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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碎之地-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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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些居民对于在公民投票中的失败耿耿于怀,对我咬牙切齿,依旧处在狂躁状态。
  这一切使《每晚快报》的广告得以运营。
  《每晚快报》的主要竞争对手是《每日新闻》。
  这份报纸长篇大论引用我的话,让它实际上成了我用来反驳菲尔丁的专栏。
  有一次,我说她的读者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背弃了他们。
  以下两点可以为证:一、她没有勇气拥护加入联邦;二、她的确逃跑了。
  我要求她解释她的忽然失踪,还说她把时间浪费在〃去某个地方苦思冥想和闷闷不乐〃去了。
  我说,显然现在她知道,这样做毫无结果。
  现在她知道,她的理想永远无法实现,所以她决定做一个独立分子。
  但眼前一目了然的是,她打算以报私仇的方式向我开火。
  菲尔丁在下一篇专栏中写道:〃依旧苟延残喘同约瑟夫·斯大林作对的敌人数目与依旧开出薪金支票同乔·斯莫尔伍德作对的敌人数目旗鼓相当。
  〃可以理解,我看了后非常生气。
  更加愚蠢的是,我将愤怒表露了出来。
  我打电话给《每晚快报》的出版商,威胁他如果再敢用〃菲尔丁有毒的笔〃写成的一个字,我将以诽谤和中伤罪名起诉他。
  菲尔丁的下一篇专栏名为《编辑的解释》,充满了对我的戏弄与讥讽。
  她写道:〃菲尔丁小姐并不是直接将斯莫尔伍德先生与约瑟夫·斯大林相比。
  ……上述文字是个比喻,她用反语来证明观点。
  我们觉得她很聪明,但她为人过于谦虚,不会这样说自己的。
  〃〃从今以后,事情会这样发展吗?〃我反驳道,〃就拿我来说,我并不打算把我的时间花在解读菲尔丁小姐的专栏上。
  如果她有什么要说,应该直接站出来说。
  只要她喜欢,尽可以躲藏在她的聪明后面。
  但这点我们早就看透了。
  我们这些说话直来直去的纽芬兰人早就看透了她那点伎俩。
  〃我同事向我保证,说菲尔丁没什么恶意,可以不计较。
  我是想忽略她,但普劳斯时不时的出现让我忘不了她。
  有一段时间,我想把普劳斯彻底逐出我的政府。
  然而,他作为一个支持加入联邦的重要成员,身旁总有一些重要的盟友。
  对于这些人,我没把握能缺得了他们,所以我委派他当上了财政部副部长。
  无论我们什么时候见面,我尽全力反复强调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不再是十年前的我们,他现在是我的手下,给我干活,听我吩咐。
  但在他眼中,在他的举止上,总是透着对我的权威的颠覆。
  仿佛我们都知道,我不是总理,只是个名叫〃总理〃的家伙罢了。
  仿佛我们都知道,我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还可以坐多久。
  我多么希望,那天我和麦克唐纳在政府大楼见面时,普劳斯不在场。
  麦克唐纳当然希望有个见证在场,以免我比任何一个了解我过去的人所预料的更犹豫。
  我不敢肯定,如果我对普劳斯待遇不公,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我想这也许不失为刺探她的一个途径。
  虽然,我曾在最后一次见面时说她一直爱着他,但他们之间究竟有多亲近,或甚至是否亲近过,我却没有确切把握。
  显然,她似乎担心,我会做些什么来伤害普劳斯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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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降下旧旗(4)
我还是怀疑她对他的爱,因为对于她给我的解释…为什么写信去《晨报》想得越多,就越觉得这里面不对劲。
  我只有她的片面之词。
  那本假定海恩斯犯罪的书并不能证明什么。
  海恩斯卷进这件事,我并不怀疑,但他匆忙离开根本无法说明他到底如何卷入了这件事。
  我惴惴不安。
  她似乎精心设计了一条道路使自己游离于我的世界,不仅仅游离于我的影响,也游离于我的理解之外。
  我完全不知道,她所说的是否真实,她似乎什么都不需要。
  她没有雄心壮志,也没什么承受不了的损失。
  对于这一点,我怀疑连普劳斯也包括在内。
  我告诉自己,这并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的批评让我愤怒。
  她不留情面地牢牢咬住我不放,没任何明显动机,让我怀疑可能连她自己也说不上她的最终目的,这也让我很恼火。
  我知道大部分人都〃上不了〃她的专栏,所以也装作〃不想上〃的样子。
  我说我无法理解,一个仅仅依靠〃浪漫幻想〃的作家会受欢迎。
  〃浪漫幻想〃在纽芬兰意味着不要用真话说事情。
  〃我想她这个做法非常巧妙。
  〃我说。
  〃至少,有人告诉我,有些人会这么想,但事实是这里面没有一点是真实的。
  如果全是假的,那它又有何价值?〃我有一次打电话给她,把她的工作贬为〃酒精刺激下的无聊话〃,骂她〃沉迷于酗酒〃,〃被酒熏得糊里糊涂〃,〃抱着威士忌烂醉如泥〃。
  〃你的专栏里没有分析,菲尔丁,〃我说,〃也没有建设性的批评。
  我希望你在分析和批评时保持严肃的态度。
  〃她让我尽情地说。
  我猜测她是要把她的话留到专栏上去写。
  她几乎只说了〃你好〃和〃再见〃,但让我自己觉得荒谬可笑的是,我承认听到她的声音我感觉很好。
  我们现在立场不同。
  她对我的沉默中隐含的不仅仅是因为我社会地位的提高,还有其他原因。
  在我看来,她对我的残酷批评与以往我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或者甚至她想象我所做的…即威胁海恩斯从而使普劳斯陷入危险…完全不成比例。
  菲尔日志1950年9月19日〃昨天接到他的电话。
  我提了一个意见。
  他表示同意并提出帮助我实施。
  他说根据已有记录来看,我已精神失常,但更多的话没有记录下来,不过多次提到了'威士忌'和'荡妇'。
  〃(编者按:菲尔丁小姐和斯莫尔伍德先生虽然从未谋面,但常常互通电话。
  他们对彼此之间有仇之类的流言一向都是一笑了之。
  他们最近谈话中常常出现〃威士忌〃和〃荡妇〃的字眼,是因为斯莫尔伍德先生打电话给菲尔丁小姐,要告诉她一条好消息:他的小猎犬生了一窝小狗,有三只是雌狗。
  菲尔丁小姐曾经答应,要挑选一只幼崽,所以在过去几个月对母狗的怀孕过程一直非常关心,现在听到生了的这个消息非常高兴。
  他们交换意见显示了他们之间根深蒂固的友谊,这份友谊就算职业上的对抗再深也不能破坏。
  )她开始在专栏里给我起五花八门的绰号:〃他自己〃,还有因我的名字首字母缩写是,而且我又形体矮小,骨瘦如柴(50岁时才130磅)又得到了一个叫〃小个子〃的称号。
  她甚至又拿出在费尔德学校时给我取的绰号,称我为〃小木棍〃。
  我将大把时间都花在拼命工作上,从来没有一天工作时间少于18个小时的,包括周末、节假日都如此兢兢业业,所以体重根本不可能增加。
  我仿佛开了家一个人的公司,我的生意却是经营整个纽芬兰。
  这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我不相信任何人。
  我认为这些上流人士一旦获得第一个机会,他们就会把我挤掉,把他们自己的人安插到我的位置上,不是普劳斯就是像普劳斯那样的人。
  我没办法做到委以责任而不下放权力,所以不愿意将任何大小的事务交托给他人。
  私底下我就是一个身兼所有部长职位的执行者。
  我怎么能不犯错误呢?菲尔丁一篇专栏里专门描述四个人顶着大风雪敲开我家大门,向我说明他们是〃捕捉鲱鱼的冰岛渔民〃。
  他们神秘地对我说,他们来是因为〃冰岛在节节衰退而纽芬兰正欣欣向荣〃。
  如果我为他们买捕捉鲱鱼的渔船,纽芬兰将会〃更进一步〃。
  我同意了,我有能力这么做,我对于满足这样可笑的要求觉得十分新鲜。
  我只要说〃好〃,船就买下了。
  冰岛人几个星期后带着合同离开了纽芬兰。
  第二年春天带来了四艘残破不堪的船。
  它们根本不值我支付给他们的40万元,就算一小部分也值不上。
  他们花了9个月捕鱼(那段时间他们共捕获6桶鲱鱼),然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一计算,发现每条鱼要了整个省700元,大约是它实际价值的1400倍。
  又有人跟我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比纽芬兰更适合制造全瞪羚皮的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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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降下旧旗(5)
这个计划共投进50万元,结果一副手套都没生产出来。
  一家名为〃国际基础经济公司〃向我的政府索要24万元,评估在纽芬兰建立第三家纸浆造纸厂的可能性。
  钱刚一到手,他们就宣布此处不存在这样的可能,接着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菲尔丁在她的专栏中对于这些错误做了一一描述,让我难逃公众的严厉谴责。
  我在一篇新闻稿中回复道:〃如果有人像菲尔丁小姐一样,在头脑中对我们所说和所做的一切事都充满怀疑,我们还怎么吸引世界上那些重要的商家和实业家来纽芬兰?也许菲尔丁小姐不明白,她的这些专栏会对那些有可能来这里的投资者产生多大影响。
  我想知道,究竟菲尔丁小姐已经吓跑了多少投资?也许她的读者也该扪心自问一下。
  〃菲尔丁回答道,她的专栏非但没有吓跑那些〃投资客〃,反而显出我是怎样一个容易上当受骗的人,所以极有可能吸引〃投资客〃将纽芬兰当做投资的首选。
  我打定主意,我需要而且纽芬兰也需要一位经济发展专家,一个单人智囊团。
  他不仅会成为顾问,还将充当文职人员以及我的参谋。
  我打电话去渥太华,就这个问题征求意见。
  经过与好几打人谈话后,他们给我推荐了一位。
  听上去他正是我要寻找的人…一位致力于联邦政府工作的移民与经济发展教授与顾问。
  他的名字是阿尔弗雷德·沃德马尼斯博士。
  在新闻招待会上,我隆重介绍他,仿佛有朝一日我们会为他建座纪念碑似的。
   。。

31 人民党
  菲尔丁的《纽芬兰简史》
  1907年,邦德的副手爱德华·莫里斯爵士在议会中转变了立场,成了保守派。
  1908年,有人邀请他在大选中率领保守派与邦德竞选,但他拒绝了,尽管有里德家族给予的道义上的支持(至此这个家族已被邦德〃温特〃得所剩无几,除了道义已别无所有了)。
  相反,莫里斯把保守党改成了人民党。
  邦德嘲笑说,从他所谓的〃撒尿宣言1〃中显而易见,人民党之所以有别于自由党,仅仅是因为它的领导人是莫里斯而不是他。
  邦德说,换个讲法,这场选举是自由党人与自由党人的竞争,如果势均力敌,两党都赢得18个席位,他说自己不会感到意外。
  总督威廉·麦格雷戈邀请莫里斯组建政府。
  莫里斯接受了邀请。
  麦格雷戈解散了议会。
  另一场大选又开始了。
  这一次,莫里斯作为执政党而非反对党的领袖参加竞选。
  这个差别所增强的只是他的信心,而非邦德所说的,是他随心所欲施舍恩惠的能力。
  莫里斯获得了胜利。
  此后不久,铁路延伸法案得以通过。
  作为补偿的象征,里德家族被邀请修建了6条新支线,后来被称作〃橄榄枝线路〃。
  1913年,邦德再次被击败后,便辞去职务,在郁闷的隐居中度过余生。
  1918年,当有人邀请他再度出马领导自由党时,他宣称:〃我已经受够了纽芬兰的政治,现在我带着蔑视和厌恶离开了这肮脏的行当。
  〃唉,尽管莫里斯以各式各样,不胜枚举的方式改善纽芬兰人的生活,可直到理查德·斯夸尔斯爵士1919年荣升总理之后,纽芬兰才缓过气来,有了繁荣和自尊。
  既然我们打算用《趣闻杂论》后记中的一段话来终结我们的历史,那么在此我们也想就理查德·斯夸尔斯爵士在本书开篇所给予的褒奖表示感谢。
  我们认为,除了理查德爵士,再没有谁更适合向公众推荐这本书,他的仁慈让我们受宠若惊,他的政绩激发了创作这本书的灵感,他的美德使得这本书的优点,倘若有优点可言,更加栩栩如生。
  我们虽然说〃终结我们的历史〃,但其实我们的历史才刚刚启航,这还是她首航的开始。
  当她的竞争对手早已沉入海底,船身嵌满藤壶,她却依然航行在水上,这一点我们毫不怀疑。
  我们也不怀疑,在她的时代结束之前,她将驶进每一座海港。
  你看,香槟酒瓶撞向船壳,垫木被移开了,她慢慢地滑下船台…瞧,她下水了!
  

公费旅游(1)
我告诉纽芬兰人民,沃德马尼斯才能卓著,我打算给他三倍于我的薪水。
  我一年的收入大约7000元,沃德马尼斯将得到21000元。
  沃德马尼斯是拉脱维亚经济学家,他的过去我们不清楚。
  他跟每个人讲自己的过去,但说法总是不一样。
  他跟我说,他被招募进入某个精英教育军团中学习,该军团主要以培养未来的拉脱维亚领导人为目标。
  在战争年代,他成为他们国家抵抗运动的领袖。
  他准备离开拉脱维亚来加拿大之际,瑞典政府授予他该国的最高奖…北极星奖。
  有谣言说,他的博士头衔是自封的,他也没得过北极星奖。
  这奖项其实就相当于瑞典政府发放的购物券。
  还有人说,在战争中他不是抵抗运动的领导,而是支持纳粹的家伙,或者干脆是个卖国贼。
  我说,我坚信沃德马尼斯名副其实,〃声誉良好〃。
  沃德马尼斯给自己封了一个经济发展局局长的头衔,还告诉我这样可以〃唬住那些欧洲人〃。
  我开着克莱斯勒加长型轿车亲自去机场接他。
  内阁坚持我亲自开这种豪华车前去,这样才能配得上总理的身份。
  我并不愿将已经开烂了的道奇车换掉。
  他大约5英尺7英寸,体格修长壮实,一头密密的乌黑卷发,一个高高的额头,外加一对深绿色的眼睛。
  他外表最突出的特点是〃浮动虹膜〃。
  见面后没几个小时,他就向我解释其中的意义。
  〃对大多数人来说,〃他说着,把脸凑到离我仅6英寸处,让我能看得更清楚。
  他的食指几乎戳到眼睛,〃虹膜是眼睛中有颜色的部分,从上眼睑一直到下眼睑。
  一个有'浮动虹膜'的人,通常他的眼睛比普通人的眼睛大,虹膜没有一直长到两端的眼睑,在虹膜上下两端可以看见眼球。
  这样一来,虹膜就像在'浮动'一般。
  只有2%的人才这样。
  〃〃浮动虹膜〃的效用在于使他的目光聚焦,让你产生一个印象,仿佛他是透过一对偷窥孔从眼睛后面看过来似的。
  〃您的妻子和孩子在哪里啊?〃我问道。
  〃她们暂时留在蒙特利尔。
  〃他回答,〃孩子们经常旅游。
  我妻子认为我不会在纽芬兰呆上几个月的。
  她听说了这里的天气。
  不过一旦她明白我要在这里居住,她就会和孩子们一起过来。
  〃我很奇怪,一个妻子和母亲会依靠天气传闻来决定这么重要的事。
  但我并没说什么。
  我猜测他迅速地估量了一下我的能力,也估量了纽芬兰的价值…它的历史价值。
  我看穿了这一点,但并不介意。
  也许他有魅力或感召力,并对此能收放自如,所以他获得了我的巨大支持。
  但很快,事实就清楚地摆在眼前,我那些部长们不买他的账。
  他在他们面前装出一副谦卑有礼的样子。
  他的伪善一目了然,让人不快。
  他称他们每个人〃阁下〃。
  无论何时遇见,他都向他们鞠躬,我觉他是在调侃,是在嘲弄地模仿某种东方的宫廷礼节。
  也许在别人看来,他对我的阿谀和忠诚也明显虚伪。
  对我来说,他仿佛相信这一切只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巧合…在纽芬兰,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碰巧当选了领袖。
  我说服自己,不是因为我的职位和权力,而是因为我的能力才让他对我俯首帖耳。
  我把他对别人的轻视当做是对我间接的恭维。
  他对如此多人的鄙薄并不是在证明他的自大,而是他的高标准和差别对待的体现。
  他对我的印象如此之好,简直让我受宠若惊。
  见面才五分钟,他便告诉我,他相信在纽芬兰他能找到他的〃精神家园〃。
  我把这当做他发自内心的感慨。
  我无法相信,有人能够用如此单纯无邪的举止来拍马屁。
  可能在他身上最吸引我的是他看上去不仅如此寂寞,而且如此孤立,与世隔绝,仿佛本该让他彰显才华的世界不复存在,或者压根儿没出现过。
  他是那么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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