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暧昧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靖成中学-第2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林籁三天之后来上课,诠释了火星人的真谛。人家告诉他高小明死掉了,他呆眨着眼睛没听懂。没有触动,因为没有真实感。
  最热闹的讨论期已经过去,就新闻而言,时效性已经淡了。但是当林籁追问,乐于把从飙车到抢救无效几天内的事件完整回放给他的同学还是很多,他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又重温了一遍。
  已经没人再说陆雪岭那个谣言了,即使学校的调查还在慢慢吞吞地推进,但没人感兴趣。因为当事人不来学校了。
  林籁坐在窗边的角落里,觉得自己休息三天,跟这个世界完全脱节了。他痛恨了两年的人突然死了,他没有痛快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蠢,爱恨毫无意义和价值。他心里有个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的声音告诉他,他对高小明的死是要负责的。虽然高小明是自己把自己给撞死的。
  林籁不想上体育课,他妈利用职务之便给他开了很多天的假条,要多少有多少。全班下去活动的时候,林籁就趴在课桌上,什么事也不干。
  一星期后的一天,林籁在教室里装死,门口突然骚动了一下,一个不知是哪班的小子撞进来吼了一嗓子,说陆雪岭来了,然后才发现这个班是空的。林籁和班里另两个同学一起跑到教室外走廊上,从三楼望下去,陆雪岭和一个女老师并排正要走进他们楼。走廊中段有个人大叫:“Lisa!!”陆雪岭循声抬头,远远望了一下高三的班级。林籁一阵心紧,说不出话来,不知道陆雪岭是否看见自己。
  然后他像回过神来似的,忽然扭头拔腿跑下楼梯,速度快得要飞起来。若被体育老师看见绝不会相信他是个病员。他灵魂已经出壳了,风声在他的耳边呼啸,心在猛烈地跳,但是耳朵里却听不见心跳声。世界在他的眼前模糊了。
  似乎只用了几秒的时间,他就下到一楼。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可以毫无障碍地望见连接篮球场的整片楼前空地,空无一人。更远的操场上,各种活动的人群是一块遥远而喧嚣的布景板。
  林籁大口大口地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静。他在一楼来回踱步,等了半个小时,直到这节课的下课铃响,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又响,陆雪岭也再没有出来。
  回到教室,教室里都在传这事。操场上的人
  比他的消息更灵通,他们说,陆雪岭是来办退学的。
  林籁没有吃惊的感觉,好像这消息对他并不重要。陆雪岭现在仍和他在一幢楼内,就在他的楼下。但是终将要走,在他坐着听老师说话的任何一个时间点。或许已经走了,就在几分钟前。
  他还可以做些什么吗?
  林籁梦游似的度过了剩下的半天,最后一节课忽然获得了很多勇气,花了四十分钟码了一篇近千字的短信发给陆雪岭,并焦急地等回音。
  等到晚上九点多都没等到,快疯了,不管不顾地拨电话过去。不通。
  隔了无比折磨的十分钟再拨,还是不通。再拨,还不通。
  他的勇气用完了,绝望了,于是就不拨了。
  第一千零一夜失眠的时候,他脑子清醒了一瞬间,忽然明白自己的号码是被对方拉黑了。
  


☆、夜

  林籁精神上的压抑已经影响到了他的身体。他吃不下东西。早晨他妈为他准备好早饭,他当着他妈的面吃下去,到了学校又钻厕所里催吐,全部吐光。不然胃里就翻江倒海地闹革命。
  他自己感觉到这样下去可能不行,但是毫无办法。
  一次英文默写,林籁突然发现自己握笔的右手在抖,而且越注视它越抖,是个不受控制的小癫痫病患者。老师继续在念单词,但林籁慌了,扔了笔左手去握右手,剧烈的颤抖停止了。再拿笔,又由缓入急地开始抖。林籁咽了口唾沫,把笔换到左手,右手侧着塞入膝盖之间夹着,咬牙继续默写。
  如果是心理紧张的因素就算了,可别是什么奇怪的病。
  好在这莫名其妙的抖动只发生过一次。
  一天上课,林籁觉得精神特别差,伏在桌上。讲台上的物理老师提醒他认真,林籁勉强抬起脖子,觉得脑袋重得很。虽然他近期一直半死不活,但这天的情况还是有点奇怪,有同学下课来关心他,林籁说没事就是有点没精神。
  回家让他的“老法师”妈妈一瞧就觉得不对,量体温下来是低烧。于是作业也不叫他做了,赶紧洗澡睡觉。这么大的男孩子,妈妈不放心他一个人进浴室要跟进来,被林籁强行拒绝。洗了澡吃了药上床睡觉,又睡不着,辗转反侧到半夜两点,实在躺不住起来开了电视。
  这低烧一烧就是三天,不升不降,林籁妈妈擅作主张给他用了抗生素,药吃下去半个小时,林籁立刻抱着水斗吐了个底朝天。过两个小时再看,整个舌头中央的舌苔都黑了。当天晚上,突然腹痛,拿热水袋捂着,好了些。到了晚上十一点,突然又反复,疼得不行,满床打滚。
  半夜三更这么闹,林籁妈六神无主,偌大的房子里也没个男人,没法商量。医院救护车紧张,她不能徇私,实在急没了主意,打电话给林籁爸。林籁爹正好晚班,拉客拉到一半,跟乘客打商量,把他们放在大路口帮他们打到车,要帮他们付车钱,好在乘客人好,谢绝了。一路把车开到前妻和儿子的新家,四十多岁的男人把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儿子从楼上背了下来,安顿在车后座上,飞车开到医院。
  林籁因为急性胃炎住了两天医院,然后身上开始起红疹子。住院头天化验出白细胞数量低了,把他妈吓坏了,也不告诉林籁,怕他多想。直到身上起疹子,让老医生来看过,说是水痘。他妈妈才放了心。
  十七岁的男孩子发水痘,多新鲜。
  没两天,一个个痘子都成熟了,大大小小肿亮亮的,里面一包水。林籁脸上红疙瘩遍布,鼻子上发了特别大的一颗,让他忍不住地想满脸挠,他妈就把他
  手上都涂满风油精,让他闻到味就想到停手。结果把风油精弄到脸上,更加痛苦。
  他妈妈也不回家了,天天在医院值班,晚上就在儿子病房待着。找个白天去了次林籁学校帮他请假,见识了胡菊芬的冷脸就不舒服,听同学讲了儿子座位的方位更皱眉头。想帮儿子拿作业,结果同学说林籁的作业每天都有人帮他拿,结果是个女生跑过来,把一塑料袋卷子全交给他,还有复印好的上课讲解的笔记。
  林籁妈妈对这个女生感恩戴德,交谈中偶知这女生竟住得离她医院很近。女生就说以后每天回家可以送作业给林籁,林籁妈就说那太麻烦你,我来你家拿。
  回去后林籁妈告诉林籁这件事,说那个小姑娘真好。林籁问了名字,知道是原来他们班的学习委员。早些时候林籁常年第一的时候,这女的就是他学习上的死对头,但是不足为虑。除了成绩,林籁对她没有太多了解,现在她选了文科,彼此更无联系。所以听见他妈这么说很感意外。
  但是对拿回来的卷子没什么兴趣。
  发水痘,除了痒肿难忍外,并不影响日常行动。但林籁却每天24小时赖在床上装死,他妈让他起来运动运动也不听。就这么躺了十来天,水痘结痂脱落的时候,他反常地又开始发烧。
  这次,他把自己折腾出了细菌性肺炎。
  他才发现和肉体的打击相比,精神的打击并不够看。或者说两者要结合起来才能置人于死地。
  林籁和他妈说他真不想念书了。他妈满面愁容,也不知怎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就闹成这样,一病接一病地没完没了,若说是自己离婚的影响那也太滞后了。
  她就心疼儿子,想高三紧张也经不起耽搁,就说行,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们先休学一年吧。
  林籁妈最后一次到学习委员家去,不是去拿作业,拎着礼品过去答谢,还说了林籁准备休学以后不用麻烦她的事。女生很震惊,她一直挺想去看林籁,但又是水痘又是肺炎,都有传染性,她就没敢。她告诉林籁妈,其实帮林籁拿作业复印笔记的都是她班里另一个同学,以前是林籁的同桌,是个男生。
  林籁妈妈还是要把礼物留给她,谢谢她帮林籁带作业。又问她要王乐乐的电话,女生说林籁肯定有的。
  林籁妈回到医院,要林籁给王乐乐打个电话道谢。
  林籁听了他妈的话,一声不响。他妈见儿子这反应,也不能强迫,只好走开去忙了。
  林籁一直没给王乐乐打这个电话,直到十一前夕他出院。
  他瘦了二十斤,但是身体整个都轻松了。在医院的日子里,虽然有日照有灯光,但每天都像陷在永无止尽的漫长黑
  夜里,反反复复失眠般困顿挣扎。
  虽然和陆雪岭一起拍过很多照片,但真正到他手上的只有一张,就是分班旅行的集体照。塑封过的,每个去的同学人手一张。林籁在这次生病前,看一次这照片就要落一次泪,其实心里并不是悲伤的感情,但眼泪奇怪地止不住,仿佛被人投过催泪弹。
  这张照片现在被林籁塞到了席梦思床垫的下面。
  不用学习了,他突然无事可干,憎恶到一定境界的习题,也失去了被憎恶的意义。
  林籁把王乐乐帮他存的那袋卷子翻出来看。并不都是油印和复印,林籁意外地发现有手写的笔记。有些习题老师并不要求每题都做,事先会勾题。是王乐乐找高三(1)的人对考卷,拿蓝色水笔帮他一题题勾出来。还有发的语文复习材料,有划重点的部分,也全是手迹。
  三个星期了,这些卷子林籁一张也没看过,他甚至都不知道王乐乐费了这些心。
  现在知道了,也只是知道,觉得王乐乐有点傻,自己对不起他一番心意。
  他开始一张张地做这些卷子,就跟创作艺术似的,每一笔数字和汉字笔画都精雕细琢。他妈说他脑筋答错,该学的时候不学,不该学的时候又学。不让他做作业,让他休息。
  林籁也不听。
  他妈问他到底要不要休学,他也不说。
  十月八日,林籁去上学了。


☆、新开始

  一到学校,面临的就是高三第一次月考。考得很差,但是没感觉,不在意。
  那天中午饭后,他和几个其他班级的人蹲在西侧三楼通向屋顶的楼梯转角抽烟。一群烟民总是聚在这里,来往的同学也不稀奇。
  王乐乐在八班所以走的是西侧楼道,这天吃好饭上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蹲在那个地方。林籁看见他也是一愣。
  王乐乐停了停,打算当成没看见。可是眼看就要路过了,他忽然又一百八十度转身,几步上了那几级楼梯跑到林籁脚跟前,一把拿掉了他叼嘴里的烟:“学校不能抽烟的你不知道吗?”
  他问话的时候只盯着林籁的眼睛,却引起旁边人的不满。那人伸手就推王乐乐:“你谁啊你,关你什么事儿啊!”王乐乐还没说话,林籁已经一把推开那人的手:“那又关你什么事啊,你动什么手?”
  那人被林籁狗咬吕洞宾,顿时目瞪口呆。
  王乐乐捏着那只还燃着的烟头,公德心让他不能随手扔地上耍帅,于是捏着转身就走。
  那几个烟民还想问林籁怎么回事,林籁话也没说,不怕得罪人,直接跟着王乐乐就下楼了。
  他就跟着,不紧不慢,不前不后地跟着。王乐乐走,他也走,王乐乐停,他也停。王乐乐说你干嘛,林籁摸摸鼻子——自从水痘消退,那颗大水痘已经在他鼻子上留下一个浅而大的疤,他总习惯性地要去掩饰它——他说我想跟你聊聊。
  他们在走廊尽头的一角,趴在护栏上。翼楼投下的巨大阴影帮他们遮挡了金秋的阳光。
  王乐乐说我听说你退学了怎么又来了。
  林籁说病好了就来了呗。
  王乐乐说身体没事吧。
  林籁说好了。说着又去摸鼻子。
  他这动作反而让王乐乐注意到那个疤。不过没说什么。
  林籁说乐乐,我有好多事想告诉你。我在家一直在想这个事,你是我唯一想说的人。
  王乐乐侧脸看着他,柔软的风微微拂动他脑袋顶上的头发。
  王乐乐说和我有关吗?
  林籁怔了怔,摇摇头。王乐乐打断他,那我不想听。
  话头被生生截断,林籁很意外。但是没气恼,还是很平静:“但是和我有关。”
  王乐乐想了想,那我可以高考之后再听。
  林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话噎在嘴边,还是让他有点焦虑。
  两人都陷入无言。王乐乐拿着烟头在护栏的水泥平面上点啊点,用这个小动作来掩饰寂静的窘迫。林籁说别点了,都烂了。王乐乐放下烟头,拿手指在鼻尖嗅了嗅,说好臭。
  其实不是臭味,但这么说也可以。因为烟草焦掉的气味本就难以形容。
  林
  籁说回去吧,你要做作业吧,不耽误你了。
  王乐乐问那你呢?
  林籁也不知道,从护栏望出去,看楼下,低年级的人占据了楼前的空地。王乐乐忽然很想很想问他,陆雪岭走了他的感觉。但是生生忍住了。
  不能问。他的姿态要高一点,洒脱一点。
  而且林籁的消沉显而易见,并不需要再用语言印证。
  王乐乐自己,对于陆雪岭的消失没有一丝一毫地高兴。一个箭靶消失了,他某类情感失去寄托,反而有点寂寞。
  王乐乐要走,林籁突然又想起来一句话,说乐乐谢谢你。
  王乐乐知道他谢什么,说没事很方便的。其实并非举手之劳,单是每天从快要放学的紧张中掐点去高三(1)班找人就够麻烦的了。
  王乐乐也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说胡菊芬现在还不理你吗?林籁说老样子。王乐乐替他忧愁地说这样可不行,学生总不能一直和老师扛下去,对你没好处。
  林籁说嗯。
  王乐乐跟他挥挥手就走了。
  林籁回到自己教室里,把作业翻出来做。王乐乐刚才那句话在他脑子里滚来滚去,让他有一点心烦。因为突然让他萌生出了以前从未想到过的一种可能性:和胡菊芬和解。
  现在的林籁不怕做这件事,不怕丢脸,不怕妥协,不怕胡菊芬的冷嘲热讽。他甚至很有信心可以再次拿下胡菊芬。这类中年妇女的心思太好猜了。
  可他必须做得漂亮。
  长时间地不放心思在学习上,现在他看题目,有点它们认得他,他不认得它们的味道。
  找胡菊芬和解不难,难的是和解之后,他的成绩如果还是没有起色,那比跟胡菊芬道歉更令人难堪。
  林籁决定等成绩回升些后再议。
  可是高三的功课就好像在他没察觉的时候已经跃升过一个难度阶梯,他从小读书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全消失了。他觉得有些题是真难,不难的题也计算繁琐复杂。一道题在草稿纸上写半天,结果出来一个极其离谱看着就不像正确答案的结果,肯定让人感觉心浮气躁。
  林籁想到王乐乐高二请的家教,决定效仿,让他妈也给他找一个。同样是D大的学生,这次来了个男的。林籁把作业里遇到的不会的题目给此男,结果他皱着眉头咦了很久,又拿支圆珠笔在林籁卷面上圈点了半天,终于把题给解答出来。林籁听他讲,发现他讲得超纲。
  这人就说那让我再想想,有没有简单的解法。一个小时八十块钱,一道题已经搞了四十分钟,这还玩什么。林籁坐在自己写字台前转着笔,打定主意今天结束给了钱就把此人请走。
  结束上午两个小时的家教,林籁莫名
  生气,打电话给王乐乐委婉问萧君才的动向。王乐乐说萧君才现在不做家教了,大三在实习。林籁怔着说哦,王乐乐又说萧君才给他推荐了很不错的补课,他现在就在补课学校,问林籁要不要一起,他去问问能不能中途插班。
  林籁没当场答应,说和家里商量下。
  回头和他妈妈说,萧君才推荐的进修学校的补课,都是D大附中的老师出来赚外快。他妈说那去呀,总比你学校的老师好。磨蹭半天,再给王乐乐发消息,让他问问能不能插班。
  送上门的钱总不会不要的,一学期的钱扣掉已经过去的部分,进修学校把他插班进去。林籁选了数学英语物理,语文觉得补课也补不好了,而且双休日好歹还想留个半天。
  数学英语和王乐乐一起上,还是坐他边上。王乐乐在这里已经有认识的人,他初来乍到感觉怪怪的。好在来的人都是补课的,上课是中心,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
  物理课的老师是个退休返聘的女的,卷头发,架着蛤蟆般的老花镜,每堂课都要讲做题贵精不贵多,两学期她总共出20套卷子,每套都能吃烂的,高考保证你130分以上。
  这说法刚听时让林籁振奋了下,虽然130分并不能满足他,但总感觉有人给自己领导出捷径。后来每次上课都听她唠叨这内容,也就和别的学生一样见怪不怪地嫌烦了。
  补课补了几周,很辛苦。工作日周末都学习,但效果不明显。
  林籁急需什么东西来刺激一下,等不耐烦了,他决定去找胡菊芬。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