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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真的是累坏了。
　　又是心疼又是得意地替大哥盖好被褥，云霄也不管什么鲜筠族长了，掀开被褥，脱掉鞋子，躺下来，和大哥盖着一床被褥，就这么看着大哥的睡颜，云霄一颗心都好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睡着的大哥也很好看，大哥的眼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样子好像两排小扇子，眼底有两道不太明显的卧蚕，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两道细纹，眉眼弯弯，能把人的心都给暖化了。
　　大哥的鼻子不算大，但是鼻梁却非常挺拔，中规中矩的形状，嘴唇上薄下丰，笑起来嘴角会有一个小小的笑涡，左边眉骨里藏着一颗小小的黑色的痣，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抚过那一枚小痣，云霄的眼中的爱恋和宠溺，几乎都快盛不下了，却又强忍着不肯满溢出来，怕丢了一点点，他舍不得！
　　张开手臂，慢慢将熟睡中的大哥揽入怀中，深吸了一口气，鼻尖尽是大哥身上那熟悉的温暖气息，云霄慢慢闭上了眼睛，逐渐沉沉睡去。
　　然而，即便是睡着了，他揽着大哥的双臂，也不曾有丝毫放松。
　　这么好的大哥，他好不容易才揽入怀中，好不容易才与大哥修成正果，这辈子，下辈子，再不肯放手的！
　　上天入地，他也要与大哥在一处。
　　大约是睡梦中的执念太过，睡到最后，云霄简直恨不得整个人都跟个八爪鱼似得，死死扒着大哥不放。
　　白芎是在一阵窒息般的桎梏中醒来的。
　　满头大汗，身上也湿哒哒的都是汗珠子，努力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家小黑鸡以一个万分霸道的姿势，跟个树袋熊似得趴在他身上，四肢紧紧缠着自己。
　　怪不得梦里总感觉好像被一条大蛇给缠住了，总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白芎一脸黑线地将死死缠着他的手臂和双腿掰开，累得满头大汗，这小子这几年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长得这么快，睡着了更是死沉死沉的根本搬不动。
　　用力将云霄推到一边，盖好被褥，白老师累得长叹一声，蹑手蹑脚地爬下床，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沉了，外面天都已经快黑了，最后一丝晚霞眷恋地挂在天边，终于被皎洁的月光挤走了，于是，整个天地便重新被黑暗笼罩了，淡淡的月华洒下来，就着月光，白芎重新丢了些柴火在火堆上，将篝火烧旺，想了想，从墙上摘下挂在上面的兽肉，肉挂在上面一整天，外面已经有些风干了，白芎只能把肉切成大块，下锅汆水之后炖着吃。
　　炖肉的时候，他又用切碎的野菜混合着麦面，做了十几个麦面饼子，饼子里面包的馅儿就是刚才切肉的时候特意留的一点碎肉，剁碎了做馅儿正好够用，一点也不浪费。
　　云霄便是在烤肉麦饼的香味中醒来的。
　　双臂枕在后脑勺上，就这么歪着头看着大哥烙饼，云霄微微眯起眼睛，简直不想起来，这样的只有他和大哥两个人的日子，是他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从昨天到现在，一切都美好的好像一场荒诞而又放肆的美梦，让人沉湎其中不愿醒来。
　　然而，这一次，命运没有错待云霄。自美梦中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大哥卷起袖子在替他炖汤烙饼，云霄不知道什么叫“岁月静好”，他只知道，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一辈子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和大哥在一起。
　　认真做菜的男人最好看，白芎的五官从正面看不算多么惊艳，可是，侧面却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暖黄色的篝火打在脸上，勾勒出一个温柔恬淡的侧颜，看着大哥微微低头，拿起汤勺尝了尝肉汤的咸淡，一小口肉汤吞下去，好看的喉结微微滚动，云霄浑身一僵，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大哥的喉结，他昨夜曾反复舔舐品尝，那是大哥浑身上下最敏感的所在，轻轻咬上一口，便如燎原大火。
　　“醒啦？醒了就起来吃饭！”白老师对喜欢赖床的小朋友可是很严厉的。
　　云小朋友懒洋洋地从被褥里钻出来，从床头拿起一根染成纯黑色的发带，简单将头发扎在脑后，拿了牙刷和牙粉跑出去洗漱去了。
　　牙刷和牙粉都是大哥找人做出来的，牙刷上的毛是山里一种野兽的鬃毛，软硬适中，拿来刷牙最舒服了，牙粉则是用山里一种矿石碾碎了混合着几种清凉除菌的草药制成的，单纯从保护牙齿这一点来说，靠爪牙吃饭的妖族可比人族重视多了，因此，这牙刷和牙粉研发出来之后，很快便风靡了整片大陆，妖族出门，哪怕忘记带火石呢，也绝不会忘记带牙刷牙粉的，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啊！这里可没有牙医……
　　白芎做的肉麦饼外酥里嫩，肉馅饱满，咬一口汁水鲜美，外面一层酥脆的面皮非常好吃，就着肉汤，云霄一口气吃了五张饼，才满足地叹息一声，凑过去，黏黏糊糊地靠在大哥身上，磨蹭着想要讨一个吻，被白芎拿着吃剩下的半张肉麦饼塞住了嘴巴，推到一边凉快去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云霄这家伙祖上是不是和犬类混血了，咬人、舔人的动作不要太熟练，简直就跟自带技能似的，舔得人头皮发麻，恨不得将这家伙的嘴巴找根针线缝起来！
　　被肉麦饼塞住了嘴巴，云霄也不恼，笑眯眯地吃掉了大哥吃剩下的半张饼，云霄便不吃了，专心致志地从汤锅里捞了肉骨头出来，剔出骨肉相连的口感最好的那一块来，一口一个的喂到大哥嘴边。
　　白芎看了他一眼，张开嘴巴，一口接着一口地吃肉喝汤，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其实，早在被云霄压在身下亲吻的那一刻，白芎就想明白了，他这两辈子，活了几十年，真正能握在手里的，什么都没有。
　　唯有云霄。
　　这是他唯一一次，感受到命运对自己的补偿。
　　他想，就让他自私这一次吧，就一次！在这个他还来不及去走遍天下名山大川的世界里，能够有这么一个人，将他放在心里，哪怕自己不在了，也会有人想念他、牵挂他，如此，便足矣！


第100章　
　　因为一时大意；　“不幸”被青羽部落的小蓝鸟们旁听了一场活春宫；　白老师自觉无颜面对青羽部落的族人们；　便借口身体不适；　让云霄代替自己去找鲜筠族长告辞。
　　“大人身子……咳！可需令我族巫医前去看诊一番？”想到族人们给自己讲的惊天八卦；　鲜筠的脸色也有些尴尬；　如果是自己族人倒是无所谓，毕竟大家兴致来了，在野外那啥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可是，白芎却是他们的贵客，被无意中听到了不该听的私密事，作为族长，鲜筠的尴尬绝对不比白芎少。
　　“不劳烦族里巫医大人了；　”云霄摸了摸鼻子，神色间也有些尴尬，昨晚情之所至，埋藏在心里两辈子的执念终于得偿所愿；　他也有些忘形了；　现在想想；　昨晚那般，对大哥真的不太好；　大哥脸皮有多薄他是知道的；　害得大哥都不敢来辞行了。
　　见他脸红尴尬；　鲜筠了然一笑；　也不再强留，只是一再邀请他们回程的时候再来部落做客，还张罗着让族人们准备了一些吃的和部落特产给他们带着路上吃，云霄也将他们这两天打的猎物和皮子之类的送了出去，双方心知肚明地不再提白芎的事情，鲜筠也是巴不得白芎不要来辞行了，不然见面了真的很尴尬啊。
　　俩人忙不迭地逃离了青羽部落，等到再次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山林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了。
　　因为无意中在这片林子里发现了美味的鸡枞菌，云霄便体贴地停了下来，让大哥在这边采摘菌菇，他去附近捡柴火，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猎物可以打回来。
　　白芎看着鸡枞的眼神都开始冒光了。
　　上一次吃到这种美味的菌菇，还是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宿舍里有个云南的同学，有一次家里来人看他，带了好些鸡枞菌熬的鸡枞油，他们寝室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小罐，拿来拌面下饭特别香！
　　只可惜这种鸡枞油正宗的很贵，他一个穷学生自己是断然舍不得买的，现在看到这么多野生鸡枞菌，哪里还走得动道儿？
　　新鲜的鸡枞菌保质期极短，摘下来之后一定要尽快食用或者处理好，不然鲜美的味道就会大打折扣。
　　鸡枞摘下来，摘掉上面的杂物，洗干净撕成长条，将青羽部落送给他们的一种类似核桃的植物果实榨出来的油取出一些，先下锅烧热，冷却后再撤掉几根大柴火，只用一根柴火慢慢烧着小火，将处理好晾干水分的鸡枞倒进去，慢慢熬煮，一边煮一边翻炒，等到鸡枞里面的水分熬得差不多的时候，放入花椒、辣椒、蒜片和盐，继续熬煮到鸡枞变成金黄色，漂浮到上面，鸡枞油就算熬好了。
　　做好的鸡枞油冷却后密封起来，可以存放很久，最好是冷藏起来，不过，他们摘的鸡枞虽然多，但是留了一部分准备做菜吃，剩下的熬成鸡枞油也不过只装了五个竹筒，路上随便吃吃就吃完了，也没必要非得找个地方冷藏起来。
　　这天晚上，白芎和云霄就吃到了美味的鸡枞炖野味，白芎还特意用留下来的动物油脂，在石板上烤了些鸡枞，味道也非常好，不过这种鸡枞真的很难得，接下来两天，他们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好吃的野生菌菇了。
　　猎物倒是打了好几只大的，云霄只留下了厚实的皮毛给大哥做褥子，肉只取了身上最好的部位，其他的也只能丢掉了，没办法，他们就两个人，实在带不了太多。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有陶部落的时候，却在山里意外遇到了一帮从部落里被驱赶出来的有陶部落的族人们，当然了，他们现在已经不是部落里被承认的族人了，甚至连姓氏都被剥夺了，这些妖也硬气，自己给自己重新取了一个姓氏叫做“牛”，真的是很牛了。
　　哦，忘了说了，有陶部落的姓氏是“汼”，传说上古时期的先祖是一种似鱼似鸟的妖物，大约是因为住在水边的缘故，有陶部落的先祖很喜欢玩泥巴，玩着玩着就玩出了一个传承数千年的产业，这才有了现如今的有陶部落。
　　可是，有陶部落不是出了名的土豪部落吗？怎么会好端端的把族人赶出来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听完这些被驱逐出部落的牛氏族人的解释之后，白芎也只能这么说了。
　　事情其实并不大，也算不上什么有我没你的死结，无非就是对族中资源分配的不公导致的矛盾被扩大了罢了。
　　从前大家都不能修炼的时候，众妖平等，有陶部落内部还算和谐，谁干活多谁拿得多，靠的全是一把子力气，倒也公平。可是，来到桑陵秘境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部落里逐渐开始出现可以修炼的族人，新出生的幼崽里面，有修炼天赋好的，也有天生就无法修炼的，这样一来，矛盾就出现了。
　　经常需要闭关修炼的妖，一开始没办法辟谷，也没有多少时间打猎，但是，这些妖是部落未来的希望，因此，族长和大巫商量了之后，便理所当然地将部落最好的东西包括猎物都留给了这些能让部落变得更加强大的妖，哪怕他们并没有参加狩猎。
　　如此一来，那些无法修炼，只能被分派出去捕猎打渔，给部落提供食物的族人就不乐意了：凭什么他们累死累活的出去捕猎，最后抓回来的猎物，还要挑选最好的给那些不干活只会在家里蹲着修炼的妖啊？
　　凭什么啊？
　　如果只是分给他们一些食物就算了，毕竟是部落未来的希望，他们也不会连这点眼光都没有。可是，为什么他们辛苦捕获的猎物，反而要给这些不干活的妖先挑呢？那他们算什么？部落的廉价苦力吗？
　　矛盾越来越大，闹到最后，甚至发生了好几次武力冲突，直到几个月前，终于死了人，曾经亲如一家的有陶部落，也终于走到了不得不分家的地步。
　　无法修炼的族人们，放弃了曾经的家园和姓氏，搬迁到了新的地盘，以牛为姓，无法修炼，并不代表他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了，事实上，出身富庶的土豪部落，这帮牛人其实很会过日子。
　　他们在这片山谷修筑了木屋，引来了山泉，甚至还用祖传的手艺搭建了两个烧陶的窑洞，每天捕猎烧陶，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虽然因为人少，大型猎物很难抓到，但是总比抓到什么都要给别人先挑要舒坦得多。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活着就图个心里舒坦。
　　“大人此番前来，是有要事寻族长，不是，是老族长吗？”新成立的牛部落，自然也推选了新的族长，他们不觉得白芎是来找他们族长的，八成是来找有陶部落那位老族长的。
　　“确实是找老族长有要事相商，不过，倒也不急于一时。”看了看这稍显狭窄的小山谷，再看了看小部落里四处挂着的不多的食物，白芎顿了顿，从怀中摸出一个他自己做的兽皮小包，取出包里篆刻了部落印记的玉石，将那鹌鹑蛋大小的玉石递给牛部落的新族长，“这是我白商部落的印记，你们拿着，各族习惯了找你们原先的部落采买陶器，我怕你们这陶器烧出来了也难卖，若是卖不出去，只管拿着这印鉴去找白商部落的白草族长，他会替你们想法子的。早些去，也带些陶器过去，沿路让各个部落的人也看看，这样守在部落，陶器是卖不出去的。”
　　“多谢大人！”那新族长感激地接过印鉴。
　　如果不是白芎提醒，他们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这一点，确实，虽然他们也会烧制陶器，可是，其他部落这么多年来，都习惯了采买陶器要找有陶部落，如今他们从部落里分出来了，虽然对外也能说曾经是有陶部落的族人，烧制的陶器也不比部落的差，可是，同等价格的情况下，谁会放弃原厂正品来买他们这些小厂代加工的呢？
　　为今之计，也只有听白芎的建议，带着他们烧制的陶器，抢在集会开始之前去各个部落推销一番，大不了卖得便宜一些，不然到时候大家都去有陶部落买陶器，他们花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烧制的陶器，真要卖不出去，今后部落里的生活可怎么办？
　　因为有急事，白芎和云霄谢绝了新族长的邀请，趁着天还没黑，直接去了有陶部落，可是，经过了这一出，白芎和云霄对有陶部落族长也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身为族长，最重要的就是处事公正，这般为了扶持可以修炼的族人，让那些无法修炼，本来就已经很可怜的族人无条件地为了部落牺牲，白芎真是忍不住要呵呵了。
　　最讨厌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道德帝了！
　　就跟前世那些动辄在网上逼捐的人一样，整天嚷嚷着“你那么有钱捐几百万怎么了”，人家辛苦熬夜加班赚的钱，愿意做慈善是好事，不愿意也不能指责什么，如果都像有陶部落的族长那样，为了扶持部落里可以修炼的族人，而将不能修炼的族人当做奴隶一般的驱使，那他现在所做的这些牺牲又算是什么？
　　助纣为虐吗？


第101章　
　　得知白芎过来了；　有陶部落的族长汼耒眉头一跳；　部落里现在正乱着呢，这位大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过来了，难道是分家分出去那帮人在外面说了什么？
　　老实说，族长他们真没想到，赶走那帮不会修炼的族人之后；　部落里的日子非但没有轻松起来，反倒比从前更加的艰难了。打猎捕鱼没有人去；　因为大家都忙着修炼；　生怕别人比自己多修炼片刻；洗衣做饭倒是勉强可以靠剩下的人支撑，毕竟有的族人家中有亲人可以修炼的，即便自己不能修炼也舍不得离开亲人，有这批人撑着；　部落里的一些活勉强能找到人做；　可是；　再多的话；　像是修缮窑洞；　做坯子烧制陶器这些体力活；　就根本找不到人做了。
　　神仙也是要穿衣吃饭的；　更何况有陶部落这帮妖还不是神仙；　长此以往；　部落里没有人烧制陶器换取生活物资；　没有足够的食物；　哪怕是修炼之妖；　也是要饿死的。
　　老族长急得头都快秃了，还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带着族人热情地出来迎接白芎大人，这位大人可不是从前那个带着猎物到他们部落换取陶器的穷小子了，人家背后可是站着一位上古妖王，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妖王大人的颜面，也不得不敬重些啊。
　　平心而论，白芎是根本不愿意管闲事的，可是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也有可能谈恋爱之后整个人的爱心指数都跟着飙升了，他想做件好事。
　　于是，晚间，品尝了老族长命人准备的丰盛晚宴之后，白芎客客气气地将老族长和部落几个能说得上话的长老都留下来了。
　　“老族长，这件事情本来我是不该管的，毕竟是你们的家务事，只是，妖族能有今天，不容易，想当初咱们大家都不能修炼的时候，部落里一片和乐，日子虽苦，总归是在一起的，如今，你们却因为他们无法修炼，而将他们视为累赘，此事，是否不妥？”
　　“大人有所不知，并非我等定要赶他们离开，是他们自己要离开部落的……”老族长心里其实已经后悔了，但是，这个罪名他却是不想认的，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