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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缱绻揽着玫瑰抱枕发呆，以前秦思芮没事儿翻犯罪心理和侦探方面的小说，她也跟着看，里头提及，说女性犯罪比男性往往更加难以堪破，因为她们胆大心细冷静自持，关键时刻理智与智慧并存，毫无一丝手忙脚乱和慌促，亦不会留下明显破绽证据。
　　　　还有……
　　　　不多久前她和澹台垣去影院看的那部电影，《唐人街探案》，她看到最后情节，被电影里的小女孩儿眼神吓得直往他怀里扑。事后，她冲他说，这不合理，未成年少女能有这样的洞察力敏锐力和操纵力么？电影就是电影，纯属虚构。
　　　　澹台垣笑了笑，没跟她争辩，只轻声道，“存在即合理，你身边没有这样儿的不能说世界上就没有这样的人。”
　　　　当时她心里哼哼唧唧着，就是坚持己见，她都成年了还做不出奥数题呢，未成年小女孩儿就能实施策划犯罪了？智商差距是有，但不能那么大呀？
　　　　但——
　　　　赵熏的出现活生生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不一定多聪明，但她一定是心细冷静的。
　　　　不过夜间偶然的一次巧遇，她居然能认出身旁伪装好的沈晨？
　　　　并且，她有跟踪她？
　　　　不然怎么会拍到她和沈晨的照片？
　　　　周缱绻不认为自己蠢，她只是个正常人而已，正常人很难去留意这样的细节，毕竟又不是被害妄想症。
　　　　终归到底，是赵熏心术不正。
　　　　天才与罪犯，往往一念之间，赵熏不是天才，但她却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三观也是个神奇的东西，会不会她压根不觉得理亏歉疚呢？
　　　　周缱绻挠了挠后脑勺，算了，她都快成思想家了。
　　　　赵熏的事情她彻底不想去管，都交给澹台垣吧……
　　　　等到下午四点，他才打包着肥美螃蟹和小龙虾回来，馋得周缱绻顿时忘了正事，她啃了八分饱后才吮着指尖，慢悠悠的挪去他身畔。
　　　　他看球赛重播呢！
　　　　顺势把她搂住，侧眸正儿八经笑问，“怎么了？”
　　　　周缱绻清咳一声，支支吾吾道，“是你吧？照片的事儿？多少钱呀，我赔得起么？”
　　　　“……”澹台垣默了几秒，眼梢微挑，“我们两关系，谈钱就生分了吧？”又道，“嗯，买断胶片花了两百万，人力物力我不跟你计较，所以你分期付款还是一次性全付？”
　　　　周缱绻：“……”说好的谈钱生分呢？
　　　　“这么贵？你没趁火打劫？”
　　　　“对一个有可能冉冉升起的明日之璀星来说，很便宜啊。”澹台垣眯了眯眸，斜睨着她。
　　　　“算了，谈钱多伤感情啊，对了，你什么时候上学啊？我看你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也好了，要不我等下就收拾收拾回学校了嘿嘿，该上课了，不然落下太多课程我怎么跟得上呢？嘿嘿。”
　　　　周缱绻三言两语撇清关系，她讪笑着转身要开溜，手腕却被一把捉住。
　　　　他捉住她不够，非要使坏施力把她搂进怀里。
　　　　“……”周缱绻欠着钱，不由气势矮了几分，虽说她认为这钱不该全她出，但冲澹台垣自主的去做这件事情，还乐意当隐形小天使做好事不留名，她怎么也没脸拿乔了。
　　　　“没事，我二叔旗下有影视公司，过不多久把沈晨签下来，利滚利，在他身上出的自然要数倍讨回来。”澹台垣埋首在她脖颈间，恶意的轻咬了一口，语气说不出的愤懑，又带着点小哀怨。
　　　　周缱绻：“……”
　　　　他们这会儿光明正大的提及沈晨，和往常聊天一般无二，反倒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对那天的事情是介意的。
　　　　不恨沈晨这个人，但现在没办法做到不排斥。
　　　　她也怕澹台垣介意。
　　　　可不得不承认，比起他在她面前刻意避忌这个名字，她更容易接受他这样毫无设防的提及。
　　　　莫名觉得心里暖暖的，很暖……
　　　　等次日回校后，周缱绻就收到了沈晨的道歉简讯。
　　　　显然前两日是给她时间稍微缓解情绪……
　　　　她抱着手机不知该怎么回。
　　　　索性放到一畔。
　　　　然，半小时后，又来了一条简讯。
　　　　依然是沈晨。
　　　　“本来想谢谢澹台垣，但一想这些事儿并不是为了我，就觉得无法开口。另外，希望你能早些忘记我带给你的伤害，虽然再想想，这事儿也不能都怨我，但跟你说抱歉我是真心的，小绻绻，对不起！”
　　　　愣了会儿。
　　　　周缱绻指尖微动，在半空顿了半天，干脆回了个表情，笑脸：…d。
　　　　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原谅需要时间，尽管她也知道，事儿不能都怨他……
　　　　比起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女生寝室气氛依旧没心没肺的活泼热闹，唐一萌她们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真以为她生病了，等她回来，立即关切的围在她身畔慰问。
　　　　所以说，好人总是比坏人多多了的。
　　　　至于赵熏，周缱绻后来听秦思芮模糊的提及过一次，法律上是很难判定责任的，毕竟都是未遂，不过事儿捅到了校方，已经开除。
　　　　经过这一出。
　　　　大家心里无形的都有了忌惮，周缱绻偶尔走在路上都会不由自主四处张望。
　　　　澹台垣更绝。
　　　　每天睡前简讯是一则安防小故事。
　　　　周缱绻：“……”
　　　　好吧，她是该有充分的防备意识，不管这世界是善是恶，人都要学会保护自己，澹台垣不是神，他这次留了心眼，离开医院时请人追踪留意赵熏的日常行动，但不是事事他都能未雨绸缪的。
　　　　深吸一口气，周缱绻躺在宿舍床上，给他回了句“晚安＇笑脸＇。”
　　　　睡觉……
　　　　现在两人都已归校上课，一如往前。
　　　　至于堆积在宿舍的那些琳琅满目的木雕和小玩意儿，都被周缱绻嫌弃的打包扔进他在b市的房子里，只留下梳子福袋之类的小挂件小物品。
　　　　转瞬秋去冬来。
　　　　今日中午林玲语过生日，宿舍四人单独聚在一起吃完火锅打道回府，晚上还有一场聚会，更热闹。
　　　　返程路上，叽叽喳喳中，周缱绻脸色有点难看，她觉得自己吃的不多啊……
　　　　怎么老是犯恶心？
　　　　“你们说是不是海鲜不新鲜？”捂着肚子，周缱绻皱着包子脸，刚说完，又开始作呕。
　　　　唐一萌给她拍背，呵呵道，“我吃的比你多啊，两大碟鲜虾和扇贝都我吃的，你就碰了那么丁点儿，海鲜们表示这锅我不背哦！”
　　　　“肠胃不适吧！”
　　　　“昨晚睡觉踢被子，着凉了可能。”
　　　　“我觉得肯定是着凉了，喏，那儿有药店，去买点药。”林玲语顺手一指。
　　　　周缱绻点头，在三人簇拥下进药店。
　　　　室友们好心的帮她咨询医师。
　　　　她听着医师给她推荐药片，眼神不经意略过儿童感冒药药区。
　　　　药盒上印着笑得灿烂的宝宝们……
　　　　身体一僵，周缱绻整个有点懵。
　　　　她、她多久没来月事了？
　　　　多少天？
　　　　周缱绻惊慌的低头，双手搅在一起无意识的拨来拨去。
　　　　好像真的快一个多月了，都说住一起太久，经期都会逐渐日期相近，她和周一一就完全吻合，依稀前阵儿周一一痛经疼得喝红糖水时问她，“你大姨妈怎么还没拜访？有人陪我疼也是极好的。”
　　　　她还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说可能就延迟几天，马上就加入痛经大军相亲相爱一家人了哟！
　　　　距她们俩谈话，过了一周？两周？
　　　　仍然还没来……
　　　　从前一直很准时。
　　　　努力咽下口水，周缱绻浑浑噩噩走出药店。
　　　　“绻绻，你不买了么？”
　　　　“你怎么了？”
　　　　……
　　　　背后的关切声都有点模糊，周缱绻怔了许久，才呆呆道，“不想吃药，我突然觉得好了，不想吐了。”
　　　　话方说完。
　　　　新一轮作呕。
　　　　三人：“……”
　　　　周缱绻脸色煞白，晕乎的阻止她们帮她买药的举动，一行人回校。
　　　　愣愣在宿舍坐了半刻钟，她吓坏了的疯狂百度，然后关掉网页关掉电脑，迅速开门下楼。

　　☆、第83章

出门出的急，除了零钱包，什么都忘了拿。
　　　　周缱绻绕去平时少去的西面街，找了家从未光顾过的药店，攥着手指觉得掌心都在冒汗。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抬眼，努力正常的走进去，声音没刻意压低，等付完钱，她心口仿佛卸下了重石般。
　　　　回宿舍，去卫生间。
　　　　外面三个活宝在讨论最新娱乐八卦，嘴炮仗打得飞起。
　　　　周缱绻心内乱糟糟的，她根据百度得来的知识，用验孕棒测试。
　　　　等了一分钟。
　　　　当看到两条清晰无比的检测线时，周缱绻“嗡”一下，觉得本就空白的大脑直接当了机。
　　　　她闷了半晌，把东西整理扔掉，头重脚轻的回到书桌前坐好。
　　　　思绪仍在漫游太空……
　　　　直至唐一萌的一声震天吼，她才恍然清醒的转头，呆茫茫望着站在身后的女生道，“怎么了？”
　　　　“没怎么，吃车厘子么？”
　　　　“哦谢谢。”周缱绻旋身随手抓了两个，轻咬了一口。
　　　　旋即听到林玲语“嘶”了声，吐槽道，“哎呀你这次买的好酸哦！”
　　　　周缱绻tat：“……”
　　　　完了，她竟然都尝不出酸的味道，而且觉得咽下去很提神口感不错。
　　　　真的完了！
　　　　她才大二，二十岁才过不到半年，怀孕？
　　　　周缱绻趴在桌上，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茫然之中……
　　　　大概过了半小时，她抱着手机爬到床上，捂在被子里给秦思芮发简讯。
　　　　至于澹台垣——
　　　　她自己都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
　　　　打字。
　　　　我好像怀孕了。
　　　　把好像去掉。
　　　　直接发了四个字。
　　　　又马上追了一条，“怎么办？”
　　　　秦思芮的短信瞬间如雪花般纷沓而至。
　　　　“……”
　　　　“你们俩居然已经……”
　　　　“我……”
　　　　“这才多久？怀孕？”
　　　　“我的思想都跟不上你们的脚程！！！！”
　　　　连着发了五六条。
　　　　秦思芮终于冷静下来，问，“现在方便接电话么？”
　　　　周缱绻木然的告诉她不方便，窝在宿舍呢！
　　　　“出来，先去医院，你没去医院确诊吧？澹台垣知道么？你要还是不要？”
　　　　所有问题都是当前最最紧要考虑的。
　　　　“你说呢？”
　　　　她又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鞋去和秦思芮会和，一起去医院挂诊。
　　　　“你问哪个问题，澹台垣自然得告诉，要不要孩子我可没这个权利说话，你自己怎么想的？”
　　　　周缱绻没再回简讯。
　　　　她走在校园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垂头把双手插/入兜里，她怎么想的？
　　　　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照顾孩子？
　　　　就算没养过娃娃，社会上关于此类新闻那么多，周缱绻也知道孩子不好带的……
　　　　时间精力耐心。
　　　　还上不上学啊？
　　　　人生就要从青春正好的时候生儿育女？
　　　　周缱绻惊恐的摇了摇头，太可怕了！
　　　　而且，她现在想那么多有用么？澹台垣不知什么心思，他就比她大一岁不到，也是个大孩子啊，养娃娃压力多大啊！
　　　　魂不守舍的走着，许是前方两个男生正在聊天，亦没看路，两相不小心撞了下。
　　　　周缱绻一个趔趄，下意识抱住腹部……
　　　　倒惹得连连说对不住的男生有点莫名其妙。
　　　　周缱绻tat：“……”
　　　　这份下意识是不是来得太快了？
　　　　进入角色也太快了……
　　　　抱头崩溃，周缱绻哭丧着脸和秦思芮会和。
　　　　去医院。
　　　　挂号。
　　　　检查验血。
　　　　就是怀孕，没错……
　　　　下楼梯时，秦思芮挽住她，两人下了楼，周缱绻反应迟钝的缩回手，更崩溃了，“你搀着我做什么呀？不才一个多月么？”
　　　　秦思芮：“……”
　　　　两人没着急打车回校，而是沿着医院外的梧桐街慢走。
　　　　初冬，有些凉。
　　　　秦思芮侧眸，见她依然呆呆的，也不知怎么办，但作为朋友，有些话还是得说，“你现在混乱，我知道，所以暂时按我说的做，首先给澹台垣打电话，还有打之前做好准备，不管他什么反应你都要保证不情绪低落。还有……”声音渐低，“三个月内总要做好决定的，早早有主意更好。”
　　　　点了点头。
　　　　周缱绻不吱声，她听出了秦思芮潜意识的建议。
　　　　打掉。
　　　　奇怪，她内心深处也这么想的，为什么却不高兴呢？
　　　　“你坐这打电话，我去给你买杯热奶茶。”
　　　　秦思芮拉她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木椅，借机离开，给她单独的空间。
　　　　这是条旧街，四周安静，远处有老人在下棋，围了一圈看客……
　　　　迟疑的盯着手机屏幕。
　　　　纠结了许久她才把号码拨出去。
　　　　秦思芮说得对，打掉是应该的，是应该的！
　　　　他一定也这么想。
　　　　“喂。”电话接通，她率先开口。
　　　　“怎么话音带颤，在哪儿？”
　　　　“在医院门口。”
　　　　“身体不适？”
　　　　他语气带着关切，周缱绻却不知该怎么答，发起了愣。
　　　　“周缱绻。”
　　　　冷不丁被他突然加重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嗯”了声，忙又否认，“也不是不舒服，就是……”
　　　　“就是怎么？”
　　　　“就是……怀孕了。”
　　　　世界足足有半分钟的寂静。
　　　　周缱绻握着电话，睫毛不安的颤动，她咬住下唇，刚欲打破不安的气氛，却听他声音忽而响起，疑似很镇定，“想一下，最近一个多月吃药了么？”
　　　　“好像没吧！”
　　　　“不准好像。”
　　　　“没。”周缱绻细想了下，除却今日准备买药片没买成之外，这一个多月她都好好的，没感冒没痛没痒，自然用不着吃药。
　　　　“确定？”
　　　　“嗯。”周缱绻重重点头，转而又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呀？”
　　　　“没什么。”澹台垣一边回答她的话，一边拿着另外一部手机不停往下滑动，他对怀孕什么的也完全不懂，当然要先查查资料。
　　　　“同学，你用完了么？赶着去上公开课，快点名了。”
　　　　女生见对面帅哥面容严肃认真的盯着她手机，本来以为桃花运来了，借着借手机的空档搭讪，然而……等了几分钟，他仍然一脸肃穆不已的神色，视线如胶在屏幕上。
　　　　“没。”澹台垣顺口回。
　　　　“……”女生醉了，直接上前一把夺回手机，呵呵，这人自以为长得帅全天下都围着他转不成？
　　　　她没好气低头看了眼刚被借去的手机。
　　　　页面停在搜索上，妈呀，全是女人怀孕之类的资料。
　　　　我天，渣男啊渣男！
　　　　自动脑补了一出八点档狗血剧的女生选择狗带，帅哥果然都是花心萝卜呵呵哒……
　　　　“你和谁说话？”周缱绻听到电话那畔微微传来的动静，有些不悦的揉着衣角，他倒是快切入正题行不行？让她一颗心上不上下不下什么意思？
　　　　怔怔看了眼空掉的手，澹台垣定在原地竟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他“嗯”了声，其实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谨慎的道，“吃药可能对婴儿有致畸反应，好像是的！”
　　　　周缱绻：“……”
　　　　还真没听过他这么小心翼翼生怕不确定说错话的语气。
　　　　不过畸形什么的，首先是得要孩子吧？
　　　　“所以，你让我生下来？”周缱绻被搅和得头都疼了，她低眉说重点。
　　　　对畔又沉默了几秒。
　　　　似乎才想起这个问题，问，“你想要他么？”
　　　　一个多月都没成型吧？
　　　　这都用上他这个字了？
　　　　周缱绻本觉得对于今天才知道的这么个受精卵？对，就是受精卵，她对她/他压根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不知为何，突然听澹台垣说这句话，有点小伤感的情绪……
　　　　“你做好准备了么？养孩子你以为简单啊？奶粉钱乱七八糟各种钱，还有教育陪伴……”
　　　　“经济条件没问题，男女双方感情没问题，你往其他方面再想想。”
　　　　听他一本正经，周缱绻无语了片刻，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是啊，他说的是对。
　　　　基础都没问题，可她就是……害怕？
　　　　“你在征求我的意见？”
　　　　“嗯。”
　　　　“那你什么意见？”
　　　　“我的想法重要么？”
　　　　周缱绻愤怒：“……你什么意思？”
　　　　也知这话不对，澹台垣摁了摁眉尖，心平气和的无奈，“不是我怀胎十月生孩子呀，要是我生我就不用看你脸色说话了呀！吃苦的是你，所以我必须尊重并无条件赞成你的选择，所以……我的意见有用？”
　　　　啧，怪委屈的语气什么鬼？
　　　　周缱绻分明生气，却莫名有些想笑。
　　　　要是他负责生孩子，她保证双手双脚四票同意好么？

　　☆、第84章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周缱绻从画室出来，看到倚在墙侧的高个子男生，挠了挠脖颈，觉得无限心塞，所以怀孕后她才会显得格外金贵么……
　　　　“午餐时间。”澹台垣耸了耸肩，上前牵住她手，在一堆好事者调侃的眼神中下楼。
　　　　“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
　　　　“菠萝里脊？”
　　　　“柠檬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