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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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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压境,兵临城下,该当奋力厮杀之际,听闻徐真要填石弹,诸多将士更是拍髀叹息,这铁弹都不曾见效,石弹又有何用,此战必败于这装神弄鬼的徐真之手矣!

    然而李淳风和阎立德却相视而笑,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连前方的李靖都不由回过头来,饶有兴趣地问道:“二位有何可笑?”

    李淳风手指城下敌军,傲然答曰:“将军且看,此军必成齑粉飞灰也!”

    众人正疑惑这李淳风是否吃了徐真的疯药,空口说胡话,却听得城头两门火炮发动了巨响,烟火过后,前冲的敌军方阵,大片大片倒下,一如清水冲开了浓墨团!

    “这…这不可能!!!”

    所有人都为之震惊起来!

    李靖微眯着双眼,初时迷惑,但很快就推想出了答案来,这火炮如此威猛,石弹势必会被崩裂成无数碎片,那碎片如漫天落星飞石,轻易洞穿前方敌人的铠甲,开始大范围杀伤敌军!

    吐谷浑方面也是肝胆俱裂,越发靠近,他们就越是感受到“真武大将军”那如同天地之威的凶猛,前方步卒如同割麦刈草般大片倒下,冲锋的军将们心头发寒,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三门火炮接连发射,间隔也就只有短短的片刻,漫天的碎屑硬生生在城头半里的范围形成了一个扇形的死亡地带,任是敌人如何冲击,都无法冲破这道火炮防线,所遗留下来的,只有越堆越高的破残尸骸罢了!

    阿史那厉尔也是心惊胆战,弓箭手还远远未能进入有效射程之内,若果此时退缩,势必大败无疑,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发出指令来,命步卒层层举盾连成一片壁垒,抵挡碎裂的流弹攻击,而左右两侧游骑却是如咆哮的钢铁巨龙一般冲锋而出!

    “冲杀!”

    铁蹄震撼着大地,二千游骑眨眼间就从左右两侧绕开了三门近炮的射杀范围,一旦让他们冲入方阵之中,神火营定然土崩瓦解矣!

    然而神火营两侧早已埋伏着蠢蠢欲动的骑兵,而城头之上以及城门的后方,还立着弓箭手方阵,又岂能让对方的游骑得手!

    “放箭!”

    不需李靖招呼,那些个将领纷纷高喊起来,城头城下的弓箭手一同放飞手中羽箭,一时间白羽遮天,如那夜空中飘来的大片云朵,笼罩在了冲锋而来的游骑兵头顶!

    “噗嗤嗤!”

    箭矢破甲刺入血肉之声连成一片,左右两侧夹击的游骑兵当头被射翻了上百,一如狂潮撞上堤坝,阵型都几乎溃散掉!

    游骑兵早已心有怯意,然阿史那厉尔却不愿放弃,紧随而至的骑兵也无法收住脚步,否则后方撞上前面弟兄,相互践踏一番,死伤会更加的严重!

    骑兵的冲锋关键就在于数量众多,凝聚成一股无可抵挡之力,断然没有仓惶退缩之理,此时也只能死命往前冲击。

    然而甘州方面的后方弓箭手方阵轮射了一番之后,却是调出了一个五百人的步卒方阵来,此阵之步卒并未举盾持枪,而是个个端着样式古怪的机弩,十人为一排,三排为一团,前十人蹲伏,中间半蹲,后面十人则站姿待射。

    野虏骑兵躲开了火炮死亡线,又侥幸躲过了箭雨,见得前方最后一道防线只是阵型微小的机弩方阵,心头大喜,急刺马腹,加速冲刺过来!

    他们的后方早已被火炮绞杀成一团烂泥,若这支骑兵无法摧毁神火营,阿史那厉尔也只有败亡之路途了!

    当他将希望都寄托在左右两支骑兵身上之时,咔咔咔的机弩触发声却是充斥于隆隆炮声之中,而前方的骑兵,却开始纷纷落马!

    虽然每团只有三十人,但他们所持有的,却是阎立德改良了体型之后的元戎连弩,每人十支铁箭,每一团就能够连射三百箭!

    而且前面那一团射完之后,后面的团队就会无缝跟上,五百人的连弩营如风车一般不断运转,那力道奇大,角度极准的连弩就好似从未间断过,铁箭矢如疾风骤雨不停歇,当头的骑兵顿时折损了一半!

    “我的老天爷爷咧!”这些骑兵撑不住连弩的恐怖威力,顿时溃不成军,也不消阿史那厉尔下令,纷纷从两边散开,仓惶逃命去也!

    骑兵无法箭矢风暴,更无法靠近神火营,也就更别说摧毁徐真那六门真武大将军,当骑兵开始溃败之际,中军的步卒和弓手早已阵形大乱,眼见败事已定,纷纷骚乱起来,督战队都没有再杀人示威,以催促士兵前进,因为督战队都开始纷纷后撤了!

    “千杀的贼子!还不快传我命令,调葛尔赫的五千人来助阵么!”阿史那厉尔亲自督战,斩了带头逃命的几个低阶军官之后,连忙呼喝亲兵到后方去传令。

    葛尔赫父子的那五千军,乃留守后方,以防止契苾何力突袭,此刻为了扭转颓势,也只有先调过来拼命。

    正危难之时,战场上却突然变得极其安静!就仿佛天地停止了喧闹一般,这种错觉实在是微妙!

    经历了短暂的安静之后,人喊马嘶,箭雨破空之声,伤残军士的哀嚎求救又再一次涌入到耳中,原来适才的短暂静谧,是因为少了不曾间断过的火炮之声!

    “炮弹用光了!”

    阿史那厉尔心头狂喜,诸多将领似又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因为火炮变哑巴,诸多阿史那乱兵纷纷纠集了起来,士气声威大震!

    徐真也是无可奈何,倒也并非炮弹打没了,而是火药耗光了!

    为了研制这些火药,李淳风与阎立德几乎动用了军中所有的相关资源,硝磺朱砂水银之属,乃丹鼎大家珍爱之物,金贵珍稀,能攒出这许多火药,任凭大唐军力强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再多却是没了法子。

    火炮一停,敌军顿时反扑而来,然而经过火炮和连弩的一番灭杀,敌军力量被极大削弱,徐真也毫不胆怯,不等城中主力部队出击,已然抽出手中长刀来,大喝一声道:“神火营的弟兄何在!”

    麾下一干弟兄们齐声应命,纷纷挥舞兵刃,尾随徐真杀将过去!

    徐真双手紧握刀柄,狭长刀身倒拖于身后,疾行数步变为狂奔前冲,对面一名敌人压肘平端步槊,猛然朝徐真刺了过来!

    “撒手!”

    徐真一声暴喝,箭步向前,避过槊刃,长刀却是沿着槊杆子一削到底,那敌人双手应声而断,徐真再复一刀,斩落硕大头颅!

    见得自家主公英勇当先,弟兄们一个个也是不落人后,而城中雄兵也如潮水一般涌出来,双方进入到了近身血战的节奏!

    徐真这边人才济济,猛将如云,且看谢安廷白甲银枪赛过后汉马超,周沧巨刀生风比肩翼德典韦,高贺术如蛮熊般横冲直撞,铁蒺藜骨朵四处掀起泼天血雨,似那追命的修罗,胤宗来去如风斩首杀戮尽显闪电之快势,薛大义一柄横刀中规中矩,攻防有度,却无懈可击,秦广一双长剑左右互搏,锋锐无边!

    诸多弟兄们更是如那苍龙升海,似那猛虎出柙,又像狼豹之兽潮,人人争先,个个奋勇,杀得是酣畅淋漓!

    薛万彻虽有些自己的腌臜勾当,然却是货真价实的战争悍将,领军从城中杀出来,眨眼间犁出一道长长的血路来,几乎将地方战阵一截两半!

    李德奖武艺高超,又有他家大人在城头观望考校,使出浑身解数来,一柄诡异红刃上下翻飞,左右劈砍,鲜血喷涌全身,状如邪神恶鬼,甘州守军气势如龙,威猛似虎,杀得是白地变血池!

    阿史那厉尔本以为来了转机,看着火炮歇了,直以为反败为胜的时机到来,没想到实力折损太过严重,士气又落了下乘,如此一冲突,又折损了好几百人头!

    他气得嗷嗷直叫,觑准了徐真的方位,拍打胯下栗色大马,挥舞手中五十多斤重的古意大戟,直取徐真而来!

    诸多兵器之中,若论修炼之难易,有歌诀谓之:“一月棍,一年刀,十年剑,一辈子长枪。”

    这槊却是比枪还要难耍半分,而比槊还要难练的,却是这古时大戟!凡使大戟者,若非沽名钓誉的假小人,便是以一敌百的大枭雄!

    也亏得这阿史那厉尔是个人物,五十多斤的丈六大戟,硬生生使出了七八百斤的霸王英雄气,那马儿嘶嘶,手中大戟翻飞如龙,却是以长压短,就要取了徐真的卿卿性命!

    徐真也是在卖命打拼,满身鲜血与雪泥,手中长刀嘶嘶破空,将纷纷落下的雪花切了个对半,而后砍下敌人半边下巴来,再一刀,直捅了心窝子,白进红出,凶猛如豺狼!

    这厢打得胶着,却不想阿史那厉尔找上门来,待得徐真醒过神来,寒芒森森的大戟已然横砍了过来!

    阿史那厉尔这杆大戟也是有些古怪,并非大将常用的雄戟,也不是演义之中的方天画戟,亦非轻巧之勾枪,更不像古时制式卜形戟,而是少见的钺戟!

    这钺戟又私名“戚鉾'máo'”,戚是小钺,鉾即通假于矛,发于大汉,却未得推广,古籍亦无记载,乃罕有之兵器,戟头安有钺刃,即可入长柄斧一般劈砍,亦可凭借尖端小枝做那长矛突刺,变化多端,颇难上手。

    然阿史那厉尔却是十年如一日耍弄着奇门兵刃,手脚娴熟,眼看着就要将徐真一戟了结,却不想斜斜里却突然跑出一个大汉子来,抽了战场上的长槊,直往厉尔脸面上投掷过来!

    阿史那厉尔猝不及防,只能丢了徐真,低头躲过那飞来长槊,而投槊之人已然趁机欺近来,暴喝一声,手中古怪大刀猛然将厉尔的马前蹄给砍将下来!

    “贼子好胆!”

    厉尔怒骂一声,却是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第71章 战局已定公主危急() 
这一战从子午时辰拖到卯时,天发亮之际白雪越发沉重,纷纷扬扬却掩盖不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任是阿史那厉尔一身虎胆英雄气,此刻都气喘如牛似那强弩之末,手中钺戟也变得沉甸甸没得力气提起。

    自从被周沧斩了马前蹄,跌落了战阵,他就一直缠着徐真,双方相互纠结,你来我往,间中自有亲兵相护,虽伤不得大体,身上伤势却也越积越多,斗志却不曾落了半分!

    徐真虽然年轻气盛,但得了李靖的《增演易经洗髓内功》,气息绵长活力浑厚,也不怯了厉尔的年富力壮。

    甘州守军气势如虹,战线一路从城门推移到城外十里,沿途躺满了尸骨刀兵,马儿四处乱跑,却是那大雪都无法掩埋得住!

    阿史那厉尔也是心中悲愤,多有英雄穷途末路的伤感,想那葛尔赫该是临阵丢了主帅,自顾亡命走了罢,午夜使唤亲兵去搬运救援,到得如今卯时天亮,这数里路就是横着滚,也该是滚到这厢来了。

    眼看着二万兵马被徐真火炮一番扫荡,又遭那箭雨连弩一通乱射,折损了小半,猝然之下,又被甘州守军一番冲突,乱糟糟没个主心骨,又丢了数千首级,鏖战到得天亮,早已十不存一,眼下只剩苦哈哈的三四千人,兀自艰难支撑着不肯离去。

    这些可都是厉尔的掌心肉,都是他一把手从草原最底层带起来的死士亲兵,战斗力绝非等闲,奈何如此长时间的消磨,却是经不住唐军的奋勇,折损了这好多人马,该是大局已定,厉尔却不愿就此狼狈逃难,心中一时犹豫,又被追剿了一段,数百条人命就这么被留了下来。

    唐军这边也不好受,虽是乘胜之势,将士鼓舞,大快人心,然毕竟人数处于劣势,持久鏖战之下,慢慢也是颓然,连拿年近七十的老军神,此时都不顾劝阻,傲立于风雪之中,在后方擂鼓助威!

    徐真用那长刀拄着,外头下着雪,红甲内里却出着汗,浑身乏力,手脚颤抖,不知还能支撑到哪一时刻,放眼望去,虽大雪纷飞,却遍地血红,如那炼狱现了人间,实教人心头发寒。

    然一路走来,莫不是为了这一决战,若苦于微末艰难就轻易放弃,又岂是大丈夫所为,怎能积蓄雄壮军气?

    念及此处,徐真那布满血丝的双目陡然亮了起来,如同注入了万千活力,见得一名啊柴嗷嗷着冲杀过来,他猛踢刀头,掀起雪泥,正泼洒在那敌人脸面之上,手起刀落,对面人头落地,骨碌碌滚了两圈半!

    他只觉自己已经麻木不仁,可每次见得自己手下亡者,仍旧不忍直视,却又无可奈何,只盼着这一战尽早结束,好谋了三四斤军功,赏赐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回到长安继续混吃等死作罢。

    只是周沧与谢安廷等一干狼虎儿郎却是兴致勃勃,闹腾了大半夜,却不见得困乏无力,手中兵刃早已豁口如锯齿,也不知砍断了多少脖颈骨,如今还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将这些个啊柴追杀了一路,简直落花流水,留得片甲却留不得头!

    “罢了罢了!去去去!都与我逃了命去!”阿史那厉尔自不是那短气的英雄,然时势弄人,若非出了徐真这么个魔头,又如何让这八门挨千杀的火炮,葬送了好端端的战局,自古战事,时也,命也,既有那乱世出英雄,自然有那被杀的老汉。

    阿史那厉尔虽然不愿承认了这事,然则事实确确实实如此,自己就是那无奈被淘汰的老汉了。

    诸多亲兵早已丢了肝胆,听得主帅下了退兵的令,灰溜溜一路狂奔,连头也不敢回,生怕一扭头,眼睛里看到的只是一片刀剑的夺命寒芒。

    又走得二里地,背靠了黑水河,诸人力气不济,却是想着迟早要被追死,不若置之死地而后生,哪怕死了,也要用那马革裹了尸身,也不枉戎马半生,活得痛不痛快自是另说,死时却要有头有脸堂堂正正了。

    既心生死志,也就慢慢缓了下来,正欲与追兵拼命来着,黑水河那边却是人喊马嘶,蹄声隆隆敲了大地鼓,一彪人马林林总总说不得有三四千,浩浩荡荡就穿了风雪过来。

    风急雪大,阿史那厉尔也看得不甚清晰,只觉得该是葛尔赫父子发泄良心,过来救援同袍了。

    转念一想,战争最关键之时都不曾来看一眼,此时来该是收拾残局,坐收了渔翁好处,却是教人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心生期待。

    若真叫这父子俩抓准了这时机,说不得久战了半夜的唐军会被反杀个干净,如此一来,功劳可就全落在慕容家父子俩手里头了!

    然而现在连命都顾不上,阿史那厉尔又如何体谅这些个事情,连忙带着弟兄往黑水河下游转移,又被掩杀了一番,风雪凄凄惨惨,让人好不心酸。

    徐真等一干唐军追得远了些,也不太安心,见得风雪之中刀枪旗帜林立四野,心里头也是发了慌,同样放慢了脚步子,集结了阵型,做了个防御的姿态,缓缓往前推进。

    若说卖力拼命,周沧等几个弟兄自然不怯任何人,连张久年这等谋臣,都杀得满身满脸是血,但若说道推敲占据变化,又有谁人敢在李靖面前称大?

    虽在后方擂鼓激励,然老军神时刻不在关注着战场局势之变化,此时异军突起,由不得心声警兆,然细细想了一番,却抓住了些许苗头来,当即下令道:“都冲杀上去,莫走脱半个贼虏!”

    诸多弟兄还在担忧对岸是敌是友,主将却是下了死命,诸将士又岂敢不卖命追击?当即抖擞了精神,将地上的敌人尸首踢开,扒了一口干净白雪,草草塞入嘴中解了饥*渴,又不要命地往前冲杀!

    徐真也不明白李靖何以如此,所谓穷寇莫追,自是有着天大的道理,阿史那厉尔的残部已然没了威胁,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就不怕狗急跳墙,多葬送了弟兄们的性命?

    然而张久年却是冷静了下来,思前想后,不得不将老军神的底气,放在了契苾何力的身上!

    想起契苾何力的援军,诸人也是精神振奋,主帅如此决绝,想来也是寄托了殷切切的希望,只好硬着头皮赌他*娘的一把!

    “嗨!”

    徐真闷哼一声,拔起百斤重的步子,跟着人潮往前走,却已然听得前面喊杀震天!

    这番生力军气势惊天动地,为这死气沉沉的战场注入了新鲜的活力,说不得又要白流鲜血染了黑水河。

    只是双方都在赌,这援军到底是慕容寒竹与葛尔赫的狼骑,还是契苾何力的大军。

    不过听得这喊杀声与沉闷的死前哀嚎,军中袍泽都振奋起来,因为喊杀声乃大唐言语,而非贼虏腔调,虽晚则晚矣,然契苾何力的援军,终究还是来到了!

    阿史那厉尔仰天长叹,自谓回天乏术,只好接过亲兵递过的缰绳,跨上一匹大马,带着不足一千的残兵,往祁连山方向逃亡。

    此时天寒地冻,他们身上又有诸多伤势,随身又无粮食,入了祁连山,跟自寻短见有何区别?

    契苾何力也是个明白人,掩杀了一番之后,也就勒住了队伍,与李靖相见之后,各自描述战况,契苾何力却是遮遮掩掩,不太爽利。

    此战之所以能大获全胜,皆赖徐真神火营那八门神火炮之威,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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