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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年华_Ashitaka-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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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家遥看他,递笔,问:“没带?”
湛超转手里的派克,“谁说的?喏。”
又递纸,“没带纸?”
“也有。”在口袋里。湛超笑,“哎谁会真拿纸记啊?”
再无交谈。小礼堂飘窗总闭着,窗外季秋,晃有树影。湛超手杵下巴颌,身体微倾向左,皂香复又来,萦绕心臆,随后漫窜。他时危坐时斜倚,像怎么都不顺意。
讲座搞得蛮隆重,论资排辈,前排四个塔尖儿领导,自个一副忧国的愁容。主任嘚啵嘚,约抛砖十分钟,才引出“玉”。
这人姓葛,单字宇,高眉棱下是副玳瑁色的厚片镜,湛超觉着他像爷爷书柜里,那个“貌奇古”的废名。穿衣像他尽力了,不多合体,能维持这场讲座的体面即可。学生定规鼓掌,声如潮,他报以谦谢之微笑,展开稿纸,朗声而不徐不疾。真尊重他的其实不多,多鄙夷不屑——上南开你也未必就成人上人。
据葛宇自己描述,他身世曲折却不离奇,父亲早亡,贫家病母,累累负债,所历坎坷非片字只言可尽述。及至高一,又借住亲戚家,寄人檐下仰人鼻息,所遭白眼也非常人所能及。种种,种种,稿纸哗哗翻过去两页。也不知稿子给谁润过笔,他行文不假修辞,少疾呼与控诉,白却深,辅以他恰切的语速,听着诚挚、适耳。座下渐渐真肃静下来。
他又转谈三年奋斗,也不稀奇,即苦读且无限持续。详说到有次闹病,痛处居右腹,必定阑尾炎,不想看,熬到汗糊了眼睛看不清字迹,写给亲戚一张白条,才拿钱去了医院。又因急着出院,手术创口几次漉水,瘢痕现如一截儿风干蚯蚓。少间,安静中又有唏嘘声。
翻至最后一页,他脊背挺得极直,说:
“成功从来都是偶然,你不必去仇恨聪明人的从容。我无意将摔打后的经验传递给任何人,不否认,我自卑孤僻,也不否认,我仍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同样我更不认为自己已成功,未来四年本科,六年研博,我也有可能夭折在半途,但如你们所见,我不欠缺折磨自己的勇气。比起荣耀,我更需财富;于是比起你敬畏我,我更愿你远离我。”
话到这里,已经很他妈的混账了。
“代价我已付过,我不必感戴或顶礼任何人。我只愧对我的母亲,她也愧对我。”
领导接耳,底下嘈嘈。
他又说:“我的故事如此普通,听完了,那就回去,你还要继续读书。我已将三年的笔记装订成册,有意购买者,请会后私聊。无意了解我,那么恭喜,你日后轻易不会落入三流文人的圈套。今天礼堂的每一位同学老师,此刻我感恩你们的到来,”他抬头,仍是谦谢笑容,“也请原谅我,以后我不会记得你们。毕竟郭小川说,在无限的时间的河流里,人生仅仅是微小又微小的波浪。最后,按规矩此致敬礼。”深鞠了一躬。
哗然后,礼堂一时掌声雷动,甚至哨音迭起。显然也有人不敢附和。
湛超恨不能上去给他献花儿。心里京骂:丫这小子帅绝了我连环操!又想,你也这么觉得吗?我要看你。于是偏头。看清却心底轰然。
——颜家遥直僵僵坐着,近右眼下睑处,凝有一滴泪欲坠。他目光有顾盼趋势,像他也不明白这泪的由来,正为此失措。他很在意别人怎么看他。还好只有湛超在看他。
99年秋娄烨的《颐和园》是胚胎;湛超瞬息间怜他又焦郁,一时恨不能拥抱他,印上吻。礼堂掌声渐熄。湛超后脑一块皮肤热胀并突突,他凑近朝他猛吹一口气。颜家遥惊怔后闭眼,泪就滴落了。
他指腹揩去他面颊的水痕,问,“虫子飞走了么?”颜家遥将濡湿的脆弱目光实实、准准,抛向湛超。
余虹也未能在日记中写:“有一种东西,它会在某个夏天的夜晚像风一样突然袭来,让你猝不及防,无法安宁,与你形影相随,挥之不去,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称它为爱情。”索性并不是夏天,它还不易燃,只令湛超欣喜。
日暮下学,湛超拒绝了贺磊,沉痛道:“你们打吧,我后补。”
钱越值日,搦根扫帚追他,“你他妈恨不能跟球过,后补个屁你后补,说!是不是约小姑娘溜冰去?!是不是上回寿春的那个?!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鲁猴子笑岔气,捂着肉肚盆儿直嗷嗷。
湛超抱头鼠窜,“是你的二姨奶。”
他溜去看排球队小训。隔月说有友谊赛。真赛起来谁友谊?
谁也没有买通过太阳,它照耀谁都不遗余力,像说,晒死你丫的。可湛超唯独觉着他是镀了金。排球场外缘植树,湛超在两株泡桐间踱步,叶影铺盖一身,他意在佯装说,我路过。他看他曲腿起跳,他迈步垫球,他举臂拦网,他踉跄。别摔了!再踱再看,他额际湿了汗,他两腋有水渍,他腕处通红一片。不疼吗?湛超是疯了。他趍步靠近,离了叶影,离了泡桐,越了白线,近了纷乱凑促的脚步。谁心善,呼喊道,哎危险!躲远点!湛超执意以昂然笔直之姿穿越球场。他心里竟祈祷:你砸我一下,疼了我也不怪你。神则说:哟这大傻子。恩准。
对过有球飞来,颜家遥触后脱手,又凭它瞄准向后。听砰。有人喊,坏了砸人了操。再扭头就见湛超坐地,有一注细细血流从他人中蜿蜒而下,“湛超!”拔腿奔去。
他喊我名字也好听。湛超呈大字仰躺。身下土地微热,他一揩鼻血,望准十月的这片天。他想,等他来了,我就故意问,砸人请不请吃饭?你上次自己说要请的。
第10章
被问彼年能说清的不多,因为一切都像偶然。由偶然,导致经年以后的“何以如此”。
湛超脸接球之姿势奇崛,破了静脉,血竟浤浤汩汩久不能止。颜家遥拿纸不及,扥下袖子朝他口鼻一堵,雪白上顷刻洇开枣红。湛超动嘴欲唔囔说白衣服沾血不好洗,被捺得更紧,“别说话。”他就闭嘴。颜家遥又松手,“要说什么?”似在问,你可还有身前执愿未了?球儿还能比热闹好看?场上人哟啊着围簇而来。
湛超沾了血迹抹在嘴角,佯装已行将就木,嗫嚅:“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人陆续散了。还能贫就说明死不了。
带去校边上的民营门诊止血。魆黑一间小诊室,里头养狗,瞅面相许是藏獒谱系下的串子。湛超这人胆大包身——除了怕狗。他屁股将沾板凳,串子就吠,于是僵着脸就往出跑,鼻血滴滴答答画梅花。颜家遥去追,扥住他衣领就往里揪,“它不咬你。”
湛超龇牙,“那谁说得准!”
医生出来才慢悠悠地斥狗:“超超乖!别叫。”串子去了角落。
湛超横眉怒目,“操?”
颜家遥心说:我得尊重人。于是一忍二忍,未能三忍,“哧”过一声,终于发了一串咯咯的笑。他一排糯米白的牙,嘴角鲜少飞扬到如此高度,并故意说:“它还是你弟兄。”
湛超往后时而憾悔,即在无心成意又顶真迷上一人时,竟将自己的鼻孔全然暴露于此人眼中。即便它再圆,但试问,谁又会率先去爱你的鼻孔呢?
几瓦的探照小灯乱晃,镊子冰凉,湛超惊惧地翕动起鼻翼,医生只威逼催道:张大!张大!张大你的鼻孔!操啊,湛超哀恸:我这他妈是分娩。继而闭眼,只将周身气力凝于鼻尖方寸土地,猛挣之,鼻峰下双穴登时雄阔而深不见底。医生趁势将两截指粗的膨胀海绵抵入深处,湛超嗷嚎,被拍了肚皮,“老实缓二十分钟!再流就喊我,给你开片安络血。”就怕屁股走人。是能多省?顺手闭了灯。阒然如良夜,湛超仰着不动。
颜家遥:“不舒服就说。”坐在旁侧的小凳上。
湛超记不起曾经是否有鼻血不止的状况了。他童年记忆裹着工业废气集装成箱,没有脉络,更无完貌,只在捞时能忆起其一二。如他家矿山背页有片森的杉林,杉木非好材,却高峻,有浮香。他爸办公室的真皮靠背椅,能转一十二圈不停。他妈十个指腹上均覆薄茧,打牌搓的,又箍着戒指,摸人会疼。他岁及十三,曾溜去井陉一家颇大的迪厅,点了杯自由古巴,不疑地喝尽,烈得片时醺然。迪厅里嚣躁,他看灯影作二、作三、四五。。。。。。心则浮漾于水面,归宿不明。不知是流血还是呼吸不畅的关系,困倦不久袭来,如彼时的醉意。湛超无力与其揪斗,没再觉得不安,只想入睡前再确认他一眼。
侧头就见颜家遥给他盖衣服。他那件白的。因鼻里的海绵,湛超只嗅着皂香时近时远,昏懵间听他说:“反正周五。”口吻是很轻、很轻的。
如前所述,一切均为偶然,包括将夜的骤雨奇袭。
和冰雹。
皖中十月居然他娘的有冰雹?医生也不信啊:“乖噻这冰茬!出去就开瓢。我看祁门路要涝。”又说:“你两个运气倒板,带伞了吗?”俱摇头。医生悲叹:“我也没有!”
嗐那还说个毛。湛超屁股又落回板凳,揉揉眼皮,“等吧。”等吧。
门楣上密密一挂珠帘,颜家遥似乎在急,“这要多久能停?”
医生耸眉,“那哪有准?”串子又吠,他踢它狗肚子:“超超饿啦?啊?”
湛超皱眉,“医生,你能不能不给狗起这么,像人的名儿?”
医生笑微微,“跟你名字撞车啦?”
湛超去看颜家遥,果不其然见他在笑,就又什么不爽也没有了。
雨苍泱泱,水潽溢上路牙,沿街铺面檐下疏疏密密站了人。狂风随雨而来,敲瓦捶棚,吹冷了霓虹。请医生别抠,开了灯,颜家遥从书包里掏作业出来写。只一只小凳子,趴墙丑,蹲着累,他就左腿翘右,膝盖支出平面,用以落笔。裤子是很浅的牛仔蓝,因不长而露了一截儿左踝。踝也瘦,并且白,白得青。
他写题时目光以冷峻形容并不为过,甚至呈露有肃杀之气,似要窥破纸上一切字句的用意,而以剿灭的心态了结大小每一题。放以前,湛超要觉得这种人都是学疯子。此刻则隐隐心疼。你这样累吗?心疼之余又要去看他的踝。也去看脸。灯居斜旁,缕缕阴影比谁的速写都画得细。
湛超没那觉悟写作业,他坐着看本闲杂小说,有一搭没一搭的。作者叫朱文,书名儿写得浅白近鄙陋,叫《我爱美元》,内容因“无耻”而不配入湛春成的书柜,只被随手搁在五斗橱顶上。但它被翻阅的痕迹却是最重的。湛超偷摸拣来消遣,竟断断续续看进了。书里写金钱与性,湛超不全然懂,却也不觉得他作伪。就像这个叫朱文的脱了裤子,啪一拍他老二说,喏,不大不小,就这回事。湛超甚至些微体谅了他爸的狡伪,也不以为耻与荣地,认真端详了自己的性。
可别做个小二流子!奶奶从小教育过。好,湛超就不想女人。他旁逸斜出地改去揣摩同性,不彻底但也真切具体——并且认为,这是我本心,没什么好罪该万死的。
颜家遥撂下左腿,合上笔帽,“拿下来吧。”雹子不掉了,雨势也趋小。
“啊?”
“鼻子里的那个,都快两个小时了。”看了眼表,“快七点了。”
湛超乖乖去拔,随即嚎:“——嘶!”哦我鼻毛我鼻毛。
“我弄。”
谁又会率先去爱一个被自己拔过鼻孔里海绵的人呢?!彼时湛超只觉得皂香真是个危险的东西。它时来,时去。他那儿有近似微弱电流的东西凝聚,又漫窜向身体各地。
不再流了。“是不是撑大了?”湛超捏了捏鼻翼。
“鼻根还肿。”颜家遥扔了血海绵,哄人似地:“但鼻子没歪,鼻梁也还高,你运气不错。”逾刻,雨也彻底停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好似明个起来就得披小袄。水一洼一洼,鞋底子湿透,风也不停,扫过一街白杨发顶,树抖啊抖。两人回校车棚拿了自行车,蹚回家,只一截儿铜陵路是顺的。天野乌青,街边亮,依然是三小苍蝇馆,吃腻的那些,朝鲜面、烩饼、炸串儿、小土菜,老板腆个肚盆儿招呼,吃点什么?饺子面条盖饭小炒都有。一小段儿饶舌,硬给他问饿了。湛超按车闸,笑笑说,要不,我请你吃了晚饭再回家吧?他就是故意的。颜家遥果真摇头,“我请你吧,上次说的。但我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你家还有人等?”你爸妈不在吗?你住哪儿?几口人?离我家远吗?
“嗯。”对过就有电话亭,“我妹妹一个人在家,我让她别等我吃饭。”
“你还有妹妹?”像你吗?多大了?跟你一样安静吗?
隔着一洼,颜家遥踮着脚蹚去,“怎么?交过罚款的。”
颜家遥用张电信IC卡,正面儿印着雅鲁藏布江。亭子的橘罩子笼上颜家遥头颈,檐边滴答落珠,隔着水洼,跟隔岸似的,湛超盯他袖子上那块儿已暗淡成枣红的血渍。他懊恼没带自己那部移动电话。当年临来皖中,他企图在电信公司分二十四期拿一台中文BP机,既为彼此联络,也为少年虚荣。过后遭他爸一顿海打,可隔天就又被塞了台时兴的爱立信T18,那其实不是父爱,而是彰显权威。也其实没那么多人可以联系,象征意义远胜于实际。可倘若我问来他的电话呢?那以后就。
正神游着,想摸烟来抽,颜家遥探身,“湛超。”
“哎。”他隔着水洼朝他笑。
“你稍微过来一下。”
踩着水就去了,“嗯?”
“随便说句话。”颜家遥把听筒递他,口吻无奈:“证明你是个男的。”
“啊?”蒙了。
“随便说句什么。”
湛超失笑,“为什么啊?”
颜家遥指话筒,骂:“因为她脑子有病。”
听话筒里嘹亮一句你才有病!继而咯咯一阵儿清越的笑音。
颜家遥按回听筒,问:“信不信了?”那头不知又说了什么,他蹙起眉心又失笑。湛超视线竟一刻不能从他脸上挪开。以至于不过脑子,伸手夺了话筒,“我来说。”
他朗声:“妹妹好。”
那头乐,“谁是你妹妹啊?!你谁啊你?”调子高低起伏,半大孩子独有的痞和精怪。
路灯投下一圈明黄。颜家遥提醒:“你两个别浪费我卡钱。”
湛超就笑,“你哥的同班同学。”
“姓哪个?叫哪个?”
“湛超,天空湛蓝的湛,超越的超。你呢?”
“颜家宝。宝贝的宝,小名叫小宝。”
湛超还笑,“挺可爱的。”
“别让我哥吃辣的,他能哭。”煞有介事的口吻。
湛超噗嗤,“我知道。”
“那我也吃饭啦,我吃饺子。湛哥哥拜拜!”挂了电话。
看湛超扭脸撂回听筒,颜家遥怔愣,“她、刚跟你说什么了?”
“说,”湛超拔了IC卡,塞他手心里,“你猜。”他笑嘿嘿。
04年,湛超在香港新界大埔区,打夜工,住鸽子笼。白天常因无事可做而翻些二手的杂书,且是故作姿态地泡在无水的浴缸里,抽着烟读。最常看黄碧云,不是觉得有趣,而在于她字句颓,不为教育谁,也私密得颠三倒四,读不明白。烟熏火燎里偶尔遇见一两个戳心肝儿的金句,让人滥情地联系谁、思念谁。并误以为自己也可以写。湛超也动笔写点什么遣情,但不成体统,且粗野且字丑,更像日记。其中有这样一段:
“《萝达》,操,在写什么?我文化水平实在很洼。「但我还是想念你了。请原谅。」这句我懂。但,为什么要请求原谅啊?我又不懂了。我也不想。是因为我想念他的时候,我一般都是在自/慰吗?那也没办法,我只和他做过爱。他又那么好。其实我也会去找我和他的源头,似乎找到,我就能忘了。可源头居然是一个排球?还是眼泪?”
05年离港,这些纸张被湛超走前一把火烧光。
第11章
早上开了店门,岑遥觉着心神不宁,撂下剩半口的包子去了站前广场。
还是蹲站没准的那一排人。拆了金皖过去散,闲问了三两句。当间有个小臂上文“忍”字的,瞅岑遥第一眼就呈露嗤鄙神色,全然类于看个婊/子。岑遥猜他就是那个赵小五。他轻飘飘说,老杜昨个夜里猝死的,医院就坑人!钱花了人照死。儿子来拿他老子的工具包,前脚刚走。说着一指,“喏,就站牌那儿戴黑袖章的!那小瘦猴子。”
岑遥脑子一热抬脚就去了,以至于两人对上目光,他却僵在那里无话。
“您有事?”男孩问,很礼貌。
他有张天生好面孔,五官无一不雅丽,棱角也少,但黑粗的框镜太煞风景,头发留得很随便,人更瘦怯得显寒酸。人像有原始的比较欲,同性间除去“无视”而大多是“俯视”或“仰视”。岑遥似乎能窥见这男孩儿身上落过多少本善的同情,猜其中一束定是因注视太久,而不慎将“恻隐”催化成了“爱情”。管他发的什么芽?看它结的什么果,说不准呢。岑遥朝他笑笑,解释说:“我是你。。。。。。老杜朋友。”
男孩转瞬严肃起面孔,但不诉苦:“他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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