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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的冷眼狷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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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加进了新的酵素,使他突然间远离了学院、远离了书卷、远离了跟民间脱节的一群。在军队生活里,他接触到中国民间质朴纯真的一面,这对他以后的生活和战斗,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而在这样远离学院和书卷的新的质朴生活中,李敖有更多的时间来反思,来考虑自己人生的道路和抱负。
还在军中服役的时候,1960年8月1日,李敖在日记中写到:“军中的磨练——很好的磨练——更使我在刻苦与意志上面有了极大的进步,我现在在镜子前面看我自己,我明显的感到我从来没有如此成熟有力……我是真正的一个万千人中的有大办法大抱负的人,以我的年龄才具与性格……我决心只给我自己一条路走,就是要好好把我锻炼成新时代的英雄人物,锤成一条“坚强得可怕”的铁汉……。”
然而,退伍之后的这条铁汉前面的道路,似乎并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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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路在何方(1)
李敖从军,令许多人深觉惋惜,其中就有姚从吾。他不愿走姚老师为自己安排好的老路,但一时又不知路在何方。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开始寻找真正适合自己的道路了。
早在快退伍的时候,李敖就已经在考虑退伍后何去何从的问题了。
不但他在考虑,那些知他、惜他、爱他的老师和朋友不但在李敖从军期间借钱给他、替他为女朋友送信、请他吃饭、鼓励他坚定信念,而且也早在为他出谋划策,找他退伍以后的谋稻梁之途了。
李敖穿上军装曾经使一个人很觉惋惜,他就是姚从吾。但惋惜是惋惜,他的眼睛一直没有从李敖身上移开过。他一心想帮助李敖再回到学校来做学问。
1960年9月,李敖从部队休假北上一次,拜访了台大的师友。姚从吾老师希望李敖不要随便浪费自己的才华,应该做自己最适合做的事,那就是学问,所以他力劝李敖考六一年的台大研究所,他还准备从3月到7月每月给李敖500元,以资他的学习,李敖知道老师的处境和心情,所以坚辞了姚从吾的钱,对老师考研究所的提议,也没有明确表态。临走前,姚从吾送李敖一套《大陆杂志》合刊。
回到部队后,9月30日李敖收到学友萧启庆的来信:
20日上午,到第一宿舍访您末遇,据他们说,您宿在老景家未回来。十点多回到研究室,章铨告诉我,我出去时您曾来过。我再四处寻您时又寻不着了。我们很久未曾长谈了,这次您北来,又阴错阳差地失去了和您长谈的机会,实在很遗憾。24日上午,姚老又命我送两百块钱给您“济急”,我知道您已经走了,而且,即使还在也不会收他的两百元,虽然如此,还是走了一趟。果真您已在前一天南归了,再回去向姚老报命,并把款子还给他,并代您谢了他的好意。
李敖素来以追求“铁石心肠”为目标,但姚从吾老师的这一片古道热肠,还是把他这个硬汉子感动了,这一天他在日记中记有:“姚老头儿实在太热情。”
10月30日,李敖又收到萧启庆的信:
昨日和姚老闲谈,据他说,胡大博士仍有意“栽培“您,但希望您读完台大历史研究所。姚老也为您想到解甲后的职业问题,他想聘您为国家讲座的研究助教。虽然规程仍未决定, 但他认为不会有太大问题。如此,您便可以安心读几个月的书,而不必为酱爆肉担心了。他叫我现在不必向您透露,所以您去信也不必提起。
李敖本来不准备给姚老师写回信,但面对姚老师这殷殷扶携之情,他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
11月7日,李敖在营房里,借着一位老士官的灯光,给姚老师写了一封流露出真情的信,信中写道:
从吾师:
启庆来信道及老师托他送钱给我的事,非常感激您的关怀,四年来,老师对我的照顾实在很多,不论在治学上做人上乃至经济上,我都经常沾到您的教诲与鼓励。我不敢自诩您特别爱护我,因为您的热心使许多人都受到奖掖与实惠,但我又经常感觉到您在年轻一辈的学生中,以我受诸于老师的最厚,而老师也关切我最深。在我五年大学生活中,没有第二位老师能这样热心指导我帮助我,也没有第二位老师肯这样不倦地一再照顾这个好立异、不大安分的学生,可是您却做得使我简直当不起,使我除了心中默默的感动外,不知如何答谢您的好意。
柳子厚在他《与太学诸生书》中写道:
绳墨之侧,不拒曲木;
师儒之席,不拒曲士。
这真可说是老师对我的风度了!
李敖历来被看作“刻薄寡恩”,但这样看他的人都忘了,或根本不知道李敖历来是对事不对人。他在这之前或之后对姚从吾老师也颇多挖苦之辞,但那是对老师的学问说的,而不是对老师这个人,对姚老师的深情厚意,他是发自内心感激不尽的。
姚从吾甚至尽可能为李敖“营造三窟,”他不仅准备推荐李敖做“助理”,他还想推荐李敖去大陆杂志社。
李敖另一个学友马戈(即马宏祥,在历史系比李敖高一班)1960年11月16日给李敖写了一封信,信中透露:
日前姚老来杂志社将兄论文持交主编赵先生,适赵不在,谆谆嘱我转告:努力表现,工作可以想办法,渠有意荐兄于敝社,弟当然欢迎,此事虽不理想,但以之待机,似仍差强人意耳。而赵先生看胡博士金面当不成问题——至于大作之精彩处,渠定与姚先生一斑不解也。
对姚从吾老师的一片热忱,李敖迟迟没有表态,他知道自己不愿走姚老师那条路,但生计问题实在又是他此时无法绕开的大问题,所以他仍游移不定。
1960年12月11日,李敖日记中记载:“启庆来信,知‘研究助理’差使大概无问题,可谓好消息。”
萧启庆在信中说:
姚老昨和我谈挽您出任他助理的事,他要我告诉您,正式的名义是:“国家讲座研究助理”,每月可支一千元,外无配给,他想借重您,不知您是否愿意。工作不会太忙,不致妨碍您原定的计划,不必犹疑。
李敖在这期间也曾到中学谋职,但失败而回,真有“走投无路”之感。有聊胜于无,姚老师提供的机会,倒也不失为一种权谋之计,可自己做勉强之事历来惹祸多,增益少,这难免又给姚老师添麻烦,辜负其一番好意。他颇感矛盾,在给萧启庆的信中,他表达了这种矛盾心情:
1.路在何方(2)
前几天曾返中谋教席,铩羽而归,若走投无路,只好就“助理”之职,此事并非不欲为,盖我恐辜负老头儿一片好心。我担心我的耐心与能力是否可与之共事?是否可有助于他?否则拿干薪太不好意思,设想老头儿若聘了我、我工作不力,他一定不好意思解聘,只好暗中叫苦,那该多伤感情?除非我再花两三百元另请个“助理的助理”,专门代我捉刀,料理本师托我之事,我则从中净赚七八百元,亦一好生意也!哈哈!姚老既考虑至再,终托你问我之意,我当然‘欣然同意’,烦你暇时可回复之,新年我将北上一次,届时可与之面商尺码,尊意云何?
1961年1月12日,台湾《联合报》刊出“国家长期发展科学委员会五十年度研究讲座教授助理研究人员已正式聘定四十二人”,李敖名列其中,助理一事,遂告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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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委蜕大难求净土(1)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一次在外遇雨,迫不得已,李敖坐计程车回来,这是他第一次坐计程车,想不到表一跳又一跳,李敖的心也随之一跳又一跳,车费跳到十元,李敖再也沉不住气了,连呼:“下车,下车!”
1961年2月6日,李敖搭军舰自澎湖回高雄,旋抵台中,在家这小憩,15日北上,暂住温州街73号台大第一宿舍第四室。
2月的台大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明媚的春阳,和煦的春风,熟悉的风景如今似乎又已陌生。走进校园,李敖大有物是人非之感,过去的老朋友、老情人都已高飞远走。想到自己的身世抱负,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李敖不自觉吟出陈宝琛那两句诗:
委蜕大难求静土,
伤心最是近高楼。
但住在学校显然非长久之计,而且非李敖所愿,因为找一间小屋清净独居一直是李敖的一个梦想,他多么想有这样的一间房,他这次一定要实现这一梦想。
两天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梦想。房子在新生南路三段六十巷一号的陋巷小屋,小屋月租二百二十元,只四个榻榻米大,矮得双手不能向上举,李敖名之曰“四席小屋”。隔壁住着李善培,两人合买了一台收音机,又弄来唱机,把木板隔间挖一个洞,置收音机与唱机于洞口,两人谁都可以使用它。
房不在大,有之则行,斯是陋室,唯吾德馨。“江水皆东我独西”,李敖不以逆境和困厄为苦,反而十有“俯仰之乐”。天将降大任于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皮肤、空乏其身,李敖这些都得到了。他就是要在困境中独养一种大人物的苍茫心境,浩然之气。
他翻开《大藏经》,摊开《宋会要》,找出《东方学报》,他要在书城文海中掩埋他内心的波澜与寂寞。
1961年2月17日对李敖来说是一个伟大的纪念日:他于这一天住进了四席小屋,虽然第一月的房租是借别人的。第二天即有日记记载:
入夜在小屋中边整理边读写,伏大桌上,点一百支灯,听外面小雨声,想到多年奔波,今夜起聊得小休,兴奋得连撒三尿。
“四席小屋”开门就是陋巷,出巷即是台大。陋巷左右门对门共有小屋十多间,进入巷口第一间住着一个胖侨生,每次打他门前经过李敖都心生暗羡:他房里有一台小电扇,而李敖则买不起。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吃饭问题此时仍是“伟人”李敖最大的问题。李敖北上的时候,妈妈送给他二百元、三妹送他一张火车票,而助理薪水又迟迟发不下来,李敖全靠借钱维生,窘迫不堪。
一次在外遇雨,迫不得已,李敖坐计程车回来,这是李敖第一次坐计程车,想不到表一跳又一跳,李敖的心也随之一跳又一跳,车费跳到十元,李敖再也沉不住气了,连呼:“下车,下车!”穷困至此,连计程车都坐不安稳。
施珂在中学教语文,见李敖贫困,代为设法。他说语文老师们懒得改作文,愿以一本一元的代价,由外面承包。由他搭桥,李敖接了第一批活:五十本作文,他一口气改了二十本,赚了二十元。
李敖虽穷仍不改侠义情怀。一天,他只有一张吃一顿的饭票了,而李善培一张也没有,李敖就把饭票送给了李善培,谎称自己吃过了,害得自己饿了一顿。人穷到这种程度,只好赶写文章发表,靠稿费救急。于是,从三月到四月,李敖陆续写出《充员官》、《独身者的独白》、《爱情的刽子手》、《中国小姐论》等文章,分别发表在《中华日报》、《联合报》、《人间世》杂志等,聊辟财源。但李敖人穷气长,决不为钱而丧失自己的立场。当时有份杂志《幼狮学报》,是蒋经国救国团的刊物,稿费甚优,有人介绍李敖去投稿,但被他拒绝了。
李敖不但努力写作,也努力进修,有一段时间他忽然发神经,要把法文、德文同时学出个名堂,于是加入补习班,每周一、三、五学法文,二、四、六学德文,过了一阵子,有人问知情者:“李敖到底是法文好还是德文好?”知情者回答:“那要看你是星期几问他。”
穷则穷矣,但李敖不改其乐。在四席小屋读书、作文、请客、会友、拜师学艺或师友周旋、昼出夜伏或昼伏夜出,倒也紧张有趣。
李敖留有完整的“四席小屋”日记(1961年2月16日到6月19日),不妨拜读几节,与其同乐、同苦,体会他那新鲜活跃的生活景象。
二月十七日——夜与姚先生谈……随我自由研究,在一块大园地里随便种什么。胡先生说的也不一定对。姚的看法也不一定对,可能现在对将来就不对了……胡适之初有揽我之意,询我地址,姚知我写东西给胡之事,姚以我在军中,接胡信殊不便。目前四五月内姚只想给晋生工作,似不想给我工作。为不领干薪,姚拒绝了去年八月起给我薪水,结果六千元失掉了,姚老此作风甚令人佩服……胡问我老子名字,姚答不出。
二月二十一日——启庆早来,同赴校,借五百金,姚老头竟要我开借单,真是可恼可笑,思将珂手中之一百美金转借,乃去第九宿舍……
二月二十五日——去姚家还钱,老头儿吃喜酒去了。
二月二十七日——午与善培合宴启庆于寿尔康,归与启庆品茗谈,再赴校找姚老头,还钱他不受,他言对我之信任与能力之期许与赞扬,又写名片介绍蒋复璁,翻看东方杂志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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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委蜕大难求净土(2)
三月一日——午前与晋生同骂老头儿,老头儿们惟恐青年人有钱。
三月二日——在福利社小坐,又亮来。转赴姚老头那儿,我攻讦(救国团)“幼狮派”,他劝我“广结善缘”,真乡愿之言也!
三月四日——第一次与姚个别谈话,他似仍不赞成我的婚姻研究,此人真迂!姚老头欲我读宋史,思作《宋代人物的地理分布》,用统计方法。
三月十一日——与姚第二次谈,甚洽,他甚至不知(胡适著)有The Chinese Renaissance, 甚赞同吾译,谓可设法印出,与晋生谈甚久。
三月十四日——晋生中午送来取款单,下午取三千元,生平第一次领到薪水也。姚老头约下午去值班,军文章事大令我不快,最后他的“一句话”也变为“不要告诉我”了,我今天真不愉快,真想挂冠去。我提出傅(斯年)、芮(逸夫)反击他,他说很难很难。老混蛋!(这天的日记背景是:三月十二日的《联合报》上登出我的《独身者的独白》,我拿给姚从吾老师看,他大激动,说做助理不可以在外发表文章!“一句话”,要发表文章大家就算了。我当即表示请辞之意,他忽然把话缓下来,改口说你去写就写吧,但是“不要告诉我”。)
三月十八日——午前个别谈话,姚给我带来宋史,并给我看他的本子中记不再过问我私事那一段,以及我批评丁文江传记等事,此公做考绩似是好手。彼言胡适问我在报上发牢骚,头绪甚多,不知何故牢骚?牢骚何所提?姚又言发表文章亦一佳事,盼用笔名。
三月二十五日——强起赴校,万万想不到老头儿竟花了3800元买了宋会要八巨册,他的热心,真叫人感动!他真会暗中办事情! 不动声色把事办好。他问我读宋史情形,我委蛇一阵,遗旧作与之。
四月八日——姚持王洪钧文给我看,我立即想做一文抒感。姚攻击庄申甚力。
四月十五日——一早即被叫醒。与姚谈,我说张其昀做得太多,梅贻畸做得太少。
四月二十一日——晨起抄完给林海音信:…我现在的正式头衔是“国家长期发展科学委员会国家研究讲座教授助理”,专门给一个老头儿(姚从吾先生)打杂,跟比我大43岁的老派人物做事,自然免不了起纠纷。一天他忽然怒冲冲地问我:“你为什么在《小报》上发牢骚?胡先生(适)在医院里看到了,他问我李敖年纪轻轻的,发什么牢骚,整天挖苦女人,不好好搞历史,为什么?”他颇有干涉我写文章的企图,认为我既是“专任”的国家助理,就不该分心写小文章,认为我不该跟“那些文人”(您可以想象他说这四个字时所发的鼻音)来往。最后他发现我没有悔改的意思,很不高兴,我现在也萌求去之心,这可说是联合副刊的“外一章”罢?
四月二十二日——上午谈话,老东西谈留德往事,兴奋得一塌糊涂。
四月二十九日——午前与姚谈,姚言胡适(前)欲写信给我,他阻之,以我在军中也。
五二日——老姚冬天穿西装扇扇子,午间告我罗家伦欲延我去国史馆,他为我回绝,言我乱写文章云云。总之,他老头子扣住了我,别人休想染指矣。
五月六日——给姚看给胡诗,姚笑不止。
五月十三日——午前与姚大聊天,他骂女学生是“文化花瓶”,我大谈写历史家情史。 五月十七日——姚教我去福州街二十六号访胡,言胡又问到我,姚向胡说我不复为文矣。胡怪我文颓废,姚向胡言我努力,胡言年轻人当努力。
五月十八日——在老头儿室中一整天,看他44年的日记,记老李(玄伯)无耻,记老钱(又亮)反胡,记他偷看儿子日记。
从这些日记片段,我们可以看到李敖与姚从吾老师之间的许多有趣的画面,这些画面是矛盾而生动的,正是他日后写引起轰动的〈老年人和棒子〉一文的张本。这些画面充分体现了姚从吾作为老一辈对李敖这种青年人的善意怜惜以及难与沟通的矛盾,也体现了李敖两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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