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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布满失望。
　　苦笑一声，东方不败又回去坐下，果然是自己奢望了，将手中的信压到一本书下，他落寞地站起身，恍若无力地打开门，走了出去，任凭一室，灌满凉风。
　　就这样，又等了几天，每一天东方不败都在听着哪个方位，有几人来了黑木崖，又有几人年纪多大，分别有什么特征。日子一天天过去，绝望也一天天长大。
　　转眼到了新年，黑木崖上很是压抑，半点没有热闹的氛围。
　　“任盈盈和令狐冲可找到了？”东方不败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手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面，显得有气无力。
　　童百熊抬头看了看日益瘦削的东方不败，道：“任盈盈和令狐冲大概在洛阳的绿竹巷吧！”接着，他搜罗了一下大脑中的信息，想着找出一点信息，让东方不败提起兴趣，“左冷禅已经宣布退出了江湖，不知隐居到哪里去了，莫大先生一个月前逝世了，还有——”
　　“好了！”东方不败抬了抬眼，打断了他的话，强自扯出一个笑，“武林上的事我已经不打算管了，日月神教也不要再插手江湖之事。”
　　

☆、第　71　章

　　童百熊不可置信地看着东方不败，结结巴巴道：“东方兄弟，你，你，你……”这还是他那个指点江山的东方兄弟么？
　　东方不败笑地凄然，“童大哥，我，我早不是以前的我了，你可知道？”他垂了眸子，语气渐渐变得平淡，“我答应过一个人，他帮我找杨亦，我便放了这武林，何况，这武林于我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童百熊瞪着东方不败，半晌终于落下了眸子，语气一下子颓然下来，就像一个披甲待战的将军突然听到自己保卫的国家投降了一般。他随意地摆摆手，念叨着，“罢罢，都随你吧！都随你吧！”花白的头发像浸染了风霜，低低地耷拉着。
　　东方不败怔了一下，看着童百熊心生愧疚，不忍地闭上了眼，却还是语气坚决道：“童大哥，是我不对，放弃了以前的承诺，可我，可我现在只想找到杨亦，”说着他突然哽住，深吸了一口气，“等我找到他，我便将教主之位交予曲非烟，你们，你们好好辅佐她吧！”
　　童百熊丧气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带着些释然，“你都走了，我还在这干嘛，我都已经七十多岁了，”他叹息了一声，“在这神教，我只有你这一个交心的兄弟，教主，”他突然间了一声教主，这个他以前从未叫过的称呼，目光灼灼，神情严肃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请教主推任之前准我退教。”
　　东方不败微微动容，低声的话好像噎在喉咙里，“你，你这又是何必！”说完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好，我答应你！”
　　童百熊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轻缓地絮叨起了近期武林上的事，“教主，华山派散了后，宁中则自刎谢罪，岳灵珊流落出去，你说巧不巧？”他笑了一下，缓缓道：“她竟然到了杭州，正好碰上了林平之，这二人哪！都是天真烂漫的性子，倒也登对。”说着缓缓摇了摇头，“这林氏夫妇便带着二人隐姓埋名，在杭州隐居了。”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童百熊笑着摇摇头，“林平之这不成器的小子，据说过一段时间就要成婚了，说是要请东方兄弟你去呢！”
　　东方不败轻轻摇了摇头，“他不回来，我哪也不去。”
　　童百熊笑着叹了一口气，转念一想，问道：“对了，东方兄弟，已经找到令狐冲和任盈盈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东方不败抬了抬眼，已经对这两人提不起任何兴趣，便语气淡淡道：“若他们是真心相爱，便由他们去吧！”
　　童百熊点点头，动了动他熊一般的大脑，开始思考两人之间是不是真爱的问题。
　　“铛铛——”书房的门突然响了两声，响起贾布激动的声音，“教主！教主！”喊着就砰地一声将门撞开，满脸通红得大喊：“杨总管，杨总管——”
　　“杨亦？”东方不败猛地向前坐直身子，一阵眩晕突然袭来，又重重地倚了。他伸手捂着额头，张了张嘴，声音尽是沙哑，“你说，你说杨亦——”思绪完全被摧毁，竟什么都反应不过来，只知道张大嘴，喘着气。
　　“是，是，”贾布激动地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似悲似喜，“杨总管回来了，就在，就在您的房间——不过——”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大红色一闪而过，前方的座上已经没有了东方不败的踪影。
　　贾布突然要拦住东方不败，但已经来不及，他连忙大吼道：“教主，杨总管已经，已经——”话还没完，就被东方不败远远抛在脑后。贾布瞪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担心和忧虑，只得对着东方不败远去的方向喃喃道：“杨总管已经，已经……”
　　童百熊才反应过来，过去拍了拍贾布的肩膀，惊喜问道：“贾布兄弟，杨亦真的回来啦？”
　　贾布怔怔的回神，看向童百熊，眼中悲喜不明，“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只是……”他忽然垂下眼，叹了一口气，“你，你还是自己去看吧——我，我便不过去了。”说着连忙疾步走了出去。
　　留下童百熊在那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童百熊慢慢地走出书房，抬头看了看蓝天，风光正好，马上就是新的一年的开始，梅花开得正艳，雪也开始飘飘落下，好像要给这人喜相逢增添一份浪漫，亦或是一份伤感。
　　东方不败转眼就到了房间的门口，看着这紧闭的房门，他突然不确定打开之后会是什么，手伸出去了好几次，却又颓然地落下来，近乡情更怯，推开这扇门果真就是他要的结果么？若是不是，他又该如何？
　　东方不败静静地立在这，心高高地提着，但是尽管这样，他也是高兴地，比起那些不知道这人在何处的日子，这简直好太多，雪慢慢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渐渐的头发被染得花白。
　　那我们就一起变老，一起满头华发！
　　他忽然想起这句很久以前说过的话，东方不败转头看向自己披在肩上的头发，雪白一层。
　　闭了闭眼，东方不败终于抬手颤抖着将门一下推开，冷风呼啸地灌进来，东方不败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抬眼看向左边临窗而立的男子，禁不住向前走了两步，却又猛地顿住了脚步。
　　临窗而立的男子，一袭白衣不染霜华，整齐的头发有些干枯和花白，身形有些佝偻驼背，似是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劳作。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心疼地垂下眸子，东方不败突然发觉，男子的一只裤管空荡荡的。
　　心就像突然被揪住，东方不败猛地一痛，一阵眩晕袭来，那个男子缓缓地转过头，东方不败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愣愣地看着他模糊的影子，擦肩而过，无情淡漠。
　　竟就这么走了？这么不想看自己一眼？实在怪自己，还是怎么了？强烈地眩晕一阵阵袭来，心痛的连呼吸都困难，心中想要呼喊，却只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拘谨地迈出了门，将门重重地合上。
　　

☆、第　72　章

　　东方不败心压抑地发疼，紧紧地喘不过气来，他紧紧地捂住胸口，就好像那里有一道永远不能与合的伤，“杨亦——”他终于咬着牙叫出一声。
　　“是你么？东方，”忽然屋子里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和不可置信，“是你么？”
　　声音又响了一遍，东方不败猛地站起身来，朝窗口看去，窗前一个大木椅上，坐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他双手搭在木椅的扶手上，正在努力地撑起身子。
　　“东方，是你么？”椅子上的人颤颤地站起来，好像站不稳的样子，“我听到你说话了，是你对不对？东方？”
　　东方不败目瞪口呆，一步步沉重地向前，哑着嗓子道：“杨亦，是你？果真是你？”
　　“是我，东方。”杨亦走了几步，被木椅一拌，险些撞倒，惊得东方不败连忙闪身扑到他身边扶住他，看着他依然如旧的脸。东方不败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他伸出手摸上杨亦的脸，又哭又笑：“真的是你，你果然回来了，我都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可是你终究回来了！杨亦，杨亦——”
　　杨亦伸出手，紧紧地将东方不败搂住，将脸埋在他肩上，吸取着这久久不曾闻到的馨香，他哑着嗓子道：“东方，我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东方不败哽咽了好一阵，才发现杨亦的身形微微晃动。“这，这是怎么了？”
　　杨亦苦笑一声，“我腿伤了，还没好。”
　　“腿伤了？”东方不败一慌，连忙让杨亦坐下，“怎么？是掉下悬崖伤了么？”说到悬崖二字，他的声音又有些不稳。
　　“别急，”杨亦抚着东方不败的脸，安抚道：“别急，会好的，我见了你，一时高兴，才站了起来。”
　　东方不败低下头，蹲着搂住杨亦的腰，再也不想分开，他将头埋在杨亦的腰上，犹豫着问，“你，你在崖下是怎么过的？”
　　“我，”杨亦笑了一下，“我那日并没有掉下去，半崖上，我抓住了长藤，后来，实在冷得很，我便顺藤滑了下去，磕磕绊绊，也到了崖底，受了伤，”他觉出东方不败的胳膊一紧，连忙安抚道：“没事，没事，我走了好久，好歹碰到了一家人家，便晕了过去，我醒后已是三个月，我将衣物，配饰都交予了那家人，叫他们帮我打听黑木崖。”
　　杨亦顿了顿，叹了一口气，侥幸道：“幸好，幸好你下令让日月神教的人免费运载到黑木崖的人，我便请那家人找人带我来走一趟，许他千金。”
　　东方不败心中一动，失而复得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那我便许他万金又如何？就算万金也比不上你！“
　　杨亦微微一笑，扶着东方不败的肩膀，让他起身，伸手摸上他的脸，“东方，你还是老样子。”
　　东方不败看着他空空无神的双目一惊，伸手轻轻地在他眼前晃动了两下，颤着声音道：“杨亦，你的眼睛，你的眼睛——”
　　杨亦苦笑一声，“看不见了！”
　　“怎么会看不见？”东方不败惊道，伸手触到杨亦的眸子，杨亦轻轻地闭上了眼，这深邃的黑眸，再也没了往日的神采，“怎么会看不见？”
　　杨亦叹了一口气，故作苦恼道：“可能是老天见我活得太快活了，所以就收取了些东西吧！”
　　东方不败僵硬地扯了扯唇，却还是笑不出来，“你，你怎么这么说！”
　　杨亦将东方不败搂紧，“你说，我有了你，怎么会不满足，你的样子，我早已记在了心中，不要这双眼也罢！省得被其他美丽的外物吸引。”
　　“你敢！”东方不败突然打断他的话，见杨亦笑了笑，才又将头埋了回去，“杨亦，我们出去游历好不好，这江湖我已经答应了别人，不再去管它，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出去看看——”说到这里，他突然卡住了，他不该说看这个字的。
　　杨亦轻轻笑了笑，“好，虽然我不能看了，但我还可以感受，还可以听，可以闻，对不对？”
　　东方不败点点头，“我们去找平一指，他定能、定能医好你！”
　　“东方不要执拗了，”杨亦笑着摸向东方不败的脸，细细地描绘他张扬的五官，“我眼盲了，你可会不要我？”
　　“自然不会！”东方不败连忙道：“你既为了我，不惜陪我出海，我为了你去找人治你的眼又有什么！我总归希望你能看得见的！”
　　杨亦笑了笑，“这眼，是治不好了，我本就是懂医的，自己知道。”语气中带着些压抑，任谁都不愿一辈子活在黑暗中，见不得光明。只是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声调，并没有显得多愤懑，免得东方不败自责。
　　“杨亦，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东方不败低下头去，说不出别的话。
　　杨亦连忙将他扶起，故意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痞痞地说：“那美人要怎么赔我？共度良宵如何？”
　　东方不败哽咽了几下，边抹着眼泪，边笑道：“还贫！”
　　杨亦鼻子动了动，“是梅花开了？”这暗香阵阵，若不是在东方不败过来之前太紧张，他早就注意到了。
　　“是，”东方不败点点头，“你说过，要陪我一起赏梅的，现在都开了，你才回来！”
　　杨亦笑着哄道：“好歹没有错过，不是？”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恭喜恭喜！恭喜林老爷林夫人！”
　　“同喜同喜！”
　　“林小公子生得俊俏，想来这林少夫人定也不错，待会闹洞房，我们可要一睹芳容！”
　　“恭喜林老爷！”
　　一派红火的景象，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道着喜，林震南笑地见牙不见眼，林夫人也笑开了花。
　　“新人到——”司仪一声嘹亮的长喊压下了人群发生的声音。
　　“林平之和岳灵珊来了。”东方不败给杨亦倒了一杯水，放到他手边，轻轻地道。
　　杨亦一把握住东方不败要抽回去的手，笑道：“我听见了。”
　　东方不败的手被宽厚温暖的手掌握住，瞪了他一眼，就要将手抽出来。
　　“东方，你欺负我，”杨亦不满地控诉道：“你就看我看不见，所以瞪我，还连手都不给我握，待会我要是站起来找不到你，牵了别人怎么办？”
　　东方不败一愣，无奈地又握住杨亦的手，看着杨亦脸上的笑意，很是无奈。第一次听他这么说时，东方不败着实心里难受，可后来才发现杨亦每次都是笑嘻嘻地，只不过骗自己罢了，才知道杨亦并没有那么在乎眼盲这件事。后来，杨亦越发发现，只要他这么一说，东方不败便会纵着他，就越发爱利用这一点了。
　　“礼成，新人入洞房——”
　　进入洞房之前，林平之抽空向这边看了几眼，无声地摆了几个口型。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用密音传声，“百年好合。”然后对着杨亦轻轻地道：“杨亦，林平之祝我们永永远远……”
　　杨亦侧了侧头，嘴角漾起一抹笑，“那我们也祝他和岳灵珊永永远远，百年好合。”
　　春暖花开，又是一季，江湖上渐渐生出了其他帮派，取代了原本的五岳，日月神教已经渐渐隐退下去，新一代教主曲非烟虽然专横跋扈了些，却还是很有正义感，并不在江湖上生事，因此，江湖也渐渐稳定下来。
　　“老熊，你过来看看这菜，怎么这样了？”上官云蹲在地上，瞅着自家篱笆里的这些小菜苗，真心怀疑这到底以后能不能吃。
　　“呆瓜！”童百熊重重地敲了他头一下，单手抱着小孙子，蹲下看了看，“种点菜也能种成这个样子！”
　　“你的好！”上官云不服气道：“要不是上个月你儿子来帮你，你的能活这么长时间？”
　　童百熊撇了撇嘴，不说话。
　　“童堂主，上官堂主，”不远处响起了一个声音，两人循迹看去，正是贾布。
　　二人齐齐笑道：“怎么，贾副教主这么有闲心来看我们俩老头？”
　　贾布挠了挠头，“什么副教主，真是见笑了！”说着抬了抬另一只手，“好久不见了，咱们喝一杯？”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东方，”杨亦坐在船舱里，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果然大家都喜欢泛舟西湖，就是舒服。”
　　东方不败微笑着，又斟上一杯酒，“西湖本就是江南美景。”
　　杨亦笑了一下，“‘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说完他突然笑了一下，“若在在西湖之上不干些有意义的事，真是辜负了这美景……”剩下的话都消失在唇舌之中。
　　
　　外边微风荡漾，风光正好，花好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