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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难求-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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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白刚刚想过去问钱开里面怎么样了,可现在这种时候问也是白问,何况这边还有个小破孩需要他安慰。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一般人都承受不住这样接二连番的打击,简白生怕景初会崩溃会垮下来!
  手术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好在景向晚被人发现得及时,而且手术又非常成功,最后景向晚被救活了下来。
  钱开是学医的,在医院这边本就有有些人脉,而且凭借简白在芒城的影响力,医院方不敢怠慢他们,很快就给景向晚安排在了**病房,并且给景向晚安排最好的医生和护士。
  景初已经完全没有睡意了,麻木地跟在简白身后给景向晚办理住院手续支付押金后,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病房里,一言不发地盯着景向晚手腕上那触目惊心的厚厚的绷带。
  他完全的,完全的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自家爹妈离婚,被整个家族抛弃,最后自家爹经受不起现实的打击在半夜割脉自杀……他该怎么反应,又该有怎样的表情?
  失声痛哭吗?不,此时此刻他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因为眼泪早就流干了啊……
  家里的这些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啊!
  他们接二连三地把他推向绝望的沼泽还不够,事到如今,他爹甚至亲自把他最后的希望给抽走……他们是想把他逼死对不对?!
  那好啊,既然连景向晚都不想活了,他还留在这个世界上干嘛?那就一起死吧!一起,一起走向毁灭!
  然而景初这个疯狂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简白却忽然推开门走了进来。
  景初一怔,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为自己刚刚那可怕的念头感到后怕:他真的是被景向晚这种愚蠢的行为气疯了,可看到简白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没法像景向晚一样从容赴死,即使已经失去了全世界,可若真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到底感到有些遗憾和不甘心的。
  最终景初心力憔悴地闭上眼睛,转过头把连深深地埋在了手掌心里。


☆、第五章 求生意识

  景向晚大约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终于醒过来,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可当景初看到景向晚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珠漫无焦距地盯着雪白天花板的时候,几乎要喜极而泣。
  这世上大概每分每秒都有人想着自杀,但会有更多的人因为救活了那些自寻短见的人欢喜得不知道该如何表示才好。
  简白一直在一旁陪着景初,看见景向晚立即按了急救铃呼唤医生过来给景向晚检查身体。
  钱开忙活了一个晚上,从他发现景向晚在家里的鱼缸割腕到天刚刚微亮,忙活了七八个小时没有好好合眼,这时候他正趴在另一张床上小憩,一听到动静就惊醒过来,慌忙冲到病床前,看到景向晚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悲喜交加。
  然而没等钱开询问景向晚如今身体怎样,简白却忽然轻声唤他的名字:“钱开。”
  “……是。”钱开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过身对简白点头应是。
  “你跟我出来一下。”说完简白就抬脚往外走。
  钱开没辙,幸而景向晚已经醒过来,而这家医院最好的一声也会赶来给对方做全面的检查。钱开虽有些放心不下,但也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景向晚一眼,然后跟着走出去。
  病房里终于没有闲杂人等,就剩景初父子俩。
  景初忽然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家爹听不听得到,但有些话他不得不问:“爸,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呢?”
  原以为这个家里景初是心理承受能力最差的人,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最先崩溃的竟然是一直以来看似强大而坚强的景向晚。
  然而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安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就跟个活死人似的。
  景初陡然记得凌晨医生离开前嘱咐他的话:现在这个阶段最重要的是唤起病人的求生意识,否则病人能自杀一次,也能自杀第二次!
  “爸爸,你难道用刀割手腕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万一你真的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吗?!”景初勃然大怒,为景向晚无动于衷的态度,“你要是真的想死当初你干嘛跟我妈生下我?!你他妈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生我,这样我俩正好各安其所,乐得安稳清净不是?!”
  “……”依旧沉默。
  景初骂完后,只觉得自己的力气都打在了石头上,非但没有影响到对方,反而惹得自个儿痛得不行。他只能坐在椅子上气鼓鼓地瞪着床上的人,无能为力,毫无办法。
  对待一个一心寻死,对外界刺激毫不在意的人,旁人的确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对父子俩于是就在病房里这么僵持着。
  而在医院顶层的天台上。
  简白站在天台的护栏旁一言不发地远处高楼林立的石头森林,他的身后跟着一样沉默的钱开。这时候天台上除了他们一个外人都没有,只有高空呼啸而来的大风吹起挂在天台上一排又一排的白色床单。
  良久。
  简白转过头问:“你昨晚怎么发现景向晚出事的?”简白的表情很平静,完全看不出他对这件事持有怎样的态度。
  钱开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地低头掩饰。然而一想到像简白这样的人根本任何异常都瞒不过对方的眼睛,便又咬咬牙,抬起眼眸毫无退缩地直视简白的眼睛:“大少,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简白没有回答。
  钱开很聪明,知道他问这个问题不是为了询问对方昨晚怎么发现景向晚出事的经过。事实上像这样的自杀案例简白在过去的四十年中处理得太多,而那些自杀未遂的如何被发现被送进医院大抵大同小异,稍微思索一下就明白前因后果。
  简白在意的是为什么钱开会在三更半夜出现在景向晚的家里。
  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动机。
  简白沉默了片刻才说:“我相信一见钟情,只是从来没有发生在我身上而已。”
  无论是陈昔还是景初,简白都是跟他们先成为朋友相处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彼此存在比友情更为深厚的感情的。本质上他不太相信一见钟情,但不代表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抱歉,大少。”钱开说,“一个潘显就让您和景少陷入莫名其妙的尴尬境地,如果在加上我,估计会让您感到非常困扰。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简家人,简家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自私自利都让我感到非常困惑,景少以及景向晚是我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两个简家以外的人,在认识他们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原来人可以活得这么真诚,甚至完全不用瞻前顾后地去维护自己所爱的人。
  “所以当我在医院看到景向晚沉默地承受那些亲戚的刁难,却坚定而执着地维护景少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他了。昨天晚上我担心景向晚一个人在家会胡思乱想,本想趁凌晨偷偷跑去他们家看他一眼就回来,没想到竟然发生了那种事情。”
  “你究竟是爱上景向晚这个人,还是因为这个人和你二十几年所接触到的人都不一样,莫名被吸引,才以为自己爱上了景向晚?”
  “……我不知道啊,我感到非常茫然。”
  “你应该知道飞蛾扑火的故事,有时候那些光和热的确是你所向往的,但不一定是你所以为的爱情。”
  “那么大少您告诉我,爱情究竟是什么?”
  “……”简白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忽然想起了景初,这个孩子身上有他所渴望的光和热,有时候对方又会表现出连他都感到惊奇的坚强和宽容。简白的确爱景初身上的光和热,但不仅仅只爱上对方身上的那些品质。
  爱情,从来都不是爱上对方身上投射出的,自己所渴望的那个影子。
  他爱的是景初完完整整的这个人。
  然而钱开却只是笑笑摇头,他走到简白身边,双手搭在天台栏杆上,极目眺望这座城市的全景。大风呼啸着直扑钱开的脸上,他不得不微眯起眼睛,然而嘴角却高扬地翘起。
  “大少你看,”钱开指着脚下那一片光怪陆离的石头森林,“自从我博士学成归来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眺望风景了,没想到今天一看,才发现原来世界这么广阔。可是自从我回来后世界忽然变得很小,小的我犹如井底之蛙,整天看到的只有勾心斗角和阴谋算计。大少,如果我说我想到全世界各处游历一番,或许在未来一两年之内都无法侍奉您,您会支持我这个请求吗?”
  除了离开钱开已经完全没有选择余地,或许简白说得对,他只是盲目地爱上了景向晚身上的光和热。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清心寡欲地把自己关在研究室里研究他的药剂,那么多年如苦行僧的苦修生涯,他已经太缺乏那些光和热了。他因为缺失,看到别人身上有自己所渴望的,便以为那就是爱情的全部。
  如果游历回来他发现他爱的不是景向晚身上的光和热,而是更深层次的某些东西。那么即使是飞蛾扑火,到时候他也心甘情愿地从容赴死!
  “当然,”简白说,“简家从来不是束缚你一生的牢笼。”
  而在楼下病房。
  当潘显接到景向晚出事的通知,到他火燎急赶地赶到医院的时候,主治医生已经领着一群小护士给景向晚检查完身体后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景初和景向晚无言以对。
  潘显推开病房的大门,第一眼就看见了景向晚露在被子外面的那一只手腕裹着厚厚绷带的手,那一刻他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如闪电一般直窜入骨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直扑到病床边,想伸手抓住景向晚的手,然而顾忌些什么,手伸到一般就生生遏制住自己。只得尴尬地收回手,低头温软地问了声:“向晚,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潘显记得昨天下午家里只剩下他和景向晚的时候,景向晚忽然讥讽地笑了声,问他这么多年可曾后悔。那时候他怎么回答来着,他说向晚,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去英国的时候没有带上你一块儿去,如果当初我这么做,我们的结局应该有所不同。可惜当年我太幼稚太年轻,申请去英国留学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你一定会反对我这个决定。我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个非常自私自利的人啊。
  昨天一整天潘显也就只跟景向晚说了那些话,后来他就被景向晚赶出家门了。他一直以为景向晚强大得能够承受任何打击的人,可没想到才一个晚上的功夫,事情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潘显只觉得心如刀割,当他看到景向晚手腕绷着厚厚绷带的那一刻,他恨不得代替景向晚死去一千一万遍!
  景向晚听到潘显的声音,终于稍微有了一点点反应,木木地转过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潘显,仿佛认出这个声音却认不出眼前这个人是谁一样。
  景初见状默默地站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两年前知道潘显暗恋自家爹后,他一直害怕潘显会毁了他那个“幸福”的家。毕竟那时候他爸妈还好好地生活在一块儿,如果潘显插足,从道德制高点上来说的确是潘显不对。
  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立场阻止潘显了。
  自家爹自杀过一次就有可能自杀第二次,只要潘显能唤起自家爹的求生意识,他,他愿意成全他们。


☆、第六章 后来,无言以爱

  景初得知钱开第二天就要离开的消息后,感到非常突然而难以接受:
  回芒城和简白住一块儿之后景初接触的简家人也不少,除去简惜萍,景初唯一喜欢的跟简家扯上关系的人就是钱开了。
  如果那个家里没有钱开,景初根本无法想象那个家会是怎样的光景:他大概会被李叔和简伊给逼疯的!
  所以景初只要一想到钱开走后,要一个人面对李叔和简伊……他就感觉到不寒而栗。
  不过话又说回来,提起简伊这个名字,景初这才反应过来有段时间没有看见简伊了,好像自从上次简惜萍到他们家说过简伊一次,就真的没再看到简白那个别扭又讨厌的表弟。没想到简惜萍的那些话还是有用的。
  不过简伊这货不是景初关注的重点,那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而已。当钱开微笑着跟他告别的时候,景初第一反应是想要挽留钱开。
  可景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钱开,他们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气氛有些凝重。沉默良久后景初才闷闷开口道:“钱开……你瞧最近事情又多又乱的,要不你先留下来帮帮我和简白?”
  其实这么说到底是没有什么底气的,因为钱开必定早跟简白商量过,而简白应该也同意了的。钱开是简白的人,连简白都没有意见,景初又有什么立场不让对方走呢。
  可景初舍不得钱开,一起住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是个人都会产生感情的。
  但钱开听后只是笑了笑,就像一个温厚宽容的大哥哥一样,虽然能够理解景初却不为景初的话儿改变自己的决定,他说:“阿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钱开这字句散落在空荡的走廊上,在这样静寂的空气中反而更加突兀了。
  的确,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终究没有人能真正陪另一个人走到最后。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终究只是孤独的个体。
  景初知道钱开这么说,就代表事情已经全无回旋之地了。
  然而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天的功夫,他所喜欢的人和物,该走的走该散的散,一切面目全非。
  景初的心脏又开始闷痛,这阵子每时每刻都可能被刺激,而且每一次刺激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他不确定再这样被刺激下去,心脏还能不能够承受这一切。他或许有一天会被这些人这些事逼疯了也不定。
  他已经完全无法强颜欢笑,钱开的突然离开真的让他非常难过。终究只得低着头掩饰自己失落的情绪,说:“那……祝你一路顺风。”
  挽留不住,唯有祝福所有离开的人。
  钱开一怔,随即又展开了笑容。
  那一刻钱开似乎明白了简白为什么这样迷恋景初:这个孩子尽管毛病很多,但对方身上有一种别人所没有的柔软。这样鲜明的爱与恨是他们这群人身上永远不曾具备的,太多太多人戴着面具而活,也只有景初一个人,敢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情绪。
  这样的真诚实在难能可贵,太多人输就输在不敢像景初一样活得如此诚实。
  不过钱开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还是蛮幸运的:在过去那么多年中,他随时随地都可能因为一个调遣离开,似乎所有人也都习惯他居无定所的生活状态。唯独这一次,竟然有人舍不得他离开。
  钱开这样想着,原本没那么伤感的离别青情景忽然变得感伤起来。
  然而他只是笑着揉揉景初的脑袋,从表情上很难看出他有半点的伤感情绪,说:“阿初,好好保重自己。”
  说完钱开立马转身,没有任何迟疑,抬脚就往医院外走。
  尽管只有短短一个多月,但他会永远记得景初这个暖人心肺的孩子。可他已经不能继续守护在他们身边了,他不得不离开。
  很多年后景初都记得那天钱开在医院与他告别的场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医院走廊,静寂而毫无人烟,天花板上明亮的白炽灯空荡荡地照射在光洁的地板上。钱开慢慢地朝走廊尽头走去,对方投在地上的影子很淡很淡,那样空寂无人的走廊和形单影只的身影,终究离他越来越远。
  那是景初最后一次看见钱开,在这几年之后景初有一天忽然听说钱开留在加拿大不再回来。他们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但景初相信钱开应该是在加拿大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像钱开这样好的人,本应该得到幸福。
  故事随着钱开的离开而告一半段落。
  转眼间便过了大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景向晚一直在医院休养,甚至连辞职信都是景初帮忙送到景向晚所在的单位的。景初送辞职信的时候简白就陪在身边,单位领导一看简白,心说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原来景向晚竟然有简白这个靠山呢。可惜还没来得及拍马屁就不得不放人,领导觉得有些可惜,但在简白眼皮下还是二话不说立马放人。
  而潘显则放下手头上所有事务,衣带不解地在病房照顾景向晚。
  景向晚最初的三天对外界没有多少反应,后来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慢慢地恢复平静,发现潘显在医院陪着,也曾要求潘显离开,不过发现他无论怎么讽刺潘显这个男人就跟牛皮糖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后来也就放弃了。
  而景初起初亦觉得很别扭,但看到潘显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家爹,又这样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便发现什么恶毒的话都说不出口。他从来不打笑脸人。
  再后来也就习惯了潘显这个样子,甚至往医院送饭菜的时候还能不咸不淡地跟潘显聊上两句。
  景初自问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经过这半个月,他觉得已经不好再阻止自家爹的任何决定了。尽管心里面很别扭,但有一天趁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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