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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的还真多！”簿老一笑，反问道，“你们人间整容违法吗？”

　　　　杜玄无言以对。不过这一刻，他对眼前这热闹、喧嚣的场景突然有了一种隔离感，仿佛遗世而独立。

　　　　“我们走吧，这里已经不适合我了！”杜玄面上再没有分毫的笑容。

　　　　“你萌发此心，便是超脱之始！”簿老真心而赞。

第十六章十大鬼脉

　　　　杜玄没有转身离去，而是继续向前，只不过加快了脚步而已。

　　　　这里是墟市区，却不代表着全部的墟市。严格来说，这里只是第一层，主要就是为了给等待转生的阴魂提供玩乐。里面还有第二层、第三层，那里才是属于修行者的世界。

　　　　这一刻的杜玄方才明白，为何大多数的修行者都离群索居，不是他们不想和光同尘，实在是格格不入。

　　　　很快杜玄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这里空空如也。不过杜玄手聚阴气，屈指一弹，虚空波荡，随之便显出了一道门户。

　　　　杜玄没有犹豫，一步迈入！

　　　　第二层只有一条街，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店铺，只有孤零零一座高楼矗立中央，剩下的全是摆地摊的。

　　　　乍看起来，远不如第一层那么气派，但是这些人没有一个吆喝，气度之上却大见不凡。有相当一部分身上还穿着阴司官服，显然是有着职司的。

　　　　杜玄打眼一扫，虽然都是地摊，但东西却并不少，琳琅满目什么都有。“簿老，帮忙留意着，看有没有人打眼了宝贝？”

　　　　“没问题！”簿老答应的甚是畅快，不过却浑然没当回事儿。因为他再清楚也不过了，这里基本上都是底层菜鸟在相互交易，吃不了什么亏却也别想占什么便宜。论起淘宝的几率，还不如第一层呢？因为那里还有可能有哪位前辈大能在游戏风尘！

　　　　“赤炎草，三年一株！”

　　　　“我来十株！”

　　　　“烈阳花，二十年一朵！”

　　　　“我要一朵！”“我来两朵！”

　　　　“朱辟邪，仅此一颗，寿元百年或寄神香一支！”

　　　　“寄神香我有！”

　　　　……

　　　　一路走来，杜玄就没见过讨价还价的，基本上有需要就直接交易了。耳朵里听到最多的交易就是阳属性的灵药，因为这里的主力便是游魂，除了极少数特殊的之外，都需要它们来凝练鬼体，增进修为。

　　　　“呀，不好，殷破败压制不住了！”

　　　　骤然间，杜玄听得前面一声高喊，随之一大群鬼便如海水退潮一般涌了回来。

　　　　“殷兄，快服下炼形果，快……啊！”

　　　　“他修鬼王道反噬了，赶紧制住他！”

　　　　“我也来，好歹是份功劳！”

　　　　“可别打杀了他，我们的损失还要着落在他身上呢！”

　　　　……

　　　　杜玄挤上前去，却是看到两无常鬼，一牛头鬼正在围攻一个四首十二臂的恶鬼。

　　　　两无常一黑一白，黑无常使哭丧棒，舞出千重棒影，与牛头鬼的勾魂叉配合，左右夹击恶鬼。而白无常则游离在外，手中锁魂链若一条毒龙，游走不定，不时突击而进，想要将恶鬼锁住。

　　　　那恶鬼却是猛恶无比，分毫也不闪避，十二条臂膀挥舞，卷动煞气，徒手与黑白无常、牛头的兵刃硬碰。每一次碰撞，虽都鬼气烟消，惨嚎连连，却无半分退缩，猛打猛冲，反倒是打的无常牛头三人连连败退，渐不成体系。

　　　　杜玄到底是曾经冲击先天成功的人，眼力不凡，却是看出若非那恶鬼四个脑袋并不完全一心，不时相互拆台，只怕无常牛头三人早就败了。

　　　　“鬼王道不愧是十大鬼神道之首啊！”

　　　　后土娘娘开辟地府之后，天道应运而生十大鬼神辅佐，权柄神职，分别是鬼王、日游、夜游、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而随着地府势力的扩张，十大鬼神也不停的吸纳新鬼，最终形成了十大鬼脉，把持着地府过半的神职权柄。

　　　　这其中鬼王道最强大，但是同样也最危险。

　　　　鬼王道完全走的弱肉强食路线，他们的根本功法名为《啖鬼**》，说白了就是靠吃同类来增强修为，吃的越多，实力越强。不过吃掉别的鬼的同时，也会受到他们意识的反噬，镇压的住，便步步而上，镇压不住，则反噬而死。

　　　　炼形果是低等鬼王道修士的圣药，因为它能够洗练杂志，纯化意识。基本上只要有一枚炼形果，游魂阶段便无需担心反噬。眼前这位鬼王明显是已到临界点，濒临崩溃，所以急着找炼形果镇压，可刚交易成功，还没来得及服用，反噬便爆发了。倒霉两个字就是他最好的注解。

　　　　“我出手帮忙没问题吧！”杜玄不算纯粹意义上的好人，但只要不碍自己，顺手能帮忙的事情却也不会置之不理。

　　　　“这有什么问题，你是天选之人，根正苗红啊！”簿老当时便回答。

　　　　听得这个，杜玄暗暗沟通千丝手真符，“嗤啦”一声响，十条头发般的游丝真气激射而出，快比闪电，瞬间便来到四首恶鬼身畔，将其周身绞缠了起来。

　　　　千丝手虽只是凡俗武技，但先天化的真气却让其有了伤害鬼魂的能力。犹如毒雾腐蚀，嗤嗤啦啦——，十根游丝不但将恶鬼捆了一个结实，更是深深的陷入了鬼体之中，让其哀嚎不已。

　　　　骤然间的变故，虽然让无常牛头都大为震动，但反应却都不慢，白无常锁魂链紧随缠上，黑无常和牛头鬼的哭丧棒、勾魂叉则变招，各钉住了恶鬼一条腿，让其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此时此刻，一个身影飞速冲上，从恶鬼破烂不堪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个木盒，取出了一枚果子给其服下。

　　　　那果子正是炼形果。

　　　　无常牛头见此，方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不过那恶鬼反倒是更加的难受了，惨叫之声愈发的凄厉，简直让人不忍与闻！一股股的黑烟黑雾从恶鬼身上冒出来，化作各种鬼物之形，千奇百怪，四下冲去，似要附体别人。

　　　　不过这些黑烟黑雾看起来气势凶猛霸道，但不过是残念作祟而已，根本没多少力量，除了极少数刚刚晋升游魂的不停闪躲，不敢碰上之外，其余的人纷纷出手，将其震散。这其中以牛头鬼最为厉害，牛鼻子里面迸发哼哈之音，音波席卷，一扫便是一大片。

　　　　杜玄知道，牛头一脉的根本功法乃是《无上镇狱道》，对于恶念、凶念最是克制。人群之中还有几位牛头鬼，实力虽然比刚才战斗的差上很多，但用在此时却是最为得宜。有了他们的帮助，恶鬼身上被洗练出来的恶念皆被破去。

第十七章三灾，道路

　　　　在炼形果的强大药力之下，外来杂念、恶念被飞速洗练、驱逐，那鬼王神智渐渐清醒，不在挣扎，开始主动配合，炼化药力。

　　　　鬼王身上的十二条臂膀一条条消融，头颅也是如此，当剩下四条臂膀和一个头颅之时不在消融，开始异化，周身上下慢慢衍生鳞片。鳞片幽邃，上有淡淡纹路，有如人眼。鳞片光芒时时波荡，仿佛一只只眼睛在不停的眨呀眨呀，盯着众人，看的许多人不自觉的浑身发毛，心中发冷。

　　　　“千鳞神目鬼王！”

　　　　“殷破败这次可是因祸得福了！”

　　　　“福？这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看看眼前这损失吧，有的他还债的！”

　　　　……

　　　　千鳞神目鬼王，周身覆千鳞，有如千眼，可发千幻魔烟、摄魂神光等诸多神通，乃鬼王道一百零八战斗法相之一，排位三十三，已经稳入上流。

　　　　一旁一直关注的黑白无常与牛头鬼，见得殷破败炼形已入尾声，却是各自收了法器，朝着杜玄走来。

　　　　杜玄见此，自然也散去了千丝手迎上前。地府是他的主场，扎根是自然而然的。

　　　　无常牛头三人行进之间，自然散去了战斗法相，化作正常人身。

　　　　“道兄如何称呼，可是刚刚出关吗？”黑无常当先开口。

　　　　“在下杜玄，的确是刚出关！”杜玄抱拳回礼。

　　　　“杜兄，看你适才出手，法力精纯，有如神炼横空，莫不已经突破鬼兵之境？”黑无常再道。

　　　　“那倒没有，不过一门神通而已！”杜玄赶忙摆手。

　　　　他现在却是知道，仙家修士晋升鬼兵，就必须离开枉死城，自生自灭。别看枉死城中，一片风平浪静，安逸悠闲，但说起地府环境，大部分可都恶劣的很。不说什么恶地绝地，只要是城池之外，就有炼形天火、**黑风和冰消寒潮三大灾劫。

　　　　炼形天火源自地府冥日，每日不定时爆发，有如流星雨降，弱者焚化游魂，强者连鬼将都能轰灭。

　　　　**黑风不知来往，无时无刻不在刮着，有时强有时弱，弱时游魂也能抵挡一二；强时可化形刀枪剑戟，鬼兵也能屠戮。

　　　　冰消寒潮则只有晚上才有，随冥月圆缺消长而变化，潜于**黑风之中涌来，让人防不胜防。平日里还好，到得月圆之夜，寒潮涌动，真个如千万银蛇狂舞，便是鬼将碰上，亦不免冰消瓦解，形神俱灭。

　　　　当然，地府诸城池之外，也有安全的地方，不过只有一处，那就是黄泉路。黄泉路由后土娘娘**力开辟，火红的彼岸花沿路盛开，化作结界，挡住三大灾劫，形成一条安全通道。不过黄泉路主要承载着万灵轮回，不是谁都有资格借用的。

　　　　听得黑无常询问修为，杜玄心中已经明白对方要说什么，果不其然，紧接着黑无常便道，“那还好，杜兄还有时间考虑准备？”

　　　　“还考虑什么？”一旁牛头鬼听得，当时便道，“散数修行艰难，以杜兄之天资，若得加入神道，必是一路坦途。再说了，这也不耽误仙道修行。我看，就加入我们牛头一脉好了，我们的《无上镇狱道》压制一切邪恶，乃是一等一的强力法门，足以与鬼王道比肩，却没有他们的隐患，可谓是最好的选择了。”

　　　　牛头鬼热切的目光还没有释放完毕，就被一旁的白无常推开，“说什么呢？杜兄之资，皎皎如天人，跟你去做个狱卒，整日和牢笼打交道有什么出息？我看还是加入我们无常一脉。

　　　　我们的工作最是轻松，除了每月必须的几次押解任务，剩下的全是自由时间。想修炼就修炼，想积攒功德就积攒功德，而且接下来升职便可转任使者、判官、土地、城隍、山君、水伯，不是司掌大权便是牧守一方，皆是一等一的好神职啊！”

　　　　“没错，还是加入我们无常一脉好！”黑无常也紧随其上，开始助攻。

　　　　牛头鬼见此，正要再开口，却是被一个声音给抢了先，“三位道兄，你们都忘了吧，我们鬼王道才是十大鬼脉第一啊！”

　　　　原来，鬼王殷破败已经炼形成功，走了过来。此时此刻，殷破败身上的气息削弱很多，不复先前四首十二臂之时强横，但是却坚凝沉稳，凝实如一，显然根基已经彻底稳固。至于折损的修为，无非就是吃而已，很快便可补回来。

　　　　“就你刚才那样子，还好意思邀请杜兄加盟？”涉及本脉利益，虽有交情，但牛头鬼亦毫不客气。

　　　　黑无常更是直接，“你先把欠债还了吧！”

　　　　这话一出，鬼王殷破败当时为之一噎。

　　　　杜玄面带微笑，仿佛在认真倾听，但实际上却是在与簿老暗中沟通。对于自己在地府之中的道路，杜玄之前虽然没考虑过，但是大致的判断还是有的。

　　　　他有生死簿碎片在手，可以轮转诸天万界，功法、资源什么的基本上都不会缺少。虽然有个门派助力更好，但是比起实力来，地府之中哪家门派能和地府本身相比。既然要找条大腿来依靠，毫无疑问应该选择最大的那条。尤其是手握生死簿碎片的他，可谓是地府的绝对嫡系。

　　　　虽然说现在不能暴露，但是只要做出了成绩，引得后土娘娘垂顾，那之后的晋升之路，还不是如鱼得水。

　　　　当然，什么事儿都不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地府体系本质是一个神道体系，每一个神职在手握权柄的同时，也都有他的责任，那是必须完成的。加入之后，在想要随心所欲的修行是不可能了。不过比较起来，毫无疑问，利是远远大于弊的。

　　　　“你的修行、处事，我可以帮忙，但是道路选择，我就不能干涉了。毕竟圣道连后土娘娘亦未能完全触及，怎么选正确谁也不知道。这只能是看你个人的了！”

　　　　闻得如此，杜玄也不再多言，自下决心，道，“几位道兄，加入地府也是我心之所想，不过具体如何选择，我尚需考虑，还请几位见谅！”

　　　　“没事，杜兄常年闭关，对于城中各司各脉还不了解，一时不能决断也是正常。不过，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白无常当即道。

　　　　“没错！”其余几人皆道。

　　　　“一定！”

第十八章最美好的事情

　　　　墟市第二层重归秩序，杜玄来到了中央的高楼之前，这里便是墟市区第三层的入口。和第二层一样，想要进去就必须展现鬼兵一级的实力。

　　　　杜玄停顿了一下之后，却是并没有踏上台阶，反倒是转身离去。不是他没有能力打开大门，而是通过记忆得知这里是私人交换会。也就是说进去就得拿东西出来的，他什么东西也没有，进去参观就不合适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入了耳中，“年轻人，十大鬼脉的确占据了地府神职的半数以上，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人族一脉！”

　　　　杜玄闻言，登时抬头，二楼的窗户处，一个面色略黑，目光冷肃，头戴判官帽的中年男子朝着他点了点头。

　　　　“是司刑功曹！”簿老认得服饰，直接道。

　　　　“地府这么缺人吗？”杜玄一边走一边问道。

　　　　“地府的确是缺人，不过也没有这么夸张，”簿老笑着回道，“不过枉死城倒是缺人缺的厉害。你有一件事不清楚，枉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你们尘世有言：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可相应的，你二更想死也死不了！

　　　　所以，每一个枉死的人都是独特的，近乎漏洞般的存在。可以说，每一个枉死之人都是天才，只是不晓得天赋在哪儿罢了。大多数人或许浪费了，但是明了了天赋的人，都成了地府的中坚。

　　　　所以枉死城在地府系统之中自成一系，所有职位皆由枉死之人担任，没有其他外来神祗修士，这也是为了更好的让枉死之人出头，发挥出应有的潜力。”

　　　　“这么说，当初砸死我，不是你自己设定好的？”杜玄道。

　　　　“当然不是，”簿老没好气的道，“如果真个我能做主，我可不会让自己流落末法世界！”

　　　　“那现在，我的天赋你有没有发现？”杜玄问道。

　　　　听了簿老的话，杜玄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天赋在哪儿，因为这样就能够有的放矢，道路选择问题也就不用考虑、纠结了。

　　　　“女娲娘娘、后土娘娘都搞不定，只能放任由天的事儿，你觉得我能回答的了吗？”簿老哼了一声。

　　　　“看来，我还得自己考量了！”

　　　　……

　　　　黑色的房间，惨白的火焰。

　　　　杜玄在房间之中已经整整呆了三天三夜，通过记忆，簿老的介绍，他已经将地府各脉的情况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了解。

　　　　十大鬼脉，人之一脉，都是各有各的优势，各有各的劣势。真个要说哪个更好，独占鳌头？没有！

　　　　就是势力最为广大的人族一脉，也不行！因为人族一脉有此声势，大部分走的都是寿命兑换神职的道路，别说混元了，大部分人连成仙都没想过。

　　　　纠结来纠结去，杜玄心一横，“优劣无法判断，看来我也只能按照自己的爱好认知来做决断了。说不得我的天赋就是运气呢？”

　　　　“我决定了，我选十大鬼脉中的鱼鳃一脉！”杜玄开口告知簿老。

　　　　簿老听杜玄语气斩钉截铁，知道他是定下了主意，“你选择的道路是水？！”

　　　　“没错！”杜玄点头，长篇大段。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能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水几於道：道无所不在，水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静，深不可测，善为渊也；损而不竭，施不求报，善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决必流，善守信也；洗涤群秽，平准高下，善治物也；以载则浮，以鉴则清，以攻则坚强莫能敌，善用能也；不舍昼夜，盈科后进，善待时也。”

　　　　“这些都是太上道君《道德经》之言，”簿老回道，“太上虽为圣人，但世上却不止他一个圣人，《道德经》虽为天下经典，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家之言！即便如此，水也不是《道德经》的核心。”

　　　　“的确如此，但水为四大之一，论起前景，可是不错！”杜玄又道。

　　　　“水的确是四大之一，但也只是之一罢了！”簿老驳斥，似乎对他的选择颇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