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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司的思维无限发散中，黑子则是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条上山的小径。狭窄的石板路埋藏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连一丝光也透不进去。自从成为了鬼魂，黑子就对这种地方特别敏感──阴气聚集，应该是这里的墓地。
　　只是双手实体化，就用去了他五年的时间，如果想要全身现形，又需要多久呢？黑子的手暗暗握成拳。
　　其实他也不清楚现在实体化还有什麽意义，过去他一直希望能当面对青峰说一句“请你好好的”，然後摸摸2号，给它喂食陪它玩最爱的篮球游戏。现在2号不在了，青峰和伊藤看上去发展顺利，根本不需要他自作多情地来这麽一句死後赠言。
　　场中的3V3到了尾声，几个青年嘻嘻哈哈地勾肩搭背，商量去哪儿吃一顿好的。戏已散场，他们这些看客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赤司伸出左手，勾起唇角，“哲也，我们回家吧。”
　　“好。”乳白的光闪过，两只手握在一起，牢牢地相握，好像永远也不会分开。
　　赤司是个小绅士，主动走在人行道靠外的一侧。黑子被他护著走在内侧，一方面觉得这孩子怎麽这麽人小鬼大，另一方面，原本的迷茫也被驱散了。
　　阴气对鬼来说，就是力量。
　　有了力量，就能保护这个孩子不受伤害。
　　※
　　开学的日子很快到了。赤司就读的帝光小学也算是全国前几位的名校，多少家长挤破了脑袋要把孩子往里送。名门学校有很多优势，一流的师资，绝佳的硬件设施，就连校服都设计得特别好看。
　　赤司换上校服，上衣是雪白的镜面色打底，浅蓝的勾边，配上孩子粉嫩嫩的小脸，相当养眼。黑子面无表情地看著他，内心却有百万个写著大大的“萌”字气球一齐飘啊飘──怎麽可以这麽可爱呢简直是麻吉小天使！我家征十郎最可爱了不服来辩！
　　“少爷，差不多到时间了。”保姆敲了敲房门，大声说道。
　　“马上来。”赤司答应著，背上米色小书包。
　　黑子又打量了一下穿戴完好的孩子，发现鞋带有点松，“征君，等等。”单膝跪在地上，黑子帮他将鞋带松开，然後重新绑好。赤司很喜欢这个视角，能看到黑子的头顶，好像他比黑子高大了一样。
　　系好鞋带，黑子随著赤司一道坐车去学校。因为入学测试成绩优异，赤司理所当然成为了新入学孩子们的代表，坐在主席台下第一排的黄金座位上。当赤司上台代表新生宣誓的时候，万众瞩目下依旧从容无比，别说结巴了，语气行云流水般顺畅。
　　黑子心中有骄傲也有欣慰。他看著这孩子出生，看著他从牙牙学语的婴孩成长为现在的模样。自从他失去生命成为这个虚无的形体，这孩子填补了他的全部感情。
　　如果可以，他想陪赤司一道，走过下个五年，下下个五年……
　　赤司的班级有三十个人，只过了三天，他就俨然成为了里面的核心人物。成绩优秀，相貌俊俏，礼仪绅士，整得班上的小萝莉都对他迷的晕头转向，满口“赤司大人”叫得亲热无比，而男生大部分对赤司也是尊敬中带点畏惧。
　　只有几个例外。
　　绿间真太郎，整天抱著巨大兔子布偶，不喜欢赤司的原因是成绩堪堪比他差一点。
　　黄濑凉太，金发小帅哥，认为赤司“笑得很腹黑”，“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紫原敦，大块头，总是睡不醒，吃货，他对谁都很冷淡，唯一兴趣只是手里的美味棒。
　　回到家，赤司拿出书本温习功课，黑子倒挂在他头顶的吊灯上。
　　“征君很受欢迎呢，打算和谁当朋友呢？”
　　“绿间，黄濑，紫原。”
　　黑子愣了。这三只不是恰好不搭理他的吗？
　　“没问题吗”
　　“因为他们有反抗我的意图，将他们收拾服帖才有意义。”
　　喂喂你是要交朋友不是招揽部下啊！黑子沈默地吐槽。
　　※
　　远在京都的伊藤家，今天迎来了新的客人。
　　来人一身笔挺的制服，厚重的皮靴踩在落叶上发出咯吱的声响。他举手投足都透著军人的干练，胸口的银质勋章闪著光。不管什麽年代，警部出身的男人都刚硬而帅气，那种特质很能吸引异性的目光。
　　伊藤静走在男人身侧，一旦发现有小女佣偷偷打量自己的男人，立刻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恫吓那些杂碎不要痴心妄想。女佣们一想到大小姐平日暴虐的脾气，立刻吓得哆嗦著逃开，生怕撞上大小姐的枪眼。
　　赶跑了杂碎，伊藤静心情好多了，一脸温婉的笑容，亲热地挽著青峰的手臂。制服诱惑也有很多种，青峰身上的白衬衫黑外套都穿得随意，领口扣子少了那麽两三颗没扣上，裸露的一小片锁骨透著成熟男人的味道，惹得伊藤禁不住浮想联翩。
　　花了这麽多年，用了这麽多手段，甚至不惜双手染血害死情敌，终於迎来了这一天──青峰答应上门来拜访，某种程度上说算是求婚的预演。
　　伊藤家不算特别的豪门，却胜在年代久远，韵味悠久。从进门开始，青峰就在上下打量这座古老的宅院。穿过雕花大门的时候，他注意到门檐上刻著一个奇特的图案。
　　三只狭长的眼睛并排在一起，中央的眼特别大，大得有些诡异。青峰有种错觉，这三只眼睛在凝视自己的仇人，随时都准备趁人不备捅上一刀。注意到青峰的视线，伊藤笑著做了说明，“那个是我们家的家徽。”
　　“很特别。”青峰也没多看，那个东西看得人心里不太舒服。
　　伊藤的父亲有事情外出，晚上才回来和他们一起吃饭。在那之前，青峰见了伊藤的祖父。那是个瘦瘦的老头，浑浊的眼睛闪著算计的光。青峰勉强挤出笑容和老人行了个礼，对方只是咧嘴一笑，“被我这孙女看上，你真倒霉。”伊藤心里不高兴，却不改违逆祖父，只能在一旁装作大家闺秀地笑著，心里却把这个不给她面子的家夥骂得狗血淋头。
　　距离晚饭还有段时间，青峰跟著伊藤去了她的房间。和想象中的一样，奢侈度大於实用度，各种闪瞎眼的装饰品摆了一屋子，跟暴发户一样，半点品味也无。
　　“很漂亮的房间，金闪闪的。”
　　“是吗？很高兴大辉君喜欢~”
　　伊藤没听出男人话语里的嘲讽，开开心心跑出房间，“我去给大辉君拿饮料还有点心，你随便看。”
　　女人一走，青峰脸上的笑也不见了。他掏出口袋里的微型摄像机，在房间里四下查看。衣柜里满满是衣服，抽屉中也多是亮闪闪的首饰。来到房间挂著画的一侧，青峰随手敲了敲墙壁，眉毛一下子揪紧了。
　　声音不大对。
　　四下敲打几次，他发觉挂画附近的声音最违和。小心取下画板的木框，背後居然有个小暗格。
　　手指一勾，暗格便拉开了。青峰只往里看了一眼，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一小戳卷曲的冰蓝色短发旁是一张照片，上面的蓝发青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腰部以上都被画得支离破碎，连怀里的2号都被划花了。照片右边还有一个小木偶，天空色的发和眼，血红色的针插满了全身。
　　门外，伊藤静的声音传来，尖细得刺耳，“拿点卤的鸭心过来，给大辉君当下酒菜。”
　　青峰恨得全身发抖，他只想冲出去一把把这个女人的心脏挖出来，看看恶毒至此的人心究竟是什麽颜色。
　　TBC　
　　
　　作家的话：
　　晚上要出去吃婚宴，提前更啦，大家看文愉快~
　　下章十年後~小队长进高中了prpr~
　　【礼物感谢】谢谢cind（2），pearsakura；dark0101，猫千羽，秀宁妹，夜筱琳，阑夜几位亲的礼物麽麽哒~



　　　　14、无法触碰的爱人…14（赤黑，年下，人鬼恋）

　　第14章
　　从伊藤家出来，青峰立刻联络了火神和冰室两兄弟，约他们在过去常见面的居酒屋碰面。青峰打电话的时候，火神正在窝在家里看AV，看得兴致正浓刚打算解开裤袋来一发DIY，电话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火神戚了一声，一手继续解裤带，一手拿著手机，“喂，啥事？”声音有点欲求不满的沙哑。
　　“出来……”青峰的声音被身侧的汽车鸣笛声湮没，火神本来就有点耳背，这麽一闹更加听不清了，“哈，你说什麽我听不清！”青峰啪地就把电话给挂了。
　　火神莫名其妙，不过也懒得多搭理。自从黑子死後，青峰的脾气就很怪异。比起纠结那个AHO峰诡异的电话，他更关注自己的性福问题。
　　天大地大，DIY最大。
　　屏幕里的画面已经进入了核心剧情，火神“嗷嗷”了两声，两眼放光。
　　“啊……”柔软的声音传来，苏苏的，软软的，任何正常男人都会被勾起心中的名为“欲望”的火苗，燃烧得全身火热。火神自然也不例外，皮肤的温度直线飙升中。
　　嘟──嘟──
　　火神正沈浸著，短信的震动惊得他几乎要跳起来，“青峰个混账，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艹！”一边骂一边打开简讯，看到上面的几个字，火神一下子愣了。方才还火热的身子似乎被扔到了南极的冰川里，冷得他一哆嗦。
　　那混蛋，千万别冲动啊！火神心里祈祷著，速度极快地穿上外套就往外冲，赶得太急差点忘系裤链。
　　青峰的简讯只有四个字──
　　“我想杀人。”
　　※
　　火神到目的地的时候，就看到某个大个的黑皮坐在角落兀自坐著，沈默地静立著，宛如一尊了无生气的石像。火神以为他会疯狂灌酒，但他想错了。男人的面前一瓶酒都没有，只有一壶绿茶。
　　火神有点恍惚。曾经也是在这个居酒屋，也是在这张桌子上，那个时候黑子还在，他们四人也常常跑来喝酒。当时青峰也是坐在现在这个位置，说些工作上的见闻。比如某个案子的某个犯人，明明是个穷屌丝却非要去追求白富美，结果追求不成反生怨恨跑去行刺，又比如某个富家豪门，老爷子一死就有一群後人争夺遗产，同源血脉却互杀得你死我活。那时青峰总是笑得没心没肺，黑子在一边很少说话，一般都安安静静地听，不过青峰的杯子空了，他总会第一时间帮男人斟满。
　　眼前面色死寂的男人，和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警部联系在一起，火神有点感伤。黑子哲也是那麽清清淡淡的一个人，存在感低得要命，他的离去，却带走了青峰大辉全部的生气。正想著，火神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哟，大我！”正是他的义兄，警部第一法医，冰室辰也。
　　两人很快落座，火神坐在青峰右边，冰室则坐在他对面。见桌面上只有一壶茶，冰室有点惊讶，“青峰你居然不喝酒，很少见啊。”
　　“啊，我现在要努力保持清醒。”青峰扯起嘴角，似乎想笑，只是那个笑容实在阴郁得灰败。火神注意到青峰握杯的手青筋暴起，像一只孤狼，正极力压制著满心的暴虐。
　　“青峰，你那条短信，是说伊藤？”想起今天是青峰去伊藤家，名义上是“上门”，实则“调查”，火神不确定地问。
　　“呵，你们看这个。”青峰将微型摄像机放到火神手里，兀自仰头灌下一杯茶。他喝得太急太猛，茶水顺著唇角淌了下去，他却完全不在乎。
　　摄像机里，是青峰录下的，在伊藤静房间发现的暗格。那些个划烂脸的照片，卷成一团的蓝色头发，还有扎满血色细针的人偶，看得人不寒而栗。火神打了个寒战，他看过不少鬼片，什麽午夜凶铃山村老尸，却都不如此时一段录像令他寒毛直竖。
　　因为，不管什麽鬼片，那些鬼害人，也是因为生前被人折磨致死，心怀怨恨。而伊藤下这麽恶毒的诅咒，甚至精心谋划布局将人撞死，只是因为嫉妒。
　　女人的嫉妒，居然可以凶残到这个地步？！
　　和火神多变的脸色相比，冰室就冷静多了。看完录像，冰室沈吟了半晌，摇摇头，“青峰，这个不够。就算伊藤静有杀人的动机，也出现在案发现场过，这些都无法成为足以立项的证据。”
　　“我明白。”靛青色的眼浑浊一片，看不到一丝光芒，恰如一潭死水，“有时候，我真想拿把刀，捅进那个女人的心窝，帮阿哲报仇。之後我再自杀……死了也比这样煎熬地活著要好。”
　　“这麽做也不错，不过，你就是个杀人犯，而伊藤变成了被害人，被众人当做无辜的逝者悼念。”冰室微笑著说道，悠闲的语气就跟谈论“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相反，你这个杀人犯会被报纸大肆宣扬，你会成为人尽皆知的犯罪者，你的父母会背负‘杀人犯双亲’的美名，你所有的侄子侄女也不能进正规机构工作，还有，”冰室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疼痛，“还有，人们提到‘黑子哲也’，大概会加上一句‘杀人犯的恋人’。”
　　！──巨大的声响炸得人耳膜生生地疼，整个居酒屋都沈寂了。老板皱著眉头赶过来询问状况，冰室只是优雅地笑笑，“抱歉，我朋友有点激动，我们会看好他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老板见冰室谈吐儒雅，看著也不像是混混，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青峰刚才砸在桌上的一拳，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人的肉体显然硬不过实木的桌子，青峰这麽不管不顾地砸下去，皮肉顷刻青紫一片。
　　“辰也，你……”火神有点不忍，黑发的俊美青年平静地抿了口茶水，“事实而已。”
　　火神抱住脑袋，痛苦地闭上眼，“可恶！难道就没有什麽办法吗？为黑子报仇的方法！就没有吗？！”他们已经无计可施了，所有能找的录像，能搜罗到的照片，银行交易记录，甚至去伊藤家搜查，却都一无所获。
　　对方干得太漂亮，杀了人，抹消了一切证据，半点把柄也没留下。
　　到了现在，哪怕热血如火神，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要为黑子报仇，让恶人遭到应有的报应，凭他们的能力，办不到。
　　无能为力，无计可施。
　　“我们虽然是精锐警部，在大家族，大人物看来，只是小小蝼蚁，根本微不足道。想让他们遭遇挫败，凭借我们的社会地位，几乎不可能。”冰室站起身，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抱歉，我先走一步。”
　　那个背影渐行渐远，火神只觉得喉咙发堵。他们兄弟俩和黑子是高中同学，感情很好。火神曾经还抱怨过，比起他这个义弟，冰室疼爱黑子还多些。
　　那麽疼爱的弟弟被人害死，却什麽也做不到。
　　冰室是个高傲的人，自尊心比谁都强，承认自己“办不到”简直就是在他心脏上扎刀子。
　　这时，青峰的手机响了。是伊藤的简讯，无非是“大辉君下次再来我家吧，最好能过夜~”这种带著明显暗示的语句。青峰瞥了一眼，沈默了半晌，给女人回复了一串文字。
　　“青峰，你跟她分手吧，真的。”火神认真道，“我怕再这麽下去，你会疯掉。”
　　“不用，我准备结婚，和她。”招呼过服务生，青峰掏出信用卡结了帐。
　　火神目瞪口呆地盯著他，“你在开玩笑？”和一个恨之入骨的女人结婚，和仇人日日夜夜朝夕相处，是什麽感觉？火神连想都不敢想！
　　“没什麽吧，反正我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人了。”青峰笑得云淡风轻，“爸妈老早就张罗要帮我介绍对象，我妈都快跪著求我结婚了。与其祸害一个无辜的女人，不如祸害仇人来得好。”
　　※
　　遥远的东京，赤司和绿间两人沈默地对望，气氛一触即发。黑子在赤司身後飘来飘去，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好。
　　事情是这样的，赤司坚持让黑子陪他上学，黑子考虑到“孩子没有安全感需要大人陪读”，也答应了，每天白天都陪著他，寸步不离。周围有人的时候不方便说话，为了交流，一般都是黑子说话，赤司在本子上写字和他交流。
　　所以，赤司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各种诸如此类的话。
　　“哲也，这节课真无聊。”
　　“哲也，今天回家给我煮汤豆腐吃吧。”
　　“哲也，我觉得我今天好像长高了点，你看呢？”
　　……
　　然後，今天，很不幸的，这个本子让绿间真太郎小朋友看到了。
　　再然後，就是现在这个场面。
　　沈默了半晌，赤司决定先发制人。
　　“先说明，我没有臆想症。”赤司态度自然，大大方方拿给绿间看，“上课无聊，我只是写著好玩。”鬼魂这个实在太超自然，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还不如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然而，对面的绿发小朋友却一脸严肃。如果不是他怀里抱著一个粉色兔子布偶，看上去应该更知性一些。“……赤司，你跟我来。”
　　赤司跟著他走到一个比较偏僻的走廊，那里人少，整个楼道都静悄悄的。
　　“首先，我想问问，赤司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赤司挑眉，这个问题倒是有趣。
　　“一个怪人。”说著，赤司又看了看绿间怀里据说是幸运物的小兔子，嘴角笑意加深，“第一次遇到这麽信奉星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