书吃了个通透,却觉不够,便偷偷跑到镇子上的药铺里,看大夫们诊病。
  直到父亲去世前,秦致远的理想还是做一名大夫,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所以当他捧着新得的医书看的出神,被路边乞丐抢走钱袋的时候,他急的干跳脚,却打不过。是偷偷溜出宫的少年晋宇青从天而降,帮他抢回了东西。知晓他家中贫瘠母亲又生了病,还爽快地送了他一枚玉佩换抵药钱。
  少年身上的活力和朝气,令秦致远极为向往。
  出于羞愧,秦致远告诉对方,他叫小铃铛——一身粉花裙子的小丫头,叮叮当当。
  他不能设想,如果当时直接告诉晋宇青他叫秦致远,是个实打实的男儿,后面的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
  …
  秦致远将一抔新酿洒在碑前,嫌弃道,“我想跟他说说话,还得来你的坟上,真是冤家。”
  碑上定国公陈乂几个刻字,在明月舒朗之下却愈加深邃。
  “罢了,跟你说也是一样。”秦致远往碑前一坐,豪饮一杯,叹息,“陈乂,你说你们老陈家是积了多少福,想什么有什么,求什么得什么?”
  “你姐姐嫁了如意郎君,去了塞外;陈驰如今继承了爵位,统领宣武军;皇帝还要娶你们家小妹。你要是真这么灵,不如看在我帮过你那么多次的份上,也保佑我个名留青史,万古长青?”
  等了会,墓前寂静无声,唯有丈高的杂草摇晃。
  秦致远笑了笑,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根本无需向任何人乞求。权势、地位、金钱,他是丞相,也是辅政大臣,更是帝师,朝堂之上除了九五之尊,再没有人说话能比他更有分量。
  那日他说,生命第一位乃是“权贵”,是为了国家肝脑涂地的赤诚。
  而陈乂生死只为了一个人。
  那时候秦致远就已经知道,自己早晚会输掉与陈乂的这场较量,余下的坚持,不过是负死挣扎罢了。晋宇青的禅位,只是斩断了他最后的那点侥幸。
  至于年少时的记忆……
  怕是世间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小铃铛了。
  …
  秦致远捧起酒壶,大口吞咽着辛辣的酒液,饮罢袖子一抹,向着城中走去。九月初十,盛元五年,距定国大将军大胜南封凯旋而归、平宁帝“突发隐疾驾崩”已经有六年了。
  六年,想起搅起一阵血雨腥风的那君臣二人,除了“故人”二字,竟也找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
  回到城中天已入墨,城门顺势关闭。走了没一段距离,酒气渐渐泛了上来,他深呼吸了几口,索性靠坐在一棵树下缓一缓酒意。
  那是棵桂花树,枝杈梢头的浓烈桂花香却加重了他的醉感,只觉昏昏沉沉,十分疲累。
  他梦见十几年前的旧城街头,青石板,小岔路,水声潺潺的石桥,意气风发的活泼年少。
  也梦见一件粉花裙子,一枚莲花玉佩,一个渐行渐远再也回忆不及的背影。
  梦见手腕上的双铃,叮铃铃、叮铃铃地响,最后有一天,消失不见。
  恍然间,耳边似真有清脆的铃铛声响,不断地扰着人的美梦。
  秦致远睁开眼,腕上空空如常。他顺着声音的来源抬头望去,只见对面的树干上斜倚着一个人,一条腿空挂着晃荡,手中一摇,铃铛声便响。
  他没有多看,转身要离开此处。
  那人却突然跳下来,走近了才发现,对方发色棕褐末端微微蜷曲,眼眸较大晋人深邃一些,腰间别着一柄镶嵌着红蓝宝石的奇怪弯刀。
  异域人,秦致远想。
  他走近来,眯着眼睛小心打量着秦致远,半晌才开了开口:“小铃铛?”
  秦致远下意识反驳:“……我不是”
  对方似乎认准了他,笑道,“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来报你救命之恩。”
  “……”
  …
  他叫真。
  也许是异域名字,也许是中原名字,秦致远懒得计较,对方也从不解释。孤孤单单一个“真”字,就唤了许多年。
  秦致远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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