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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科话落，留下来的冒险家们没有一个人表示要走。有的眼中是对未知事物纯然的好奇，有的与同伴相视一眼神色浮现出贪婪。
　　“我和我的同伴不会离开的。”刘博率先表态，一副动容的样子，“我相信沙科先生的话，我们一定能找到鲛村。”举起脖子上的相机，“我会将沙科先生的事迹都记录下来，写成书表彰您的一片赤心。”
　　肖苒盯住了他脖子上的相机，再次将刘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的确是一副记者的装扮，如果说是作家好像也是可以的。
　　于娇等其他三人都被刘博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懵。
　　刘博对他们暗示地眨眨眼睛：“我们应该相信沙特先生。”
　　“可是……”于娇想说什么，但二楼上的沙科已经被刘博引起了注意。沙科怀疑地看向楼下的刘博：“你会写书？你是……？”
　　刘博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一步步向二楼走去，还从背包中取出个手写的笔记本：“我和我的同伴去过很多地方，我都有将它们记录下来，其中有关于鬼怪和一切神秘的事务。都是我们亲眼所见。”
　　沙科翻看着他的笔记本，神色明显变得开心起来：“没想到冒险者中还有你这样有才华的人。真是意外之喜。我们这就起航出发。”
　　沙科拍了拍刘博的肩膀：“你可一定要把我们接下来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展示给全世界看。我很期待你的作品。”
　　刘博腼腆地笑了笑：“我会的，因为沙科先生对母亲的爱很打动人心。”
　　一楼，赵雪终于反应过来，有些恼火地低语：“他这是在讨好沙科么？”
　　陈宇脸色也不太好：“获得游戏npc好感，npc会优先将任务派发给他。完成任务，有很大几率会爆出npc赠予的保命道具。”
　　赵雪恼恨地看着二楼的刘博：“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陈宇深吸口气：“他以为只有他聪明么？他能讨好沙科，我们也可以。走，我们也过去。”
　　他带着赵雪往楼上走去：“沙科先生，我们就是刘博的同伴，我们会倾尽能力帮助您的。”
　　“您很爱您的母亲，您的母亲应该也非常地爱你。”赵雪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将进入游戏的提示语说出来，努力博得沙科的好感。
　　沙科果然两眼泪汪汪：“是的，我非常想念她。我一定会让母亲回到家乡，一定。”
　　伴随他的话语，巨轮响起鸣笛声，正式启航。
　　“为了让母亲遗体回到家乡啊？”肖苒若有所思的眼瞳中囊括着二楼哀痛的沙特、玻璃展箱中的人鱼标本，以及神色各异各打算盘的冒险者们。
　　于娇有些动容：“还真是可怜，但……”神色间有些羡慕地看向二楼努力讨好沙科的刘博、赵雪和陈宇，“我们也要过去么？”
　　肖苒看向展厅外甲板上的船员。那些船员将船锚拉起，巨轮动了起来，驶向深海。
　　肖苒手指遥点那些船员：“他有很多船员。”
　　于娇怯懦地点头：“是啊。这么有钱的样子，要不怎么会从社会上招募一群冒险者？应该可能是冒险者们有特别本领？但是……”
　　肖苒笑眯眯地看于娇，看来于娇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剩余的十多个冒险者眼中的贪婪简直要化为实质。即使沙科真的在冒险者们的帮助下找到鲛村、让母亲入土。可这些冒险者不会去打鲛族的主意么？沙特这么做不是给母族带去危险？更何况……
　　肖苒歪头盯展箱中沙科先生的鲛人母亲的标本，视线久久停留在那条干瘪的尾巴上。
　　与此同时，她所在的巨轮行驶地非常迅速，转瞬就已经看不见之前停靠的港湾。


第15章　失落的鲛村03
　　肖苒等冒险者们都被安排进船舱中的房间休息。除赵雪和陈宇都是一人一间房。站在走廊里能看见两边一排排的紧挨着的门。只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扇能看见海面的圆形窗户。
　　而此刻，肖苒五个玩家都挤在刘博的房间里。
　　肖苒顺着房内的圆窗，欣赏着外面起起伏伏的海面。手里灵活地摆弄着一动不动的小不丑挂饰。
　　她就像是个人畜无害的旁观者，听着玩家们吵——
　　刘博一脸抱歉：“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们解释一下，毕竟我们是同伴，人多力量大齐心协力破解谜题，才能顺利通关。”
　　“说得怪好听的，你还不是自己露脸去讨好沙科？”赵雪和陈宇显然忘了他们也是那样做的，各种挖苦刘博。刘博都一一接受了。
　　刘博的好脾气，让于娇有些不好意思再看着他挨骂：“算了吧，大家都是为了想要活命。反正我们谁能破解谜题也是可以通关的呀。”
　　赵雪讽刺地看于娇：“和你这种人，我无话可说。”
　　陈宇也说：“你难道不知道最后的积分评定和完成NPC派发任务个数有关吗？积分可以兑换系统技能和增强体质。随着我们游戏等级的提升，肯定越来越难，到时候你还能简简单单想通关保命？”
　　刘博站出来：“都是我自作主张，想着展览会那么多照片沙特先生肯定是喜欢记录生活的人。要不以后任务我不做，都给你们做？”
　　没等赵雪和陈宇顺势答应，房门被敲响。船员恭敬地说：“各位好，沙特先生为报答帮助他的冒险者们，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宴。”
　　太阳已经坠在海平线上，将海面和甲板映得一片橘红。船员将肖苒等人送到展厅门口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肖苒意识到船员消失转头去找，才恍然发觉太阳彻底坠入海底，到处都是夜的蓝色。白天看到的百十号船员销声匿迹，甲板上到处光秃秃的异常寂静。
　　于娇停下召唤肖苒：“肖苒？他们都进去了，我们也快些吧。”
　　“这就来。”肖苒踏进散发着傍晚唯一光源的、璀璨喧哗的展厅。
　　展厅内，各种鲛族照片没有被撤下，就连地底升起的他的人鱼母亲的标本也还在那里。
　　客人们取餐的长桌就放置在标本周围，上面满是美酒佳肴，以及各种各样的鱼类，甚至还有放着冰的生鱼片。如此丰盛的准备，周围只有冒险者和肖苒这伙玩家，不见一个船员。
　　每当人们取餐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看向人鱼标本，而后被人鱼腐烂的尾巴恶心着，不得不放下叉向鱼类食物的叉子。
　　于娇、赵雪、陈宇和刘博则选择了一些小蛋糕的食物。连其他冒险者选择的牛羊猪肉都没有敢去碰触，因为觉得恶心。
　　于娇小心翼翼地自言自语：“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赵雪瞪她一眼：“别说。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是腐烂和防腐剂混合在一块的味道……呕，不行了我想吐。”
　　于娇被怼得有些委屈：“你自己形容得更恶心。”
　　“你？！”赵雪想要说什么被男友陈宇拉住。陈宇：“毕竟是同伴，你也别太过分。”
　　赵雪更生气：“她得二十七八了吧？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陈宇：“也就比我们大两三岁吧？哪有那么老。”
　　赵雪瞪着男友，又去看于娇：“我才发现，她长得挺好看呢，娇娇柔柔。就你们这些男人会上当。”
　　肖苒也站在取餐的长桌前。她看起来心情不错，嘴角带着一抹甜笑。她一边看着人鱼标本，一边将各种完整的各类海鲜往自己的餐盘里堆砌。
　　要知道末世海鲜都变成了丧尸那种，根本无法入口。而眼前这些新鲜美味，咕噜。
　　肖苒的流口水的德行，看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赵雪更是压抑着作呕声：“你变态吧？”
　　肖苒故意恶心赵雪，张口叼着一条鱼，嗦在嘴巴里。还左右摆头甩了甩：“你看这短粗胖的尾巴，和标本像不像？”
　　赵雪刚想发作，这时沙特先生迈着优雅的步子出现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沙特先生缓慢地说：“这顿晚宴是答谢各位肯留下来帮忙。再往后轮船上的食物会变得单调，希望在此前能让各位最后饱餐一顿。
　　你们可能不理解我为什么不将母亲标本收回地底，因为我觉得每个快乐时间都应该和母亲一起度过。华国有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
　　沙特先生酝酿着感情，泪光闪闪感动地看向他的人鱼标本妈“如果打搅了各位的食欲，我……”
　　“咔哧咔哧……”因为沙特发言安静的展厅内响起叉子切割盘子的倒牙声音。沙特眼珠转动看向声源处。
　　肖苒正努力和盘子里面的鱼尾巴作斗争，她一边吃还一边眉眼弯弯地瞅着每一张沙特母亲的人鱼照片、玻璃柜中的人鱼标本。
　　似乎察觉到周围投过来的视线，肖苒张大嘴巴将整条尾巴塞进嘴巴里面。她用行动安慰沙特先生：“怎么会没食欲？华国有句话叫做秀色可餐，我看着沙特先生的母亲简直食指大动，食欲顿开。”
　　于娇、赵雪、陈宇和刘博，像是看世界上脸皮最厚的狗腿子一样将肖苒看着。万万没想到肖苒为了讨好沙特先生也是拼了啊。
　　沙特先生表情僵了僵，过了一会儿才露出笑脸：“那我真是太开心了。大家在今夜尽情地饮酒作乐吧。”他转身缓慢地离去。
　　宴会中开始放起舒缓的音乐，冒险家们彻底放松下来，甚至随着音乐声跳起舞来。
　　肖苒则望着沙特先生离开的背影……将剥好的龙虾肉一口吞。
　　肖苒转身来到沙特母亲的标本面前，每吃一条不同种类的鱼就看看玻璃窗内的标本，看看周围黑白照片中的沙特母亲。
　　她没有看到，沙特先生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宴会外的黑暗中，带着讽刺而期待的笑意：“都什么年代了。还真有人信有鲛族？”
　　入夜，喝得伶仃大醉的冒险者们被船员们送回房间，清醒的玩家们也被喊来帮忙。陈宇和刘博合力将大块头的冒险者扔进门内。
　　赵雪厌弃地捂鼻子：“真是没一点安全意识。”
　　于娇帮着冒险者关上房门，看向靠在走廊、捂着胃部、一脸幸福的肖苒。肖苒的校服是很合身的那种，能清晰看见她胃部的凸起。
　　于娇：“你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像个沉醉幸福的孕妇。
　　肖苒摸摸自己的肚子：“我就是有点撑，回去睡一觉就好。”
　　于娇：“……”感觉更像一脸幸福的孕妇。
　　“等等。”刘博就像是不知道玩家们不喜欢他似的，见大家看过来一脸无奈地说：“大家今晚都将门好好关好。”
　　赵雪和陈宇怀疑地看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刘博很无奈：“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意见，但人总归是有些私心的。我们都是玩家我不会故意害你们。总之，小心一些总归没错。”
　　“行了。谁不知道要小心。”赵雪拉着陈宇进入房间，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真是……”刘博摸摸鼻子，看向肖苒和于娇，“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记得要好好关好房门。”顿了顿“我真的没恶意。”
　　等刘博离开后走廊只剩下肖苒和于娇。肖苒打着哈欠刚想进屋，于娇却跟了过来。肖苒虚握门把手，困倦地看向于娇：“还有事？”
　　于娇怯弱的脸隐藏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中：“我想问……你今晚边看着人鱼标本边吃东西，是……觉得……我是说你不觉得恶心？”
　　“为什么会恶心？”肖苒侧头瞅于娇，“对于生命。人类的也好人鱼也好，甚至是真正的鱼类。我们都应该保持敬畏之心。”
　　于娇不解：“那你还吃那么多？”
　　肖苒笑了笑：“出于对食物的敬畏。”拍拍肚子，“饱腹而已。”
　　不仅是饱腹而是撑腹吧？于娇默默盯肖苒的胃部，她似乎明白了肖苒的意思也不再纠结肖苒宴会上对着人鱼尾巴胃口大开的样子。
　　于娇弱弱地笑了笑：“看来是我想多了，晚安。”转身进入房间。
　　肖苒则慢慢展开了手。她虚握门把的手，其实真正呈现的是虚握刀柄的姿势。只要于娇有异动，她会瞬间从游戏背包取刀砍人。
　　末世中打磨出的直觉告诉她，刚刚的于娇包含敌意……可最终敌意消失了。联想她与于娇的问答，于娇又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赵雪和陈宇表面没将刘博的话放在心上，可进入房间后两人却反复锁了几次房门。
　　赵雪还是不放心：“这门看起来也不太结实。都怪刘博乱说话，弄得我睡不着觉。”
　　“不放心我们就再弄弄。”陈宇说着从游戏背包中取出了一些巨大的石头，堵在了门口，“这种程度绝对没有东西能进来。”
　　赵雪开心地搂住陈宇亲：“还是亲爱的最聪明。”
　　海上的月亮上升。整艘船彻底陷入寂静，只有巨轮的马达声，海中的海浪声，以及不知名的鸟类声音……
　　肖苒猛地睁开双眼：“吃太撑睡不着。”。手指戳戳斜挎包上一动不动的小不丑：“陪主人出去消消食。”
　　肖苒说着出去溜达消食的话，动作上却轻手轻脚宛若猫儿。她扭开房门防备地左右看看，顺着漆黑走廊走出船舱，一路来到人鱼展厅。


第16章　失落的鲛村04
　　月色下整艘巨轮只有马达声划水声，消无声息地就像没有活着的人。肖苒警惕、狐疑地一路顺利来到展厅，发现展厅大门被从外面用铁链结结实实地锁住。
　　“是害怕有人损坏人鱼标本么？”肖苒捏着大铁锁颠了颠，挥手间从游戏包裹中取出了一枚针，就是之前在汪丹家用来给小不丑重新整容的那一根。她对着锁头捣鼓了几秒，锁头发出轻响，开了。
　　肖苒将大门推开很小的缝隙顺着门缝溜进去。溜进去之前还不忘将铁链虚绕回去，将锁头虚挂在铁链上，伪装成紧锁的样子。
　　肖苒白天参观的时候已经观察到，轮船上到处都没有监控设备。对于这么松懈落后的安保措施，巨轮的主人沙科先生可能有见不得光的打算，但今夜实在是方便了肖苒。
　　肖苒毫无顾忌地抬手召唤出大砍刀，视线在庞大的展厅内转了一圈。展厅内没有开照明工具，只有装着鲛人照片、标本的玻璃展箱反射着月光。
　　肖苒径自来到鲛人标本的玻璃展箱。
　　她手掌按在玻璃上，隔着玻璃望着里面瞪着双目、尾巴干枯的鲛人，露出有些难为情的讨好笑脸：“接下来我可能会做出一些冒犯您的事情。现在我来看看怎么打开展箱做一个亲密的接触。”
　　海面上的月不知何时被云朵彻底遮住，海上的夜变得异常深浓。
　　似有若无的女人歌声在船中响起来，似泣似述，不知源头在何处……
　　虚挂在展厅大门上的锁头发出“咔”的轻响，彻底锁死。
　　冒险者们居住的船舱走廊内，有拖拽的声音响起。拖拽的声音每到一个房门口就会消失，取而代之地出现砰砰砰的敲门声。
　　赵雪就是这阵敲门声弄醒的，她有些迷糊地踹踹身边睡着的陈宇：“有人在敲门，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脚丫子碰触到被窝中的陈宇大腿的时候，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脚碰触到的触感根本不是人类的皮肤，而是滑腻腻冰冰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有一股腐烂夹杂着防腐剂的味道在鼻尖萦绕着，就像是宴会那个时候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赵雪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地转头去看陈宇。一张布满鳞片的脸紧紧贴在她的脸庞。因为没有温度没有呼吸，也不知道到底贴了多久。赵雪甚至能看到鲛人脸上腐烂脱落的鳞片。
　　“啊——！”赵雪召唤出游戏背包中的石头砸向那个鲛人怪物。
　　鲛人被砸得一脸懵地向后倒下。赵雪没有停手，又接连扔出几块石头。鲛人满脸诧异地向赵雪伸出手……
　　“滚开！陈宇？你在哪呢？”赵雪一脚踹开鲛人，奔向房门。
　　但房门被她和陈宇堵上了巨大的石头，她处于极度的恐慌中，着急害怕也想不到将石头收回背包。她无力地抓挠石头发出哭声。
　　忽然她的脚腕一凉，赵雪低头一看，那条鲛人怪物拖着腐烂的鱼尾巴竟然爬到了她的脚下。她疯狂地踢踹着鲛人怪物……
　　肖苒绕着鲛人展箱转了一圈，试图找到打开展箱的按钮。
　　忽地，肖苒她看向玻璃展箱的视线微微一顿，视线不再放在里面的“鲛人”身上，而是放在了玻璃上。玻璃的倒影上有东西在接近他。
　　肖苒听不见对方的脚步声，只能从倒影上看到对方。随着对方靠近，肖苒从对方带着璞和尖锐指甲的爪子，看向对方身下长长的鱼尾。
　　肖苒猛地下蹲，尖锐的爪子擦着肖苒的头皮，由于惯性爪子没有抓到肖苒仍然继续向前，砰地一声爪子抓碎了人鱼展箱。
　　展箱上的碎玻璃四溅而开。
　　肖苒只抬手捂住双目，崩裂而开的碎玻璃在她的手上胳膊上脸颊上留下道道血痕。伤口严重得根本不像是被溅到的伤，反而像是她亲自用拳头砸破玻璃造成的。
　　这些可怖的伤口带来阵阵刺痛。肖苒竟有从梦中惊醒的错觉。
　　肖苒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在护住双目的瞬间，翻身滚动向远处展台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