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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处长-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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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豆无动于衷地躺着,对方白的呼吸没有任何反应。
胡言的声音沙哑而沉重,他说:“医生做了初步诊断,伤势很重,头部也受了伤,但因为抢救得及时,还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一下子还不会苏醒过来。”
方白忧郁地望着胡言。
胡言又说:“肇事者叫刘亚男,她昨天离的婚,据说王静如正准备跟她的前夫结婚。刘亚男自己也摔伤了,不过她还是及时把胡豆送进了医院。
方白叹一口气。她弄不明白,胡豆的不幸,跟两个家庭的变故到底有没有联系。方白说:“但愿胡豆尽快脱离危险。”
“你放心吧。”胡言说,“你还是回你父亲病房里去,他也病得厉害。我是到了医院后才听说的,还来不及去看望他老人家。”
方白于是松开胡豆的手,转身朝门口走去。
这时一个女人上气不接下气地从门口冲了过来,直扑胡豆的床头。
这个女人就是王静如。她握住胡豆的手,压抑着歇斯底里的声音,哭喊着:“豆豆,我的女儿,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接着她就泣不成声了,隆重的泪水滚出她的眼眶,汹涌而下。
王静如已经知道,下午她亲眼见过的那部红色摩托撞倒的人就是胡豆。她也知道了,胡豆当时从街心冲过去,就是为了去追她,她才是伤害女儿的元凶。
王静如用自己的头在墙上撞了两下,撞得咚咚响。她想用这种方式虐待自己,从而惩罚自己的罪孽。显然,这种方式无济于事,她内心的伤痛和愧疚丝毫没有减轻。她又握住胡豆的手,悲啼道:“豆豆,我的女儿,妈妈对不起你……”
站在门口的方白此时还没有离去,她目睹了王静如的惨状,也不禁为之心恸。舔牍之情,人皆有之。
奇迹就在此时出现了。
胡豆那僵硬的身子动弹了一下,那双紧闭着的眼睛闪了闪,忽然张开了。她的小手死死抓住王静如,无力却坚决地说:“妈妈,妈妈,你再不离开我了吧?”
王静如破涕为笑。她用力点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白为胡豆苏醒过来而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莫名地感觉出一份悲哀。她幡然而悟,自己无论如何是代替不了王静如,做胡豆妈妈的。她没这个福气,也没这个能力。
方白转身,悄悄从门口消失了。
此时夜色渐浓。
第二天早上,医生把方仁贤鼻孔上的氧气管抽掉了。他已断气多时。
两天后,方白将父亲的骨灰盒送回家里。院里的玉兰树静静立着,那些盛开的玉兰花不知何时已经凋谢。
不久,方白就接到分配通知,她被安排在白马乡财税所,就是她曾跟胡言去过一回的那个白马乡。方白开始清点自己的东西,准备去报到。
离开这个城市的那个早晨,方白在胡言家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她想去跟胡言道个别。她甚至设想,胡言也许会送她到白马财税所去,就像那次他俩去白马印刷厂一样,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把自己的头紧紧贴住那个宽阔的后背。
但方白始终没去敲胡言家那道她熟悉不过的门。她站在街旁的小樟树下,任晨雾飘过自己瀑布一般的黑发,任街外紫江吹过来的河风撩起招摇的白色裙裾,把她烘托成一道孤寂的风景。
良久,方白转过身去,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此时,方白听到一个响亮的吱嘎声。她回过头去,看见胡言家的那道门裂开了,胡言的脑壳从门里漏出来。
方白赶忙躲到小樟树旁的屋檐下。
胡言因而没发现方白,他把自行车支稳在台阶下的街旁,然后转身把门里的胡豆扶出来。胡豆已出院,但腿还未痊愈,自己还无力去学校。
胡豆的身后还有一个女人,那是王静如。她站在石阶上,望着胡言把女儿扶上自行车的后座,那个曾寄托过方白的遐想和梦幻的自行车的后座。
然后胡言自己上了车,稳稳''文''地踩着''人''踏板,朝''书''方白前''屋''面的小樟树骑过来。
胡言越来越近。方白却没有勇气走出樟树下的屋檐。最后胡言不紧不慢,从方白眼皮底下骑了过去。方白就看见胡豆偏着头,自在安稳地依偎在胡言宽大的后背上。
泪水止不住盈满了方白的双眼,她的视线一下子模糊起来。在方白模糊的视线里,胡言和胡豆的影子兀自远去,直至消失。
方白不自觉地扬起手来,朝远处挥了挥。
她要告别这段恋情,告别这个城市。
黄历和许可成家后,一直住在棉纺厂的简易职工宿舍里。后来黄历进了机关。后来黄历的单位在棉纺厂墙外的一块空地上建了两栋宿舍,黄历也幸运地分了一套。后来黄历拿出积蓄,稍事装修,一家子就搬了进去。
新居自然比旧舍要强多少有多少,宽敞明亮,舒适安逸,而且水电畅通,不会断水断电。不尽人意的是,这里虽然与棉纺厂近在咫尺,但许可要到厂里去上班,却非得走上个把小时,沿着围墙绕一个大圈,否则别想进厂。许可又是厂里的财务负责人,别人迟到早退,都由她照章扣票子,自己当然不好违反纪律,因此一天匆匆忙忙得跑两个来回,人便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黄历就将购房和装修后存折上还剩下的几百元钱取出来,买了一辆自行车,多少给许可减轻些奔波之苦。
许可很爱惜这辆自行车,常常擦得光可照人。上班时也不往厂里的车棚里放,而是锁到财务室门口的走廊上,坐在办公桌前都看得见。骑回家里后,便锁进装了防盗门的煤屋,可说是万无一失。偏偏半年后自行车还是被人偷了去。那天财务室里的人仅仅在大礼堂开了个把小时的大会,回来后走廊上的自行车就不翼而飞了。
许可就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黄历却说,丢了算了,另外买一部吧。许可说,要是再丢怎么办?黄历想想也有道理,于是上派出所买了部无人认领的便宜旧车,交给许可,说,这样的破车,你随便扔哪里都可以,还省心些。许可觉得也是,以后骑着旧车去厂里时,没再往财务室的走廊上搁了,而是扔到公共车棚里了事。
大概是旧车不惹眼的缘故,许可随心所欲地一骑就是一年,竟然没人打主意。许可就对黄历说,还是旧车好,又省心又不会掉。黄历说,这样的话是说不得的,一说就会坏事。许可笑道,你这是什么逻辑?我才不信呢。黄历说,你不信?我话说到这里,你会信的。
果不其然,那小偷好像是特意要印证黄历这句话似的,没过几天就将这部旧车偷了去。
尽管是部旧车,可穿熟的针,用熟的线,许可还是蛮心疼的。黄历却幸灾乐祸地说,丢得好,我高兴。许可说,你伟大的预言变成了事实,你还不高兴!黄历说,我高兴是因为我可以为你买一部摩托了。许可说,要是以后摩托又掉了呢?黄历说,我就给你买一部小汽车。许可说,别夸海口了,你如果有买得起小汽车的能耐,你还不干脆把我从那个破厂里调出来得了?
黄历就不再做声了。许可要黄历给她调工作的话,说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如果把这些话装起来,至少也装满了两大箩筐。可黄历有这样的能耐吗?要知道,如今的企业要么破产,要么要死不活的,有背景的都削尖了脑壳往行政事业单位钻,行政事业单位早已人满为患,没有通天本事谁进得了?黄历觉得许可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懒得理睬她,闷闷不乐地独自上床躺下了。躺是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黄历有些自卑。黄历想,许可说的其实没错,自己的确是没啥能耐,白做了半辈子的男人。
其实黄历过去是不知道自卑的。黄历大学毕业,一进棉纺厂就在厂办当秘书,一直是厂里的红人。黄历会说会写,能歌善舞,厂里还让他兼任团支部书记,准备当做厂领导来培养。黄历自然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将自己发挥得很充分。知名度也大起来,竟被市政府一个部门的头儿相中,一纸调令调过去,在重要科室担了大任。不想该头儿出了事,大权旁落,新头儿视黄历为旧头儿的人,将他扒至一旁晾起来。这一晾就是好几年,黄历至今还是一个不带长的副科级干部。不带长,别说是副科级,就是处级厅级,也只是干部,不是领导,手里没权,不会有人来求你。没人求你,就意味着你求别人也求不灵,所以黄历想给许可调一个好点的单位,无异于天方夜谭。
黄历辗转反侧,一夜都未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两眼都是血丝丝。许可心软了,说,都是我不好。又说,车也没必要骑了,我走路上班,这样还可以减肥。
许可说到做到,开始以步当车。现在不比从前,厂里效益不好,制度管理也严不起来了,上班按不按时无所谓,走路上班也不紧张,相反还能锻炼身体,许可就觉得这样子还蛮不错的。
许可觉得不错,黄历却觉得不是滋味,又几次提出给许可买摩托。许可坚决不同意,说,儿子马上要考大学了,你有钱还愁没地方花?又说,丢辆自行车只几百块钱,丢辆摩托,那是好几千的事。黄历说,你怎么老是想着会丢呢?你小心点就是了嘛。许可说,现在丢摩托的还少吗?为辆摩托,天天提心吊胆的,我还要得心脏病。
黄历没有再坚持。但黄历看着许可天天沿着高墙绕大圈,觉得太对不起许可了。那高墙的影子就常常在他的脑壳里摇晃,欲拂之而不去。黄历站在墙下,气沉丹田,意运掌心,发力向高墙推去。可中途手掌又停下了,他怕自己的手掌受不了。
黄历还上了趟街,想买一把古代将士攻城掠地时用的那种云梯,让许可也去翻墙。当然,黄历也只能这样想想而已,如今哪里还有这样的梯子可买?
这天,黄历什么事情也没有,在办公室待了半天,觉得没啥意思,就走出办公室,漫无目的地在外面绕了一圈。谁知一绕一绕,就不知不觉绕到了一处高墙下,猛抬头,竟是离家不远的棉纺厂的围墙。黄历就站着不动,傻子一样发了一阵呆。好半天,呆劲才过去。这时黄历的肘子在墙根碰了一下,一块砖头粘着他的衣袖掉到了地下,墙上立刻露出一个小小的洞眼。黄历眼前一亮,不觉就有了一个主意。
吃完晚饭,黄历拿着一根钢管,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满脸汗水回到家里后,黄历显得异常兴奋。他拉着许可就往外走,搞得许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骂道,你拖我去哪里?你不是要发疯吧?黄历兴高采烈地说,你先别问,跟我走就得了。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一处围墙下。许可抬起头来,一个刚好可以过一个人的墙洞,仿佛狮子的嘴巴一样,在面前张开着。
从此,许可再也用不着天天绕道了,她要去上班,就直接从这个极少有人知道的通道里钻过去,两三分钟就可到达厂里的财务室。一个本来十分棘手的问题,就这样被黄历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黄历想,三尺见方的一个小通道,其作用就抵得一辆自行车,甚至一辆摩托或小车,这办法真的是太妙了。
黄历心中的块垒稀释了,他的日子就少了许多的烦恼,而多了许多的温馨。有事没事,黄历都爱悠哉游哉地走向那堵高墙,在那个通道前伫立片刻,欣赏欣赏自己的杰作,那得意劲就别提有多大了。黄历觉得,他在单位里写了一篇不错的材料,得到了领导的表扬,那感觉还没有这么好。
黄历的日子过得很自在。许可呢,天天从从容容地从这个通道里进进出出,虽然厂里效益差了点,但无绕道之苦,上班又不紧张,情绪也很放松,感觉非常惬意。
就这样过去了大半年。
黄历所在单位开始给一批到龄的老科长办退休手续,科室岗位将有一次调整,单位里的中层干部,也就是那些科长副科长们,立即活跃起来,找领导的,找领导的领导的,找领导的亲戚领导的朋友领导的熟人的,一个个手忙脚乱,煞是热闹。唯独黄历按兵不动,觉得自己要文凭有文凭,要资历副科级干部也当了那么多年,领导总该考虑考虑,给个科长什么的当当了,没必要去走夜路。
黄历完全想错了。天上哪有现成的馅饼往下掉呢?科室调整的结果,那些比黄历学历低资历浅能力差年龄小的都上去了,黄历却外甥打灯笼,照旧还是个副科级干部,连副科长都没当上。黄历始而愤愤不平,继而怨天尤人,最后变得郁郁寡欢,垂头丧气,像秋霜打过的枯草一般。
许可也同情黄历。但许可没把问题看得这么严重,她说,你没当上科长副科长,但总还是机关里的干部,每月多多少少有固定工资可领,这比我们厂里下岗半下岗的工人好多了。许可还说,棉纺厂的人还挺羡慕你呢,都说还是你黄历有出息,从糠箩里跳进了米箩里,比他们强多了。黄历说,这怎么好比呢?我已经不在厂里了,我是机关里的干部,我周围的人都趾高气扬一个,我就缩头乌龟一般,这滋味好受么?
当然,黄历口上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承认许可的话说得有道理。人嘛,总得找一点可以自我安慰的理由,要不谁还有活下去的耐心呢?事到如今,黄历也只好悄悄用许可的话来安慰自己了。
这一天,黄历碰上棉纺厂的老同事马达,他现在已当了车间主任。马达左一个黄科长右一个黄科长地叫着黄历,说,还是你好,科长一当,好不得意。黄历说,你当车间主任的还不得意?马达说,这是什么车间主任,这是讨米主任,只差没卖短裤了。黄历说,别说得这么难听嘛。马达说,我说不说得难听,你问问你老婆就清楚了。又说,我要像你有科长可当,这辈子也就别无所求了。
告别马达后,黄历的情绪便莫名地好了许多。
后来,黄历无聊了,就喜欢从那个墙洞里穿过去,跟马达他们聊聊天什么的。如今厂子不景气,马达他们没好多事情可做,就打打麻将,用以消磨时光。黄历在单位是不打麻将的,因为单位的人打麻将打得大,黄历没职位没权力,自然便没工资之外的油水,打大麻将输不起。而马达他们打的是小麻将,输赢不大,黄历有时也忍不住上场摸两把。边摸麻将边说些如今的世道,大家就要感叹世风日下,今不如昔。说到厂里今后的前景,更是忧心忡忡,感慨万千。同时免不了要用羡慕的口气恭维黄历几句,说还是他黄历有奔头。黄历嘴里说着哪里哪里,心里就美滋滋的,码牌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黄历发现,只有此时,他仿佛才活得有了个人样,心平气和,舒坦流畅,在单位里沾的那些晦气,也随之消失得不知去向。
不想这麻将就像鸦片一样,多接触得几回也会上瘾的。何况黄历还会得到些麻将之外的满足。黄历就这样迷恋上了麻将。麻将里有凄风苦雨,有灿烂阳光,有明枪暗箭,有潮起潮落,时而山重水复,时而柳暗花明,时而危机四伏,时而绝处逢生。麻将里的世界真是缤纷,缤纷得使黄历忘了尘世的烦恼和失意。
许可理解黄历的苦衷,觉得黄历沉浸在麻将里,能暂时忘掉点不愉快的事,也未尝不可。加上儿子也争气,顺利地考上了大学,没啥事要黄历操心,他不打麻将确实也无聊。许可就依着黄历,没去阻拦他。
谁知黄历在麻将里越陷越深,有时一打就是十几二十几个小时,到了乐不思蜀的地步。许可就有些不高兴了。许可倒不是怕黄历输钱,打这种小麻将输不到哪里去,许可担心的是黄历的身体。黄历原先在厂里当秘书,后来进了机关,都是坐办公室,几年前就落下了腰肌劳损的病痛,许可担心的就是他这么没日没夜地坐在麻将桌前,会旧病恶化。加之许可是个心里装不得事的人,心里一有事,就食不甘,睡不稳,每每黄历夜战不归,她总是翻来覆去,无法成眠。
许可终于忍不住了,对黄历说,你老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事,也该收敛收敛了。黄历说,如今这个年代,谁不在打麻将,你也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许可就来了气,说,你不对我负责,你还要对你自己负责,你有腰肌劳损也不注意,你哪天会趴在麻将桌上起不来的。黄历用手捶了捶腰,自我感觉良好地说,这就怪了,自跟麻将结缘以来,我这腰病也不痛了。说完,拍拍屁股出了门,一溜烟钻过大墙下的通道,又上了麻桌。
这之后,许可好几天没理黄历。黄历从麻将桌上下来,饭鼎是空的,锅子是凉的,衣服起了厚厚的油垢没人管,袜子臭烘烘的没人洗。黄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忍了好几天没去钻那个通道。
谁知脱离了麻将的黄历就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站不是,坐不是,行也不是。在家里,睡觉睡不安稳,吃饭吃不出味道,看电视看上半天,还弄不清屏幕里在放些什么。白天还是去上班,可看着那些无德无能的家伙,占着科长副科长的位置,在那里颐指气使的,心里就不平衡,情绪更加低落,于是在厕所里蹲一阵子,在窗口边站一会儿,或面朝天花板发痴。也翻翻报纸,但除了东南西北中发白几个字,其余什么都不认识。
黄历终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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