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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他偏要宠我-第2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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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把他牢牢笼罩在里面。
却有一抹月光,皎洁明亮,悄然照亮了他过往的路。
他依旧记得从重楼出来的那天。
那年他才十岁。
他满身是血、踉踉跄跄地踏出重楼,跌坐在台阶上喘息,雪花在黑夜中簌簌落下,四周寂静得像是墓地。
那个小姑娘撑纸伞而来。
她一手提着裙裾,白嫩的脚丫子踩在雪地里,宽袍大袖纤尘不染,清寒精致的小脸比雪花更加干净皎洁。
她走到重楼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时的她还太小,既不擅长隐藏情绪,也不像如今这般沉默寡言。
第890章 他与黑暗共生,却比谁都想毁掉黑暗
那时的她还太小。
她嗤笑一声,从宽袖里掏出白面馒头扔给他,“能活着从重楼出来,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本事。元晟,努力变得强大吧。当你非常非常强大时,我将允许你到本小姐身边,以奴隶的身份侍奉本小姐。”
小姑娘说完,许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语有些不太礼貌,凤眼中有一丝小小的后悔极快掠过。
昏惑的光影是她最好的保护色,她傲娇地抿了抿小嘴,不肯将悔意表达出来。
元晟把玩着白面馒头,薄唇噙着玩世不恭的微笑。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这位难伺候的大小姐对刚刚说出的话后悔了。
她后悔羞辱他……
真是口不对心又傲娇的小姑娘。
少年舌尖邪肆地抵着上颚,盯着小姑娘的目光宛如盯着猎物。
他三下五除二吞咽掉馒头,语调玩味:“好的,大小姐……”
自那之后,她成了他的月光。
可是黑暗宛如野蛮生长的浓墨,把他和他的月光都包裹在里面,萦绕在他们少年时期的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与尸山血海!
司空辰明面上是人人敬重的帝师,是金陵书院通晓古今的大儒先生,但背地里干的事,却荒唐的令人发指!
元晟回忆着,桃花眼中隐隐有墨色火焰跳跃。
他与黑暗共生,却比谁都想毁掉黑暗!
想带着他的月光逃离那片不见尽头的厮杀,不想,再沦为别人的棋子!
阁楼,花朝酒小脸清寒,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
她坐在榻边,抬手撩起一缕碎发别在耳后,“我手中沾染的人命并不比你少,哪里谈得上干净?”
元晟执起少女轻软蓬松的长发,认真地给她编织起发辫。
烛火寂静,他嗓音淡然:“若果真生了颗杀戮的心,你又何必费尽心思,在各大烟花地寻找负心人?不能违背老师的命令,必须用活人祭祀人鱼,所以你把烟花地那些道德沦丧、背叛妻女的男人全部抓来喂鱼,甚至与狱卒还有往来,用高额银钱换取死刑犯喂鱼……”
被揭穿老底,少女努力维持着清冷的姿态。
凤眸里却藏着复杂。
显然是没料到,元晟竟然在背地里调查了这些东西……
他信任她。
少女敛了敛裙裾,“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他的弱点。”
“是。”元晟承认得坦坦荡荡,“我不愿再做他的牵线木偶,想来大小姐也不愿意。”
少女垂下眼帘,似乎是在思考他的话。
蜡泪滚落,书楼里格外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忽然抬眸,“他是怪物,对世间做出过很残酷的事情,但我有不能背叛他的理由。元晟,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背叛他,绝无可能。”
她从不开玩笑。
元晟看了她半晌,哂笑一声。
漂亮的发辫已经编织好,蓬松地垂落在少女肩下,衬得她小脸精致尖俏。
男人捏住她的下颌,薄唇漫不经心地落在她的面颊上。
少女的腰封被悄然挑开,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被元晟控制住双手,牢牢摁在软榻上。
她依旧平静地注视上方放大的俊脸,“别忘了你的‘奴’字,是怎么得来的。”
元晟挑了挑眉。
他注视着少女,她看似清寒冷漠,宛如孤傲绝世的高岭之花,可他能清晰察觉到她在轻颤。
她害怕了……
指尖不紧不慢地掠过少女的细腰,他微笑,“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若在意那些,这辈子又如何能近大小姐的身?大小姐可别忘了,你是我的俘虏……我对你做什么,理所应当。”
“元晟——”
男人眼底翻涌着浓墨般的火焰。
不等他进一步,花朝酒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你放肆!”
她怒声。
元晟捂着脸颊,还没反应过来,花朝酒纤细的双掌中氤氲出汹涌澎湃的内力,强大的压迫感与杀意瞬间袭向他!
花窗外孤月当空。
少女的青丝无风自舞,宛如月光中降临的神女,丹凤眼闪烁着猩红暗芒,倾尽全力袭向元晟!
明德院。
侍女们把灯笼挑得更亮些,萧廷琛托腮盯着墨十三干活儿。
看到一半,却听见小书楼那边传来巨响。
他偏头望去,整座阁楼轰然倒塌!
月光中烟尘四起,那位天香引的少女凌空而来,宽袖自舞宛如神女!
只是眉目间的重重杀意,却使她平添凶恶,即使再美也无法让人生出亲近之心。
被她追杀的男人狼狈至极。
他的靴履不知甩去哪儿了,罗袜沾了不少泥,一手拎着外裳一手拎着裤腰带,兔子似的跑得飞快,“嘤嘤嘤弟弟救我,弟弟快救救我!”
是元晟……
一看就是爬床没爬成功!
萧廷琛对自己这位亲哥哥简直无语。
明明是一个爹娘生的,他怎么就长成了光明磊落的端雅君子,元晟怎么就长成了恬不知耻的卑鄙小人?
他懒得搭理元晟的求救。
矮墙上,谢容景带着药人阿怜坐在墙头,笑眯眯指着众人介绍给她认识。
阿怜羞羞怯怯,也不知是否能听懂人言,只是害怕地往谢容景宽袖后面藏。
游廊的隐蔽处,宿润墨和判儿正在吵架,萧廷修则陪着晓寒轻观赏明月。
墨十三专注地修造船只,不时抬袖擦擦汗珠。
人影成双,明德院竟有种经年不遇的久违热闹。
萧廷琛托腮,嘴里嚼着一块花糕。
桃花眼低垂着,看不清楚瞳眸里的情绪。
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玉扳指,仿佛是在思念当初送他扳指的少女。
已经分别七个多月,小酒她,也不知现在如何……
必须抓紧时间对付司空辰,在吞并齐国后,以最快的速度掉头南下,去南疆王都接她回家……
男人细细盘算。
满院子的人闹腾到后半夜,墨十三终于放下手中的大铁锤,满脸欣慰地望着成型的木船,“皇上,臣已经把相思木船建造完毕了!”
萧廷琛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只小木排。
皮为帆、骨为架,再在船身上涂满尸油,以九九八十一条人鱼开道,明明壁画里描摹得波澜壮阔、霸气侧漏,为啥墨十三就只造了个小木排?!
墨十三:我的小木排,好可爱,嘤
第891章 苏小酒所有的福报
木排这么小,两个人站上去都很勉强。
墨十三察觉到他的不满,小心翼翼道:“那什么,皇上连夜就要,若是建造大船肯定是来不及的,这么个小木排也不是不能用,皇上将就些吧。”
萧廷琛掸了掸宽袖,起身朝院外走,“那就劳烦墨卿扛上小木排,随朕走一趟天香引。”
萧廷修、宿润墨等人也没再黏黏糊糊,跟着他踏出后门进了乌衣巷。
墨十三扛着小木排,费劲儿地跟在后面。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萧廷琛似乎是在故意针对他……
晓寒轻一手掌管天香引,到了旧院直接清人控场。
众人打开花朝酒地宫里的暗门,月光透过镜面折射照亮了漆黑的弱水湖,隐隐可见湖面上有涟漪扩散,是人鱼在水底游过的痕迹。
萧廷琛挑了挑眉,试探着拆下花梨木暗门丢进水里。
所有人都看见,那些人鱼一拥而上,几乎瞬间就咬碎了沉重的暗门!
萧廷琛“啧啧”两声,笑眯眯唤道:“墨卿。”
墨十三胆子小,扛着小木排颤巍巍走过来,试探着把木排丢进湖水。
木排并没有下沉。
相思木似乎有种特别的香味儿,人鱼只是在木排四周游动,带着怨毒的目光偶尔会落在船身上,但并不敢靠近。
萧廷琛低笑。
果然,被苏小酒救活的月桂树其实是相思树。
如果当初小酒也如他那般对谢荣致和萧佩兰的爱情袖手旁观,那么相思树就不可能重新活过来。
今日之果,他日之因。
男人的桃花眼有些深沉。
苏小酒所有的福报,似乎都落在了他一人头上……
他闭了闭眼,旋即亲自朝湖面掠去。
元晟紧随而来,手里还拽着一截寒铁链。
铁链另一端绑在花朝酒的手腕上,这两人大约刚刚又打了一架,结果很明显是元晟赢了。
花朝酒轻功卓绝,踩踏着水面跟在木排后,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定定注视着湖水尽头的黑暗。
木排靠岸,元晟拽了拽寒铁链,“大小姐在看什么?快领路啊!”
花朝酒面无表情,抬步朝前走去。
这是一条汉白玉砌成的甬道,非常干净整洁。
萧廷琛的手始终握在刀柄上。
他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香,但这种香味非常奇怪,仿佛烈酒般醉人。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道路渐渐开阔,两侧洞壁开凿出格子间,放置着一只只深棕色的粗陶坛子。
一眼望去,这里约莫有上百只坛子。
四周气温渐渐低了。
一丝寒意钻进萧廷琛的袍裾里,桃花眼注视着洞壁上跳跃的蓝色火焰,他能感觉到那股诡异的香味儿似乎又浓烈了些。
元晟好奇地左右张望,“我还是第一次来湖对岸……真有意思。我也算是看过不少话本子的男人,按照套路,这些坛子里面应该装着人头。”
他手贱,说话时已经揭开了坛子。
一股醉人的香味儿冲天而起,萧廷琛掩住口鼻,“元晟!”
元晟像是个好奇宝宝,探着头往坛子里张望,“里面是金色的液体,像是某种酒,又像是某种油……好想尝尝看。”
萧廷琛眯了眯眼。
片刻,他盯向花朝酒,“坛子里装着的应当是尸油。这些能够照亮地底黑暗的蓝色油灯,烧的也是尸油,对不对?”
元晟:“……?!”
他的手指已经伸进了油里,正准备尝尝味道的。
听见萧廷琛的话,他紧忙收回手,嫌弃地用手帕仔细擦拭干净手指。
花朝酒面色清寒沉默以对。
显然,萧廷琛的判断是正确的。
萧廷琛沉声:“我想不明白的是,人鱼、相思树、尸油这些东西,老师都已经得到,他分明已经做足了准备,为什么还不动身前往聚窟州?”
花朝酒抿了抿淡粉朱唇,小脸微微偏向旁边,依旧不肯吭声。
元晟不悦地拽了拽寒铁链,“哑巴了?我弟弟问你话呢!”
少女被他拽得身体前倾,踉跄着才稳住身形,不禁狠狠剜了他一眼。
她眉尖笼着一层阴翳,不情愿地开口:“有些东西他无法确定,所以才等了这么多年。”
萧廷琛:“什么东西,他无法确定?”
少女摇了摇头。
不知是不能再说,还是她也不清楚。
元晟恼了,拽着寒铁链和少女杠上,两人竟然在这里打了起来!
萧廷琛立在洞壁前。
视线扫过一只只粗陶坛子,在他看来司空辰算天算地,世间几乎没有他无法确定的东西。
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是他无法确定的,那么很有可能是……
命格!
纵然如阴阳家、道家中的顶尖翘楚,也无法真正占卜出人的命格。
那么在司空辰眼中,他无法占卜出命格的人,是谁?
四周阴寒。
彻骨的凉意从男人袍裾底下悄然攀升,他隐隐察觉到有一张编织成形的大网在向他靠近,他甚至已经隐隐约约地明白,那张大网究竟想对他做什么。
桃花眼里掠过残酷。
他义无反顾地朝前走去。
他的身后,花朝酒一拳捶向元晟!
元晟避开,不顾少女的激烈反抗把她扛到肩上,麻溜地去追萧廷琛。
前方是地宫的尽头。
奢华的殿宇宛如梦境,一座座黄金枝形灯盏摆设在角落,把这里照得灯火通明。
衣橱和梳妆台是清一色的紫檀木雕琢而成,清贵婉约。
象牙镂花拔步床陈设在殿宇中央,朱砂红的纱幔被金钩钩起,冰丝软枕精致奢贵,流云绣花缎被有种古朝失传的美。
无数遒劲的树根垂落下来,笼罩着这座拔步床,仿佛能够带给这里一丝生机。
最令人震撼的是拔步床里的女人。
她的皮肤苍白的近乎病态,鸦青长发铺散在枕面上,睫毛纤细宛如墨笔勾勒,面容似是清瘦的芍药,有种脆弱如琉璃的美。
她穿着古朝的服饰,繁复雍容的绣花纹很衬她。
她像是睡着般一动不动。
三人屏息凝神,似乎唯恐惊扰了睡梦中的美人。
片刻后,萧廷琛渐渐回过神,上前试了试女人的颈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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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2章 他将用星辰为你们指路
不出所料,这女人只是个死人。
桃花眼深邃幽暗,他不动声色地瞥向元晟,对方似乎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他的表情里藏着惊诧与复杂。
至于花朝酒,则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像是仇恨,又像是哀伤。
但她掩饰得很好,没等他再观察,她就已经收敛了所有的表情。
萧廷琛正欲收回视线,突然察觉花朝酒和拔步床上的神秘女人长得有点像。
他淡淡问道:“她是谁?”
花朝酒上前。
她在榻边坐了,认真地凝视美人,“世上本无怪力乱神,人的心中却藏着怪力乱神。本该与江山同葬的公主,被人以另一种形式挽留……甚至,还诞下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她的脸色很苍白。
纤细的睫毛轻颤得厉害,就连瞳珠都失去清润,仿佛模糊了时空与界限。
与榻上美人相似,花朝酒安静下来时,也有种脆弱如琉璃的羸弱气质。
那么纤细单薄,仿佛支撑不起大袖衣衫,仿佛会被随意一阵风吹走。
萧廷琛盯着这两个女人,缓缓从她们背后走过。
桃花眼里盛着惊异。
他猜测到了一个事实。
榻上美人衣裙上的绣花纹,他曾在杂史上看到过,那是大隋皇族最喜欢的纹路。
齐国之前的江山是被陈朝统治的,而大隋比陈朝出现的更早。
——本该与江山同葬的公主,被人以另一种形式挽留。
也就是说,榻上美人,很有可能是隋国的公主。
而挽留她的那个人,毫无意外,是帝师。
帝师,他来自隋朝!
——甚至,还诞下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帝师和隋国的公主,生下了孩子。
至于那个孩子是谁……
萧廷琛盯着花朝酒,如鲠在喉。
元晟仰头望向垂落的庞大树根根系,“站在这个地方,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生命力,仿佛这些树根可以带给人生命。帝师他是借助相思树,让隋国的公主活下来的吧?所以那株相思树才会枯萎那么多年。但不知为何,这位公主没能和他一样得到长久的寿命。即使依旧把她放在树根制作成的阵法里,也只能勉强保存她的尸体,而无法令她重获新生。”
萧廷琛颔首,“他想找到聚窟州,让这位隋国公主死而复生,并且得到永恒的寿命。穿越时空的爱情固然伟大,但是——”
眯起的桃花眼透出锋利,他沉声:“但是,他不该把江山当做翻云覆雨的棋盘,更不该罔顾人命,牺牲无数人为他铺路,更不该戏弄我萧廷琛!”
虽然还没搞清楚他萧廷琛在这场游戏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但毫无疑问,他厌恶被人当成利用的工具,更厌恶司空辰用伪善的姿态骗取他的信任!
元晟微微颔首。
他望向萧廷琛的目光充满宠溺。
他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他还有个同胞弟弟活在世上。
后来长大了一点,他曾偷偷去探望过他,还在他的厨房里塞过米和面。
只是他这个弟弟素来懒惰,宁肯与狗抢东西吃都不肯亲自下厨房,所以他塞进厨房的米和面最后都发霉了。
再后来怀瑾在姑苏城屠杀了顾氏家族,也是他出面善后,替他解决掉无数麻烦。
怀瑾被国公夫人下蛊毒时,也是他暗中寻来解药,悄悄放在他的酒水里替他解毒。
毕竟,他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追到花朝酒,传宗接代的事情当然应该由弟弟来做,他决不允许怀瑾那玩意儿用不了。
虽然他幼时吃过的苦头远比怀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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