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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原罪by 和泉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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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也此刻真的无法用谈公事的表情与穗高对峙。
透也再也不愿意为了穗高,接受他的挑战。
透也想临阵脱逃。
“——请原谅,我就此告辞!”
穗高则默默地看着他。
“以后如果还有需要,我会再来拜访你。抱歉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
“好吧。”
“打扰你了。”
说着,透也就想卷起尾巴离开。
只是如此轻率而为也无济于事,透也仍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穗高会追过来。
举步走向电梯的脚步,宛如铅般的沉重。
就算透也放慢脚步,也未见穗高尾随其后的人影。
——我怎么会傻到这种地步……?
穗高怎么会追他而来呢?
透也更懊悔自己想测试穗高的举止。
其实,他应该用冷静的态度与穗高商量才对。
不料此时,衣服内口袋的手机响起,透也急忙抽出来。
是穗高打给他的吧?
只要穗高能挽留他,透也就心满意足。
但当他看到手机的液晶画面时,就感到失望。打电话来的人是天野。
透也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很平静。
“啊,樱井先生,对不起,你不在公司吗?”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我想把校好的地图交给你。我本想传真给你,又怕会不清楚,我又没有扫描器。”
“是吗?”听到天野能鼓舞人的开朗声音,使透也觉得心情好转一些。
“我怕你们急着要,我人出来了想顺便送给你,不知可以交付在柜台吗?”
“那我去拿好了。你告诉我距你最近的车站牌,我坐计程车过去。”
事实上也没有非见天野不可,只是透也不想一个人。
他不想痴痴地等不会打来的电话。
“那我们在哪儿碰面?涉谷或是新宿?要不然就我去找你,会不方便吗?”
“不会,只是你有时间吗?”
“我可以。因为我正好打工完要走了。”
透也的脑中闪过,曾在天野的文库中的作者介绍栏看过他的嗜好是撞球,这表示天野一定很偏爱这种运动。
“对了,天野老师,在书上有介绍你喜欢打撞球吧?”
“撞球?对对!我常去打撞球。”
“——那你是不是可以教我?”
透也接着在手机里便听到对方“啊!”了一声,他在和天野聊过后心情就稳定多了。
天野的声音,对透也有镇定作用。
“那是难不倒我……因为我很会教喔!”
透也很明白,他必须接受穗高的挑战。
向别人求教打撞球,对穗高或许不公平,但透也已管不了那么多。
透也想把自己豁出去。
他和天野就在JR新宿车站收票口前方的咖啡厅见面。
“天野老师。”
透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天野走近。但对方却把两眼睁得圆圆地,问他。
“你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一付哭丧的表情。”
天野小声说着,并把透也轻轻拉靠近。
被比自己小的年轻人揽在怀中,透也的脸都红了。
“你这表情最好不要给别人看到!免得让人有机可乘!”
“你说什么呀?”
“你实在太糊涂了!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吗?”
透也啐骂自己没出息——这青年的体温,竟让他有安心感。
透过一层布料,散发着天野的体热。
“我懂了。”
天野静静地说,拍拍透也的背。
“——你懂什么?”
“樱井先生在工作上是很有才华又很能干,但其实你的内心是很脆弱的。”
透也对天野说出这番似小说中的话不禁苦笑,同时也才发现车站收票口是人来人往的地方。
被天野看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使透也颇感无奈及羞愧。
“你是那么容易受伤的吗?”
“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不行!”
“不好吧,看到你这么的不懂防卫自己,我都有些不忍。”
天野已渐渐展现其年轻人的面目。
和天野在一起,情况有时也会失控,透也明知不可为,但却听任天野的安排。不管是穗高或天野,对透也都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你平时都表现得很稳重内敛,为什么现在会这么沮丧?”
天野一付很感慨的语气。既然天野都说的这么明白,透也可以想像自己的表情有多么不堪一击。
“你不要……再抱住我了。”
“我想多抱你一下……你就再忍一下嘛。”
透也在半推半就下,倒向天野的怀里。
天野把他搂着,轻声笑着说了一句。
“你真可爱。”
被天野摩挲着发梢,透也的红晕又染红了脸。
“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透也不该把他叫出来。
“我们走了吧?”
天野突然抽开身,透也有些失落。
“就是这里……哇,人好多。”
在周末夜里的市区,到处都是人潮。天野很自然地拉起透也的手往前走。
“啊!”
“这地方比较方便谈天。”
“可是天野老师这么高,会引人注目呀!”
“没关系,我不在乎。”
这些话听得透也心窝里暖洋洋的。
因为透也发现,自己已好久没有体会如此的温馨。穗高的体温,带给自己的只是痛苦的记忆而已。而天野的却可以让透也心安。
看着天野的表现,透也更明白自己所要追求的是什么。
透也所需要的,只是无条件的温柔体贴与关心。
结果在身心枯竭下,透也连如何治愈心伤的方法都忘记了。
在回程时的便利商店买了酒,透也在沐浴后,坐在床上开始喝起来。
他和天野在边练习撞球时边喝,不仅有提神作用,且未有醉意。
对于透也如此专注于九个球的练习,让天野刮目相看。但他还是不忍,所以就教了透也。
经天野一再导正姿势,以及教他如何计算球与球的厚度的诀窍后,透也显有进步。但为了展现成果,透也仍需要多练习一些。
“……啊啊!”
平时,透也一定会把酒倒在杯子里喝,今天却直接对着开罐口咕咕噜噜地喝下去。
含在口中的呻酒已冷掉,尝起来反而更苦涩。
躺在床上,泪水刺痛了他的双眼。透也把自己蜷成一团,让自己宣泄般地哭出来。
一个人独处,浓浓的孤寂笼罩着自己。
一切都始于与穗高有了肉体关系,能维持半年以上已相当不易。自己只是小小的编辑,对方却是个人气旺盛的名作家。
可是,透也却放不下这份感情。
对穗高的感情、作品及其他的一切。
透也都想完全占有。
他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穗高的恋人?或是编辑?
透也已毫无自信——自己何妨做个只求与穗高享受肉体性爱之乐的没品编辑,不就轻松得多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手机响了。透也慢吞吞地伸手去接。
液晶屏上出现了“天野”的字。
“啊!樱井先生,又打扰你了!我是天野。”
“今天很谢谢你。还有什么事吗?”
“啊,是因为你要走时,似乎很难过,让我有些放心不下!”
“我没事。你能教我撞球,我很开心。”
“——你是因为穗高棹的……关系吗?”
被天野直接了当地问出来,透也答不上腔。
“不会吧……”
“我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你要看开一点,偶尔去做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纡解郁闷。”
青年用很正经的声音,接着又说——这样比什么都有效。
“希望你不要把公私混淆,这可就麻烦。但也许有人期待穗高棹有新作品出版……请你再接再厉。如果你有心事,很高兴你能对我倾诉。”
听着天野这些话,透也仿佛沐浴在春风中。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没事。”
“那就好。”
天野说得对,有多少人引颈企盼欣赏穗高编织的小说。而把这些呈现于读者面前,便是透也的使命。
把手机切断,透也挺起身,把放在书架上的《羽化》放到膝上。
透也一直有对书中较为高潮的精华部份,在看过后仍然再去回味的习惯。
透也记得他乍读这份原稿时,内心的感动。
这倒不是他对穗高有一份爱的关系。
反过来说,这本《羽化》有可能是穗高写作的转捩点——透也很高兴因为这本书,造就了穗高与自己共事的机缘。
透也很想再对穗高发泄内心的情绪?
透也的作风一向不是太消极的人,叫他不把问题解决,只是苦苦守候——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为了自己的地位?立场或是自我评价?
如果透也再不肯诚实面对自己,一切就不用谈。
——这些他比谁都清楚。
只不过,如果穗高无意与自己好好沟通,透也便会意志消沈。
他就会没有勇气与对方谈下去。
透也也害怕用着一颗被他打击受伤的心,与穗高面对面交谈。
因为爱他,就更怕受到伤害。
也恐惧自己被穗高当成玩偶。
下午的编辑部,即使几乎所有的人都已出外,仍不失热闹的气氛。
天野的原稿进行得很顺利,不需要再次校对。只要把校对的部份检视过后,就接近完成阶段,最后只剩下作者介绍等细微的小事。
而在透也一边泡着咖啡,一边查看邮件时,发现在几份邮件中,有一份是天野寄来的。
天野的邮件会显重,系因其内装有他的作品后记的稿子。透也在电脑键盘上按了两下,天野的邮件就飞入眼帘里。
天野只写着“在我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就准备要追求你”几行字,虽有些突兀,却也隐约可看出对方的话并非纯然出于玩笑。
天野一旦采取行动,对透也未必是可喜之事。
透也的心早就被穗高所掳获,不可能再有第三者有本事抢夺过去。
只是拿穗高与天野相提并论未必公平,因为他们俩人在透也心中的比重是不同的。
不过,若天野已有情人的话,透也就不会陷入这般的困境。
天野很体贴,又有一般同龄者少有的包容心。所以每当透也处在极度颓丧的情绪中时,往往都被他的笑靥化解内心的愁绪。
对透也来说,自与天野认识后,对方已超出其新人作家该做的范畴了。
只有一点,就是天野在透也的心目中不可能超过穗高的存在。
所以,透也必须对他说明清楚。
即使天野已采取行动要追透也,透也也只有采取相应不理的方式。
只是,自己与穗高的关系已濒临如此恶化的地步。
透也觉得自己处于四面楚歌的危机中。
之后也持续用撞球来比赛,但透也仍然是穗高的手下败将。
被天野教过撞球要领后,更是输得惨。
被棋原以外的人教撞球技术,被穗高识破后,他更加愠怒。也许透也本身便是存心被他看破吧。
“樱井!走!我们吃饭去!”
透也被坐在旁边的吉川摇动着身体,才猛然抬起头,
发现棋原他们正准备出去。现在这个时间,吃中饭嫌晚,但吃晚餐又太早了点吧?
“对不起,我在等电话。”
“是吗?那我替你买,你要吃寿司或是面包?”
“不用,我不想吃。”
吉川不勉强他地点点头。
最近透也在工作上的进展,还算顺遂。他虽不讨厌留下来加班,但透也希望拨点时间让自己静一静。
同时,也有别的事情在消耗透也的时间。
一想到天野及穗高,透也就身心俱疲。
“我回来了。有等到电话吗?”
在编辑部的入口处,看到吉川露脸。
他们比预定的早回到公司,只不过出去约十五分钟左右。
“还没有,你们怎么这么快?”
“我改变主意,只买了吃的东西,这是你的份。”
结果吉川替透也买的是在牛弁屋的东西。
“茶是附送的。”
“谢谢你。”
透也没有食欲,但同事的好意不能践踏,所以透也很真诚地向他道谢。
同事的关心,让透也如沐春风,自己要求到这个部门来了一年,透也与同事相处甚欢,主要也是因为他们很肯表现出亲切的情怀。
“茶就送你喝了。”
“噢。”
泡了煎茶后,吉川仍未打开牛弁的盖子,在等着透也。
因为座位挨得近,一打开牛弁就满室生香。
“你最近闷闷不乐,是因为穗高老师的关系吗?”
“也不尽然……有可能因为很忙吧。”
吉川把筷子用力一捌,耸着肩对透也说。
“你也真辛苦,才调到这个部门来,就负责大人物的编辑!再加上棋原先生对你的施压,还真累人!”
如果不能创造佳绩,在任何部门待也都一样。
所以,一向消极的透也,才比别人更卖力。
当然有时透也也会有透不过气来,想要找人发泄、倾吐的现象。
“是啊,穗高老师就算答应写书,可是如果不动手的话,去找他也是没有用。”
“我听说他很难搞。但只要出书,就畅销得不得了,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是不是私生活很忙?”
吉川的最后一句话是语带玄机。
闻着浓又香的牛弁味,即使再没有胃口,也会食指大动。
吉川喝了一口热呼呼的煎茶后,“呼”的吐出一口热气。
“听说穗高的私生活很精彩多姿,那不如结婚安定下来。只是穗高老师并不是为了谋生才写书赚钱的人,也没必要急着结婚。”
“你说……他的私生活很精彩,是什么意思?”
透也的胸口似被针扎着,但表面上却佯装若无其事地问。
“嘿,你对穗高老师的风流史不清楚吧? ”吉川说着,用眼瞧瞧他的四周。
“之前他好像和女星田中茉莉传出绯闻。这次又换了个对象,好像也是个编辑。”
……除了天野,还有谁发现穗高与透也的关系吗?
听着吉川的话,透世的心脏跳动早已不听使唤似鼓般激烈地敲打着。
是天野泄露出去的吗?透也认为他不致于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但谁敢保证他不会被人收买?
然而吉川却完全看不出他眼前的透也,是拼死命在压抑着内心的激荡。把牛弁塞得满口导致不易咀嚼的困窘状况下,只好藉助于热热的煎茶。
“好烫!”
听到吉川发出咕噜声,透也关心地问他“你没怎样吧?”
“啊——我没事。哎,如果有对象的话,穗高老师就会安定下来吧。”
透也装得很平静地又问吉川。
“他是和哪位编辑要好?”
“既然是女性关系,就和我们无关吧?之前负责穗高老师的编辑是棋原先生,现在是你,你们怎么看也不像是女人呀!”
吉川不怀好意呵呵地笑道。
既然吉川说“如果结婚不就可以定下来吗?”就表示穗高的对象绝非是男性。换言之,透也并不是绯闻中的主角。
——那么。
“啊,六风舍的编辑部有个很可爱的女编辑。她已有三年的编辑生涯,是个很能干的人,而且听说是编辑主任的私生子。”
与六风舍有来往的吉川,对那边的事知之甚详。
“可是光凭这些,怎么可以说是有绯闻呢?”
“也对,不过……因为对方是穗高棹,一般人怎么会不垂涎?他长得帅、头脑好又多金,就算是工作对手也很爽吧?”
吉川仍然神经大条到未察觉他口中的这些话,已快让他这位同事透也崩溃。
“是真的,和那种人结了婚就可以开个公司,能管理编辑以外的人才最乐呢!”
“……这是没错,但就因为这些而结婚.不是太没意义吗?”
“太没意义?”
“只因为女性编辑负责他,就和对方结婚,那世上有多少男性作家会遭到怀疑呀?”
“但这些传言绝不是空穴来风——你未免太迟钝了!”
吉川说时,把最后一口牛弁放入嘴里,然后用茶一起灌入胃里。
“啊,不好意思。”
透也机械化地一口一口把牛弁送入嘴里,吉川那一席话已经使他食不下咽。
“他们俩人的结婚会场好像是订在饭店。”
“结婚会场……?”
透也不自禁惊讶地尖叫。
穗高要结婚?
最不宜于结婚的男人,竟然会有这个念头?
“对呀!不妨也当它是个笑话罢。看来穗高棹就要走进婚姻的坟场了!”
这是在向透也示威吗?
就如同已发誓结婚又辜负美和情意的自己,自此身上就背负着永远赎不了的罪过。
所以,这是透也的罪有应得?
“哇!歹势!我不该在你面前提到结婚两个字的。”
“那倒没什么,我不那么忌讳。”
透也收抬起他勉强装出来的笑,把再也吞不下的牛弁的容器搁着,此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这通电话对透也来说是救星。
打电话来的,是委托的作家要商量校稿的事。
如此的话,透也便可以放下牛弁。
他把一只手放在脸旁,向吉川说了一声“对不起”。
吉川只好也替透也把容器,一并收向热水室。
透也每天过着阴郁昏沉的日子。
想及“穗高棹”要结婚,那么在八卦杂志的女性周刊上可能会登他的名字吧?
一向对贴在车厢内的女性杂志广告毫无兴趣的透也,也忍不住举头瞧瞧,寻找穗高的名字是否会出现在上面?
既然是与编辑间有绯闻,记者都不会放过渲染的机会。
抑或是穗高对这次的事,保密到家?
透也猜不透穗高的心思。
透也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粉碎了。
他只希望能有一次,可以与穗高面对面谈谈。
但透也更怕遭到穗高的拒绝。
只是自己苦恼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去向穗高求证。
就如天野说的,任何事情说开了,或许答案就破茧而出。
一味的逃避并非良策。
透也到了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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