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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是活不成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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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毒,除了下在茶水里,徐泗想不出还有哪里可以下。
  “奴才这就去查验。”薛琼接下任务,起身。
  “厂公……”退至门槛处,他欲言又止。
  徐泗挑眉,“还有何事禀报?”
  “锦衣卫指挥使,韩大人,让我来告知您一声,那个刺客,他提去了北镇抚司。”薛琼一米八的身板儿,说这话时竟然有点虚,明显中气不足,偷偷觑着徐泗的脸色。
  谁都知道,东厂跟锦衣卫水火不容。东厂刚建立之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与锦衣卫均权势”。先帝建厂,那就是为了浇灭锦衣卫越发嚣张跋扈的气焰。
  江荥这东厂督主做了约莫两年的时间,就扳倒了锦衣卫原指挥使,手法算不得光明磊落。但那个原指挥使也不是什么好鸟儿,贪赃枉法,臭名昭著,被江荥网罗了一堆虚虚实实的证据弹劾后,解了职告老还乡,回乡途中惨遭暗杀。
  执行暗杀的暗卫自然是东厂的,至于是江荥想斩草除根,还是奉皇上旨意诛杀,没人说得清。
  随后上任的指挥使则含蓄内敛多了,当然,这只是针对他为人来讲,他为人跟处事是要分开来说的。新指挥使做事,那叫一个张扬,半分不给东厂面子,很多时候,能睁只眼闭只眼含混过去的案件,一到他那儿准歇菜。
  搞得东厂某些人,收了人家的钱事儿却没办成,只好干巴巴地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又吐出来。
  说白了,这东厂跟锦衣卫合称厂卫,都是皇帝的专属特务机构,私下里牵扯颇多,时不时有个什么人情往来再正常不过。
  偏生那韩炳欢脑子里装的都是石头,不开窍的很。不光严令禁止属下跟东厂的人来往密切,还常常把不跟东厂阉狗同流合污的话放在嘴边。明目张胆地跟东厂叫板。
  东厂的人多半不待见他,江荥之前也对其人恨得牙痒痒,可证据搜来查去,一个可供捏造的模糊罪证都没有,韩炳欢的人生干净的像张白纸,无从下手。
  而最重要的一点,皇帝祁渊特别喜欢他。当初擢升他为锦衣卫指挥使时,直接是连升三级,在当朝可谓闻所未闻。一度有人预言,韩炳欢将来的风头必定会盖过江荥。
  这句话把江荥气得两宿没阖上眼。
  综合江荥对韩炳欢的痛恨程度,徐泗做出了该有的反应。
  他一掌拍在案上,把案上的茶壶震得跳了两跳。同样被震得跳了两跳的还有薛琼,他埋下头心里叫苦不迭。
  哦呦,有点疼……徐泗克制好自己想痛呼的欲望,暗搓搓地把手背到身后揉搓。
  “哼,姓韩的委实太不把我东厂放在眼里。”徐泗尽量压低声音,阴恻侧地道,“走,去北镇抚司走上一遭。我倒要瞧瞧,他韩炳欢有多大的本事!”
  “诺。”薛琼这才敢把头抬起来,瞄了一眼厂公阴鹜得随时可能杀人的脸色,心里为那不长见识的锦衣卫指挥使默哀。


第3章 我只是想有个鸟儿3
  这北镇抚司,乃锦衣卫所辖专理诏狱的机构,与东厂厂狱一样,专理皇帝钦定案件,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只忠于皇帝意志,游离于法律之外。
  民间素有流言,进了厂狱与北镇抚司,竖着进横着出,侥幸保住一命的,那也已经蜕了层皮。
  徐泗带着扈从,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北镇抚司的衙门大门,无人敢拦。
  “韩大人呢?”薛琼随手揪住一人的衣襟,拎到面前,霸气十足地问道。
  那名锦衣卫缇骑仰头望望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太监,面儿上有些过不去,可是力气悬殊,挣又挣脱不得,绷着个脸与薛琼对峙,一手已经按上腰间别着的长刀。
  徐泗一看这针尖对麦芒,一触即发的态势,连忙按朝薛琼使使眼色。
  薛琼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放开手。那名缇骑踉跄了两步,整理整理被扯得皱皱巴巴的衣裳,恭恭敬敬地向徐泗作了一揖。
  “厂公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他其实远远就看到江荥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当下腿就有点打颤。毕竟东厂厂督的恶名远播,谁能得罪得起?他能撑到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没事儿,不用紧张,我就是来串串门儿。”徐泗的一句话令在场的所有人有点懵圈。难道不是来算账要人的吗?薛琼在心里嘀咕。
  那名缇骑额角的汗已经渗出来了。
  徐泗继续他亲民的笑容,“顺便找你们的指挥使叙叙同僚情谊。”
  那名缇骑贴在裤缝的手都开始抖了。
  薛琼看缇骑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心生疑惑,忍不住去看自家厂公的脸,霎时被吓得魂飞天外。
  厂公居然百年难得一遇地笑了,还笑得好阴险好歹毒,让人好怕怕哦……
  “指……指指挥使大人现在正在牢里亲自审问犯人。” 缇骑在这可怖的笑容下缴械投降。
  “那劳烦你带路,可否?”徐泗真的只是很礼貌地保持着微笑,他觉得这么一张绝美的面孔成天板着张死人脸,委实暴殄天物。
  “厂公请……请跟我来。” 缇骑小哥僵硬地转身,心肝直颤,脚步虚浮地领他们往牢里走。
  审讯室是一间小黑屋,在走廊的尽头。
  一路上,两边的牢房里关押着形形色色的犯人,几乎都是奄奄一息地躺卧在污秽的草席上,满身污血,缺胳膊少腿儿的,有进气没出气。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但这些人都只敢压抑着小声地叫。大概是因为喊大声了,又会换来一顿好果子吃。
  徐泗目不斜视,昂首阔步地走着。旁人只道厂公见多了此等惨状,见怪不怪,淡定的很。只有徐泗自己知道,他那是怕看多了吐出来,那特么就尴尬了。
  牢房里充斥着腐烂的桔梗气息和浑浊的血腥气,因常年不见阳光,暴露在外的肌肤能感知到空气中的阴暗与潮湿,这里的一切因子都在叫嚣着森然和恐惧。徐泗下意识曲肘,搓搓手臂。
  距离审讯室一步之遥处,一声惨烈尖厉的叫声刺穿耳膜。众人脚下皆是一顿。
  那声惨叫的主人是个男人,但是喊得过于凄厉尖锐,近似于女声。
  “看来韩大人正审得尽兴。”徐泗第一个反应过来,说笑道。
  “唉……这刺客顽固得很,都审了一下午了,愣是一个字没吐出来。不上点真家伙,撬不开他的口。”那名缇骑一边解释一边打开审讯室那扇黑乎乎的,边缘还沾着可疑的红色印渍的门。
  “审讯的紧要关头,没有我的命令,谁准许你进来的?”门一开,一声冷冽的质问不期而至。
  缇骑小哥略为踌躇了一下,刚想硬着头皮答话,被徐泗按下,抢了先,“韩大人,这刺客是我东厂抓到的,前后少说也耗时近半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本督主想来旁听一下审讯,这也不行吗?”
  昏暗的室内,加上行刑的官吏,共四人。血肉模糊的犯人,条案边主审的锦衣卫,还有坐在角落里,隐身于昏暗的光线下叫人看不清脸的韩炳欢。
  从徐泗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人一身黑袍如墨,虽然隐在暗处,浑身强大的气场却令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恍若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可能发出致命的一击。
  徐泗敏锐地捕捉到从那个角落里投来的犀利眼神,和一声不屑的轻哼。
  那道冷冽得有如寒冬冰雪的嗓音再次响起,“江督主好兴致。旁听一下也无妨。”
  自始至终,不见他起身寒暄。于官职上,他们二人平起平坐,但是于资历上,韩炳欢是明显的后起之秀。于情于理,作个揖都是应该的。
  可他居然这等轻慢无礼?薛琼火爆脾气一上来,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被徐泗按下。
  徐泗转了一圈,在主审官旁边的太师椅里落座。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观赏。
  “审得如何了?”他慢条斯理地摩擦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问。
  主审官朝角落里看了一眼,得到点头的讯息,才出声道:“禀厂公,除了查出此人乃京城人士,平时以走镖为生,武艺高强。家中有一母一妻外,无其他所获。”
  “哦——”徐泗故意拉长语调,“也就是说,什么都没审出来呗。”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主审官尴尬地笑了两声,反唇相讥:“是是是,此人跟在厂狱里时一模一样,嘴硬得很。”
  徐泗但笑不语,一记威力十足的眼刀飘过去,主审官浑身一抖,讪讪地闭了嘴。
  “不管如何审都审不出个所以然,厂公不会是抓错人了吧?”角落里的大佬又开了金口,要么不开口,开口皆是怼人。
  “不可能抓错,这厮当晚逃脱时,左臂上中了我一刀,深浅位置我最清楚,与此人左臂上的刀伤相吻合,分毫不差。”薛琼义愤填膺道。
  对锦衣卫抢了人这件事,他是最气愤的,因为人是他带着手下一家一户排查搜捕,历经千辛万苦才抓到的,说提走就提走,抢了他的功劳。
  徐泗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摩擦扳指。
  角落里人也没再说话,即使是抓错了又怎样?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是干他们这行的宗旨。
  更何况……此次案件性质恶劣,惹得皇上雷霆震怒,既涉及到宫廷安保问题,还牵扯到皇储安危,大家肩头的担子都无比沉重。
  “大胆刁民,现在厂卫的两大首领都在此处,你还不开口?还想不想活命了?”主审官一声惊堂木,拍得震天响。
  那名刺客被日夜轮番提审,精神已经濒临崩溃,意识模糊口齿不清地呓语着,半睁的眼睛不停地往上翻着白眼,脸上所有的肌肉都在不止不住的抽搐。
  衣衫褴褛,伤痕随处可见,十指肿得跟胡萝卜一样。最触目惊心的一处,就是胸前那两个深深的烙铁印,显然就是刚刚制造出惨叫的源头,还散发着阵阵烤焦的肉香。他裤裆下方专门放了个木盆,用来接流下来的血。
  徐泗自打进了审讯室其实基本没怎么往犯人身上瞟,他怕自己一看就吐出来,露馅儿。这会儿做了许久心理建设瞄了两眼,依旧饱受心灵震撼。这都没被屈打成招,也算是一等一的血性好汉了。放在抗日战争时期,那就是永垂不朽的革命烈士。
  见他没有了反应,旁边负责行刑的小哥兜头就是一瓢冷水泼上去。烈士一个激灵,从无意识状态清醒过来。
  “别问了,给个痛快,直接杀了我吧。”他啐了一口血沫,咬紧牙根。
  烈士要么实在是忠心不二,要么是被人捏住了把柄。
  所以徐泗自然而然地问出口:“你的家人在何处?”
  家人二字一出,方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烈士惊惧地抬眸看向徐泗。只是一眼,徐泗看出了绝望、无奈和悲哀。
  “赵修,去把他的家人亲友带来。”韩炳欢发了话。
  之前领徐泗他们进来的那位缇骑干脆利落地领命而去。
  “找不到的,他们都在那人手上。”烈士凄绝地勾勾干涸皴裂的唇,泪水忽然汹涌而出,“所以别问了,你们还不懂吗?我不是不说,我是不能说!说了……说了……”
  他发狂地挣脱着被拷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眼里的血光骇人,“杀了我吧,杀了我,说了我的老母我的妻都得死!杀了我……”
  “你以为,你不说,你的家人就能活下来吗?”冰冷无情的嗓音剥夺了别人最后的一丝希望,徐泗皱眉。
  “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你们家那位主子是个什么秉性?你觉得他会留着对自己大不利的祸患吗?”声音继续戳着人心,每说一句,烈士的面上就灰暗一分,直到面如死灰。
  啧啧啧,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走投无路逼迫法,犯人往往都在穷途末路的时候,选择松口。
  但是显然,这个办法对这位烈士不起作用。他只是疲惫地阖上眼,默默地流着眼泪,泪水混合着血水,糊了一脸。
  徐泗从小到大见不得人哭,一哭他就心软。
  于是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厂公倒了杯茶,亲手喂那名浑身脏兮兮的犯人喝下了。
  众人惊疑的目光下,厂公岿然不动,慢慢蹲下身子,与固定在椅子中的犯人视线持平。
  “我知道你现在很绝望,”徐泗坚定的眸子攫住那人惊惶的目光,无言地传递着信心,“我不问你其他,我只问你,你觉得是我东缉事厂的厂公厉害,还是你那忠心拥戴却掳了你家人做人质的主子厉害?”
  烈士眨了眨笼着层阴翳的眼,一番比较权衡后,说了句大实话:“你。”
  “那你觉得,这世上若是连我都救不了的人,还有别人能救得吗?”徐泗循循善诱。
  烈士沉默了半晌,眼中突然闪过奇异的光芒,光芒从他的眼中转移到面上,熠熠生辉,宛如回光返照。
  “你……你你你……你要救我母亲与妻子吗?”烈士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若是你愿意配合的话,”徐泗耸肩,“否则我怎么知道该去哪里找你的亲人?京城这么大,京城之外更大。”
  “我……”烈士几乎脱口而出欲招供,却在紧要时刻又闭上了嘴。东厂阉狗头子的话能信不能信是个终于问题。
  “给我一点时间想想。”
  “好。一个晚上够你考虑的了。明日清晨,还不说,你这条命也就做好交代的准备吧。本督主的机会只给一次。”
  徐泗拍拍手起身,下意识地望向那个角落。


第4章 我只是想有个鸟儿4
  角落里的人挥挥手,行刑小哥押了烈士回了牢房。
  “江督主好手段。”突兀的拍手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韩炳欢起身,缓缓走出。
  自巴掌大的狭窄窗口斜射进来的光线,一寸一寸,仿佛电影慢动作般映照出那张脸。
  这是一张跟主人处事风格一般,带着满满侵略性的脸,俊得一点都不低调含蓄有内涵,相反,跋扈飞扬、盛气凌人。
  立体的略显凌厉的鼻唇上,蒙着一层朦胧的光晕,自额头至下颌的线条,每一处转折、每一处延伸,都长成徐泗心目中最中意的弧度。就连那双眼睛……徐泗睫毛轻颤,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幽深寒潭,当它聚敛起寒芒专注地盯着人时,会让人产生惊心动魄的错觉。
  【叮咚】
  徐泗还没来得及把目光自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撕下来,脑海中传来系统上线的声音。
  “徐先生,目标人物已锁定。”2333的总攻男神音机械地汇报。
  目标人物?徐泗心中咯噔一声,该不会就是……
  “目标人物,罗奉国锦衣卫指挥使韩炳欢。心理阴影面积:60%。”
  得了最终确定,徐泗在心里咆哮:“怎么现在才锁定??咱们在这儿都半个时辰了吧?”他是要来治愈人家心理阴影的!可是他刚刚是不是抢了人家风头?是不是很欠扁?会不会引起目标人物的厌恶?
  “徐先生,刚才无法动用人脸识别技术……”2333耐心解释道。
  “别说话!我想静静。”
  这不坑爹吗?你见过敌方势力的头目腆着脸说要来治愈你的吗?怎么,这是要化干戈为玉帛吗?可是这是两个阵营的对峙啊!这剧本简直逆天了!
  徐泗,“那他的心理阴影是什么……”
  系统蜜汁沉默。
  五秒后,“目标人物的父亲好男色,为官时曾与宫内一位俊俏小太监来从过密。目标人物幼时,曾亲眼目睹自己父亲与小太监的苟且之事。所以……”
  “所以他对太监深恶痛绝?”徐泗十分平静地往下接话。
  系统再次沉默。
  你特么是在逗老子玩儿吗?老子现在就是个太监啊!还是个风评不那么好的太监!你你你……
  徐泗在心里把坑贱系统哈弟骂了个底儿朝天,一时没管理好表情。众人只觉得厂公周身突然威势迫人,看他额角青筋暴起,好看的眉峰隆起一座小山丘,浑身散发出的戾气宛若实质。
  空气一时凝滞。
  “江督主可是有何不满?”韩炳欢走近,挑眉。
  徐泗回过神,讷讷摇头。
  “厂公!”身边的薛琼焦急地拉了拉徐泗的衣袖。
  呃……方才韩炳欢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既然江督主没有异议,那刺客就先留在北镇抚司,审问有任何进展,自当派人告知。”韩炳欢略微拱手施礼,做了个请的姿势。
  徐泗看了看那张面瘫脸,明白过来他刚刚是在抢人,并且成功把人留下了。
  留下就留下吧,徐泗对这个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怎么刷好感。
  正在这时,韩炳欢头顶凭空出现一个近似圆的黑色扇形。
  徐泗:“……”
  这尼玛还顶个血槽啊?!这血槽该不会还是实时的吧?
  “是的,”2333被骂时销声匿迹,这时突然冒出来回答他,“阴影面积一旦有所波动,扇形会相应地随之变大减少。”
  这设定……好带感,好新奇……好脑残哦。徐泗嘴角抽搐,跟打boss一样儿一样儿的呢。
  心事重重地跟在韩炳欢身后出了牢房,徐泗脸色有些发白。因为出来时,一个满脸长疮,流血流脓的犯人隔着木桩死死拽住了他的脚踝不放,咧着张血盆大口冲他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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