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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我就是想看着你。”风里刀其实并没有仔细想为什么，只是他是觉得现在这个时刻如果不那么说，雨化田会很伤心。

　　　　“看到什么时候？”

　　　　“你让我跟着你多久，我就看着你多久。”风里刀在他背上来回扫了几下，“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抛下你一个。”

　　　　雨化田猛地睁了睁眼睛，用力推开风里刀，“你知不知道跟我说这句话的人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又不是人！”风里刀嘟起嘴来，“我知道了，你又想起那个跟我长一样的风里刀！他是不是欺负过你，所以你总不喜欢我？”

　　　　“他没有欺负我。”雨化田一愣，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那你喜欢我吗？”风里刀脱口就问了这么一句，可他的意思是真的喜欢，就跟喜欢东圃的白糖糕一个道理的喜欢。

　　　　“你别总没头没脑地说话我就喜欢你了。”还好雨化田已经习惯他这种奇异纯粹的天真了，他拍拍他的头，又回到刚才那姿势，只是这次他把脸挨在风里刀肩上以后就闭上眼睛了。

　　　　看雨化田要睡觉，风里刀就动了动身子想变回狐狸的样子，但他刚动身，就听见雨化田闷声说道，“就这样好了。”

　　　　“嗯？”

　　　　“就这样好了。”雨化田调整了下姿势，窝进风里刀怀抱里，呼吸绵长地睡着了。

　　　　风里刀愣了半响，才确定雨化田真要就这么抱着他睡觉。

　　　　这是他第一次他有意识地以人形的样子跟雨化田一起睡，一下子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他转了过去一点，好让雨化田靠得舒服点，然后一低头，就正好看见雨化田闭着眼睛的半张脸，还有长发掩映的一边雪白雪白的肩脖。

　　　　风里刀并不知道雨化田是从人变成妖怪的，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他从来没见过雨化田的真身，平时又碍着他法力高强不敢问他怕惹火他，如今他睡熟了，那好奇心不禁又升腾起来了，他偷偷撩开了他肩上的衣服，凑过头去想看他有没有什么妖印。

　　　　脖子上没有，肩膀上也没有，风里刀叹口气，再弄下去指不准会把雨化田吵醒，就这样好了，等以后找个借口给他搓背再看好了。

　　　　那股子好奇心下去以后，他看着雨化田那一片雪白雪白的肌肤，不由得想起了青丘的爷爷奶奶们讲的香艳奇闻了，他们说道肌肤的时候总是说肤滑凝脂之类的词儿，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雨化田这样的呢？风里刀低下头去，往雨化田耳垂低下贴近发际的地方亲了一下。

　　　　所以说虽然这小狐狸平日疏懒，但床第之事总是有些族群优势的，人间的平常男人，如果没有特意去看过那些奇情艳书，一上来肯定就往那嘴巴脖子上啃，绝不会懂得耳鬓厮磨的情趣。风里刀在雨化田耳际吻了一下，觉得还好，也不觉得比街上吃的豆腐花滑腻多少，便又换个地方，在雨化田肩上轻轻吻了一下，还伸舌头去舔了舔。

　　　　虽然也没有味道，但是雨化田天生地就带着一阵冷香，风里刀觉得那感觉就像不冰的冰糕，顺滑清香但不甜，所以不会腻，于是他就不怕死地沿着雨化田的肩线，唇舌一股脑儿地滑过去，美，简直美死了。

　　　　雨化田其实还没有睡着，只是他一开始当他在玩儿，并不在意，但那嬉闹的亲吻此时带上的□太不寻常，风里刀不觉已经爬到了他身上，一直吻到了他下巴处，再往上就要吻到他的唇了。雨化田皱了皱眉，正要推开他，风里刀倒是自己先整个人弹了开去，嗷呜一声地闪到了床底下去。

　　　　雨化田一愣，好像刚才的危险景象都只是他错觉一样，他敲敲床板，“你怎么了？”

　　　　“我睡这里。”风里刀闷闷地回答道，“我今晚就睡这里。”

　　　　“……随便你。”雨化田不知道他在发什么脾气，自己也在因为他刚才的逾矩而有些不满，干脆就让他在床底下窝着，他拽过被子来翻身就睡回去了。

　　　　☆、今我来兮

　　　　昨夜风里刀无意中牵动了兽性，差点对雨化田做出不轨的行为，虽然他自己克制住了，可也自觉罪过，因此整夜躲在床底下面壁思过。到天亮了，也不等雨化田起来，就一溜烟地窜到了隔壁房间去看小容起床了没有，然后又照顾她穿衣梳头，最后还跑上跑下地安排早饭——反正他就是不想看见雨化田。

　　　　但越不想看见，就越是容易看见，他一出小容房门，就跟雨化田碰了个正着，雨化田也不没有问他为什么跑出去不告诉他，只问小容的情况怎么样。

　　　　“还、还是那样。”风里刀低着头不敢看雨化田的脸，“不过跟她讲话，她会回答你一两个字了。”

　　　　“嗯，那带她下来吃早饭吧。”说罢，雨化田就自己下楼去了。

　　　　于是风里刀带着小容下楼来吃早饭，三人坐在客栈的一角里，小容安安静静地吃粥，风里刀也一改往日聒噪，眼观鼻鼻观心地啃着馒头，一言不发。雨化田呷了两口茶，好生奇怪地打量了风里刀两眼，就摇摇头不管他了，转过头去跟小容说话，“你可还有亲人？”

　　　　小容放下汤匙，摇摇头，又掉下眼泪来，“我有一个婶婶，但是，婶婶把我卖掉了，她不会要我的。”

　　　　“你家乡在何处？”雨化田又问。

　　　　“在洛水西处尽头，龙门沙漠附近。”小容说道，“距离这里好远的。”

　　　　雨化田一愣，这一百年来他什么地方都去过了，唯一没有再走一次的地方就是龙门，那里承载了他太多的往事，哪怕只是思及这些往事都会叫他妖性大发，如今听小容提及，他马上就变了脸色了。

　　　　“小容不回家，小容以后就跟着两位恩公，服侍两位恩公好吗？”小容抬起头来，拉着雨化田的袖子怯生生地问道。

　　　　雨化田强压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躁动，拍了拍她的头，“我会送你回家的，我会找一户好人家收养你，别担心……我要出去一下，风里刀你照顾她。”说罢，也不等风里刀回答就飞快地跑出了客栈。

　　　　“雨化田！”风里刀分明感觉到雨化田浑身散发着不寻常的煞气，又见他眼睛都已经泛起了金红色的妖光，只怕他一时无法压制妖性在城镇里开杀，连忙把小容抱回房间去吩咐她好好待着，就一溜烟地去追雨化田了。

　　　　雨化田也知道自己临近失控，于是尽往山郊野岭飞奔，只是这一路飞奔反而牵动得他体内妖力更炽盛百倍，他一跃飞上了西边山岭之上，朝着天空发出一声尖厉的啸声，顿时周身冒起赤红色的光焰，眼眸金红，红水晶一般的指甲暴长了五六寸，那如潮水般倾泻泛滥的妖气惊得满山飞禽走兽纷纷走避，一时日月失色，阴风骤起，俨然万世妖王，睥睨寰宇。

　　　　他恨，他好恨！

　　　　他恨所有发生在龙门的事情，无论是他在沙漠遇险被一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救了，还是他与那人在沙漠上合作夹击九尾妖狐，还是那人不听自己的劝告与他回去京师加官进爵荣华富贵，还是那人终究为了那一城黄金而与自己作对，还是他终于把那人杀了为他跟他葬身龙门的手足报仇，他都恨，他尤其痛恨自己，为何过去了一百年，却还是无法忘记这一切，明明报仇了就该放下了，他还是生生世世去找他，却又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找到了他，到底是要再杀他一回，还是远远看他一眼，恩怨两清？

　　　　风里刀、风里刀、风里刀！！！

　　　　雨化田又是一声惨厉的尖啸，就拿那山头的密林怪石出气，不知道几十几百年才长得如此茂密的森林禁不住他的滔天怒火，指掌过处，尽成齑粉，那殷红如血的胭脂甲，竟也应和着他的心境，越发红得妩媚，红得妖冶。

　　　　风里刀追寻着雨化田的气息急忙追上，才到山脚就看见各种飞禽走兽没命地往山下窜，他不敢怠慢，飞快地往山上跑，越往上，那阴森森的妖气就越发叫他本能地害怕，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再跑一会，他实在无法招架了，打个滚变回了狐狸的模样，直扑过去妖气中心。

　　　　雨化田已经形同修罗恶鬼，风里刀来到他十丈开外就不敢动了，只能奋力朝他叫喊，“雨化田！雨化田！我是风里刀！雨化田！你醒醒！！！”

　　　　谁料“风里刀”三个字让雨化田猛地转过了头来，他定睛看着那拖着三条尾巴的银灰色大狐狸，慢慢抬起了右手，指甲红得发亮。

　　　　风里刀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那指甲就“嗖”地一下暴长，把他钉在了地上，风里刀还没回过神来叫喊，雨化田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他跟前，随手一甩，风里刀就飞出了好远，他使劲伸出利爪抓住地面才停了下来，“雨化田！你醒醒啊！”

　　　　“不准你扮他。”

　　　　雨化田却是完全没听见似的，金红色的眼眸一厉，锋利的长指甲就直插风里刀的喉咙。风里刀急速躲过，回身一口咬住雨化田的肩膀想痛醒他，却是被他一肘撞到了肋骨上，一口鲜红的血就喷了出来，溅到了雨化田脸上。

　　　　“哇呜……”风里刀摔到地上，蜷着身子一个劲往后缩，雨化田是真要置他于死地了，这回不卯起劲来真的要丢掉小命了！他丝毫不敢松懈，一边发出“呜呜”的低吼，一边竖起了浑身的毛发，獠牙长爪也都亮了出来，紧绷着身体防御着雨化田的袭击。

　　　　雨化田慢慢朝这只嘴角流血的小兽走过来，他抬起手揩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嘴角泛开了一丝阴森的笑。

　　　　就是现在！雨化田扯开嘴角笑的那一瞬间，风里刀就嗖地一声往前冲了过去，雨化田两指一挑就穿破那小东西的肚子把它挑了开去。

　　　　然后那小东西却“砰”地一下化作了一阵白烟，原来只是一段狐狸尾巴，真身正没命的往外逃跑，一边跑，那折了一段的尾巴一边跑一边沁出殷殷的血。似曾相识的场面让雨化田额角一痛，神智好像清楚了一点点，但是身体已经追了上去，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阵殷红温热的血就喷到了雨化田脸上，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去舔了一下，脑袋顿时“嗡”地一下炸裂般地痛了起来，痛得他大叫一声，跪倒在地上。

　　　　“啊……啊！”雨化田用力蜷着拳头，死命捶了自己的头几下，眼睛总算恢复了黑白的清明，“我怎么……风里刀！！！”

　　　　雨化田一抬头，就看见狐狸状的风里刀胸膛被戳了个对穿，紧闭着眼睛四肢抽搐，尾巴断了一截，银灰色的毛发都被染成了红色，身体的起伏已经越发微弱了。

　　　　雨化田一看那伤势就知道是自己弄的了，脸色刷地一下白了，连忙抱起那小东西就直往西湖边飞去，借着那西湖的秀水灵气吊着他的命，又在山上杀了几只山精地魅剖了他们的灵元喂给风里刀吃，待到正午时分，那猛烈的太阳照了下来，雨化田也下了水，把他抱在怀里，一边让他晒太阳加快灵气运转，一边把自己阴寒的气息缓缓度过去，中和酷暑的热毒，折腾了一下午，风里刀才缓缓张开了眼睛，小小地嘤咛了一声。

　　　　“乖，别动。”雨化田摸着他的头，看见他胸膛前那血淋淋的窟窿已经止了血，凝结成一片紫黑色的妖痕，才松了一口气。

　　　　雨化田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成的妖。他作为人而有的最后一点记忆就是他被那班朝廷钦犯抹了脖子，跌入那无尽的黑暗。待他醒来，就已经划破了风里刀的颈脖，嘴巴里只有他那腥甜的血味。从那日起，他知道了自己成了妖，削金断铁的指甲不仅带着剧毒，就连他自己的血也是剧毒，所以那日他看风里刀抓伤了自己会那么紧张。

　　　　但这小东西却好像对他的毒免疫，要不是如此，就算雨化田想就他也无力回天。

　　　　可是为什么风里刀能抵御他的毒呢？因为他是九尾狐所以体质奇异？雨化田想起山海经里对九尾狐的描述“食之不蛊”。

　　　　“冷……”风里刀往雨化田怀里缩了一下。

　　　　“嗯，我们回去。”雨化田这才抱着它上了岸，赶回客栈。

　　　　回到客栈，雨化田把风里刀放在团好的被单上，风里刀还是紧闭着眼睛蜷缩着，小容围着他打转，很是担心，“小狐狸怎么了，小狐狸好辛苦啊，小狐狸不会死吧？”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雨化田安抚了小容几句，“你去给小狐狸打水洗洗身子好不好？”

　　　　“好！”明明自己也是弱者，但当有了更弱者需要帮助，也是会责无旁贷的，小孩子的心性大抵如此，小容已经没有了那悲悲戚戚的样子，尽职尽责地跑去给这小狐狸打水，走之前还给它摸了摸头顺顺背上的毛。

　　　　雨化田这才把两颗刚刚从店后捉到的老鼠精那里剖来的灵元喂到风里刀嘴巴里，风里刀吞了下去，皱了眉头，“好臭……”

　　　　“你还有资格嫌人家臭？”

　　　　雨化田哭笑不得，他刚想去给他倒杯水，风里刀就伸出一只爪子，软软地搭在他的手腕上，“别走……”

　　　　“我把你打成这样，你不生气吗？”

　　　　“生气，可我担心你。”风里刀可怜兮兮地问道，“我从没见过你发这么大的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不起。”雨化田摸摸他的头，“你休息吧，我不走。”

　　　　“你真的不走？”风里刀的小眼睛耷拉了一半，“就算我长得像那个风里刀，你也不走？”

　　　　“……你就是风里刀，没什么这个那个的。”

　　　　风里刀低着头，“可是你喜欢那个风里刀。”

　　　　“别再说话了。”雨化田被他质问得有点恼火了，“乖，睡觉吧。”

　　　　风里刀抬头看了看他，把爪子缩了回来，把自己团进了毛茸茸的大尾巴里，不再看雨化田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打人别打脸……抱头闪……

　　　　☆、今我来兮

　　　　也许是这次受伤真的很重，风里刀一直都乖乖地保持着狐狸的样子，该吃饭了就吃饭该喝水了就喝水，雨化田让他吃药他就吃药，让他吃内丹他就吃内丹，恢复得算是非常快了。

　　　　可是他就是不变回人的样子。雨化田知道他在生气“你喜欢的是风里刀而不是小狐狸”，却也无从开口劝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喊风里刀的时候到底是叫的一百年前的那个地痞流氓还是眼前天真可爱的小狐狸，叫他如何开解？

　　　　风里刀一天天恢复，小容脸上的笑也越发舒心，她偶尔会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带他去窗边晒太阳，直晒得他眯着眼睛打瞌睡，头一歪就靠在小容胸脯上睡觉了。

　　　　小容才十三岁，才刚刚发育，却正好是处于女孩与少女之间的朦胧美态，雨化田有时候会在心里哼一声，是个女人就放不下这点倒是跟那臭东西一模一样的。

　　　　但哼过以后却又惆怅了，天南地北，岁月深长，他往后是要继续去找风里刀的转世，还是就跟这小狐狸游山玩水算了？

　　　　大小妖怪各怀心事，只有人类的小姑娘在中间调节气氛，不能不说这气氛颇为压抑。第十天，雨化田检查风里刀的伤势，基本上都好了，只剩下调理的后续功夫，便叫小容去烧了热水来，给他洗洗澡。

　　　　尽管雨化田总是喊他小狐狸，可实际上风里刀一点儿也不小，小容得用双手抱才能抱起他，他站直了抬起前爪就比小容还高了，小容倒了几次水才把大木桶装满了水，然后就巴巴地去抱风里刀。

　　　　“你跑上跑下的也累了，去休息吧。”雨化田却不让小容动手。

　　　　“可是……”

　　　　“乖，你去休息吧。”

　　　　雨化田的语气其实只是有些淡漠，然而小容一直对这位救命恩人都是敬畏多于亲近的，当下就噤声了，点点头就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雨化田挽了袖子，把风里刀抱到热水里去，那水还烫得很，风里刀“哎哟”一下就跳了出去，抱着雨化田的腿直晃脑袋，“好热！”

　　　　“肯跟我说话了？”雨化田把手伸进去那热水拨了几下，那水立刻就从滚烫的热水变成了温水，风里刀才老实地让雨化田把他按进水里揉，“不是在生我气吗？”

　　　　“我没有生你的气。”风里刀抬着眼睛看他，嘴上说不生气，那样子却还是气鼓鼓的。

　　　　“那你变回人样我瞧瞧？”雨化田撒了手，抱着手臂打量他。

　　　　“……”风里刀眨了两下眼睛，却是打个转，用尾巴把自己裹了起来，不让雨化田看他了。

　　　　“说你生气你还不承认。”雨化田挑起指尖挲刮着他那三条大尾巴，“你要是怕我，可以走，我不留你。”

　　　　“雨化田！”风里刀那抑郁终于酿成愤怒爆发了，他回身一转化了人形，赤条条湿淋淋地就扑过去捉住雨化田的肩膀生气地说道，“是你打我，是你欺负我，是你拿我当风里刀，是你惹我生气！你不哄我还赶我走！你、你、你！你这只坏妖怪！”

　　　　雨化田不屑地笑笑，“妖怪还有好的吗？”

　　　　“当然有！我不就对你很好吗！”风里刀使劲捉住雨化田摇晃，“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