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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品太监-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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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啥时也没见过今天这种场面呀!让人关进铁笼子里,当猴一样引来不少参观者。牛二胡乱扒了几口晚饭,还没喝汤呢被几个小兵拴猪一般脖子上套了根铁链子从笼子里牵了出来,人家骑马他步行,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抬头一瞅:啊哟妈呀!杜家庄门前操刀手排成两排,一排大约有十数个人,好像专门就是冲着他来的,灯光下只见他们个个面目狰狞人人貌相凶恶,鬼头刀掌在手中,刀光耀眼,寒气袭人。

    大殿里灯火通明,台上坐满文臣武将,还有几位裙钗美娇娘,容貌可人,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偷觑一眼便妙不可言。可能都是名花有主了吧。他牛二也只有啧啧称羡的份儿,多看一眼都是福,更不敢有别样奢求。台子下则又是另一番景象:左面是一口平底小油锅,炉下火势腾腾,锅中沸油滚滚。右面横置着一把狗头小铡刀,看样子刀口倒是很锋利。牛二看过戏,这方面他是内行,他大概一估算,连同那口油锅算起,两样东西尺码都不对。审案的大老爷真是个财迷,贪污了皇上给的银子买酒喝了不说,甚至在有关朝庭声誉和国家尊严的刑具上都做起了文章。倘若是真用起刑来,半锅油只会把犯人烙成油饼子,狗头小铡头至多把犯人铡成废人,那么小的家什一刀毙命门都没有。吓唬谁呀,这点小玩意,开封府包相爷的铡刀、殷纣王的油锅谁又不是没见过?牛二不禁把脖子挺了挺。

    “台下站的是何人?”

    牛二抬头一瞅,喊话的是个小白脸,年龄和他也差球不到哪里去,可他不能和人家比,人家是将相龙种,他是什么东西?但有一样,大家都是爹生父母养的,他一辈子怕过谁?杀死不能吓死,丢了海城人的脸,传出去坏了他牛二哥半世的英名。这样想着,他便大咧咧地回道:

    “小民牛二大号牛保国的便是。”

第二四八章 胡员外善心招狼豺

    “哎呀,牛兄大名如雷贯耳,原来是你呀!”小太监说罢,翻身离座而起,大踏步走将过来。

    牛二这一惊非同小可,犹如刚出雪地猛又进了澡塘子,瞬间冷热两重天。如果不是耳热心跳他还真以为是在做梦,牛二由满心惊慌变为满腹狐疑,小声问道:

    “你是谁?”

    “我是他们的头啊?怎么,兄弟你看不像?”小太监玩世不恭的笑问。

    牛二敢说不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堂堂兵马大元帅竟和他这个街头小泼皮兄弟相称,莫非是风水轮流转,今日好运到我家了?刚才他还想打肿脸充胖子冒当一回英雄,这会儿则是重新伏倒在地,带着哭声颤抖着声儿叫道:

    “大哥饶恕小弟一回,下回再也不敢了!”

    牛二也只好顺杆爬了,他说不敢也只是这么一说,至于具体是什么意思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不敢什么?”小太监一边解捆在牛二身上的绳索,一边大度的说,“既然你我兄弟一回,我老婆就是你嫂嫂,小叔子和嫂子,开水和面包饺子,有什么不好说的?来呀,雪儿们,快过来见见你们这位小叔子。”

    尹天雪几个虽然不情愿,但又拗不过丈夫的面子,再说她们也知道这是丈夫一向办事的作风,他不论做何事就是与众不同,不知他这回罐子里卖的是什么药?先依了他再说,几位走近,道一声万福,笑道:

    “叔叔辛苦了!”

    牛二又一次 惊呆了眼睛,如果说刚才是吃惊,这下却是如雷轰顶,不由心下纳闷:怪不得天下有如此好看的娘们,搞了半天原来是骚扰了人家大帅的老婆啊!真他妈出怪事了,他不杀我,反过来却和我套关系做朋友,看来牛二的牌子算是打出去了,真是人横了鬼都怕,没见朝中的要员都让咱牛二三分哩!牛二又要跪地磕头,被小太监一把拉住,道:

    “自家兄弟不必这么客气。”说罢又吩咐一声下去,“上酒上菜,我要和牛兄弟两个好好喝一场!”

    言未乾,突然上来四五个大汉,添火的添火,执铡的执铡。牛五不禁又是一身冷汗,心头一凉,暗忖人心真是难测,原来是先甜后苦,这不狗头铡也掀起来了,小油锅也烧开了,他的小命倾刻间也该结束了。

    接着又过来几个厨师,狗头铡切肉,油锅里炸丸子,一时三刻便凑起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牛二乐了:刚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好意待客,咱还说人家的坏话,是人吗?

    趁小太监和牛二在这里饮酒的当儿,咱抽空儿赶紧说说胡芬仙的事儿。

    小太监和胡芬仙成亲之后便带领人马回朝中去了,胡员外此时志得意满、踌躇满志,攫有百万身家,又得乘龙快婿,此生足矣!自此之后他关门闭户,不经商、不开业,就守着这份家业安心度日了。人心都是无底洞,多少是个够?胡老儿口袋里的铜板尽可以供他四五代人的吃喝了,还要怎样?胡太公严令家人:不许对人宣扬是皇亲国戚,活人低姿态。不许趾高气扬,蔑视街邻,平等善待大家。不许恃强凌弱,多做善事,扶助穷人。胡老儿本人,时常做些善举义举,架桥铺路,资助孝子贤孙,办了数家义学,免费为穷人子弟就读。逢灾年,也广开粥棚济助逃荒灾民什么的,还偶去山中寺院进香,捐款修缮庙堂等等。

    这一日清晨,老胡头夜晚和老伴乘酒兴做了些不尴不尬的事儿,这阵尚未恢复过来,正想借机睡会懒觉呢,突听门丁报告:门口有具死尸。

    老胡一听便如惊雷轰顶,人命关天这还了得,是什么人死在他家门口?别没事再摊些事,招来些不必要的官司,老胡匆忙穿衣出门去看。

    大门外已聚集了不少看客,除了他的家人另有不少街坊。有人吵吵着最好去报官,有人喊着先请医生看看有救没救,熙熙攘攘,不亦乐乎。老胡拨开众人,一眼就瞅见一个壮汉,好像是习武的,腰里还横挂着一把剑,正四脚拉岔地仰面躺在地面上,双目紧闭,面如黄纸,动也不动,只是口中尚有些许白色的分泌物往外溢出。胡老儿大着胆儿用手背靠近鼻孔一试,竟还有一丝气息,他急忙回身朝家人叫道:

    “这人还有些气息,是死是活先救人要紧。过来几个先把他抬到家中将息,胡安打发人快去请郎中前来救治!”

    壮汉竟奇迹般地死而复生了,开始他并不言语,甚至都不知道给东家道谢一声,仿佛老胡一家救他都是应该的。他除了每天吃饭睡觉,就是到后院里练剑习武。这样大约过了半年天气,他突然开口说话。他说他叫高桥正二,家住东洋倭国,后因生意上的事来到粤地。这次是海上遇到狂风,船翻人亡,他只身游泳上岸,腹内空空加上疾病交加,他不幸昏倒在胡员外家门口。

    高桥说,他想娶小姐胡芬仙为妻。他带小姐回倭国,第二年一准把聘礼送来。

    胡老儿老大的不悦,心说这人太没道理,救命之恩就不说了,反过来还想谋算人家的闺女。又一想,倭国乃是蛮夷之地,多不通礼性,与这号人讲什么道理。也不说破,就直接了当地说:

    “你命也保住了,身体也复原了,给你十两银子做路费,请你即刻离开我家。”

    老胡说罢,立马令人将高桥赶出家门。

    当夜便有家丁急报:小姐不见了!

    这还了得?小姐不仅是他的女儿,而且是钦差大臣兵马大帅的老婆,皇封一品诰命夫人。倘若是女婿有天找上门来问媳妇哪里去了,他如何交待?

    老胡不敢怠慢,急命全家出动四处寻找,并上报总兵府衙官府人等。各级官员知道胡小姐是谁家的夫人,哪个敢不卖命。然而七八天过去了,竟是踪影皆无。胡员外无奈之下,决定进京找女婿说话,让他再去想办法。

    京城之大不是老胡所能想象得到的,尽管他有钱,有钱在这儿是派不上用场的。皇宫是找到了,但是进不去。不但不让进,多逗留一会儿都不行。他乞求守宫的武士说:

    “兵爷,泥猴泥猴(你好),我要找潘又安、潘钦差、潘大人,我是他亲戚,有要事相告得啦。”他用粤调加北方话说。

    武士不屑,道:“呸,瞧你这酸模样,潘公公也是你这号人找的?去去去,再啰嗦就把你抓起来了!”

    老胡宫门前找不到潘又安,他就猫在午朝殿前等,早晚他会来上朝,不怕他不从眼前过?他的轿子一到,他就伏地喊冤枉,女婿官再大,还能不认老丈人?

    然而等了几天之后,他却一直都没见女婿的轿子过来。老胡彻底没辙了,他决定二天找个官大的喊冤,他是女婿的上司或者同僚,该不会不管他的事吧!

    老胡头拦轿喊冤,果真让他拦住了一乘大轿,轿主人非是别人正是当朝宰相王书贵。王相本想令人乱棒打开这个不识好歹的老东西,突然他听了一句潘又安如何等情。王丞相这些年最感兴趣的就是“潘又安”仨字了,不是这仨字的主人干扰,他怕是登龙位乘龙辇坐北朝南山呼万岁大赦天下有些年头了。老狐狸终究没有斗过小狐狸,老谋深算没算过小谋浅算,真他妈日头西出乾坤倒转了。老王听是和潘又安有关,也不问青红皂白,立即喝住轿子,撩起轿帘朝匍匐于地的胡老儿念道:

    “老人家快快起来,你先去近处馆驿住下,待老夫下朝之后再来断你和潘又安的官司如何?”

    胡老头尚未回言便被几个如狼似虎的护卫架起来扔出人墙,半晌老胡才回过味来,朝轿子大喊:

    “青天大老爷呀,我可是来寻亲的,不是和女婿打官司来的!”

    奈何轿已去远,锣声噪杂,人声鼎沸,王老丞相在轿中如何能听到他单薄而又拗口的粤语。熟知内情的人悄悄告诉他,方才和他说话的是当朝丞相王大人哩!

第二四九章 泼牛二道出玄天案

    狗头铡切肉油锅里炸,捞出来的肉上撒些辣椒面、孜然、花椒粉、盐和其它一些叫不上名的佐料,然后就大盘端上来。

    小太监不拘礼数,和牛二两个席地而坐,其他人包括胡三胡大人在内,大家都没资格入座,就是四位夫人也只能远远地站着看这两人分享山珍海味,小太监随即吩咐上酒上肉款待客人。

    众人皆不知大帅葫芦里场卖的什么药,胡三满肚子心眼,自然瞒不过他:兵书上这叫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审判官断案各有各的章法,其实这都是无一定之规的。

    牛保国久居江南,何曾有过这种吃法?奈何是这几日饮食不周,自从王友符出笼之后,他妈的那些当兵的狗眼看人低,私下里悄悄降了他的伙食标准,每日的饭菜尽够果腹而已。而且不说酒,肉腥味儿都不曾闻到过。人家大帅这么看得起他,他能不给面子?一大碗酒才入口,一大块肉刚下肚,顿时又辣又呛,牛二无法享受,满面通红,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立刻张开大嘴大声咳嗽不止。

    小太监道:“兄弟,感觉如何?”

    “很好很好。”牛二边咳边说。

    喝罢酒喝茶聊天,还是利用那火炉,一大块砖茶用铡刀切成小块再放些冰糖、牛油什么的放进小罐里熬,清出来的是紫红色甚或是酱油色的茶水。牛二沾一口在嘴里,不知什么滋味,苦不堪言,但他又不能不喝。牛二一杯苦茶强咽下肚里,抹抹嘴说:

    “哥哥好享受啊!”

    小太监知道牛二没说心里话,也不说破,故意打岔道:“兄弟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温饱思yin欲,这阵我最想要的是女人。”牛二的本性如此,想也不想就说。

    小太监反而开始喜欢这个人了,逗趣道:“明天就送你到勾栏院,挑几个好看的娘们供你乐乐。”

    “哥哥可不敢开玩笑,你知道我可是没钱的。”牛二认起真来,牛眼鼓得比牛卵还大。

    “行行,全部由我掏腰包好吧!”小太监不以为然的笑道。

    “哥你真好,哥你说你要我做什么?”牛二拍拍胸脯子道。

    “你说你能干什么?”小太监假装正经道。

    “我会上树!”

    “上树干嘛,掏鸟窝啊?我问你最喜欢干什么?”

    “哥我说了,我最喜欢干女人。”

    “这算什么本事?”

    “本事不算什么本事,可我因为爱女人,还爱出一段名堂呢!说了可能哥你不太爱听?”

    “说说是什么名堂?”

    “下海乘船往东去不到半天的光景,有一叶小岛……”

    “小岛?”小太监忽地趴着的人坐了起来,这回该他眼睛瞪溜圆了。

    “是有座岛,哥你急什么?我还没开讲呢!”牛二不由觉得这位大帅一惊一乍的,城府不深,和他差球不到哪里去,这大概是内地人没见过大海的缘故吧!

    “兄弟,那小岛叫什么名?”小太监格外亲切起来,心想肉包子没打狗,这个朋友没白交,都是胡三这个老滑头出的好主意。如果按老章程,捉住牛二一顿暴揍,情急之下不定他会道出什么呢?

    “叫荷花岛还是荷叶岛,对对,叫荷叶岛,就叫荷叶岛。”牛二遇到个要货的,得意的卖起了关子。

    “荷叶岛!”小太监犹如一只饥饿的狼突然迎头撞见一只大肥羊。

    “不是岛上有个漂亮的姑娘我还记不住那个狗屁岛名呢!”牛二贪婪的啧啧嘴说。

    “兄弟快说说那个岛上的情况!”小太监催促道。

    “哥哥,刚才吃得太腻,你的茶水我又享受不了,叫你的人给我换杯铁观音吧,平时我就喜欢那种茶。又解渴又爽口……”牛二查言观色,他专会往人的痒处挠。

    小太监招招手,烫烫的沸水,让人沏了一杯上好的铁观音端了上来。牛二吹吹茶沫,眨巴着眼睛偷眼瞅瞅小太监,这才又入了正题,说:

    “早先荷叶岛上有位好姑娘叫莲心,模样长得跟九天仙女一般,不是我吹牛,哥哥的三位夫人至多和她比个平手,不过全海城可就没有第二个了。她时常和人一起来海城买些盐茶佐料针头线脑什么的,当时我一见了她就被她把魂儿勾走了。反正我也没啥球正经事,她走哪儿我就跟那儿,人多拥挤的时候我也乘机摸摸她的屁股,挨挨她的腰,顺便吃点她的豆腐揩揩她的油。咱哥俩实话实说只是他们人多我怕挨揍,不能明目张胆,大的动作从来不敢有的。另外我听人说莲心不但人品出众,还会下海打渔而且武功也十分了得,能飞檐走壁哩!谁要犯在她手里,挨顿打可就不划算了……”

    “好了兄弟,长话短说。”小太监心急他的胡夫人。

    “可惜呀,可惜!”牛二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

    “你可惜什么?”小太监又把心提到嗓子眼。

    “在一次来海城采购办货的时候,她的家被小倭子给占了。”

    “那位莲心姑娘呢?”

    “被人剿了老窝,莲心岂能善罢甘休?她也是艺高人胆大,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带着她同来的几个人强行登岛……”说着牛二又去端茶杯。

    小太监是急性子,恨不得伸手一拳将牛二打翻在地。奈何是有求于人不敢托大,忍了忍,问道:

    “后来怎样了?”

    “人家小倭子是一支队伍,他们几个渔民如何是对手?还没进云水洞就被全歼了。”牛二说罢又要去端茶杯。

    小太监无法容认,一把推开牛二喝茶的嘴,嚷道:

    “你这个混帐快说呀,急死老子了!”

    “那个莲心又不是你老婆,你急个毛呀?”牛二知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会儿他并不惧怕小太监。

    小太监此时也顾不了许多,稍倾他和缓了下口气,几乎是恳求道:

    “兄弟,你的故事讲得太感人,我想知道后文呢!”

    牛二窃笑了笑,不由暗忖:还大帅呢,几句话让我哄得团团转,为人不做官,做官都一般呀,换了我也能当这个狗屁大帅。

    “后来听说,”牛二斜眼瞅了瞅小太监,加油添醋说,“我可是听说啊!”

    小太监不做声,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牛二那张嘴,心说:狗日的,等你讲完了咱就过河折桥,杀了你这个狗杂种!

    牛二的排场摆得差不多了,接着又说:“那个莲心并没有死,她又回到海城来了。”

    “回海城了?在哪儿,你怎么不说了兄弟!”小太监仍旧是有点沉不住气道。

    “只是有人说她进了一家尼姑庵,我可是听说,具体我再没见过此人。”牛二总算把问题交待清楚了。

    小太监从地下爬起来,踢了牛二一脚,哼道:

    “妈的,喝了我一晚上的好酒好茶,就听你讲了这么个不咸不淡的破故事。起来滚吧,今晚就打发你上窑子店去,来人,给他十两银子!”

    “大哥,不不,大帅,你也太抠擞了,才十两呀!你是打发要饭的啊?五两给老鸨,五两给,一碗茶钱都没给我剩下。大帅你行行好,好歹再加五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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