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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全本 姬流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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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润看了我一眼,没了嬉笑的样子,“怎么了?”
“没事,找不到工作心里比较烦。”
“一起喝酒吧。”
好主意。
学校门口有条路直接和海滨公路相连,一直走就是一个小型的海滨浴场。这条路靠学校的一端,两侧开满了烧烤店和录像厅。
我们挑了家冷清些的靠近大海那端的饭店,叫了五十只串,还有鱼、贝类和五瓶啤酒开始喝。他不说,我也不说,一瓶接一瓶地喝,连杯子都省了。
酒入愁肠愁更多。
公子润托着腮帮子说:“孟露,你说得对,我就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没救了!”
我喝得也不少,勾勾手指头凑近了说:“我们都是。你至少还想看看外边啥样,而我根本就没那心思。井里有吃有喝的,去外边看啥?傻帽儿呀!”
“我去上海,整整一个新年,住在段姜的亲戚家,天天看人家的脸色,那滋味!”
“你和段姜住一起啊?”我肯定是色眯眯的,因为我没想好事,“同居了?”
公子润嘿嘿一笑,干脆从对面站起来,摇摇晃晃坐到我这边的座位上,“没有。”然后看着我配合地露出失望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我和人同居了。”听着他的笑声,我幽幽地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说的时候,我甚至没想好该不该说。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好像被呛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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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什么玩笑,女孩子没这么损自己的。”公子润凑过来看看我,又笑了起来,“逗我呢,你肯定是逗我呢!”
“没有。记不记得我突然失踪了一天两夜?我去北京,然后和一个男孩子睡了一晚,跑回来了。”我说得很冷静,这件事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我心头很久了。
虽然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一世纪了,没有人太讲究贞操和气节,但我心里面却很难接受这样一个蜕变的过程。
公子润很久没有说话,又吃了几个肉串,喝光剩下的半瓶酒才说:“好啊,你准备咋办?”
大家还没古老到破处就结婚的地步,但事情总该有个安排。
我摇摇头,“我们分手了。他给我写信不过是跟别人打赌,那时他正和女朋友闹气。至于后来那个学期……反正他们没分手。我就是个意外,现在终于一切都走上正轨了!”
“那你怎么办?”公子润问我。
我想了想,“能怎么办?大概不用跟古人学吧?”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扎下脑袋,“头疼,别问我了!”
公子润安静下来,我想起一个问题,“如果你和段姜闹矛盾,有个女孩子送上门来和你睡觉,你能克制住吗?”
这个问题似乎不好回答,但最后他打算实话实说,“我没碰到过……大概不能。”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去找你那天,你没有和别的女生去莲花山,你会答应我吗?”我穷追不舍,借着酒劲,反正大家都要毕业了,为什么不问清楚呢?
公子润歪着头看了我好久,才说:“不会。”
我仰脖喝下半瓶啤酒,肚子胀得疼,“我去厕所,让开一下。”
我摇摇晃晃地去了外面的卫生间,出来一看,公子润站在门口。
“你也用吗?男的在那边。”
“我怕你走错了。”
“呵呵!”我傻笑着摸门,“不会啦。我都摸错两次了,要是连厕所门都摸错了,就像你说的,真是不要脸到极点了。”
“我不是故意说的。”我听见有人嘟囔,腰间被托了一下,眼前的东西不再晃动,找到自己的座位坐进去,烤起馒头片来。
剩下的时间我们都沉默着,我知道我醉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既然说了就说了吧,我不担心他乱传,但我伤心他在意。真的伤心,虽然我认为他心里不会有我。
晚上公子润依然送我回宿舍,这是四年来的好习惯。到门口的时候,他低声说:“我和段姜分手了。”
我打了个酒嗝,“嗯,是她的损失。”
“对,天涯何处无芳草。”公子润说得干巴巴的,往日的洒脱全没了。
“我做你女朋友吧!”我突然张口,然后就愣了。
这……可是第二次!我想起厚脸皮的说法,尴尬地掩饰,“嗨嗨,逗你玩儿的。看你垂头丧气的,逗逗你,让你平衡一下!我可是名花有主的,谢亦清那儿还指不定怎么着呢!”我胡乱地说着。
公子润握住我在空中挥舞的手说:“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行了,早点儿休息吧!”
我安静下来,本来兴奋就是装的,所以要安静很容易,要悲伤就更容易。
公子润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地说:“其实你很优秀,别气馁!我妈说了,只要努力不放弃,就一定有回报!”
公子润挥挥手,“又是你妈的话。回去吧,风大,别吹着!”
风很大,吹得我眼泪不停地流。也许今晚,公子润想对我说什么吧?可是,都没用了。
我眼瞎、嘴大、脑残、没志气,妈妈说的话其实都是我编的。因为不这样,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出关心的话,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那些理不清的心情。
我的下铺准备考研还留在学校,其他同学出去找工作都没回来,宿舍里就我们两个。我在另一张下铺睡了一夜,间或呕吐或发出些奇怪的声音,可平常最龟毛的下铺竟然一声抱怨都没有。迷迷糊糊的,我记得晚上她坐在床边一边就着应急灯看书一边拍我的后背,心里突然对她多了很多内疚。
桌上是张纸条,告诉我盆里有鸡蛋和馒头,她没有买粥,因为不知道我几点起床怕放久了凉了,壶里有新打好的热水,我可以用(宿舍是一人一壶,自己喝自己打,没有相互打水的习惯)。最后告诉我,楼下有人找我,说等我醒来下楼就知道了。
大概是公子润,这家伙灌醉我了,过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扒扒头发,咬了一口馒头,觉得有些恶心,冲进水房干呕了一阵,又倒了些热水漱口才算消停。
拨通楼下阿姨的电话,一问果然有人找我。这家伙平时都悄没声儿地上来,现在竟然这么有礼貌地在楼下等,真是天上下了红雨。揉着额头让那人上来,我心里有些戚戚,见面说什么呢?
一定是昨晚的话吓到他了。
我告诉他我和谢亦清同居,又告诉他我心里有人,估计我们之间就算有点儿什么说不清的东西,这时候也该全清楚了。公子润的自尊心很强,我不信他会死缠烂打地追着我。况且,我们本来就没什么!
结果可想而知,我们的老祖宗早就为他找好了答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有人很轻地敲了敲门。我背靠窗户半躺在下铺,面冲着门,抱着热水杯半是取暖半是喝水。正想着要不要把热水泼给那家伙,来人已经推门进来,我一见愕然。
谢亦清。
当初我夜奔找他,如今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莫非是凭空冒出来的?
“啊?是你。我以为……我以为……”手忙脚乱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掀开被子下去迎接,却发现自己只穿着一条秋裤,又尴尬地盖好。
“嗯,你躺着吧。你们宿舍的说你昨天喝多了,现在好些了吧?”谢亦清很客气地坐在我对面的下铺,把手里的水果放在桌子上,好像来看病人的。“我不知道你不舒服,没有带东西过来。这是从楼下小卖铺买的,至少省得你出校门再买了。”
我只能客气地谢谢他,有点儿搞不明白是不是在做梦?谢亦清肯定是坐着我曾经坐过的那趟半夜车来的,但这不是他的风格啊!我不觉得一个有女朋友且满心创业大计的男生会为我奔波半夜前来。
“你来,嗯,有事吗?要不,我带你转转?我们这里就是海,不过现在还不到洗海澡的季节。”我语无伦次。
谢亦清说:“嗯,不用,我来看看你好不好。今天正好休假,没什么事。”
“嗯,很好……我是说我很好,挺好的,不错。”我反复地使用同义词,直到找不到更多的话才停下来。
他好像叹了口气,说:“笑纯找过你了?”
原来如此!我松了口气,总算知道缘由了。
“对不起,她是独生子,家里娇纵惯了的。我们……我们那天吵架,所以,她找你发脾气……”
我也是独生子,难道我不娇纵?一股无名火冲上脑门,我说:“没关系,不过下次你们两个吵架能不能不要总拉我做垫背?谢亦清,你是不是该为另一件事道歉?!”
第七章
一枝桃花和一树玉兰这四年,我的桃花都没开,原来就是为了等你这一树玉兰。
听到自己的声音,原本头疼的脑袋更疼了,晕乎乎的整个人几乎要倒下。强撑着,我瞪着他。
谢亦清很清楚唐笑纯跟我说了什么,我只要他一句“对不起”。我没那么“传统”,对于那天晚上,我理解纯粹就是生理本能,或者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我介意的是他骗我!
谢亦清没有说话,十指交叉坐在床边,低头想着心事,过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我如释重负,整个人轻松了,且可以微笑。
对谢亦清而言,这或者不是一句简单的道歉。如果只是为了这句道歉,他大可不必如此匆忙地赶来。他来,是一种肯定,这一点已经被我证明了。然而今日的我,正如昨日的他,一定要个清楚的说法。
要,还是不要,当然其中没有暧昧!
到了选择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衡量轻重,把心里不重要的东西清空,不是不喜欢,是不可以,只是在心里的权衡罢了。一如公子润,也如我自己,更如每天一次是买馒头还是买包子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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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换了是我,可能比你还过分。”我似乎在安慰他,但他的耳朵都红了,似乎更加尴尬,只好继续弥补,“其实也怨不得你,是我处理得不好。嗯,平常我连信都懒得准时回复,这次稍微勤快了些,就搞大条了。”
幽默似乎收到些效果,谢亦清抬头笑了笑,捋了捋头发,说:“谢谢。我不想……伤害你。真的,我其实……”他顿住,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其实你是喜欢我的,不然你不会那么惊喜,不会那么手足无措,不会在那个晚上费尽心机地讲故事。我相信,平凡如你我,不会那么轻率地接近一个人,但凡接近了,必是心有所动。
既然逼你选择,我就已经选好了。其他的,没有再谈的必要。
“其实,你还是很喜欢我的。”我笑了,谢亦清赶紧想澄清,我却认真地打断他,“就像我喜欢你,我们都想做好同学、好朋友,却怕不适当的拒绝会毁了从前。”
谢亦清愣了一下,露出了然的神色,不过却没那么兴奋,“原来你找我,是为了说明这个吗?”
虽然做出了放弃,但当被放弃的人也放弃他的时候,多少还会有些失落。更何况,原来大家都没那么认真。
“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我很真诚地道歉,但脑子里总是想起那个学期的每一个电话,就算最初是不认真的吧,后来我却是很诚心地想和他在一起,这该谁来道歉呢?也许世间本来就没有对错,再追究已经过去的事了然无味吧!
大概我的表情表达了什么,谢亦清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低头不语。
正尴尬的时候,门被推开,今天访客真多!
“孟露,起了吗?我给你带吃的了,付钱!”公子润笑嘻嘻地进来,看见谢亦清愣住了。
“哦,你有同学来,那我先走了。”不等介绍,谢亦清主动站起来告辞。
“不,不用,你坐会儿,我没事。我系里……”公子润有点儿结巴,看看我又看看谢亦清,神色之尴尬已经超越了同学的地步。就算昨晚是醉言醉语,今天也能坐实了。
心中苦笑,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无缘吧!我向公子润摆摆手,对谢亦清说:“好吧,你路上小心。代我向唐笑纯问好,虽然她很无礼,但我不能没教养。”
谢亦清笑了,还是那种“你怎么还是这样”的微笑,一如高中时打牌,面对我耍赖的嘴脸,他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后来有人告诉我,这叫宠溺。
“子润,帮我送送谢亦清吧,我同学。”
我请公子润代劳,谢亦清自是不肯,但公子润却执拗得像头牛,两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着出去。送到楼梯口,我听见公子润踢踢踏踏返回的声音。
我以为他要问我什么,可他只是问我要早餐钱,说给我买早餐超出了预算,必须要我补给他。我给钱,他不要,只要我架子上的书,挑了两本说以后还就走了。
我有些轻松,又有些失望。但是,他就算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渐渐长大,已经过了不顾一切去喜欢谁的年纪。为了生存,为了发展,为了自己的欲望,所有的所有都已经开始变得面目全非。
临近毕业的时候,如果不找工作,时间是很充裕的。公子润和老师们的关系处得越发地好,我和同学们的距离却走得越发地远。因为大家都在谈论如何找到一份工作,后来甚至有人拿到某个单位的offer,而我却始终在这个圈子之外。
我想看书,但书里的东西比起我所经历的,显得虚伪而干瘪;我想写论文,用了一周写完就懒得再改;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想提找工作的事情。
于是,我又想起了做家教。我那个亲戚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不好好找工作,找什么兼职?你爸妈不知道吗?”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学校,看见校门就懒得进去。正徘徊的时候,一辆小车在我身边停下,有人叫我的名字,“孟露?”
我茫然地看看,一只黑糊糊的脑袋,别别扭扭地从车窗里探出来。角度很诡异,竟然影响了对整张脸做认知判断。
他下车走过来,我彻底呆掉……
杨燃天。
“我出差,正好过来看看。刚给你打电话,你宿舍电话没人接。可好,转了个圈就碰到了。”他笑得光明磊落,我看得头昏脑涨。
知道他牙齿白,但从不知道能白得反光,抓住仅剩的面子,我问他:“你怎么来的?”
他笑得我像个白痴,但没有像过去一样训人,“开车来的,怎么了?”
“没什么,我以为你也是坐火车来的。”
“也?还有谁坐火车来?”
他西装笔挺的样子和过去差别太大,我觉得自己提前走入了职场,忍不住东张西望,“我啊,所有人来这里不都是坐火车吗?”
“嗯,倒也是。不请我进去走走吗?你们学校好像还是个旅游景点?”
我诺诺地点头,抱着借来的书有一脚没一脚地走着。
杨燃天比我大一岁,但他中专毕业就上班了。现在听说在什么公司做销售,好像还混得不错。老娘后来打听到的消息是,他买房了。
结婚自然要买房,我想起他要结婚的事情,一口气突地憋在心口。
不是不在乎了吗?
“咦,你们学校的柳树发芽了?”
杨燃天什么时候学会欣赏景色了?印象里他从来是奓着头发跟别人着急的模样。莫非,那个女孩子真的那么好,把这个人改变了?
“嗯,海边嘛,反正绿得比较早,落得也晚。”我应付着说,带着他穿过学校的玉兰林。白色的玉兰花苞孤零零地立在枝头,可满树都是这样的花苞就不一样了。
走着走着,哗啦,一抬头,劈头盖脸的全是玉兰花瓣,身边的树东倒西歪的,一片片散落的花瓣海了去地飘下来。
隔着飘落的花瓣,我看见少年时的杨燃天嚣张地站在树下哈哈大笑,每一个过路的人都被摇落的花瓣雨打得狼狈不堪。
只是我,被笼罩在花雨里。
我不狼狈,我只是吃惊。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我叫你好几声,你都不回头,就想起这招。”
书读多了人会酸,我鼻子酸溜溜的,想起那句非常应景的诗:
……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花瓣。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那人风情万种,伸手弹去我脑袋顶上的花瓣,“你脑袋怎么还是这么小,那么多花瓣就顶住一片?”说着,从地上捡起一片在自己头上比划起来。
我有点儿磕巴,“你,你叫我什么事?”
“没事,看你傻走路,所以叫一声。”他扭头一笑,手里还拿着那瓣白色的玉兰花瓣。
今天造了孽了,为什么让我看到一个已婚妇男求佛?!我几乎有泪奔的冲动,抱着小说站在那里不动。
“刚才走那么快,现在怎么不走了?”他无奈地折回来,“不想让我参观你们学校吗?”
“没有,就是……迷眼了。”我低头揉眼。
他绅士地站在一边,耐心等候,不时地插一句,“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大爷,你已经把我迷倒了。这四年,我的桃花都没开,原来就是为了等你这一树玉兰。但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在人来人往的这条路上,向你还有你遥远的未婚妻敞开心扉。
好不容易走到眼镜湖,我的双腿才可以利索地走路,腰板也才挺直起来悄悄地和他并排走路。穿西装可以让男子的肩膀显得很宽很厚,坚实得好像可以终生依靠,我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嘴硬地放弃这个肩膀,却便宜了别的女人。
“你们这湖该修了,昨天刚下过雨吧?”杨燃天抱怨着道路。
我这才发现不小心忘了他还穿着皮鞋,有点儿泥泞的土路让他擦得锃亮的鞋子有些泥点。这些泥点让我找到些许平衡,“不用修,正好让那些学生气不浓的人沾点儿学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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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一个男生穿着旅游鞋吧唧吧唧地跑过去。杨燃天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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