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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姑手记-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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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得失去什么——失去青儿，失去神族牧者的光环。
虽然牺牲青儿取水灵珠，这是为了天下苍生，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本质上，我是亵渎了我的天职。
我不能出去帮他们施法，也不能拖他们的后腿。我只能抱起青儿，一边期望着仙船快点到蜀山，一边期待着仙船慢一点，再慢一点。
是我在蜀山脚下寻到了“青儿”，把她抱回来取代了“卿儿”，在27年之后，又要我亲手将她从水灵珠中解封，送她上路么？
我与这个孩子的缘，女娲族的血脉延续，只能到紫萱这一代为止了么？
女娲娘娘，白矖，你们在哪里？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就像紫萱说的，卿儿永远可以回头，可是，除了卿儿之外，我们每一个人所做的决定，都不可以再回头了。
天帝，您到底想看一出什么样的戏呢？让每个人都体验人生的矛盾与不易，无数的选择——选对了，走下去；选错了，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么？
如果此次牺牲了青儿，那么我对于卿儿跟景天在一起的信念，可能一下子会膨胀的更多。我会因此而变得像紫萱那样近似疯狂的执着么？
未来的事，我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也许，那一刻尚未来临，我永远也不能保证什么吧。
仙船开始缓缓下降，我不禁将青儿搂的更紧了。
我知道，蜀山到了。
青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全身紧绷，眼神中透出害怕。
——我几乎无法与她对视。我觉得很愧疚。
向她吹了口气，青儿闭上眼睛，呼呼睡去了。
仙船已经停稳，外面传来的声音，大概是蜀山弟子们簇拥卿儿在打招呼吧。
景天在锁妖塔生死未卜，青儿都已经带来了，立刻取出水灵珠，才是我应该做的事。
可是……
我的脚，一点都没有挪动的意思。
“圣姑前辈，蜀山……已经到了。”常胤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跟前，深深向我行了一个礼。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认命地点了点头。
我抱着青儿刚踏上地面，就被众多的蜀山弟子围住。
只听见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这娃娃好可爱呀！”
“对啊，长得和大师兄好像啊！”
“没错！”
我无奈地抬眼看了看卿儿，只见他微微侧过头来看了一眼。
他肯定是听到了。
这群蜀山弟子，说什么不好，偏偏提相貌相像这件事！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再说，这么小的孩子，能看得出来像谁么！要是景天抱着，估计说跟景天长得像都大有人在！
“圣姑前辈请。”常胤开始催促我了。
唉，再也躲不过去了。我硬着头皮，抱着青儿，跟在常胤身后。
当我从卿儿和紫萱的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原本熟睡着的青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凄惨的哭声在空旷的蜀山显得特别悲凉。
不能迟疑！绝不能有丝毫的迟疑！！
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无法回头了。
我们只是想牺牲一个人，来拯救更多的人。
——这就是成人的狡诈与圆滑，表面上找不出破绽的理由，但是经历这件事的所有人，一辈子都要接受良心的谴责。
踏上无极阁前台阶的瞬间，我突然想起上一次来蜀山的情形。只不过这次，已经不止是慌乱不安了。
“常胤，我……”看着常胤的背影，我停下脚步。
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前辈，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还希望前辈以大局为重。”常胤没有回头，声音听起来异常坚定。
我没说话，只听见背后传来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
我回头一看，卿儿和紫萱慢慢走了过来。
他俩缓缓对望了一下，然后卿儿艰难地开口对我说道：“长卿……已经决定好了，希望圣姑前辈，也不要有什么顾虑了。”
我再也找不到后退的理由了。
“常胤，你先去陪大家，这里……”卿儿拍了拍常胤的肩。
常胤点点头，转身离开。
卿儿跟紫萱慢慢走到无极阁门口，然后跪倒在地。
他俩，已经用无言的行动在催促我了。
我绕过他们，缓缓地跨进无极阁。
蜀山的五个长老以清微为中心依次排开盘腿而坐。见到我来，清微的脸上并没有显露任何表情。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严肃的清微。
“你能带着青儿来，我们感到很欣慰。事不宜迟，为了景天的性命，还请圣姑赶快做法取出水灵珠。”
几乎没有任何客套，因为清微也知道，此时此刻，既然我能带着青儿来，也就证明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我将青儿放在桌上，酝酿了好久，开始做法。
为了不让青儿受到太多痛苦，我控制了力道，青儿还在荷花包裹中动着小手小脚，歪歪头，吐吐口水，完全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天真的表情，让我几乎走了神。
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将水灵珠取了出来。
我用气将水灵珠推到清微的手中，然后小心地抱起了青儿。
这是我早就预想到的结局，我并不想哭，可是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青儿的哭声很大，我想此刻，外面跪着的两个人，大概也哭了吧。
清微让我带着青儿先到里面休息一下，他们几个要施法用收集的五颗灵珠封住锁妖塔。
青儿的呼吸慢慢弱了下来，虽然我知道很多事情无法改变，但是我还是想努力坚持——集中精神，我将自己的功力慢慢输给她。
当年我曾经救过紫萱，我想，如果奇迹发生的话，我一样也可以救青儿。
新一代的圣姑，会代替我守护好这个孩子的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突然觉得背后一暖，似乎有一股很强烈的真气输入我体内。
我猛地回头一看，是清微！
“有件事，我们商量过了，也没问你的意思就擅自做了主张决定下来。”
“什么事？”
“贫道有一件宝物，名叫护心莲。希望可以保住青儿的性命。”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腾”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你们已经夺走了水灵珠，女娲的后人，不需要你们蜀山的怜悯！青儿的生命，我会尽我所能救她，不需要劳烦你们！”
“你口出狂言！护心莲乃是历代掌门经过千年用心血滋养而成的圣物，掌门师兄特意献出此宝物，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苍古！我跟清微说话，轮到你插嘴了吗！如果说护心莲真有用，那么清微也不会一开始什么都不说，而是现在才用这种语气来试探！”
“若不是女娲后人紫萱执意要将青儿封印在水灵珠中，哪有现在这么麻烦的事！”
“哦，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完全怪我们紫萱了？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徒儿，也不知道在天界做了什么，结果把事情搞的这么糟！”
……
天啊！我，我都说了些什么！！一吵起来我就乱了！乱了乱了！
“好了，元神长老，圣姑，你们也别吵了。你说的也没错，一开始我没提护心莲，确实因为事情的变数太多。但是，目前看来，封塔很顺利，五颗灵珠结合发挥了无穷的力量，其余晖便可形成‘圣灵珠’。如果说护心莲可以暂时保全青儿的生命，那么，假如长卿他们可以找到圣灵珠，那么青儿便可以茁壮成长。成不成全贫道，就听圣姑的一句话了。”
清微捋捋胡子，看似不经意，却让我无法回绝他的建议。
“只要能救青儿，这次我听你们的。”
我瞪了一眼苍古，苍古也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其实我早就对这个苍古意见很大了，说是卿儿的师父，也不知道怎么带孩子的，脾气么还死大，估计有事没事就喜欢吼卿儿的，还不知道卿儿小时候受了多大的罪。
清微走到青儿的身边施法，青儿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交给长卿完成，之后，你随我来取护心莲。”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心里想着，只见他们五个走了出去，我扒着门口往外看。
清微将卿儿跟紫萱领了进来，让他们看了景天在锁妖塔内的影像。
景天被打的很重，脸上也挂彩了，但还是坚持在打。
——真是无限感慨，蜀山的法宝真是越来越神通广大，相比起来，那个小小的灵镜真是……
啊！！
等等！
他们难道一直都用这些来监查着卿儿和景天的么！
他们……他们不会真的什么都知道吧！
不能乱想，要注意看！
……
看看看，看到个鬼啊！卿儿背对着我啊！什么都看不到啊！
灵镜灵镜……
我赶紧从怀里把灵镜掏出来。
卿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满脸的惊慌和担心。连紫萱扭过头看着他他都没发现。
“长卿！”清微发话了。
卿儿立刻转过身来：“掌门，师父，长老，长卿知道该怎么做了！”
紫萱扭过头看着他，眼神很失落，很绝望。
“请放心！”卿儿说完便打算冲出去。
“长卿！”清微叫住卿儿，“锁妖塔已被封印，为师送你一程！”
送走了卿儿，清微走到紫萱的面前：“紫萱，景天是我们蜀山的大恩人，长卿去救他，是代表我们蜀山去的。一路上你也辛苦了，不妨到后面休息一下。”
紫萱摇了摇头：“我还是……在这里看看他们……”
“你还是，放不下啊。”清微捋捋胡子，“自寻烦恼，自寻烦恼啊。”
清微给青儿用了护心莲，我不由的想到了很久之前，卿儿给那个毒人用了女娲灵石的情景。
我很想感谢他，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景天是我们蜀山的恩人，青儿一样也是。我们蜀山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来守护他们。”
清微的话让我很感动，且不论他的动机，至少他在大事上是清醒的，决策是正确的。
一个人好与坏，功与过，也许不应该太计较小的细节。
毕竟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的。
哎！没时间感慨这个了，既然青儿已经没事了，那么眼下……
当我重新回到无极阁的时候，紫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无极阁里呈现的锁妖塔内的影像中，卿儿正在拼尽全力在运功替景天疗伤。
“不行，他经脉全断了。”卿儿担心地扭过头看着瘫在他背后一动不动的景天，对着泣不成声的龙葵和唐雪见说，“我先背他出去吧，来。”
突然，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眼神都变了，用几乎挑衅的口吻对搭在他肩上的那颗头，无比认真地说：“景兄弟，如果你敢死的话，我就杀死那个猪婆还有妹妹，还有那个大胖子茂茂！”
……
人家说下意识说出来的话就是内心深处的真实反馈，也许卿儿心中，早就想这么称呼唐雪见和茂茂了吧——猪婆，大胖子……
“对，就是因为你的死，害我没有办法做好人，你要死赶快死！等你死了之后，我就把他们全杀了！反正不杀白不杀！”
卿儿刚用狠话威胁完，景天居然慢慢将搭在他胸前的手竖了起来，用虚弱的声音说：“你……你敢……”
“菜牙！你千万不能死啊！你要死了，不用他杀，我会跟你一起死的！”
谁要你死了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果然，卿儿生气了，也不喊名字，直接对唐雪见喊了一声：“喂！”
要不要这么直接啊，卿儿~
“你那个死菜牙哥哥，最喜欢什么？”
……什么叫“菜牙哥哥”？还有，你别把气撒在景天身上啊，还非要加个“死”字。再说了，景天心底里最喜欢的，不就是你么。
“永安当！”这是唐雪见的声音。
“古董！”这是龙葵的声音。
“好！我就把永安当给烧了！把古董给砸了！”
唐雪见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把它们全都送给赵文昌！”
“对！”卿儿附和道。
……
我以前光知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但是……卿儿跟龙葵和唐雪见在一起演的这台戏，明明挺悲壮的，但我就忍不住想笑。
景天再也忍不住了，无奈地推开卿儿的肩，摇摇晃晃地说：“喂喂喂……你们不要再啰哩啰嗦了，要学我又学不像，演的太烂了……快带我离开这儿吧，”说着，整个身体直接向前倒去，卿儿赶紧用手拉住他往自己肩上靠，“我真的扛不住了……”
“好了，成功了，快走吧！”卿儿说着，在唐雪见和龙葵的帮助下，将景天背起来。
龙葵在前面带路，卿儿背着景天跟在后面，唐雪见则在一旁帮着托着景天。
“徐大哥，这里是锁妖塔的第二层，现在塔被封了，捷径的通道也关闭了，我们必须一层一层往上走到第十层，方可离开。”
“嗯，我知道了。对了，”卿儿说着，回过头去对唐雪见说，“雪见姑娘，你跟龙葵姑娘在前面走就可以了，长卿一个人可以的。”卿儿说着，停下脚步，把景天往上托了托。
哎哟，摸不得是吧，真护食~
不过话说回来，景天比卿儿高，看那个身材也应该比卿儿重不少，卿儿那个小身板背着完全瘫软的景天，确实有点吃力。
唐雪见本想说什么，但好像又觉得卿儿说的没办法反驳，于是愣了愣点点头：“哦，那，那你小心点，我在后面跟着，我……我殿后！”
三个人就这么在高高低低的台阶上穿梭，卿儿的汗顺着额头往下流，还不时扭过头去对着昏迷的景天说：“景兄弟你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卿儿虽说有功夫在身，但看他的样子，估计刚才为了救景天，消耗了不少体力。大概到了第七第八层左右，卿儿一个趔趄，膝盖一下子就磕在台阶棱上。他的手因为都在后面托着景天，所以一点支撑都没有，整个身体连同背上景天的重量，一下子重重的砸在台阶上。
“徐大哥！”龙葵惊慌地喊着，唐雪见也赶紧帮忙想把景天先挪开。
“没，没事。”
卿儿咬着牙慢慢翻过身，让景天坐着靠在墙上。他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丹药，放在嘴里一咬一半，塞在了景天嘴里。
“这个……我怕出意外，先给他吊着命，”卿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太矮，也没办法御剑……”
突然，唐雪见身后背着的镇妖剑亮起了光芒。
“这是……”卿儿睁大眼睛看着。
镇妖剑周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只见这束光越涨越高。
“唐姑娘，龙葵姑娘，麻烦你们帮我看着景兄弟。”说着他摘下镇妖剑握在手中。
此刻，镇妖剑一下子发出了异常夺目耀眼的光芒。这道光芒一下子冲破塔顶，直射天空。
随后，这剑就好像活了似的，离开卿儿的手，慢慢横了过来，缓缓贴着地面，好像在示意他们上去。
“可以出去了！”卿儿兴奋地说，随后跟龙葵和唐雪见合力将景天搬上镇妖剑，四个人一起被镇妖剑带出了锁妖塔。
唉……
景天重伤，卿儿半死不活还硬强撑着，五颗灵珠用来封塔了，天界上了，但送盒子的任务没完成。
这样看来真是一件事都没圆满！
不仅不圆满，更让人担心的是，关于那个盒子里邪念，好像突然间这件事就再也没人提了，也不见那个邪念出来闹事。
——或者说，这个邪念觉得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要么就是它在暂时观望，要么就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能来。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问题：神界对于这个邪念又是什么态度？
不管怎么说，这邪念是在神界被释放的，那么如果这个邪念会给人间界带来重大危害，那么神界不应该坐视不管。
目前唯一能宽慰我的是，青儿的命保住了。
眼见着清微他们进来了无极阁，一个个都紧锁双眉，特别是那个苍古，整个脸拉的老长。
我刚准备起身离开，清微叫住了我：“圣姑，有件事，我们几个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您请说。”
“是关于长卿和景天之间的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不露声色地附和了一句：“您说吧。”
清微捋了捋胡须，深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道：“长卿与景天被上天选择收集灵珠上神界，也算是一段天缘。这一路上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我想圣姑通过灵镜，大概也是一路上都在暗中观察的。”
……他是在准备铺垫什么话么？灵镜，这说的不是废话么，拐弯抹角的说一些不是秘密的秘密。
清微说着，抬眼朝苍古那里望了一眼，苍古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清微又捋了捋胡子，似乎在斟酌该怎么来说，“长卿这孩子呢，我们几个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今他也经历了一番，有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按照道理来说，我们也不太应该去干涉……”
“啰啰嗦嗦的，何必跟她绕来绕去！说了半天一句都没说到点子上！”苍古突然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我面前，“我问你，长卿跟你们那个紫萱，到底有没有下文了？”
我白了他一眼：“怪了，他俩有没有下文我怎么会知道！”
“这不是说长卿跟景天么，怎么又绕到紫萱身上了？”清微过来打着圆场。
“他跟紫萱，他跟景天，全都不明不白的！”苍古气呼呼地将清微拉着他衣袖的手甩了下来，“什么天缘天缘的，哪来这么多的天缘啊！这样下去，我们怎么把蜀山交到他手上！”
……
听苍古这个口气，难道说……
“苍古师弟也是心急，”清微拉住苍古，暗中使劲，硬是将他拉回到蒲团上坐了下来，“长卿是你送过来的，你也算半个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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