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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维钧很绅士的打了个请的手势，费凯文无动于衷的走在前边，骆维钧跟在后边，一起走进第二会议室。
　　
　　客户是个地产商，房地产界的新贵，最近标了好几块地皮在开发高档住宅小区，对于广告的投入下了很大的功夫。不过以费凯文的才气，搞定这种客户不是什么难事。费凯文把U盘插入电脑，投影仪把他做的广告企划一页页的翻开。骆维钧勾着嘴角看着他的设计。就费凯文本人而言，其实不是什么很用心的设计，但是应付这些地产商却已经绰绰有余。对方果然比较满意，提出几个小的修改意见也无非是客户喜欢挑刺的一点点虚荣心而已。
　　
　　费凯文听着他们的话不作声，骆维钧满口应了下来：“田经理说得对，我们会照贵公司的意思修改的。改好了立即发给您看，通过了，我们就立即着手开始弄了。”
　　
　　“嗯，好。”客户心满意足的离开。
　　
　　费凯文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往咖啡壶里加了几匙粉开始煮咖啡。人坐在办公桌前扶着昏涨的脑袋。脑袋里头像被塞进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倒下去，就不想再抬起来，也没有力气抬起来。
　　
　　“怎么样？”骆维钧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忙你的去吧。”
　　
　　“我下班以后，要去一趟亚东医院。要不要……”
　　
　　“不要。”不等骆维钧把话说完费凯文就断然拒绝。黑咖啡的气味溢满了整间办公室，他去倒了一杯，端起来就喝。
　　
　　“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很伤胃……”骆维钧走到他身边。费凯文无视的喝掉剩下的半杯，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喝点别的。”骆维钧摁住他的咖啡杯。
　　
　　费凯文手一晃整杯黑咖啡尽数撒在骆维钧价值不菲的白西装上。骆维钧皱起脸，费凯文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不好意思，手抖了。”
　　
　　骆维钧瘪瘪嘴，浅笑：“没关系，再买新的好了。”
　　
　　“骆总还有什么吩咐，如果没有请出去。你知道我，做事的时候不喜欢闲杂人等在耳朵边嗡嗡叫。”费凯文抬起头，目光冷冽的足以让整间屋子的气温下降到零度以下。
　　
　　骆维钧摊开两手，耸耸肩转身离开。听到门关好，脚步远去的声音，费凯文把手里的咖啡杯茶几上的咖啡壶狠狠的砸在地上。滚烫的液体和玻璃屑四下飞溅。扶着额头，心里郁卒难当。就像被谁捏住了喉咙不能呼吸。他张开嘴大口喘气，转身走到办公桌前，看着面前那一堆企划案，又全部推到地上，重重的坐在椅子上。
　　
　　手机响起来。费凯文蓦得一怔，小心的拿起手机看到屏上跳动的“康太”两个字，按着自己的胸膛让自己平静下来接听：“伯母。”
　　
　　“很忙吗？”对方对于他隔了这么久才接电话有些不满。
　　
　　“一点点，刚才在开……”
　　
　　“康辰回来了。”对方淡淡的说：“昨天晚上到的。”
　　
　　“哦，是吗？”费凯文声音微微颤栗：“他……，好吗？”
　　
　　“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医生嘱咐他要好好休息，不能激动，不能劳累。所以我觉得他不方便见到你。”
　　
　　费凯文没有作声。
　　
　　“对了，昨天刚下飞机的时候，不小心在哪儿碰到胳膊了，现在胳膊上青了好大一块。还好没有擦破皮，如果流血就麻烦了。”
　　
　　费凯文抽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样？你知道我指什么。”
　　
　　话题落在费凯文身上，费凯文垂下眼：“很好。”
　　
　　“等你的消息。”
　　
　　电话挂断，传来一阵忙音。费凯文依旧保持着手机放在耳边的姿势，呆呆的看着显示屏。脑子里空荡荡的，好像刚才电话挂断，把他所有的思路也都挂断。直到听到门外秘书的敲门声，他才回过神，眼神钝钝的看着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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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哐哐……”扫地擦桌子摆椅子的声音都很重，越重越乱，不是碰到了花瓶就是撞翻了椅子。端一杯红茶晃洒了一半。终于在砸掉一只茶杯后，这种状态才稍稍改善。
　　
　　珍妮扁着嘴看着做事都带着一股子怒气的丁家乐问严浩：“谁惹他了？”
　　
　　“不知道。”严浩耸耸肩，看到丁家乐这个样子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笑眯眯的看着。
　　
　　十一点半刚到，店里忙碌起来，有些人过来买奶茶和糕点，还接到一些外卖的电话。丁家乐和珍妮两个人在店里满场飞，严浩提着东西出去送外卖。
　　
　　“呃……嗨……”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走进来，丁家乐和珍妮都在忙没看到。他招呼了一声没人应，就左右看了看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丁家乐刚写下单子从他身边路过，他又举着手：“嗨……”
　　
　　“不好意思，需要什么？”丁家乐这才看到他。
　　
　　他一看到丁家乐，脸皮红了红，微低着头：“一杯红茶，一个泡芙……”
　　
　　“好，请稍等。”丁家乐飞快的去冲红茶拿点心。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店里的风铃一直响个不停。丁家乐刚送完一圈的点心，就见走进来三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
　　
　　“三位需要点什么？”丁家乐拿着价目单，走到那三个男生跟前：“堂食还是打包？”
　　
　　三男孩齐齐的盯着丁家乐，连脸上发亮的青春痘好像都变成了眼睛。
　　
　　丁家乐皱着脸，这样的眼神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看这三个男生十六、七岁的样子，头发染成栗色和黄色，好像也是附近学校里的学生，流里流气。不过再怎么流气，跟严浩比，也还逊色不少。一想到严浩，丁家乐就瘪起嘴。
　　
　　三个男生还在盯着看，丁家乐咳了一声：“三位……”
　　
　　三人回过神，扫了一眼店里面的座位，找到空位大剌剌坐下。丁家乐跟过去，挑头儿的高个儿男生笑眯眯的拿起价目单：“大姐，你果然挺漂亮的。”
　　
　　“呃……”
　　
　　“你们学校就在附近，好多人来你们店买过蛋糕，都说你很漂亮，比我们学校所有女生都漂亮。”
　　
　　丁家乐弯着嘴唇皮笑肉不笑，这可不是什么夸奖啊，小朋友。
　　
　　“你们需要什么？照顾大姐的生意啊。”高个儿男生把价目单推到一起来的两个同伴面前。
　　
　　“我又不是女生，我不吃甜食……”一个男生说。
　　
　　高个儿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丁家乐额头冒汗。
　　
　　“大姐，你有什么好推荐？”高个儿男生又笑眯眯的看着丁家乐：“我们相信你，你推荐的一定好吃。”
　　
　　丁家乐有点不自在。这些屁孩子话太多了，看人的眼神也让人觉得毛毛的。他耐着性子指着单子上的蛋糕：“我们的蛋糕都不是很甜，男生的话，要不试试抹茶蛋糕或者戚风蛋糕……”
　　
　　“嗯，听大姐你的。”那高个儿男生点点头。
　　
　　“你们是三个人，那么……一个抹茶，一个戚风，一个柠檬芝士怎么样？柠檬芝士也不错。”
　　
　　“嗯，听你的。再加三杯奶茶。”高个儿全权做主，另外两个也没有意见。丁家乐转身去正要拿蛋糕，突然觉得裙子被掀了一下。他惊了一跳，回头看。那高个儿男生瘪着嘴：“大姐，你为什么穿四角裤……”
　　
　　丁家乐怒不可遏，想发作，又有些尴尬的看了一下店里，店里的人齐刷刷的看着这边。
　　
　　那高个儿看到丁家乐有些尴尬，人来疯的继续说：“还是白色的，好无趣哦。像大姐你这么漂亮如果穿红色丁字裤再配超短裙会比现在这身女仆装性感得多。”
　　
　　丁家乐懒得理会，去拿了三块蛋糕，三杯奶茶送到他们的座位上才要走，高个儿故意把奶茶打翻，洒到丁家乐的裙子上，然后拿着纸巾：“不好意思啊大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
　　
　　“不用……”丁家乐推让，那高个儿抓住他的手：“大姐，你的手指好长，比我的都长……”
　　
　　丁家乐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坐在一边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走过来挡在丁家乐跟前：“你们不是来吃蛋糕的。”
　　
　　“哟，这位叔叔，你也喜欢美女姐姐？”高个儿流气的笑着、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脸皮又有点红。
　　
　　“看，说中了，脸红了。脸红追不到女人哦……”
　　
　　“你们够了。”眼镜男皱着脸说。
　　
　　高个儿站起来，他比眼镜男还高出一点点，捋起袖子看着眼镜男：“这家店又不是你开的……”
　　
　　“是我开的。”严浩送外卖回来，走到那三个男生跟前，也捋了捋袖子。他胳膊上肌肉虬结，还有中学时留下的纹身。眉毛一挑，气势把那三个男生都压了下去。高个儿看了一眼：“是你开的怎么样，还不许我们来吃东西啊。”
　　
　　“许。”严浩浅浅一笑：“你们可以享受到VIP服务，由我本人来为你们服务。”
　　
　　高个儿男生，沉下脸：“无聊，我们走。”
　　
　　“买单。”严浩按着他的肩膀笑道。
　　
　　高个儿皱着脸摸出一张五十的票子。
　　
　　丁家乐吁了口气，扯了扯眼睛男：“谢谢你啊。”
　　
　　“不……客气。”那人红着脸摇摇头。




10

10、江湖救急　。。。　
　
　
　　十、
　　
　　没有台风的天气，外头的阳光很灿烂。从玻璃幕墙折射过来的光线明晃晃的。费凯文的眼仁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久了，眼仁就习惯了这些光线。可以看到映在玻璃幕墙上太阳的形状其实不是很圆。周围还浮着一些轻薄的云。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两声，他没接，电话就停了。敲门声又跟着响起来，他慵懒的说了声：“进来。”
　　
　　门推开，企划一组的莉莉安走到办公桌前：“总监，这是嘉鸿传播的广告企划案……”
　　
　　费凯文慢慢回过头。看惯了强光再看办公室那些正常的东西，眼前黑乎乎的一遍。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接过那个企划案扫了一眼，扔回到莉莉安面前：“重来。”
　　
　　“呃……，您是觉得哪里需要修改？”莉莉安咬了咬嘴唇看着费凯文。
　　
　　“哪里都需要修改。”费凯文挑了一下眉看着显示器右下角显示的时间，两点五十分。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没吃什么东西。他需要进食，并且该做的事，也该要去做。他站起身拿着手机和钥匙走出办公室。
　　
　　“总监……”莉莉安不甘心的跟在后边：“您都没有仔细的看过。”
　　
　　费凯文充耳不闻，漠然的穿过走廊走进电梯。办公大厅所有的人都盯着莉莉安。她生气的跺着高跟鞋，低声：“神经质。”
　　
　　“在背后说上司的坏话可不是什么好的品性。”骆维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惊了她一吓。
　　
　　骆维钧耸着眉拉过莉莉安手里的企划案翻了一遍：“费总怎么说？”
　　
　　“重来……”
　　
　　“照他的意思。”骆维钧把企划还给莉莉案，冲她宛尔一笑。
　　
　　十字街不是商业街，街道不够宽，但是两边浓密的绿树遮蔽了头顶的蓝天。路的两边是已经老旧的小区和装修都称不上华丽的店铺。道路两边行走的人多半是早上出来散步、溜狗、买早点的老人和赶着上学的孩子。走在这条街上，他时常下意识的产生了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八年前在伦敦上学的时候，租住的公寓就在一个不那么热闹的地方。早上出门，清冷的空气总是让人瑟缩着身子。双手捅在大衣的口袋里往学校或者是打工的书店飞快的奔走，身后便有人骑着脚踏车赶上来，把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扔到他脸上，温文有礼的说：“你又忘了系围巾。”
　　
　　冷冷的睨看那人一眼，他把围巾扔在地上，无视的踩踏过去。
　　
　　开到十字路口，红灯闪烁起来。这里真好是十字街与八丁街的交叉路口，“喜贵西点”在他的左边。下午三点多钟，有些住在附近的老人家来这里喝下午茶，也有些公司叫下午茶的外卖。从玻璃窗看到里头穿着裙子的服务生像只小鸟似的忙得飞来飞去。目光再深一点就能看到操作间的严浩正在专心的给新出炉的蛋糕裱花。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又让费凯文一刹那间恍了神。
　　
　　费凯文扶着方向盘的手不知不觉开始发抖。他努力的想控制住，手却越抖越厉害。回过头，再看到严浩的时候，他还在那里做事。费凯文深深的吸了口气，找了个位置停好车，走进“喜贵西点”。
　　
　　“欢迎光临！”服务生一听到门前风铃的声音，立即大声的叫着走到面前。费凯文皱起眉头。
　　
　　黑色的女仆装，带花边的立领挡着喉结，白色中长丝袜再配上黑色学生鞋以及中性的声音都叫人雌雄难辨。
　　
　　看到他就可以确定一点，严浩跟那个人并不是那么相似。如果有，也只是他认真起来的时候，那个人从来都不会玩这种恶趣味的游戏。费凯文皱起眉头，掩盖起自己心里厌恶的情绪。找到靠着他们木制楼梯的角落的位置坐下。
　　
　　“费先生来了。”严浩从操作间伸了个头出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费凯文勾着嘴角浅浅一笑。
　　
　　“请问，要点什么？”丁家乐走到他跟前全身僵硬的问。
　　
　　“给我杯咖啡，谢谢。”费凯文搓着脸，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
　　
　　“请稍等。”他转过身去。不多时，一杯红茶放到面前。费凯文耸着眉抬头看到严浩走到跟前，以红茶杯边放了一只飘着甜腻香气的泡芙：“喝红茶比较养胃。”
　　
　　费凯文抬头看了严浩一眼，微微蹙眉：“谢谢。”
　　
　　“费先生今天不上班吗？”严浩自顾带着笑意坐在费凯文对面：“脸色看起来很憔悴。”
　　
　　费凯文笑了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端起红茶喝了一口：“我属于可以自由安排自己工作时间的那一种。”
　　
　　“那真不错。”严浩笑着指了指泡芙：“红茶配上刚出炉的泡芙，味道不错的。”
　　
　　“谢谢。”费凯文抓着泡芙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
　　
　　严浩勾起嘴唇浅笑，笑容里又掺杂着一丝狡黠。费凯文装做没看到，对于自以为是的聪明他向来都很讨厌。
　　
　　丁家乐沉着脸。靠窗的客人刚一走，他就过去收拾杯盘。脚步又急又重。严浩睨了他一眼，又冲费凯文笑了笑：“慢用，我不打扰你了。”
　　
　　费凯文点了一下头，严浩回到操作间继续做他的蛋糕。费凯文看着外头的马路，偶尔回头看一眼做事的严浩。眉头一直都在微微皱着，没有松开过。
　　
　　丁家乐收拾完桌子就坐在珍妮的旁边冷眼打量费凯文。珍妮吃着棒棒糖：“你那么讨厌他？”
　　
　　“什么？”丁家乐突然一惊，怔怔的看着珍妮。
　　
　　“你看他的眼神好犀利。”珍妮把捧捧糖从嘴里拔出来。
　　
　　“胡扯。”
　　
　　“我才没有胡扯呢。”珍妮喝了口水：“我亲爱的看那些跟我说话的男人的眼神就跟你现在很像。”
　　
　　丁家乐横了珍妮一眼，反正珍妮说什么话都傻兮兮的。
　　
　　费凯文的手机响起来，他用的是西方古典音乐做手机铃声。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那么有格调，丁家乐嘁了一声，给刚进来的客人端去两杯珍珠奶茶和刚刚烤好的蛋挞。
　　
　　费凯文看也不看，直接把手机挂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我帮你换一杯。”珍妮走到他跟前看着他已经空了大半的杯子说。
　　
　　“谢谢。”费凯文微抬了一下头。
　　
　　“需要奶精和糖吗？”珍妮问。
　　
　　费凯文双手杵着下巴想了一下，摇摇头。
　　
　　一杯热腾腾的红茶又端到费凯文面前的时候，费凯文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一样的音乐声，他又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丁家乐面朝着柜台轻声嘀咕：“不想接电话把手机关掉不就OK。吵死了。”
　　
　　“他可能在等别人的电话。”珍妮说。
　　
　　“谁？”丁家乐抬眼看珍妮。
　　
　　珍妮摊手：“不知道。”
　　
　　“没人告诉过你们在背后议论客户是不好的么？”严浩端着一盘做好的黑森林出来。丁家乐接过托盘，把黑森林整齐的摆到的玻璃橱柜里。
　　
　　费凯文冷冷的看着严浩和丁家乐不经意间的互动。说实话，他跟那个穿着女仆装傻的冒泡的服务生还真是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