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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付青岩的冷眼下，道一还是耸了耸肩，咬破了指尖然后将鲜血点在眼皮上，道一开了天眼看向了暮春。

　　　　只见那女妖魂体中青色的灵力在不断地流转，明明受了拂尘的攻击，当时都快化为原形无法招架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一股生气在滋养着她的魂魄，让她不至于溃散。

　　　　那股生气就像是一粒永远不会灭亡的种子一般深深地植在女妖的心口处，隐隐带着琉璃一般的七彩光芒。

　　　　“奇怪啊，奇怪。”道一捋着小胡子，看向暮春的目光中带着惊疑和发现宝贝一般的奇异，见付青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才老实回道，“这女妖体内生气盎然，就是灵力使用过度，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也是回答付青岩的话，道一开了天眼的目光对上了付青岩，顿时惊疑地“咦”了一声，惹得在旁边安静如鸡的副官吓了一跳，生怕自家的大帅身体有什么不妥。

　　　　天眼这种东西，即使是修道之人也是凭缘分的，有的人天生自带天眼，连通阴阳，受尽苦楚，还需要天师帮忙封印阴阳眼，但更多的，则是像道一这样有门有派的弟子在师傅的指引下习得了这一门术法。

　　　　天眼，观阴阳，识五行，辨六道，就是道一这样算得上是法力高深的，也不能随时开启。

　　　　之前他只是凭借着深厚的功力才发现了京平元帅府周围有大妖留下的痕迹，推演出付青岩和妖孽关系匪浅，见到付青岩之后也只是简单地看见了他身上几乎能化成行迹的血煞之气。

　　　　但在开了天眼之后，道一在付青岩的身上还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

　　　　那点和暮春这个女妖身上如出一辙的青色灵力在他的血脉中游走，更甚至，在付青岩的心口之处，有着一颗绿色宝石状的圆形之物。

　　　　在付青岩和那个女妖之间，一道青色的连线若有似无，但道一却知道，这是其中一方用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才从上天那里窃来的永世缘分。

　　　　一时之间，道一看向暮春的目光不由变了。

　　　　付青岩最先发现了这种改变，嘴角抿起，“道长，我和暮春之间，是否有什么不妥？”

　　　　道一惊讶于他的敏锐，却还是摇了摇头，“你和她之间，还是让那女妖自己告诉你吧。”

　　　　原本只以为是贪恋红尘的小妖怪，但看见了付青岩和暮春之间的姻缘线之后，道一心中对暮春这个妖怪的存在蓦然有点肃然起敬的意思在了。

　　　　这种和老天争命的术法，就是在他们天玄宗的藏书阁里都记载着不多。

　　　　这个女妖看着法力不深厚，但这实际的年纪，可不是道一能推算出来的。

　　　　叹了口气，缘来缘去，讲究一个自然不好吗？

　　　　强求来强求去，又有多少心意能够如愿？

　　　　可能也是看在了这份敬意上，虽然知道暮春能自行修复醒来，道一还是拿出了颐养补气的丹药来给暮春服下，顺便还一边给她输入灵气，一边在旁念着道经让暮春体内流转的气息更加通畅。

　　　　就是这样，暮春也足足昏睡了有一天一夜。

　　　　在这期间，也就副官知道在大帅休息的房间内还藏着一个女妖，身份是他们的大帅夫人。

　　　　就连最开始他看着不顺眼的道一，也在这一天多的时间内，被他勾勒出来的和常人不同的世界，使得副官看道一的目光也带上了点敬意。

　　　　那是和他们在战场上拼杀所不一样的世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这样隐藏于世间默默守护这个世间阴阳两道平衡的人，又怎么能不对他表达敬意呢？

　　　　公务很多，付青岩不能每时每刻都陪在暮春的身边，但他还是采取了一切的办法，尽量守在她的床边，可能说起来有些矫情，他也是希望，能成为暮春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

　　　　在见到暮春缓缓睁开眼睛对他微笑的时候，付青岩那颗冷硬的心也软了下来。

　　　　铁汉柔情，莫不如是。

第475章　民国有妖（13）（）　
因为好奇暮春的原形和她施在自己和付青岩身上的那个法术，道一这两天也守在了城主府里，不光是付青岩因为暮春的事情不愿放他走，他自身也是好奇的紧。

　　　　也是这股好奇，几乎都压下了他见着妖精就要除去的职责，忽略了因为暮春和付青岩的打岔，使得他功力倒退两成，还受了拂尘的反噬，现在每晚还肺腑隐隐作痛。

　　　　听见暮春醒了的消息，除开付青岩之外，道一是最高兴的那个，即使在和副官扯着淡，他也立马化成一阵风消失在了二人下棋的棋盘前，徒留副官一脸复杂地听着那个消息。

　　　　暮春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中，虽然醒不过来，但对外界的感知还是有的，就算她不知道，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所有有灵性能和她交流的植物们都会兴奋地向她“汇报”所有的事情。

　　　　虽然见到付青岩，暮春感到了安心，但她也没忘记这个男人在她是灵体的状态下见到了她的样貌，说不定还直接见到了她原形化成的虚影。

　　　　只是望着男人温柔又关切的目光，暮春就忍不住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就是有再深的疑惑，也消逝在了两人暖意融融的对视中。

　　　　“青岩——”伸出手，难得的，暮春在向付青岩撒娇，可能因为她经历世事沧桑，所以在付青岩的面前，暮春她永远是那样的温婉又沉静从容。

　　　　心软的不像话，付青岩将暮春抱在了怀里，抚摸着她沁凉的肌肤，轻柔地拍着她的背部，“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会好的。”

　　　　“恩”暮春点了点头，将脸靠在付青岩的胸膛上，闻着男人身上的铁血味道，信任地闭上了眼睛。

　　　　生怕自己见到什么辣眼睛情节的道一捂着眼睛溜进了房间里，见一片安静顿时放松地舒了口气，不自在地见人家两口子在温存，他还是没忍住自己好奇地甩了甩拂尘。

　　　　“那个，你俩二位能不能另挑一个时间温存？此刻，女妖，不对，诶那啥，暮春是吧，你能不能先回答老道几个问题？”拍拍自己的道服，道一顺手搬了旁边的凳子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想要敲门报告的副官立马竖起了耳朵，畏手畏脚地缩在了门口，没办法，即使是个在西方文化冲击之下的无神论者，对于他们这位大帅夫人的来历，副官也不能说是不好奇。

　　　　听见道一的声音，即使知道这人在自己昏睡的期间也帮自己凝形醒来，前世的记忆和下场还是让暮春忍不住抖了一下身体。

　　　　抱着暮春的付青岩自然发现了她这种颤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向道一的目光很是不善。

　　　　道一嘿嘿嘿笑了，明明已经是年愈两百的老头了，还顶着一张年轻的皮子露出憨厚的笑容，让人不忍直视。

　　　　也不知道这天玄宗是怎么回事，竟然会收道一这样的弟子，这一天多和他接触最多的副官时常在心中腹诽。

　　　　压下心中对道一和他那柄拂尘的阴影，暮春在付青岩的怀里缓缓直起腰，她没看道一，只是望着她俊颜挺肃的爱人，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对不起，青岩，我隐瞒了你一件事情。”

　　　　“可能你已经发现了，是，我其实并不是人，我是妖，我是植物修炼化形的精怪，我真实的名字，其实叫椿。”

　　　　“椿？”道一疑惑地眨眨眼睛，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见到过，想到了什么，他一拍自己的大腿，“哇，女妖，你说的椿，不会是那传说中的古物，椿树吧？”

　　　　见暮春点头了，这回是道一见暮春的神情带上了惊恐和敬佩。

　　　　乖乖，这可真的是人间的活化石，行走的精怪祖宗啊。

　　　　庄子曾在《逍遥游》中记述过：“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但按照天玄宗古本记载上古妖物的记录来看，上古时期确实有妖物族类为大椿，年岁虽然没有逍遥游中记载的这么久，但那类妖怪的一个打盹或者纪年过去，往往就是以万年计。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现象，椿树虽然生命力旺盛，但成长的速度太过于缓慢了，能够修炼得道化成人形的实在是太少了，但每一个走上正途的椿树精，命岁往往都能堪比寿与天齐。

　　　　说是妖怪，椿树这种几乎能算的上是神物的东西，也让椿树精们一旦化形开智成功，就几乎走上了修真的正道上。

　　　　借着那与天同寿的长命特点，只要他们耐得住寂寞，成仙得道不在话下。

　　　　同样也是这个特点，使得椿树颇被人觊觎，椿树精的树心，也是上古时期神魔争相抢夺的东西。

　　　　这样子就使得原本数量就少的椿树精更加罕见于人世，即使还存活着那么几个，也都将隐匿的本事修炼的如火如荼，不易于被人发现。

　　　　毕竟和别的妖怪们比，椿树精一个打盹，一个闭关，外界就是万万年过去，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不痛不痒的东西。

　　　　“我是椿树，却也是最没用的那个。”暮春笑了一下，算是肯定了道一的猜测，“我开智化形的的确确算得上是阴差阳错，受了不少同族的恩情。”

　　　　这样说着话，暮春的神情也带上了点追忆的神采。

　　　　上古蛮荒，各大妖神魔尊横行，像他们这种植物妖，几乎是在各大妖魔的口粮中艰难地生存下来。

　　　　因为是同族，天生开智缓慢的暮春就被族中的各大长老们照顾着，加上那么一点机缘巧合，她化形成功，得以从蒙昧的植物状态化成了修炼更加快速的人形。

　　　　但她到底底子不好，即使化形成功之后，还是需要很久的时间休养，那些长老们就将她藏匿于他们原身的地底，同样也借着吸收天地灵气的修炼同时，帮助暮春弥补她薄弱的魂体。

　　　　中间醒醒睡睡，暮春发现族里的同族们数量在不断减少，就是外界也斗转星移变化的厉害，她被拘在族里，被迫陷入更深的沉睡。

　　　　再次醒来，已是今古，神魔寂灭，仙族当道，和妖族井水不犯河水，人族兴盛。

　　　　同族数量虽少，但到底还遗留着那么几个让暮春不至于心慌意乱，也是那个时候，暮春碰到了付青岩的前世，那个和她在上古时期有着一面之缘的蛮荒少年。

第476章　民国有妖（14）（）　
诸神黄昏，人族将兴，其实天道的这个规则在上古时期就已经有了隐隐的体现。

　　　　上古荒莽，人族存活不易，但也往往是在这个时刻面临着灭顶之灾的种族之中，会诞生天生神力，又或者是性情格外坚韧的领袖，带领着族人度过一次又一次灾难。

　　　　寿命虽短，却也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生机连绵从不断绝。

　　　　就从各大妖皇魔尊陨落，人族却不断扩张着领地和数量来看，就能知道谁才是天道真正的宠儿。

　　　　但当时能明白这一点的人并不算多，就算是得了蛮荒少年恩惠的暮春来说，她也只是误打误撞借住少年躲过了雷劫，幻化出了人形。

　　　　之前已经说过，暮春就算是椿树也是族群中弱小无力的那棵，虽然有着长老帮忙教导开智，长辈兄长姐妹们帮忙输送灵气和养分，她依旧长得瘦瘦弱弱，就连椿树标志性的翡翠琉璃色枝干，她的也较同族的更加纤细，颜色上也带了点暗淡，不是那么的通透。

　　　　开了智，学会了修炼，懂得吸收天地间灵气转为自己的灵力之后，小椿树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在某天脱离了自己的族群。

　　　　虽然无法化形，无法言语，只能和同族交流，小椿树依旧好奇心旺盛地从族中长老们严加看管的领地中跑了出去。

　　　　在外界看来，就像是在茫茫一片荒地之中，有一株碧绿碧绿的小树苗长了脚一般会自己一样，在全是沙土的荒野中流离行走。

　　　　外界对小椿树的吸引就那么短短的一瞬，在发现外面的世界全是一片刺眼的黄色之后，小椿树就想回到气息温和的族群里去，只是等她转头的时候，对着全然一片的荒野，她傻眼了。

　　　　瞒着族老们出来让她太过于兴奋，完全忘记回去的路了。

　　　　上古的阳光太晒了，荒地的土质太厚了，地里的水源一点也不甘甜……这一切都和小椿树幻想的不一样，她想哭，想流泪，却也知道在外面水是很珍贵的东西，只能缩起自己的叶子抖了抖，连眼泪都不敢流出来。

　　　　她期待着族老们早日将她巡回，却不知道因为她的乱跑，族老们被漫天的她的气息给搞的都要奔溃了。

　　　　小椿树一路往有水源的地方走去，她也知道遮掩自己的行动，要是遇到有生灵的地方，她就假装自己是一棵没开灵智的普通树苗。

　　　　也是因为她的样貌和椿树实在察觉有点大，那些上古的妖兽们才没有嗷呜一口将她吞掉。

　　　　不知不觉间，小椿树到了一个临近人族的领地里，听着人族孩子们愉快的嬉戏声，小椿树羡慕地想起了族里哥哥姐姐们对她照顾。

　　　　就算她是妖，小椿树也不敢太过于接近人类，只能靠在他们居住的绿洲的附近，搭上了那么一点水源的边边，才算是喝到了长久以来久违的甘甜的水。

　　　　在她隐秘地喜悦性地抖动树叶的时候，一个眉毛处有着爪痕的蛮族少年站在了她的躯干前，小椿树立马不敢动了，装做自己是一棵新长成的树苗，笔直笔直的。

　　　　那少年看着就十五六的年纪，身上披着云兽的毛皮，小椿树不懂得鉴赏人类的容貌，却觉得这个少年在那一圈的孩子中，长得最顺眼了。

　　　　“这里，原来就有这么一棵树的吗？”打量了小椿树一眼，那眉眼深邃，冷着脸显得有些威严的少年疑惑地自问道。

　　　　要是他就这么呢喃也就罢了，但他还伸手摸上了小椿树的躯干，“不过这树的颜色，看着可真好看。”

　　　　小椿树平常的时候最是怕痒了，换做别的她还能忍住，但有人摸她的躯干，她就有些忍受不住地晃了晃。

　　　　糟了，晃完之后，小椿树就心中一叫，顿感心慌。

　　　　果然，那少年的手不动了，然后像是试探性地，他又在原来的位置上轻柔地抚摸了两下。

　　　　忍住，一定要忍住，小椿树在心里告诫自己道。

　　　　但那少年触碰的地方恰巧是小椿树最为敏感的腰际，忍不住了，丧气地抖了一下叶子，小椿树在心里“哈哈哈哈”地抖了起来。

　　　　蛮荒少年挑了挑眉，嘴角微勾，让他冷硬线条的面容也露出了一点柔软的弧度，他的目光中闪过兴味，即使知道这株小树有异，还是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

　　　　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有被发现的小椿树其实早就该离开的，但她已经前行了很久了，真的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合她口味的土壤和水源了，一时之间，她陷入了两难之中。

　　　　后来，还是贪图安逸的想法冒了上来，我就再待一会儿，再待一会儿儿。

　　　　就这样，小椿树暂且在这片绿洲的角落里安起了家，整天修炼之外就是美滋滋地吸吮着那一丝丝甘甜的水源。

　　　　在那段时间里，她几乎每天都会碰到那个蛮荒少年，有的时候他就是路过；有的时候他会摸着小椿树的树干，让她发出沙沙沙的抖叶子声音，每到那个时候，那个少年的心情就看上去更好；也有的时候，可能是看着小椿树这枝干长的真是瘦弱，他会给她松松土，用打来的妖兽皮毛攒些水浇给她。

　　　　小椿树听到蛮族的人类都叫那个少年“乌吉尔”，她不会说话，只记住了那几个音节，想着以后能开口之后叫叫他。

　　　　等小椿树长大了一些之后，那蛮荒少年还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从脖子里摘下了一个像是从妖兽的嘴里扣下来的骨牙项链挂在了小椿树的某一条枝干上面。

　　　　“你长的太瘦小了，阿姆说骨牙能保人平安，我将骨牙送给你，希望你早日长大。”

　　　　虽然不理解那少年在说什么，但当那骨牙项链伴随着少年的声音挂上她枝条上的那瞬间，小椿树有种害羞到想要开花的感觉。

　　　　虽然椿树是开不出花来的~

　　　　后来，椿树的族老之一终于找到了人族的居住地，找到了小日子过得不错枝干都结实有力了一点的小椿树，将见到亲人不免兴奋了就变得哭哭啼啼的小家伙带了回去。

　　　　只是那个时候的小椿树忘记了乌吉尔告别。

　　　　回到了族地没多久之后，小椿树的修为就突破了，每个精怪历劫的雷劫即使是同族也插不上手。

　　　　小椿树到底差上那么一点，最后一道雷劫劈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是乌吉尔送她的骨牙救了她一命。

　　　　骨牙在天雷中化为了齑粉，小椿树却化形成了妙龄少女，总角纤纤，弱质丽颜。

第477章　民国有妖（15）（）　
等小椿树有了能保护自己的能力，获得了族老的首肯从椿树的聚集地出来之后，她回到了当初碰到乌吉尔的那个人族居住地，那里已经是荒烟一片。

　　　　蛮族人类的踪迹早已随着水源的流走而没了踪迹。

　　　　那之后，小椿树再也没