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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他总是会把事情弄糟，如果今天陪他来的是希尔，那就不用浪费这么多口舌了，希尔总是能从各种人那里套到他想要的情报，而不是想他把气氛越弄越糟糕。他估计要不是自己手里有FBI的证件，那位女士都想把他们两个轰出去了。
　“这个人的辞职信上留下联系方式但没有地址。”威尔挑出一张资料递给汉尼拔，然后转头问道：“加勒特雅各布霍布斯？你们前几个星期辞职的一个员工，他有没有留下其他地址，你们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或是去别的地方上班？”
　“我不知道。”对方不耐烦地说道。
　“是不是经常有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来这里看他，棕色头发，皮肤白皙，朴素但是漂亮，大约这么高……”威尔比划了一下，有些急迫地问道。
　“好像是他的女儿，我和他们这些人不熟。”管理员翻了个白眼，随意地耸肩说道，把敷衍的态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威尔只能退步，不再询问对方，而是打算把所有的员工资料带回去再查看。管理员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把好几个纸箱子交给他们，然后眼不见心不烦地离开木屋。
那几个箱子看起来不大，却因为里面塞满了纸制品而十分沉重，威尔只能和汉尼拔两个人慢慢搬到车上去，在接过汉尼拔手上的一只纸箱子时，两个人由于没有默契，让整个箱子里的材料都翻了出来。
　“没事，我来。”威尔低下头去捡纸张，汉尼拔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地回到木屋里，用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包住电话听筒，拨打了刚才记住的电话号码。
接电话的是个女孩，她在另一头问道：“你好，请问你是谁？找谁？”
虽然时间隔了不短，但是汉尼拔还是听出来那个声音是在森林里的那对父女，看来确实是他们了。汉尼拔微微勾起嘴角，他很想看看威尔会怎么做。
　“我找加勒特霍布斯。”汉尼拔说道。
　“加勒特雅各布霍布斯先生？你不认识我，我们也不会再见面，这个电话是出于礼貌，给你提个醒——”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停滞了，汉尼拔恶劣地明知故问道：“还在听吗？”
　“他们知道了。”
接着不管那头是什么反应，汉尼拔轻巧地把电话挂了，理了理西装，含着恶意和趣味的表情一转就重新恢复了那个威望冷静的形象。
有了联系电话，FBI很快就查到了地址，就在明尼苏达州离工地不远的地方。汉尼拔和威尔开车前往，结果刚下车没几步的两个人就看见门开了。
从里面推出来一个满身是血的妇女，一个手上带血的男人迅速地看了他们一眼，把门关上。威尔立刻冲了上去，捂住女人脖子上的破口。
然而对方早就不行了，只痉挛地颤抖了两下就慢慢不动了，眼睛凸出地看着像恐慌症发作一样的威尔。汉尼拔站在不远处什么都没做，只是侧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威尔呼吸急促，眼神都开始涣散，但是还凭借着本能做事。
威尔跌跌撞撞地从腰间拔//出配枪（天知道Crawford曾经答应过不给他配枪的），慌忙地就撞开门冲进去，拿着枪的手不停地发抖，撞门的动作足以让FBI训练他的教官哭出来。
幸好没什么危险，霍布斯也已经慌张到了极点，只想杀了自己女儿，对FBI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的刀架在女孩的脖子上，鳄鱼般的眼睛瞪着走进来的那个男人。
　“加勒特雅各布霍布斯？FBI！”汉尼拔慢悠悠地绕过门口的尸体走进去时听见威尔喊了一声，然后就是不断响起的枪声。
一枪，两枪，三枪，四枪……
汉尼拔挑了挑眉，这才慢条斯理地走了进去，看见霍布斯倒在厨房的一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对满身血迹的威尔笑道：“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威尔仍旧浑身发抖，伸手捂住女孩被割开的脖子，但是鲜血还是从他不稳定的手里流了出来。看着生命逐渐在指间消逝，威尔变得更加慌乱，可是他越慌手就抖得越厉害。这个可怜的人近乎绝望崩溃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喊着：“不，不，不……”
汉尼拔一直看着霍布斯断气，也没把他咬出来之后，这才放下心继续看着威尔陷入彻底的恐慌症发作中，甚至连呼吸都喘不上来了，也不向他求救，汉尼拔估计威尔都忘记了有自己的存在。他等了一会儿，然后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他走过来，将威尔的手拨开，稳定的双手准确地握住了出血点，用力却不致于弄伤女孩地止住了不断喷涌的鲜血。他看见威尔松了一口气，用一种感激的眼神看着他，有那么一刹那，汉尼拔差点觉得威尔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不过，威尔还是保持了镇定，或者说是彻底茫然的态度等到了FBI其余人的支援，救护人员将女孩送上了救护车，汉尼拔看了一眼呆立的威尔，顿时没了兴趣，陪着女孩一起坐救护车去了医院。
看着情况慢慢稳定下来的女孩，汉尼拔坐在救护车里不由感到一些失望。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在期待什么，但是看到威尔的反应后，他的兴趣被浇灭了大半。
　对方脆弱得简直像瑟瑟发抖的小动物，就因为杀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应该杀死的人就变得失控崩溃，看着威尔慌忙没有主心的样子，汉尼拔就不想再看。即便让事情变成这样的是他自己，也是他打电话给霍布斯试探威尔的。
他到底对威尔期待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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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站了很久，直到现场的FBI都要撤离了，他才醒过神来。Crawford只过来看了一眼，便忙碌地离开了，在场所有人他根本不认识不熟悉。
即便有人看到他怪异的样子，也顶多识趣地离开。威尔浑身遍布一种彻骨的冷意，他本来就恐惧与人接触，现在更是觉得自己和整个世界隔离开来。像是溺水一样地无法呼吸，整个场景都变得朦胧迷糊。
电话响了起来，威尔下意识地接起来。
　“威尔，你怎么样？”温和而熟悉的声音，希尔听着对面只有呼吸声没有回答，不由又问了一遍，他刚看电视就看到伯劳鸟的案件告破。
然后一闪而过的是威尔的身影，这才打电话去问问。
　“我……”威尔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组织语言，就像得了失语症一样。他开始觉得更加愤怒和羞愧，张了张嘴却仍旧什么都说不出来。
　“威尔？”希尔有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这事没完。
我要去医院，看看那个女孩活下来了没有。威尔想这么说，话在嘴边却始终说不出来，他的眼镜上还带着喷涌溅出来的血迹，就像天上下了血雨把他淋湿了似的。
　“All　right！你待着我这就过来。”希尔放弃了继续沟通，直接把电话挂了，和一边的霍尔夫医生说道：“我要出院。”
　“真是令人赞叹的友谊，看，连命都不要了，太令人惊叹了。”霍尔夫医生慢吞吞地说道：“大概在你的葬礼上，你那个朋友一定要多送你一朵花。”
　“我养了快一个月了。”希尔反驳道，再说这并不是全为了威尔，他有种预感，伯劳鸟这个案子透着一股怪异。为什么威尔去了就正巧碰到伯劳鸟杀妻杀女呢？简直就像是事先安排好专门针对威尔的感觉。
　“基本上养三个月才能下床。”霍尔夫医生淡定地说道。
　“我有急事。”希尔接着恳求道。
　“你不去他也不会死。得了吧，你可不是救世主的性格。”霍尔夫医生拒绝道。
希尔叹气，说道：“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只要不是激烈运动就不会有事，排异反应已经过去了，现在正在愈合，我今晚会回来的。”
　“如果你坚持我也不能拒绝，但是我只是想说一句，如果你今晚是横着回来的话，医疗费请加倍，因为我不喜欢做白工。”
希尔清楚自己的身体，痛苦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在病房里养着不过是怕细菌感染，更适合伤口愈合。虽然看起来烧伤了一小半的皮肤，但是真正需要移植的不过就是腰腹那一块，现在已经进入了愈合阶段。
虽然走在地上仍旧感到腰间有痛感，但是痛感并不是什么大碍。他不过是去查实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是去决斗拼命的……当然，他最好还是避开汉尼拔。
就他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估计落到汉尼拔手里是任由宰割的份。
希尔穿好了衣服，遮住了所有还绑着绷带的地方，打车去了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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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这么站着不去换件衣服？”希尔无奈地问道，看这身血就知道威尔刚才经历了什么。他想到了芳妮，如果威尔连一只狗当着他面死亡都无法忍受的话，一个人……
威尔抬头看向很久不见的朋友，希尔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关怀，不过脸色却有些苍白，他想到希尔是赶过来的，心里有些暖意。
他没有什么朋友，但是遇到这种事，Crawford太忙指望不上，阿拉娜是女性，又只是个心理医生，他不能在这个时候麻烦她，更加不愿意把这一面暴露在阿拉娜的面前。
然而，希尔……希尔的来到让他觉得安心了一些。
　“我想去医院。”威尔干巴巴地说道。
　“你这样去医院会被当做病人拉走的。”希尔开了一个玩笑，然后继续说道：“去宾馆换件衣服，反正酒店干洗有局里买单。”
看得出刚才无论发生了什么队威尔都是极大的刺激，等到威尔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希尔给他冲了一杯热咖啡，附带一些饼干点心。
　“我就在楼下那家曲奇店买的，吃完了去医院。”希尔温和地说道。
　“我不……”威尔刚想拒绝，就看见他认识已久的朋友微笑地看着他，他很识趣地默默把下半句话吞回去，随便拿了两块饼干吃了，又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这才感觉从里到外都暖和了起来，甚至连霍布斯死去时的场面都暂时消退了些。
　“你不问发生了什么？”威尔问道。
希尔将报纸放在一边，说道：“我看过新闻，大致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具体的我并不想在今天问你，你现在一定不会想再回忆的。”
　“我要去医院看看那个女孩怎么样了，还有莱克特医生……”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回去了，毕竟这件事对普通人也是很大的冲击。
希尔淡定地决定不跟着去了，就知道这事有问题，和汉尼拔有关的连环杀手哪次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




第45章　重逢
　希尔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的结果是他开车送威尔回巴尔的摩狼穴的家，然后又莫名其妙最后留了下来，他给霍尔夫医生发了短信，完全无视对方会气得跳脚的反应。
威尔说那个叫阿比盖尔的女孩没事了，生命体征平稳，而汉尼拔正陪在旁边。说这个话的时候，他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希尔弯腰摸了摸温斯顿的脑袋，说道：“天太晚了，我今晚就留在你家，明天再走？”
威尔看了他一眼，想从里面看出同情或者可怜的痕迹，然而他却什么都没发现，希尔的眼中带着真诚和关怀，让他没法拒绝。
　“我去拿被子，你睡床我今晚睡沙发。”说这话的威尔显得极为权威，不容反驳。
　“我以为你会坚持陪在阿比盖尔霍布斯的身边。”希尔熟门熟路地翻出两个杯子，然后用水壶开始煮热茶，英国人对于茶有一种特殊狂热的爱好，他这套动作也十分熟练。
　“I　can’t。”威尔把垫子放在沙发上，又把被子放上去，继续说道：“看到她我总想起加勒特霍布斯，有莱克特医生在就可以了。”
　“他是个心理医生，怎么会跟你一起去找嫌疑人。”希尔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杰克的主意，霍布斯那时并不算是嫌疑人，照例的检查询问而已。所以他跟过去也没什么。”威尔解释道，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霍布斯会选择这个时候下手结束一切。
　“你是怎么发现霍布斯的？”希尔接着问道。
　“工地管理员那里，在一堆辞职信里，他是唯一的一个只留了电话没有留地址的人。他有一个女儿，就是阿比盖尔符合所有被害者的侧写，所以……我和莱克特医生就去看看。”威尔说着话的时候，水壶就开了。
希尔将水壶拿下来，冲了热茶，又把牛奶和糖放进去；威尔婉拒了所有的奶和糖，只喝味道最原始的茶味，并且无视了舌根的苦涩。
　“你需要牙刷和漱口杯吗？我前段时间刚买了些放在家里。”威尔问道，后者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威尔去卫生间找东西的时候，拿出手机打电话。
　“替我查一下加勒特雅各布霍布斯家里的电话，特别是今天下午打进来的电话。”希尔压低了声音问道。
卫生间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希尔耐心地等着那一边的同事查询电话局的记录，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了回应，这个时候威尔还没有回到客厅。
　“号码屏蔽了？能查得到从哪个区域拨出来的吗？”
　“好的，我明天等你的消息，多谢，我欠你一次。”
挂了手机的希尔看见威尔走出来，表情依旧是那种愁苦茫然的样子。霍布斯应该是他杀的第一个人，而第一次总是特别的。就算过去了很久，希尔也还记得第一个死在他手上的人长得什么样子，那满手的血迹和对方恐惧不安，逐渐空洞无神的眼睛至今还存在他的记忆中。
威尔不害怕连环杀手，他恐惧的是有一天会变成连环杀手，从而失去自我。
晚上的时候，威尔果然做了噩梦，在沙发上不停扑腾的威尔甚至还引发了痉挛，却被梦魇住无法醒过来。这么大的动静希尔当然不可能睡着，只能走到沙发边把人拍醒。
威尔出了一身的汗，连沙发都湿透了，寒风只要吹一吹，说不定明天就能发烧。他结果希尔递过来的毛经，把头发擦干，默然不做声。
　“去床上睡吧。”希尔看了看湿掉的沙发说道，“今晚我就不睡了。”
说完他走到桌子边，挑了一本威尔随手扔在那里的书，打开台灯，在那里看了起来，态度温和而坚定。威尔并不习惯在有亮光的地方睡觉，但是这个灯光却说明有人在那里看护着他，当睡意慢慢笼罩的时候，他似乎能够不再害怕入梦后可能见到的景象。
希尔看到睡着后安定下来的威尔，又翻了两页书，也困倦地揉了揉额头。他身上带着伤，在医院的时候往往一睡就是大半天，今天忙了一天竟然就有些受不了。
他合起书本，靠在木头做的椅子上，闭目休息，就这么一点点熬到了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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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敲门声同时惊醒了屋子里的两个人，威尔受惊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看见站起来神色从容平静的希尔，不由松了一口气。
　“你的客人挺早的。”希尔开玩笑道，“要我帮你开门，不怕被人误会？”
看着希尔嘴角边的调笑，威尔当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现在同性恋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但是他可不要和希尔扯到一块去，万一让阿拉娜知道……等等，这和阿拉娜有什么关系。就算不是阿拉娜，谁也不能误会了！
于是，威尔跳了起来，还是打算自己开门。
　“莱克特医生？”门开了之后，站在门口的威尔语带迟疑地说道。
　而站在桌子边喝水的希尔差点没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你有客人？”从门口的角度是看不见餐桌和希尔的，但是汉尼拔还是能看见沙发上准备好的垫子和被子，还有衣架上挂着的两件外套。
　“嗯，请进。”威尔觉得大清早出现在门口西装笔挺的医生也许是自己的幻觉，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总不能把人关在外面，尤其是他昨天帮自己救了阿比盖尔。
现在再躲起来似乎是有些晚了？希尔苦恼地想着，然后看见穿着褐色西装，黑色大衣的汉尼拔拿着两个保温盒走了进来，看到自己的时候明显顿了一顿。
要是换了普通的人，说不定就要大喊一声，觉得自己活见鬼了。
不过汉尼拔不是普通的人，才不会这么粗鲁地表达自己吃惊的心情，事实上，惊愕这种表情在他脸上就没超过零点一秒。汉尼拔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希尔，说道：“诺拉兹探员。”
　“莱克特医生。”希尔也打了一声招呼。
汉尼拔没有怎么理睬他，反而是转过头对威尔说道：“我带了早餐来，不过由于不清楚你这里还有客人，我只准备了两人份的。”
　“我喝牛奶麦片就可以了。”希尔立刻识趣地说道。
　“说起来，我们很久不见了，诺拉兹探员。”汉尼拔将保温盒里的香肠炒蛋拨到两个盘子里，极香的味道飘了出来，引人馋虫。
希尔果断的转身给自己泡麦片去，他可看得出现在汉尼拔的心情绝对不算好……呃，应该是非常不好。这个时候还是让威尔顶在前面比较好。
如果今天的早餐时这三个人中任意两个人一起吃，那么无论是谁和谁都会有话说，但是往往一旦加了一个人进去后，气氛就会变得很奇怪。
汉尼拔和希尔之间的话题不适合在威尔面前谈，而汉尼拔要忽悠威尔也不适合当着希尔的面，威尔和希尔之间的话题涉及汉尼拔的部分也不能说——导致的结果就是谁都不说话，看着自己面前的香肠炒蛋/麦片，然后以十分优秀的用餐礼仪吃早饭。
　“阿比盖尔怎么样？”最后第一个开口的竟然还是威尔。
　“我走的时候还很稳定，医生说再观察一段时间，她应该会自己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